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道：“因為數(shù)遍了東西二府，我們家只有她身世不明原是慈仁堂里面抱養(yǎng)來的?！?/br>
    “只有這個？”

    探春道：“我只想到這個?！?/br>
    賈琰便道：“那么我來告訴三meimei。你看二太太，還有那個王熙鳳，那還是大家女兒呢。若是說王熙鳳自幼喪母是喪婦長女失于教養(yǎng)，那么二太太呢？她父親乃是堂堂縣伯，又曾經(jīng)圣眷在身，替皇家料理著南面的海塘，也管著外藩進貢的事兒，可以說，當(dāng)年的王家比現(xiàn)在應(yīng)該更富貴才對。二太太既然生在王家最盛的時候，她受到的教養(yǎng)應(yīng)該不差才對?？墒悄憧此?，包攬訴訟、放印子錢，還有這些忌諱，她哪一樣不犯的？說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可是這見識呢？在哪里？再看那蓉兒媳婦，你看她娘家，舊年她娘家兄弟要讀書，還要她父親去借銀子！可見秦家家底有多少！她還不是秦家的親生女兒，嫁到我們家來之后，你看她的行事，哪一樣差了？長輩們提起她都是好話，族里的小輩還有下面的奴仆們，說起她也是好話，慈憫仁愛！你們也知道我們家那些奴才，都是幾輩子的臉面。趕上某些時候，在老太太跟前，她們那些仆婦倒是有個座位，我們這些正經(jīng)的哥兒姐兒倒是要站著。這些仆婦，表面上是我們家的奴仆，可背地里奴大欺主的事兒也沒少犯。她但凡差那么一點，那些仆婦就不使壞？”

    這樣的話若是放到邢夫人面前，邢夫人說不定就會聯(lián)想到賈珍跟秦可卿的私情上面去。因為秦可卿那樣的身份，除了賈珍給她撐腰，基本上沒有第二個可能。而且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邢夫人在背地里肯定是聽說過的。

    這也是賈琰當(dāng)初勸說邢夫人的時候，把這些話放在最后的緣故。

    她也沒有想到邢夫人竟然不等她說完就信了。

    也只有探春薛寶釵這樣的女孩子，姑娘家，聽到這些話之后，才會去思考秦可卿受過的教育水平，而不是在第一時間懷疑私情的可能。

    換了尤三姐，倒是會往那上頭想去。

    探春這才道：“所以娘娘的意思是，蓉兒媳婦看著柔弱，實際上她的手段一點都不差？而且還是有人細細地教導(dǎo)她？”

    教養(yǎng)兩個字，從來都是大量的銀錢堆出來的。大多數(shù)情況下，家里有兒有女，肯定是先緊著兒子，兒子樣樣不缺了才會想到女兒。

    就以王家為例，王子騰能夠爬上去，成為九省統(tǒng)制，真的跟王家老爺子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肯定是王子騰的哥哥、王仁王熙鳳的父親王子勝倒下之后，王家把所有的資源都傾倒在王子騰身上，才會有了他的飛黃騰達。

    因為家里的資源全部給了兒子，所以王夫人才會那么沒見識，因為沒有得到很好的教育，才會死盯著錢——因為錢最實在也不會背叛。

    但凡她有點見識，她就不會到處宣揚她的兒子是銜玉而生的主兒！

    還有薛姨媽也是，說她懂國法，她多多少少都懂一點，說她不懂國法，她也的確不懂。

    她但凡知道一點，就不會對兒子的戶籍那么無關(guān)緊要。

    看過了王家，再來看秦家，秦可卿的養(yǎng)父秦業(yè)是工部營繕司郎中，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呢，老實的人自然是清廉的，不老實的人呢？大把大把撈銀子的也有的是。只不過后者很容易被人退出去做替罪羊。

    秦可卿的老爹既然好好的，顯然是那種沒有貪污又十分圓滑的，因此平平安安地躲過了各種傾軋。要不然，當(dāng)年老義忠親王起起落落的那些風(fēng)波，他躲得過？

