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許曼曼一個女孩子,怎么對付得了一群孩子,要么被他們嘲諷地抱著頭蹲在地上,要么瞪大眼睛,不聲不響地盯著那群孩子。 直到回家,才會坐在灶前,默默地哭上一場。 有兩次被他看見了,問她被誰欺負,她死活不說,生怕自己的弟弟,跟她似的,被那群人欺負。 她不說,許誠毅就自己找時間,跟在許曼曼身后。 果然,那群孩子專挑軟柿子捏。 他才會想辦法,重重地收拾了他們。 既不會做得太過,也能給他們一人一個教訓(xùn),讓他們長點記性,別總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欺負人。 以后長大了,難保不會有后悔的一天。 他也不希望自己的jiejie許曼曼,跟他上輩子一般,被欺負著就成了一個狠人,哪怕別人把他拳頭砸到他臉上,他都不帶眨一下,甚至還會拼命反抗。 “誠誠,mama跟你說得話,記住沒?”夏美月瞧自己孩子在走神,連忙走上前,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許誠毅回神,點點頭:“我記住了,mama?!?/br>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mama給你做?!毕拿涝驴鄣袅嘶羝饺銉煽谧拥碾u蛋,剛才霍平茹還跟她吵了一架,結(jié)果吵不過,正坐在床上,自個兒生悶氣呢! 她心里高興,這臉上就帶了幾絲輕松和愉悅的笑容。 難得讓許誠毅提出自己的意見,做一頓他愛吃的飯菜。 可惜許誠毅太了解他母親的個性,大多都是嘴上答應(yīng),爾后快速轉(zhuǎn)變主意。 誰讓家里最節(jié)省的就是他母親夏美月,什么都是算計好了,有時候一個雞蛋,還能吃兩頓。 唯獨能讓夏美月改變主意的就是他奶奶柳珮琴,他奶奶柳珮琴不善管家,廚藝也沒有夏美月出眾。 倒是針線活做得仔細又縝密,大概是他奶奶頗為愛美,不能容忍自己衣服上打著的補丁,被人看出來,譏諷幾句。 才會精益求精,務(wù)必做到?jīng)]有任何瑕疵為止。 “mama,不用了,您做什么,我都愛吃?!痹S誠毅搖搖腦袋,一臉真誠地表達了自己對母親手藝的肯定和贊揚。 話落,夏美月嘴上掛著的笑容,果真又放大了幾分。 她生的兒子就是懂事,瞧瞧,這嘴巴真會說話。 肯定是遺傳了她大半基因,小小年紀才會這么哄人。 只是夏美月上一秒還高興,下一秒她的眼角余光,便瞄到給許曼曼臉上抹雪花膏的柳珮琴,忽而變了臉色。 急忙把柳珮琴拉進屋里,滿是生氣道:“姆媽,你這是做什么?那雪花膏是我專門讓寶榮給你買回來的東西,是給你用的,不是讓你給曼曼抹著玩。” 柳珮琴拍拍夏美月的手背,安撫道:“美月,你都好久沒有叫過我姆媽了。姆媽又不是小孩子不懂事,我給曼曼抹雪花膏,是為她好,你瞧瞧她那皮膚多干燥。這小姑娘家家,不好好保護皮膚,長大了可是要自卑的?!?/br> 夏美月知道柳珮琴說得沒錯,都很有道理。 但是雪花膏多精貴的東西,擱在以前,給曼曼用就用了,她一句話都不會吱一聲。 現(xiàn)在什么日子,什么年代,哪家有她婆婆這么講究,還要天天往臉上抹雪花膏。 她心疼婆婆,給她買,是因為她婆婆是富貴人家出身,從小過得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這都在農(nóng)村生活十幾年了,她婆婆都還習(xí)慣不了這樣忙忙碌碌,吃不飽飯的日子。 她是親眼見識過她婆婆有了錢和票之后,怎么大手大腳的花費。 她才把管家的責(zé)任,主動負擔(dān)在了自己的頭上。 每回她婆婆給自己要錢要票,她都是狠下心,給她最小的面額,給她規(guī)定死了,不準她亂花。 