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問：“你想吃什么？”

    徐苑從口袋里拿出校園卡給他，想也不想地說：“來個鹵雞腿吧，叫阿姨多打點飯，其他的你看著辦，我都ok，不挑食?！?/br>
    徐苑跟著張志明去他辦公室，張志明簡單介紹了下，說：“這省級物理競賽對你來說難度應該不會大，要是拿了獎對明年的自招也有幫助?！?/br>
    徐苑“嗯”了一聲，想起什么，問：“只有我一個人參加嗎？”

    “不是。”張志明端起保溫杯喝了口熱茶，“學校有三個名額，還有別班的同學。”

    “何不言呢？”徐苑又問。

    張志明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徐苑輕咳一聲，解釋道：“何不言物理不也挺好的啊，老班你沒推薦他？”

    張志明放下杯子，笑了笑，說：“想著呢。我爭取啊，主要就三個名額我們班占倆，其他班的老師會有意見?！?/br>
    “那您加油，爭取把名額搶過來啊?！毙煸芬残Γ骸吧稌r候去啊？”

    張志明答道：“一月中旬。”

    “中旬??？”徐苑沉吟片刻：“那差不多快過年了，二十幾號過年來著，好像是二十七八號吧?！?/br>
    聊得差不多，張志明站起身，拍了拍徐苑的肩膀，“還差十幾天呢，耽誤不了過年。行了，你去吃飯吧，先不要告訴何不言，萬一我沒爭取到名額，那可就不好了?！?/br>
    徐苑點點頭，“好?！?/br>
    他從辦公室出來，直接從側(cè)邊樓梯下樓。

    走到五樓的時候，看到剛才兩名監(jiān)考老師，兩人并排下樓，邊聊著天。

    徐苑想走過去跟他們打個招呼，然而去聽見那個看他試卷的老師的聲音，微微壓低：“……誰知道，性格古怪著呢，剛才看他試卷他還不耐煩地擋著不讓看，不像他前面那位，叫徐苑來著吧，看上去就挺乖的，還沖我笑來著。”

    徐苑腳步一頓，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另一名男老師附和道：“徐苑是挺好的，在高三組出了名的，他班主任不是把他當成寶啊，經(jīng)常掛在嘴邊夸獎，要他是我班上的，我肯定也得好好照顧著，成績第一又聽話不惹事，多好，可惜啊，我沒這個福氣，看看我班上的那些，能考出一兩個年紀前二十，我都謝天謝地了?！?/br>
    女老師“誒”了一聲，像是想起什么，扭頭問道：“那何不言也是張老師班上的吧？”

    “對，一個班的?！蹦欣蠋煶脸恋貒@氣，說，“還挺羨慕張志明的，第一第二都在他班上，這獎金得拿到手軟啊。”

    女老師嘖嘖搖頭，語氣隱約有些嫌棄和不屑：“那我可不羨慕，我還挺怕那個何不言的，年紀輕輕的看上去那么陰郁無常，你不知道他那眼神有多冷，我差點嚇一跳，要他是我班上的，萬一惹出事我可招架不住。”

    男老師有些聽不下去，道：“他能惹什么事啊，也挺乖的，就是比較孤僻罷了?！?/br>
    “哎，你提醒我了?！迸蠋熢秸f越起勁，突然抓住男老師的衣袖，神秘兮兮的樣子，輕聲說，“那些殺人犯大部分不都是性格孤僻么……”

    徐苑斂住笑，眉眼間似藏著北極冰雪，冰冷不虞。

    他右手握著手機，手機屏幕亮著，上面聲波滑過，清楚地把他們倆的對話錄了進去。

    “老師?！?/br>
    徐苑站在臺階上，隔著一段距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突然聽到有人出聲，監(jiān)考老師著實被嚇到了，兩位齊齊地回頭看他。

    一看到來人，女老師表情頓時變了。

    徐苑勾了勾唇角，笑容嘲弄譏諷，他慢慢地走下來，握在手里的手機還顯示著不斷滑動的聲波。

    “老師?！彼抗饴湓谂蠋熌樕希敝钡?，明顯不善。

    走到她面前，微微彎腰，低頭看著她，似笑非笑：“背后說壞話說得挺爽?。俊?/br>
    第26章

    他一字一句地, 緩慢, 卻擲地有聲。

    聲聲敲到女老師的心尖上，女老師臉色煞白, 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說得挺起勁的啊？”徐苑斂住唇邊的笑, 目光冷颼颼地滑過女老師的臉, “連腳步聲都聽不見了，剛才還想著跟你們打招呼來著呢?！?/br>
    他的語氣寒冷得讓她打了個寒顫, 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旁邊男老師臉色也變了, 剛想仗著老師的威嚴開口，徐苑的目光就向他掠過, 不平不淡地說：“老師, 這不關你事, 謝謝您剛才的維護，也請您別摻和進來?！?/br>
    徐苑低頭，把錄音關了。

    女老師注意到，聲音都在發(fā)顫：“你……”

    “沒什么?！毙煸钒咽謾C放入校服口袋里, 雙手插兜, 右手握著手機，朝女老師笑了笑, “老師你有句話說錯了?！?/br>
    他頓了幾秒，復又低笑出聲：“我可一點兒也不乖?！?/br>
    話落, 他收住笑, 面無表情地越過他們下樓。

    女老師終于緩過神，尖聲喊叫：“徐苑！把手機交上來！”

    站在樓下臺階的徐苑停住腳步, 抬眼望去，譏諷一笑，一字一字地：“您想得美?！?/br>
    仗著腿長的優(yōu)勢，他加快了腳步下樓，順手拿出手機，直接把錄音發(fā)給張志明。

