第111節(jié)
龍椅上的帝王臉色冰冷地看完手中的折子,輕哼一聲,隨手丟在地上。 “愛卿們倒是閑得慌,京里京外雜事一堆,你們還有閑心盯著朕的后宮。既然有人請了折子,那朕不妨就告之眾卿。后宮有皇后,朕會有嫡皇子。納妃有何用,生一堆的庶皇子,等著被殺嗎?” 朝臣們倒吸一口涼氣,陛下龍威無懼,連這樣犯忌諱的話都敢說,恐怕是真的鐵了心,不愿納妃。 所有人低下頭去,元翼冷眸掃視,“納妃之事,不可再提,否則以擾亂朝綱處置。愛卿們?nèi)羰菬o事,就退朝吧?!?/br> 他一拂袖,擺駕回宮。留下滿朝文武,面面相覷。 很快有人反應(yīng)過來,看著金吾大將軍的冷臉,小心地討好著,“恭喜國丈,恭喜傅御史?!?/br> 傅萬里與伍將軍對視一眼,同還禮。 元翼回到永澤宮,看到外面正在行刑,徑直跨進了宮殿。 三喜見狀,悄聲退出。 “發(fā)生了什么事?” 芳年笑意相迎,隨意地道,“那宮女昨日當值時去了西宮,犯了宮規(guī)。我剛?cè)胫鲗m中,總得立立威?!?/br> 他冷冷的眼寒光一現(xiàn),“李長海,進來?!?/br> 很快,他身邊的大太監(jiān)進來,“奴才叩見陛下,叩見娘娘?!?/br> “你去,傳朕的口諭,所有后進永澤宮的宮人全部杖責十大板。以后但凡一人犯錯,連坐受罰。若想不受罰,當互相監(jiān)督,任何人不許再犯。” “是,陛下?!?/br> 芳年瞠目結(jié)舌,覺得連坐是不是過分了些。 元翼冷哼,“皇權(quán)至上,若敢背著主子有異心,想奴大欺主,效仿從前,朕決不輕饒。你是皇后,后宮所有的事情你一人獨斷,膽敢有人冒犯,不必留情。殺一儆百,朕就是要讓他們畏怕?!?/br> 芳年了然,陛下這是怕再出一個木公公。 “陛下放心,我知道了,以后但凡是有異心者,決不姑息?!彼酥?,說得正義凜然。 他目露贊許,“不愧是將門虎女。” 她嗔他一眼,什么將門虎女,她可是自小在傅家長大的,哪有她爹的半點威風? “我哪里虎了?” 他低頭一笑,這姑娘虎虎的,不是長相,是性子。猶得初見時她的膽大,怕只有一個虎字能形容。 “依朕看,哪里都虎?!?/br> 她頓時不干了,虎可不是什么好字,拿來形容一個女子,更是貶意。什么虎頭虎腦,虎背雄腰,都不好聽。 想她雖不是弱不經(jīng)風的女人,好歹身材玲瓏有致,哪里能與虎扯上關(guān)系。 她佯裝生氣地扭頭,哼了一聲。 第112章 示好 且說外面行刑完畢, 李長海大聲宣讀陛下的口諭。被打的人連痛都不敢呼, 無辜受連累的人心里把司秋罵得狗血淋頭,發(fā)誓以后要盯著其他的人, 就怕還有不安分的。而心里有鬼的人,更是不敢出聲, 心里打著鼓, 思量著如何找退路。 永澤宮里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西宮那邊不可能沒有風聲。 “淑太妃jiejie,不知是什么人惹怒了陛下, 陛下竟發(fā)如此大火?!辟t太妃愁容滿面地問著,欲言又止地看一眼惠太妃。 惠太妃心里沉了沉,永澤宮那邊并未封鎖消息, 很容易就打聽出來, 原是司秋當值時, 偷溜來了西宮。 就這么一件小事, 陛下居然大動肝火, 杖責所有的宮人。 司秋與自己手下的一位小宮女是同鄉(xiāng),惠太妃是知道的。