可架不住她婆婆會撒嬌,會嘴甜說好話,她就不得不讓她一步,滿足一下她的小愿望。 這么多年了,她都把柳珮琴當(dāng)成自己的親媽孝敬,也不忍心看她失落或者傷心,都是盡量做到她要求的那樣。 “不行,姆媽,你別給曼曼用了,我們家這什么情況,您還不知道嘛!這雪花膏用完了,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再給您買一盒?!毕拿涝轮雷约菏钦f不過柳珮琴,只能據(jù)理力爭,希望柳珮琴趕緊別浪費好東西,自個兒收著用吧! 柳珮琴頓時眼皮子一垂,佯裝一副委屈抹淚的姿勢,自責(zé)道:“姆媽知道咱們家什么狀況,必須要收斂,但是美月,曼曼是你囡囡,你得心疼她一些。你在她這個年紀,哪有她這么苦,連飯都吃不飽。還有女孩子本來就是要嬌養(yǎng)的,我們給不了她好生活,就盡量待她好一些。還有我們曼曼以后長大要結(jié)婚,那對方也是要看曼曼長得漂不漂亮,我們可不能讓曼曼吃虧,被人說丑?!?/br> “誰敢,看我不削死他?!毕拿涝乱患?,就做出了一副雙目怒視地表情。 好像有誰說她曼曼一句丑,她沖上去就是一頓駁斥和辱罵。 柳珮琴卻是橫她一眼,無可奈何道:“你怎么又說這種粗話,你不怕教壞幾個孩子?還有雪花膏是我的東西,我想給曼曼用,怎么了?大不了用光它,我就不用了?!?/br> 她在奶娘臨終前,說好要把夏美月培養(yǎng)成一個乖巧聽話的淑女。 誰曉得夏美月被她教偏了,一點淑女的樣子都沒有。 她能指望的只有曼曼了,曼曼這孩子看上去,就是一個標(biāo)準的淑女。 日后她過世,也有臉去見自己的奶娘,證明她沒食言。 夏美月當(dāng)即捂著嘴,訕訕道:“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隨后看了幾眼柳珮琴漲紅的面龐,一臉釋然地妥協(xié)道:“行行行,我都聽您的,您給曼曼用雪花膏,我不管,我不插手,可以了吧!” 柳珮琴聞言,沒開口,等夏美月站在她面前,快要不耐煩的時候,她才嘀咕道:“就是苦大人,也不能苦孩子。” “曉得了,媽,您說得都對?!毕拿涝抡J同地應(yīng)了應(yīng)聲。 唉!壞人都是她做,真當(dāng)她不心疼自己孩子,她就是一時看不過眼,想要借此機會,順順自己的氣罷了。 這樣,她姆媽才能理直氣壯地給曼曼用雪花膏不是。 第5章 胡攪蠻纏 “弟弟,你聞到雪花膏的味道了嗎?香不香?”許曼曼還是第一次被奶奶往臉上抹雪花膏,感覺十分新奇和好玩。 當(dāng)然女孩子的天性,讓她認為雪花膏是一種可以讓她越變越美的好東西。 即使她很不適應(yīng)那種滑膩膩地東西,包裹著她的臉蛋。 卻也笑得分外開心。 不過剛剛看夏美月那怒氣沖沖地神色,讓許曼曼下意識地表情黯淡了些。 她知道,他們家能用得上雪花膏的只有奶奶,連她mama夏美月都沒得用。 他們班更沒有像她這樣穿得整整齊齊,臉上還要抹雪花膏的女同學(xué)。 她已經(jīng)算是異類了,不能再給mama添麻煩。 許誠毅站在許曼曼身旁,嗅覺自是靈敏,同時他看著許曼曼越來越黯然和失落的神情,趕緊回答道:“香,而且二姐你抹上雪花膏,一下子就變白了?!?/br> “真的嗎?”許曼曼霎時詫異又驚喜地睜大眼睛,雙手捧著自己的小臉,似在疑問和斟酌許誠毅說得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而在院子內(nèi)逮著蛐蛐玩的許修鵬,聽了這話,急忙跑上前,深吸了一口許曼曼臉上的雪花膏香味,嫌棄道:“香,真香,香得都有些臭了。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女孩子,怎么總喜歡往自己臉上涂東西,明明沒什么變化?。 ?