    可是秦可卿呢？金尊玉貴，明明是個養(yǎng)女，明明是個來歷不明的，可是來到賈家之后，竟然不落口舌，行事、風(fēng)評，甩了王夫人王熙鳳這對姑侄不知道幾條街。

    這樣的人，會簡單的？

    如果沒有經(jīng)過詳細的指點，手段高超，她憑什么能讓寧國府的那些奴才們說不出一個不字，還贏得了大家一致的|交|口稱贊？

    不止探春，就連薛寶釵也是一臉驚恐。

    薛寶釵當(dāng)然知道，如果換了她，她身邊若是有個丫頭起了壞心思，要弄死她哥哥，還對她說，只有這樣她薛寶釵才能夠繼承薛家的家產(chǎn)，要薛寶釵重用她。薛寶釵也會第一時間活剮了這個膽大妄為又愚蠢到家的丫頭。

    即便薛寶釵不喜歡自己的親哥哥，即便薛寶釵多年以來一直暗惱哥哥薛蟠壞了她的前程、斷了她的青云路。但是，一個奴才都敢打著為她分憂的名頭實際上卻把她當(dāng)傻子刷，薛寶釵會容得這樣的奴才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想到賈元春竟然想過用秦可卿這個老義忠親王的不在名冊上的女兒換取自己的榮華富貴，薛寶釵和探春的心中就升起一股怒氣。

    賈元春死得不冤枉。

    而賈政能夠保住一條命，還能夠如今逍遙度日，已經(jīng)是皇帝的恩典了。

    薛寶釵和探春兩個幾乎是互相攙扶著離開體仁堂的。

    當(dāng)天稍晚一些時候，史家兩位侯爺侯夫人就向賈家遞了拜帖，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來見賈赦邢夫人，并且求見賈琰。

    這也是這么多年來，他們第一次在非年非節(jié)的日子來賈家。

    賈琰照例在沐德殿隔著簾子在父母的陪同下跟保齡侯夫婦、忠靖侯夫婦見了一面。

    賈琰也沒有廢話，干脆利落地道：“四位都是聰明人，別的，我也不多說了。若是多年以后，我們家真正擺脫了危機我也不用如此提心吊膽的，那我也許還會有心情欣賞云meimei的天真爛漫俠義肝膽，但是眼下，我也只能對云meimei說一聲抱歉了?！?/br>
    史家是他們金陵四大家族這個小團體里面第一個歸還虧空的，可見保齡侯和忠靖侯都不是傻子。加上他們多年來都避著賈家走，可見他們對朝堂和局勢十分清楚，知道賈母賈政王夫人遲早會把賈家?guī)У綔侠锩嫒?，因此才跟賈家漸漸少了往來。

    他們當(dāng)然看得出來，賈琰這是對史湘云起了嫌隙。

    他們原以為賈琰讓史湘云住進大觀園是對史湘云另眼相看，如今看來，分明是看在賈母和兩家親戚的關(guān)系上，給予史湘云最后一點體面。

    結(jié)果史湘云自己不珍惜不說，被丫頭一撩，就迫不及待地想主持公道。之前的襲人是如此，這次的鴛鴦也是如此。而且想插手的，還是絕對不能插手的賈政之事，更是讓保齡侯和忠靖侯兩位侯爺皺眉。

    而保齡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更加不滿。

    她們很清楚，史湘云表面天真爛漫、開朗活潑的面具下面是何等的刁鉆又是何等的不好惹，真的是輕不得重不得。她們又不是史湘云的親生母親，管教得嚴了，別人說她們虐待史湘云，不管教別人說她們對史湘云不上心。

    可以說，賈琰說大觀園里給史湘云留了屋子，真正松了口氣的人正是保齡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因為史湘云跟著賈琰，別人一來不會嫌棄史湘云是喪婦長女、嫌棄她教養(yǎng)有缺，二來，也讓她們能夠喘口氣，將來史湘云大了，就是賈琰不開口，她們要替史湘云找門親事也容易。