她就是怕皇后以為司秋是自己安插在永澤宮的眼線,所以心里一直忐忑著。 現(xiàn)在賢太妃這么一問, 她只覺得心驚rou跳。 淑太妃依舊是平靜的模樣, 淡淡地道:“陛下的心思豈是我們可以亂猜的,你們還想過好日子, 就得裝聾做啞, 不該聽的別聽, 不該說的別說。” 所有人都連聲稱是。 等人散了,惠太妃連忙拉住淑太妃,“淑太妃jiejie,你說,陛下他是不是…笙兒會不會有危險?” “你胡言亂語什么,陛下是什么人,豈容他人詆毀?依本宮看,或許是有人說了些什么,讓陛下起了疑心,所以才會動怒。” “誰?”惠太妃緊盯著她,“求淑太妃jiejie告訴meimei,到底是誰嚼了舌根?” 淑太妃無奈地搖頭,“你呀,怎么能這般沒心眼?!?/br> 她拔開惠太妃的手,失望地離開。 惠太妃臉上帶著哭相,還能有誰呢?陛下的后宮中,唯有一位女子,除了她,還會有誰會吹枕邊風? 可是笙兒已是出家人,皇后為何還忌憚他? 她獨自一人慢慢走著,魂不守舍的。突然被人叫住,她一回頭,見是葉太嬪。 葉太嬪在宮里就跟個透明人似的,極少與人打交道,猛地被對方喚住,惠太妃有些疑惑。 “惠太妃jiejie,meimei…有事找你。” “今時不同往日,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br> 葉太嬪臉色略為蒼白,人十分的清瘦,論長相是不差的,想來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嬌弱的美人兒。 “惠太妃jiejie,是二公主…meimei想著,她已經(jīng)十五了…” 她一說,惠太妃就明白過來,葉太嬪是擔心二公主的婚事。新帝登基,怕是她心里有了其它的想法。新帝手段果決,不是太上皇能比的。說不定余下的公主們,不用再重復(fù)姑姑們和大公主的老路,遠嫁和親。 “那meimei是有什么想法?” “是,所以來找惠太妃jiejie討個主意。你說…” 惠太妃沉思一會,都是做母親的人,以前還會爭寵暗斗,但現(xiàn)在都成了太妃太嬪,也沒什么可斗的。再說葉太嬪這人一向軟弱,之前與她的關(guān)系還行。 “依本宮看,后宮之事,皆由皇后做主,不如meimei你去探探皇后的口風?” 葉太嬪就是這個想法,可是她膽子小,不敢一個人去,故而來拉惠太妃做伴。惠太妃見她怯懦的樣子,猜到這層。 “也罷,本宮是看著二公主長大的,就與你一同前去?!?/br> 葉太嬪立馬露出羞赧的歡喜,與惠太妃一起前去永澤宮。 芳年聽萬嬤嬤說惠太妃和葉太嬪來請安,忙請人進來?;萏钦J識的,只不知葉太嬪是誰。等人進來,芳年才把名字與人對起來,原來總躲在角落里的女子就是葉太嬪。 “冒昧來打擾娘娘,還請娘娘莫要怪罪?!?/br> “不礙事的,請坐吧。” 兩人僅挨邊坐在凳子上,惠太妃倒還好些,半抬著頭。而葉太嬪,恨不得要把頭埋進衣服里。 芳年感嘆著,真不知道葉太嬪是怎么在宮里活下來的。這兩人不會無緣無故地來找自己,必是有什么事情。要是等她們開口,只怕得繞好大一個彎子。 “不知,兩位太妃太嬪來尋本宮,可是有要事?” “沒…什么要事,臣妾就是想問…二公主…她已滿十五…”葉太嬪低聲地支吾著。 芳年看一下身邊的萬嬤嬤,萬嬤嬤小聲地道:“娘娘,二公主是葉太嬪所出,上個月滿十五歲?!?