    再一句語音。

    “老班，借地保存一下啊。”

    身后要追過來的女老師聽到他這句話，雙腿倏地一軟，忙抓住樓梯扶手支撐著，滿眼的驚恐不安。

    徐苑頭也不回，懶得理那人，直接往食堂走。

    他耽誤了不少時間，午餐高峰期已經(jīng)過去，食堂里沒多少人，他一眼就看到何不言坐在那兒，還在慢條斯理地吃著。

    徐苑徑直走過去，笑嘻嘻地跨過椅子坐下，低頭往面前餐盤一看，邊道：“打了雞腿沒？”

    何不言抬起頭，抽出張紙巾擦擦嘴角，才說：“你去了好久?！?/br>
    徐苑抓起筷子就吃，含糊不清地說：“那你不也吃了好久，哎，飯還熱著啊，你啥時候幫我打的飯？”

    “沒多久，怕會冷?！焙尾谎詻]繼續(xù)吃，背脊挺直靠著椅背，安靜地看著他。

    徐苑沖他笑了笑，對方?jīng)]吃在干等他，怕他等得無聊，徐苑找了個話題，問：“你語文考得咋樣？”

    何不言淡淡道：“不錯?！?/br>
    徐苑頓時樂了：“挺自信的啊哥們，我就不行了，感覺我作文有點寫跑題了，每次作文都是考議論文正能量，知道的能舉例的古人名人都快被我搬了個遍，哎?！?/br>
    何不言彎了彎唇，嗓音溫和：“下午數(shù)學加油?！?/br>
    吃了飯就去教室休息，徐苑摸出手機，張志明給他發(fā)了一連串消息。

    徐苑雙手摸著鍵盤，飛快地按字：“不用您出馬，我考完試去找校長?！?/br>
    找校長沒用那就跑教育局去，必須得辭了她。

    張志明過了一會兒才回消息：“先別急，專心考試，等考完我跟你一塊去。”

    徐苑回了個抱拳的表情。

    下午的數(shù)學考，監(jiān)考老師換了人。

    徐苑覺得試卷挺簡單的，連最后一大題都算容易，難度只有三顆星，他做完試卷檢查一遍就交上去了，抓著筆和橡皮第一個出考場。

    時間還算早，四點二十左右，他去找張志明，跟他一起去校長辦公室。

    校長聽了錄音，臉色變得很難看。

    張志明負責說，把事情經(jīng)過大概解釋了一遍。

    徐苑站在一旁，背脊挺得筆直。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徐苑深深地給張志明鞠了一躬，由衷地感謝：“謝謝老師?！?/br>
    張志明笑了笑，說：“沒啥，班上學生被欺負了我這個班主任必須得出頭，哎，你回頭把那錄音刪了啊，別讓別人聽見了?！?/br>
    “好?！毙煸氛f，“等會兒就刪?！?/br>
    張志明跟他并排下樓，邊道：“沒想到你跟何不言處得還挺好的啊，上次你倆要同桌我都有點擔心你們會合不來?！?/br>
    徐苑揚了揚唇，低聲說：“老班，告訴你個秘密啊。”

    “什么秘密？”

    徐苑湊近他，聲音更低，“我爸跟何不言他媽結(jié)婚了，前些日子的事，不過還沒辦酒席，要等到春節(jié)那會兒，親戚們都回來了的時候?！?/br>
    張志明瞪大眼，一臉不敢置信：“真的假的，你們成一家人了？”

    徐苑“嗯”了一聲，笑道：“我就是告訴您一聲，以防你以后來家訪還以為自己走錯門了?！?/br>
    張志明很年輕負責，才三十二歲，還沒有結(jié)婚，對學生特別上心，有時間就去家訪，和家長當面聊聊孩子的情況。

    他去徐苑家都去過好多次，這學期也去了兩次，每次都跟徐福福聊很長時間。

    下樓跟張志明說再見，徐苑去車棚取車，發(fā)現(xiàn)旁邊的自行車還在，何不言還在學校。

    他站在旁邊，看了看四周，周圍沒什么人，都放學很久了。他拿出手機給何不言發(fā)了個消息，問他怎么還在學校。

    學校雖然規(guī)定學生不準帶手機進學校，但對高三黨寬容許多，一來都高三該懂事自覺了，二來也方便他們有事聯(lián)系家長。

    不過明面上還是要尊重學校，不能明晃晃地用手機。

    徐苑到阿霞那兒，何不言才回消息。

    “我剛才在食堂吃飯。”

    徐苑沒回，忙著去換衣服工作。

    今天還算輕松，只有兩場考試，不像平時，得集中精力面對每一堂課。

    徐苑打完工一點兒也沒覺得疲憊，騎車都覺得自己活力四射，都想擼一發(fā)了。

    何玲又煮了夜宵，煲了茶樹菇豬肚湯。

    徐苑喝了兩碗，身體一下子就暖和起來。

    何不言已經(jīng)喝過了，在房間里看書。

    室內(nèi)暖氣足，徐苑把外套和毛衣脫了，只穿了件灰色t恤，進房間就晃到何不言旁邊，低頭看他：“又看這書呢？”

    何不言淡淡應了一聲，把書本一合，站起身跟他并排靠著，扭頭看著他，主動問起：“你今天怎么給我發(fā)消息？”

    “哦?！毙煸废肫饋?，恍然說：“也沒啥，本來想請你吃飯的?！?/br>
    何不言皺起眉頭，有些懊惱沒有多等一會兒，他嗓音低了低，問：“為什么突然請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