    可現(xiàn)在呢？

    賈琰把史湘云那樣送回史家，真正頭疼的正式兩位侯夫人。

    因為以后史湘云的教養(yǎng)問題就要她們勞心了。

    更重要的是，她們在史湘云身上花費的心思再多，也要史湘云領(lǐng)情啊？！

    保齡侯夫婦和忠靖侯夫婦很快就退了出去，然后，他們?nèi)ケ｝g侯家碰頭，商量了一下，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盡快給史湘云找個人家，等史湘云十五歲了馬上嫁過去就成。

    他們這里，把史湘云母親當(dāng)年的陪嫁收拾一下，然后按照史家大姑娘應(yīng)該有的份例公中再貼個一萬銀錢，也就差不多了。

    橫豎史家也是大戶人家，老家具什么的，庫房里有現(xiàn)成的，到時候翻新一下便是。有了史湘云生母的陪嫁打底，另外添減些有有限。一萬兩銀子，比著賈家的女孩子們是簡薄了許多，可放在史家的女孩子們身上，已經(jīng)是非常豐厚的陪嫁了。

    史家兩位侯爺也是行動派，他們也非常清楚，如果把史湘云嫁給賈寶玉，外頭絕對會戳他們的脊梁骨。所以他們很快就搭上了衛(wèi)家，把史湘云定給了衛(wèi)家。

    史湘云原以為被送回史家，叔叔嬸嬸肯定會責(zé)罰她，結(jié)果，嬸娘們也只是不帶她外出作客，然后沒兩個月她的婚事也定了，便以為無事，照例大大咧咧的。

    不，也不能說大大咧咧。應(yīng)該說，她的內(nèi)心深處是竊喜的。因為她即將擁有自己的家了。

    真正屬于她的家。

    反而是賈母，聽說了史湘云的事之后，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再也不提賈政的前途一事。

    第127章

    如今賈琰受了皇家的聘，已經(jīng)是皇家的人了，很多事情，好比說賈氏一族的祭祖就跟她無關(guān)了。舊年她還能夠以賈赦的女兒和郡君的身份在祠堂外面隔著門檻給賈家的列祖列宗們磕個頭的話，那么現(xiàn)在，她也只能給呆在行宮一步都不出。

    因此，這一年下半年的時候，她最大的事情竟然是自己的生日！

    按照賈家人的思路，人家娘娘都要排開全副執(zhí)事儀仗省親了，他們家的娘娘也應(yīng)該表示表示才對。因此就有人在賈母耳朵邊上獻策，要給賈琰擺上七天七夜的流水席，好好慶祝一番，讓大家也知道他們賈家的娘娘雖然沒有進宮，卻也是高位嬪妃。

    不得不說，這個主意真的很討賈母的歡心，就是邢夫人，以她的資質(zhì)，肯定是發(fā)現(xiàn)不了這里頭有什么不對的。不過邢夫人有一樣好處，那就是膽小，有什么事情不會自專，就是沒能第一時間找到賈赦，她也特特地趕到行宮跟賈琰報告，再加上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不對就偷溜回來給賈琰通風(fēng)報信的薛寶釵，賈琰倒是比她父親早許多時間知道這個消息。

    賈琰道：“也虧得母親及時來通知我，要不然，我可是要犯了大錯了?！?/br>
    比邢夫人就早了那一步來的薛寶釵賠笑道：“娘娘，我聽說，宮里娘娘們都喜歡做生日，皇后娘娘的千秋節(jié)、貴人娘娘的千秋節(jié)，都是宮里的大事兒。每年德妃賢妃娘娘生日的時候，宮里一樣要好生熱鬧一番。以您的身份，熱鬧一番，也是老太太的心意?！?/br>
    賈琰笑道：“你當(dāng)宮里的那些過生日，真的是單純的過生日。除了皇后娘娘的千秋節(jié)，其余的人過生日，無非是為了顯擺自己的寵愛，或者是權(quán)勢。圣眷在身的，就是自個兒不說，下面也有的是人，早兩三個月就開始準備了。沒有圣眷的，沒有兒子傍身的，生日當(dāng)天就是想要碗長壽面都不可得。這不都是明擺著的么？若是我以后進了宮，宮里大家都過生日，我再來顯擺也不遲。至于現(xiàn)在，”

