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言點頭，說：“習(xí)慣了?！?/br>
    “那你買個臺燈吧?！毙煸氛f，“我熬不到這么晚，一點多就睡了。”

    何不言：“好?！?/br>
    徐苑想起什么，身體微微湊前，又問：“對了，你睡覺會打呼嗎？”

    何不言看著突然湊近的臉，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退拉開距離，后背倚著椅子，輕描淡寫地答：“不會?！?/br>
    “很好?！毙煸费鄣讜為_一絲笑意，和王火山睡一晚后，他就成功產(chǎn)生陰影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呼嚕?！?/br>
    被徐苑的話逗笑，何不言終于露出笑容，濃黑沉郁的眸子慢慢漾開笑意，嗓音似乎也有了些溫度，主動問起：“你睡眠很淺嗎？”

    “也沒有吧?！毙煸诽种е掳退伎及肷危⒙N的眼睫低低垂下，盯著桌面，“我家就住在街道旁，半夜還有車經(jīng)過，都是些夜里去運菜運水果的，不過我很少被吵醒?！?/br>
    何不言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的眼睛，直到對方毫無征兆地抬起眼，他猝不及防地，下意識挪開視線。

    徐苑似乎沒有察覺，扭頭看了下四周，食堂已經(jīng)沒幾個人了，阿姨在收拾飯桌，他轉(zhuǎn)回頭，說：“走吧？何不言。”

    兩人離開食堂，走去教室。

    路上空蕩蕩的，只有冷風(fēng)刮起幾片枯葉。

    今天溫度也有十幾度，但就是這濕冷的風(fēng)讓人受不了。

    徐苑雙手插兜不緊不慢地走著，他脖子長，即便校服拉鏈拉到最上面，還是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頸。

    何不言側(cè)眸看了一眼。

    從他的角度，看到他線條優(yōu)美的下頜和高挺的鼻梁。

    直到拐進(jìn)教學(xué)樓，踩上臺階時，他終于沉了沉呼吸，開口問：“徐苑，等下你有時間嗎？”

    徐苑聞聲扭頭看他，“怎么了？”

    何不言拾階而上，不疾不徐地說：“想跟你討論幾道題?！?/br>
    徐苑自然會答應(yīng)。

    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

    大部分學(xué)生都窩在教室里，有的在埋頭寫作業(yè)，有的趴在桌子上睡覺。

    門和窗戶都關(guān)得緊緊的，教室里的空氣很暖和。

    王燦趴在桌子上，手上拿著一支筆，心不在焉地在寫著什么，聽到開門的聲音下意識地往門口看去，徐苑和何不言同時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王燦驚得張嘴罵出一句臟話：“我cao?！?/br>
    “你cao誰呢？”程思說著也看向門口，看見徐苑和何不言一前一后地走過來，她疑惑地皺起臉，嘀咕了一句：“他倆什么時候玩一起去了？”

    王燦也盯著，默默地回答：“就昨天?！?/br>
    程思還想問，徐苑已經(jīng)走了過來，凳子一移，坐下來后身體向前傾，伸手拍了下王燦的肩，怕影響班上同學(xué)，刻意把聲音壓得很低，“火山，你中午去哪吃了？”

    王燦回頭，雖然他也有問題要問，但還是先回答：“我跑去初中部吃了，程思說初中部的伙食要好許多。”

    “你一高三的老大哥跑去初中部蹭飯？”徐苑挑了挑眉，嘴角露出玩味的笑，“燦燦你這裝嫩裝得有點過了啊。”

    程思湊過來，也跟著調(diào)侃：“胡說，我們火山膚白貌美年年八歲，不光長相還有智商，不老傳說永世長存！”

    王燦被調(diào)侃慣了，也不覺什么，只是笑罵一句：“滾你的，程思你嘴能不能不這么欠?！?/br>
    徐苑笑了笑，從桌子里拿出草稿本和筆袋，剛起身，前面兩人就注意到看了過來，王燦問：“你去哪？”

    徐苑朝何不言的座位看去，抬了抬下巴。

    無聲地告訴王燦。

    去何不言那兒。

    王燦頓時驚呆了，戲精似的托著下巴，一副怕下巴掉下來的樣子：“我cao，我沒看花眼吧？”

    徐苑睨了他一眼，懶得回答，搬了凳子過去。

    程思撐著左臉頰，喃喃道：“我還以為他們倆因為成績差不多而不對盤呢，沒想到還挺友愛和睦的?！?/br>
    王燦咽了咽口水，沒告訴程思徐苑和何不言即將要成為一家人這個驚天大消息。

    王燦和徐苑從高一就同班，文理分科后也在一個班里，相處了兩年多也算比較了解徐苑的性格，他對人對事都不怎么上心，但熟了之后就截然相反，對朋友很好，而且耳根子軟，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啥都挺好的，就是有個破毛病。