/br> 原來如此。 算起來,宮里應(yīng)該還有十幾位公主。這些公主們以后的婚事恐怕就得落到自己的頭上,芳年不由得頭疼起來。 太上皇真是夠能生的。 “這事本宮疏乎了,本宮剛進宮沒多久,許多事情還沒有理出頭緒。本想著等一切安定下來,再見見公主們。今天正好見到太嬪,本宮就多問一句,不知公主們平日里可都學些什么?” “沒學什么…二公主會繡花…” 繡花? 芳年皺著眉,一個公主,就會繡花,這叫什么事? “宮里之前可曾給公主們請過老師?” 葉太嬪搖頭,公主們都由自己生母教養(yǎng),或有識字的,或有會琴棋書畫的??墒撬约褐粫C花,所教給二公主的也就只有女紅。 芳年不由得撫額,看來之前太上皇對公主們的教養(yǎng)是聽之任之,想著反正都是要送到別國和親的,并沒有好好教導。 “那太嬪可有問過公主,想尋個什么樣的人家?” 葉太嬪猛地抬頭,撞進皇后清澈的眼神中。她激動得手在發(fā)抖,聽皇后的意思,莫非二公主不用和親? “娘娘…不拘什么人家,家境尚可就行?!?/br> 這叫什么話,一個堂堂公主哪能隨意嫁人。芳年心里嘆氣,都怪太上皇造孽,只管生不管養(yǎng)。 “那怎么行,我們元朝的公主,那可是金枝玉葉,駙馬得好好挑選?!?/br> 莫說是葉太嬪,就是惠太妃都歡喜起來?;屎蟮难灾乱?,是所有的公主都能正常嫁人,而且還要仔細挑選駙馬。 “娘娘…”葉太嬪一下子跪下來,“臣妾替二公主謝謝娘娘?!?/br> “太嬪快快起身?!狈寄曜鰝€扶人手勢,萬嬤嬤已過去把人扶起來。 “太嬪何需如此大禮,陛下圣明,一定會替公主們做主的。正好,本宮還沒有見過公主們,不如你回去,將公主們與她們的生母都請來,本宮一起見見?!?/br> 葉太嬪哪有不從的,所有育有公主的太妃太嬪們心里都被一塊石頭壓著,日夜擔心女兒遠嫁他國,生死不能相見。要是聽聞公主們不用再遠嫁,還能挑選駙馬,不知要高興成什么樣子。 惠太妃偷偷地抬眼看了一下上座的皇后,長相明艷,一身貴氣,眼神清澈,這樣的女子不像是心狠的。 或許之前,只是陛下震怒,替皇后處置宮人。這么一看,皇后在陛下的心中地位不一般,極為愛重。 她在宮中多年,深知宮中的生存之法,最穩(wěn)妥的就是帝王的敬愛,其它的你爭我斗,爾虞我詐都是下下之策。 別人說得對,皇后果然命好。 芳年眼眸未抬,也知惠太妃在偷看自己。 等葉太嬪離去后,她隨意地說道:“本宮曾與陛下居于孝善寺中,偶爾認識一位小師父。小師父法號明覺。本宮與他交談過,他進退有度,心存悲憫,是個純良的孩子。” “娘娘…”惠太妃的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來,皇后口中的明覺師父就是她的笙兒。算起來,她有差不多半年沒有見過皇兒了。 “我佛慈悲,明覺師父誓言長伴佛祖,那是他與佛有緣。太妃娘娘若是愿意,無事時可以去寺中聽他講佛,想必定會受益非淺?!?/br> “娘娘…”惠太妃從座位上站起,跪在地上,“臣妾謝謝娘娘?!?/br> “太妃快起吧,陛下與本宮深知你們的苦楚,若有需求,只要是合乎情理的,本宮都能替你們做主?!?/br> “娘娘,臣妾謝謝您和陛下的大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