/br> 許曼曼卻是氣呼呼地看了一眼許修鵬,想罵他,又開不了那個口,只能暗自憋悶地跺了跺腳,往廚房跑去。 她今天早上只吃了半個窩窩頭,還有半個是留著她和哥哥弟弟肚子餓了,下午吃。 現(xiàn)在許修鵬氣到她了,她就把那個窩窩頭,全給誠誠吃,一口都沒她大哥許修鵬的。 許誠毅了解他大哥,雖說外表看上去有點呆,其實,他挺機靈,就是有時候這性子太直了,藏不住話。 才會什么都沒考慮就說出了他作為一個旁觀者的實話。 擱他以前還沒親眼見到女生往自己臉龐涂抹各種化妝品時,他肯定也會跟許修鵬一樣,說出這種讓女孩子無端氣惱的傻話。 后來,他見得多了,也就淡定了不少。 說句實話,他真分不清女生素顏和化妝的區(qū)別在哪里? 除非妝容濃得過頭,他才能一眼看出。 “鵬鵬,你是不是欺負曼曼了,我怎么看曼曼氣沖沖的,一點都不高興?!毕拿涝聫奈葑映鰜?,恰巧撞見許曼曼跟許修鵬置氣,頭也不回地往廚房跑,便立即詢問。 許修鵬摸摸后腦勺,一臉不明所以,甚至還有些莫名其妙和茫然無措。 他說什么了,怎么大家都以為他惹曼曼不高興,他不就說了一句香得臭了,他又沒說假話。 “你是大哥,你要讓著她一點兒,她是個女孩子,這有時候說話就要考量些,聽明白了嗎?”夏美月生了三個孩子,誰都不愁,就愁鵬鵬。 鵬鵬這孩子論聰明,肯定比不上誠誠,論踏實,倒也還行,基本上大人說得話,他都聽。 唯一的缺憾,就是擔(dān)心他聽不聽得懂。 這不,她剛說完,許修鵬就困惑地抬起頭,盯著她。 他真的沒有欺負曼曼,他確定自己沒說什么過分的話,怎么mama認定是他把曼曼給惹惱了呢! 得,這孩子,有時就缺一根筋,跟他說不通。 只好郁悶地換了一個話題,跟他和許誠毅說道:“鵬鵬,你帶著你弟弟到你大外公家看看,他們這東西分好了嗎?怎么,還不回來?” “知道了,mama?!痹S修鵬見夏美月沒有批評他,這臉上的疑惑頓時褪去,高高興興地拉著許誠毅的小手,往他們大外公家跑去。 他們家離他們大外公家大概要二十分鐘,才能到達。 中途,還有兩三個小孩兒向他們?nèi)邮樱急凰麄兘o瞪了回去。 看來,村里那幾個大人還不消停,老是利用小孩兒,欺負他們。 真是不明白,他們哪來這么大的敵意,是挖他祖墳,還是放火燒他們?nèi)?,怎么這么多年了,還想著把他們趕出村子。 不就是欺負他們是外來戶,曾經(jīng)家財萬貫,想狠狠踩他們一腳,表現(xiàn)一下自己的優(yōu)越感。 “古元叔,不公平,這許寶榮和他爹干得活少,他們種得是東邊的地兒,長不出莊稼,咋還給他們分那么多土豆,您這分明是濫用職權(quán)?”李二麻子憤憤不平,指著許寶榮和許添海就是一頓胡說,還給夏古元扣上一個大帽子。 身后還有三個經(jīng)常跟他混在一起的村民,一起附和道:“就是,古元叔,您老太不厚道了?!?/br> 夏古元二話不說,就拿起手中的老煙槍,敲打了幾下李二麻子的胳膊,以及他身后那群無理取鬧地村民。 讓他們疼得立馬跳起來,往后退了一步。 “行?。∧銈冋f我濫用職權(quán),那你們來,這個公社社長讓給你們干?!毕墓旁仁遣慌酝氐芍麄?,成功說了一句讓其他村民氣憤又惱怒地話語。 瞬間,那些村民紛紛對經(jīng)常挑事兒的李二麻子他們,表示憤慨和厭惡。 李二麻子自知他沒那個能耐斗過夏古元,正要繼續(xù)抓著他剛才說過的一點不放時,夏古元就連忙向村民解釋道:“我今天就在這里,跟大家說句實話。這許寶榮他們種得地兒雖然不長莊稼,但是你們今天領(lǐng)得土豆,都是他們從那塊地里種出來的。這都多少年了,我相信你們都很清楚,人許老哥和他兩個兒子都是種東西的好手,不比我們這些農(nóng)村人差?!?/br> “是……古元叔說得對?!?/br> “沒錯,添海叔他們有本事,就算種地,也比我們有能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