    賈琰嘆了一口氣，道：“我倒是只想當(dāng)日穿著新衣裳謝過父親和母親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顧惜之情，然后用一碗長壽面就完了。其余的一應(yīng)虛熱鬧，統(tǒng)統(tǒng)不用?！?/br>
    聽賈琰這樣說，邢夫人的眼睛立刻就紅了。

    賈琰是生母在月子里落下了病，還不等女兒百日就沒了。賈琰被當(dāng)時的許氏夫人抱去沒兩天，賈母就開了口把賈琰抱走了，生生地打了許氏夫人的臉。再后來，許氏夫人自己也懷了孩子，生了賈琮就難產(chǎn)去世，那個時候的賈迎春才剛剛開始記事，留給賈琰的記憶就更加少了。可以說賈琰對她這輩子的親生母親還有記名母親都沒有什么印象。

    她有印象的也只有邢夫人。

    也許邢夫人有許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也許私底下很多人看不上邢夫人、偷偷地取笑邢夫人，但是對于賈琰來說，作為繼室，邢夫人對她還算不錯的。那年，她剛穿過來還在賈母院子里住著的時候，邢夫人還記得叫王善保家的給她送了幾樣首飾來。

    雖然那幾樣首飾并不出彩，雖然很多人都說邢夫人這是克扣了賈赦屋里的那些姬妾的首飾給她其實是借著她來敲打那些姬妾，但是對于賈琰來說，邢夫人記得她，在原主從來沒有去給她請過安的情況下還記得這個便宜女兒，這已經(jīng)很夠了。

    對于邢夫人來說，她剛嫁進來的時候，的確是她最為艱難的時候。她跟賈赦年紀相差不少，賈璉這個賈赦名義上嫡次子實際上的嫡長子已經(jīng)被王夫人給籠絡(luò)了去，當(dāng)時的賈迎春又住在賈母的屋子里，身邊的人不是賈母派的就是王夫人給的，這孩子身邊的人從來只會說自己的壞話勾著孩子跟自己還有大房這邊離心。

    可是邢夫人又有什么辦法呢？難道她還能跟還是個小孩子的便宜女兒計較嗎？還是能夠把賈母和王夫人安排給賈迎春的丫頭婆子都換了？

    如果當(dāng)時的賈迎春不是個孩子，而是已經(jīng)是十五歲往上的大姑娘，在別人家都已經(jīng)是嫁人生子的年紀，邢夫人當(dāng)然能夠把嫌棄的話說出來，說賈迎春都是個大人了還不懂事兒?？墒悄莻€時候的賈迎春才是個六七歲、走路還有些搖擺、不甚穩(wěn)當(dāng)?shù)暮⒆樱戏蛉诉€能夠如何？

    當(dāng)時的邢夫人都做好準備，準備著這個便宜女兒會跟賈璉一樣，跟他們大房離了心，寧可給賈政王夫人跑腿當(dāng)踏腳石都不愿意回來。

    邢夫人都沒有想到過，過了沒幾天，賈琰就直接說好久沒有給父親請安了，當(dāng)著王夫人的面爬上了她的車子，然后當(dāng)天就借口要在東大院小住留在了東大院，之后小住變成了長住，再后來，這個女兒就再也沒有回榮慶堂。

    邢夫人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這個女兒是第一個，真心實意地叫她太太的賈家人，真心把她當(dāng)賈赦的妻子，把她當(dāng)成家人的人，對比那個表面上親親熱熱實際上卻是對自己各種瞧不起、本人卻是連自己的身份都看不清楚的王熙鳳，這個便宜女兒當(dāng)時看上去有些怯弱，卻著實讓她喜歡。