    很難對別人敞開心扉，特別特別慢熱，雖然表面上看上去似乎聊得來相處得很好，但那都是虛的。

    王燦也是高二跟徐苑同桌一年才熟起來的。

    靠窗邊最后一排。

    兩人擠一張課桌。

    徐苑坐在課桌旁邊，低頭在草稿紙上運算著，何不言湊近看他的解題步驟，低聲說著什么。

    王燦嘖了一聲，暗自感嘆：果然學(xué)霸只和學(xué)霸玩。

    徐苑兩指夾著筆，低頭看著剛才算出來的答案，思考半晌后，低聲說：“還有種解法……”

    何不言側(cè)著臉看他，隔著一小段距離，剛才在想題目，眼神格外專注認(rèn)真，“我知道了，我來算？”

    窗外光線明亮，他們靠得有點兒近，徐苑一抬眼就看到何不言近在咫尺的臉，他愣了愣，隨即把筆遞給他，右手按著草稿紙推過去：“你來吧?！?/br>
    明明手邊有筆，然而何不言還是接過徐苑手中的筆，低頭運算起來。

    徐苑在一旁看著，把凳子往后退了下，稍稍移開了些距離。

    何不言很快就算好，掀起眼簾，一臉認(rèn)真：“你看看是不是這樣。”

    徐苑接過草稿紙，沉吟片刻：“和我想的一樣?！?/br>
    何不言笑了下。

    徐苑把紙收起來，說：“那我先回去了?！?/br>
    何不言頓了頓，唇邊依舊噙著淡淡的笑，“謝謝。”

    “不客氣。”徐苑說。

    還怪有禮貌的。

    徐苑坐回自己的位置，前排王燦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看了看墻上的鐘，已經(jīng)一點四十多了。

    桌面太涼了，而且有點兒低，他拿來兩本書，方便墊著睡。

    哪知剛把書拿出來，梁雯雨走了過來，手上拿著張數(shù)學(xué)試卷，“徐苑，能問你一道題嗎？”

    徐苑：“什么題？”

    梁雯雨把試卷遞給他，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鏡，苦惱道：“就這最后一題，太難了，想破腦袋都做不出來?！?/br>
    徐苑看了一下，說：“等會兒，我先做做?！?/br>
    梁雯雨找了個空位置坐下，靜靜地等徐苑做題。

    這題確實有一定的難度，徐苑不禁皺起眉，拿起筆在紙上運算著，一邊低低地問：“你在哪買的試卷？”

    梁雯雨說：“書店買的?！?/br>
    徐苑翻到試卷正面，瞥到書名后又翻了回來，繼續(xù)做題。

    然而，怎樣都算不出來。

    徐苑眉頭越皺越深，盯著步驟好一會兒沒下筆。

    梁雯雨觀察著他的神情，輕聲問：“很難嗎？”

    徐苑頭也不抬：“有點兒?！?/br>
    梁雯雨抿了抿唇，想說算了等會兒去問老師好了，就看見徐苑拿著試卷起身走去第三組。

    梁雯雨不明所以地喊住他：“哎——”

    徐苑回頭說：“等會兒?！?/br>
    何不言右耳塞著耳機(jī)，桌子上放著一份英語卷子，他提著筆不時地劃勾。

    徐苑走過去，問：“在忙嗎？”

    何不言聽到聲音，抬頭看過來，只一眼便低下頭，把桌子里的小型錄音機(jī)關(guān)掉，摘掉耳機(jī)：“什么事？”

    “有道題想跟你討論討論?！毙煸氛f。

    徐苑微微彎下身體，一手撐著桌子，另一只手拿著筆把解題過程寫下來，寫到一半就停住了，不知道該怎么進(jìn)行下去：“我只算到這兒，就沒辦法了，想不出來?！?/br>
    何不言盯著卷子，沉吟道：“我想想?！?/br>
    一旁，梁雯雨好奇地看過來。片刻后，她也過來了，站在徐苑旁邊，右邊靠著何不言，也跟著湊近看。

    何不言注意到還有人過來，面無波瀾地掃了梁雯雨一眼。

    那眼神，雖然平淡無波，但意外地讓人感覺有幾分侵略性。

    梁雯雨心口莫名地一顫，趕緊往徐苑這邊湊了湊，被何不言一看，她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

    徐苑沒注意這么多，輕聲問：“怎么樣？算出來了？”

    何不言搖頭。

    “行吧?！毙煸纺闷鹪嚲?，眉頭緊皺，“那我問問老師。”

    梁雯雨心想：那是我的試卷……

    但礙于何不言在這，氣壓太低，她沒敢說話。

    徐苑眼睛一直盯著試卷，走了兩步像是想到什么，又回頭看向何不言，彎唇笑了笑，笑容有幾分肆意：“等我回來了教你?！?/br>
    第8章

    下午的課比較輕松，第二節(jié) 是體育課，第三節(jié)是班會，不過一般沒什么重要通知的情況下，張志明簡單說了幾句后就改為語文課。

    高三開設(shè)體育課是學(xué)校開恩，一星期一節(jié)，不過等下學(xué)期就沒了。

    太陽很淡，照在身上沒多大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