    當(dāng)然，邢夫人也想不到，賈赦也是個喜歡女兒的主兒，女兒甜甜地叫聲父親，賈赦就把孩子捧在了手心兒里要星星不給月亮。

    一眨眼，這么多年過去了，當(dāng)年貼心的女兒如今已經(jīng)貴為皇妃，卻依舊敬著她，邢夫人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嫁給賈赦這樣一把年紀的老頭子，邢夫人最怕的就是晚年無著。因此原著里邢夫人處處巴結(jié)著賈赦，無論王熙鳳多么不把她當(dāng)一回事情，她都不曾往賈璉王熙鳳的屋子里面塞過人，因為邢夫人知道，等賈赦百年之后，她要靠賈璉王熙鳳養(yǎng)。

    當(dāng)然，邢夫人也不是包子?，F(xiàn)在她有了本錢，而且發(fā)現(xiàn)賈赦賈璉都厭棄了王熙鳳、王熙鳳再也沒有翻身的本錢之后，她立刻選擇了狠狠地打王熙鳳的臉面，報復(fù)王熙鳳打進門以來對她這個婆母的不敬和羞辱。

    邢夫人很清楚，她的本錢來自于賈赦，來自于賈琰這個便宜女兒。她最怕的，就是賈琰富貴之后不認她這個便宜娘。如今聽賈琰這么說，邢夫人自然是松了一口氣。

    她道：“娘娘受了皇家禮聘，在家里的日子也越來越短，不說我，就是老爺，也希望娘娘這些日子能夠舒心些。畢竟，宮里不是這里，宮規(guī)森嚴，哪里有什么松快的時候?！?/br>
    言下之意，賈琰能呆在宮外逍遙的日子不多了，賈赦邢夫人能給她過生日的機會也沒兩次了。無論是她還是賈赦，都很樂意讓賈琰在這剩下不多的日子多松快松快。

    賈琰道：“母親的好意，我如何不知？不過，我還是覺得生日這是跟父親母親的事兒。而且，”

    頓了頓，賈琰還是決定告訴邢夫人一點東西。

    “母親可知道萬歲讓后宮眾妃嬪家里修建省親別墅的深意？”

    邢夫人一愣，就是薛寶釵也驚呆了。

    “娘娘此話何意?！?/br>
    賈琰道：“其實事實都在那里擺著，只是有些人看不到，有些人看到了也不當(dāng)一回事兒罷了?！?/br>
    邢夫人和薛寶釵都是一驚，連忙問緣故。

    “娘娘，我們能有多大見識。還請娘娘明示?！?/br>
    賈琰道：“我又才多大年紀，能夠走到今天，不過是列祖列宗庇佑，外加比別人多想那么一些罷了。別的不說，萬歲的名聲不如某些人，這是眾所周知的?？墒侨f歲為什么會落下這么個刻薄名聲，還不是因為虧空鬧的？官場之上借貸成風(fēng)，甚至嚴重到了影響百官公務(wù)。就是有那有心清廉的，也不得不去跟國庫借銀打白條，要不然他們就會被同僚集體排斥、陷害，吏治大壞。如今萬歲面臨的，一個是國庫空虛沒有錢糧可以調(diào)用只能東拼西湊極力周全的爛攤子，另方面呢，那些文武百官欠著國庫的銀子不還，其中勛爵貴胄之家又是大頭?！?/br>
    邢夫人立刻明白過來：“本朝不比前朝。本朝是高門出后妃，而這高門，自然是指高位的文武百官和勛爵貴胄之家。這些人家個個欠著國庫的銀子。萬歲要他們歸還虧空，他們一個個哭著喊著說沒錢，可是給他們家娘娘們修起行宮來，卻是一家比一家奢華！”

    不用邢夫人繼續(xù)說下去，薛寶釵也明白過來了。

    萬歲讓那些后妃娘家修建省親別墅，竟然是賭上自己的名聲和民心也要揭開這些后妃的真面目！

    這些娘娘們嵬嵬赫赫地回家省親，像世人顯擺著自己的權(quán)勢和風(fēng)光，她們絕對想不到，等待她們的，則是來自君王的無情清算！

    而她們的榮顯，也會跟著她們家族的獲罪，像烈日下的朝露一樣，消失不見。

    欺君之罪，哪里是那么容易逃過的？

    當(dāng)今萬歲可不是什么善茬！

    第1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