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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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讓你帶走陸疏木,你能照顧得了他么?”陸衍聲音低低淡淡,“陸疏木離不開人,你又想拼事業(yè),又想照顧小星星,你覺得你會分身術(shù)么?” 言喻瞳孔重重地收縮,紅唇是一條沒有弧度的直線。 她無比清楚,陸衍說的都是實話,當年的她,帶不走陸疏木,就算是現(xiàn)在,她也沒辦法帶走陸疏木,她的心臟仿佛被無盡的絲線纏繞著,緊緊地束縛著,遏住了她的呼吸。 陸衍薄唇譏諷,黑眸冷冽,聲音出自深淵:“所以,你還是會選擇拋棄陸疏木,帶著小星星離開,所以,告訴你他還活著,能改變什么現(xiàn)實么?” 什么都改變不了。 言喻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眼角的淚水滲透下去,無聲地滑落,又隱匿在了衣服之中。她握緊了拐杖,心潮起伏,她想告訴陸衍,不是這樣的,他不能去推測假設,那都是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時間過去了三年,她也不知道,當時的她得知了孩子還在的真相,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但至少,陸衍不能連給她選擇的機會都不給,隨便地就給她做了選擇,讓她錯失了陸疏木三年,讓她痛苦后悔了三年,讓她以為她沒有保護好那個孩子,讓她在看到陸疏木的時候,甚至不能給他一個擁抱;讓她現(xiàn) 在不知道該怎么彌補陸疏木。 她只要想起陸疏木柔軟漆黑的眼神,心里就疼得難以呼吸。陸衍冰冷的聲音傳入了言喻的耳蝸之中:“你也不必覺得可惜,反正你當年也不想再跟我生孩子了,你對第二個孩子也并不期待,我們當時的情況鬧成了那樣,讓你以為陸疏木不在了,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不 是么?” 他話說得輕巧,卻一下就激怒了言喻,她猛地睜開了眼,眼眸里跳躍的都是熊熊的怒火,火光映染?!白屛乙詾殛懯枘静辉诹耍磕阒啦恢?,這三年我是怎樣過來的?你是男人,你沒有懷孕的經(jīng)歷,你不會知道女人失去孩子的痛楚有多大,這三年,我一直都在愧疚,我愧疚我沒有保護好他,我每看到一個孩子,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就忍不住想起那個我失去的孩子!我最恨的時候甚至想去倫敦殺了你,再回國一把火燒了陸家老宅!”她的聲音越來越尖銳,眼圈的紅大片地彌漫開,“可是呢,你在我痛苦三 年之后,你告訴我,那個孩子還在,而原因僅僅只是你覺得,可以不用告訴我?所以,我這三年都白白痛苦了是么?這三年我感受到的喪子之痛,陸疏木沒有mama的痛楚,都是笑話了不是么?” 陸衍的額角的筋絡跳動著,他眼底浮現(xiàn)的是極度的壓抑,他是男人,他也有痛楚,但他不善于抒發(fā)情感,薄唇動了又動,什么也沒說出來。 言喻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斷開了,她的情緒崩潰,沒控制住,將手里的拐杖扔到了陸衍的身上。 陸衍不躲閃,硬是讓拐杖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傷處。 言喻的右腳受傷,她根本就站不穩(wěn),陸衍一把將站著的她,拽到了自己的懷抱之中。 言喻重心紊亂,不受控制地往陸衍的身上倒了過去。 陸衍雙手用力,禁錮住她。 她握起了拳頭,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她咬著牙根,黑眸火光跳躍,水霧四起:“你放開我,你和周韻一樣惡心。” 陸衍恍若未聞,下頷冷冽,線條鋒利,他喉結(jié)壓抑地上下動著,任由著言喻發(fā)泄著情緒。 言喻的聲音里帶了哽咽:“不管我想不想要陸疏木,不管我會不會為了他選擇留下,我有生育權(quán),我也有知情權(quán),那個孩子明明還在,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要剝奪我做母親的權(quán)利?” 人一旦失去了理智,爭吵的時候,就絲毫聽不進對方的話。 陸衍以幾乎要嵌入掌心的力道,緊緊地摟著言喻他,他用力得讓言喻感覺到周身的骨頭都要碎裂開了一般。嗓音從喉骨里,一點點地溢出:“我沒有騙你,那時候,我也不知道陸疏木還活著?!?/br> 正文 第210章 這短短的一句話,聲音不重,卻似是千鈞之力,轟鳴在了不大不小的病房里,又像是按了暫停鍵,讓言喻的聲音一下戛然而止,所有的尖銳都消失了。 “什么?”言喻嗓音干澀得仿佛破了一個洞,她眸光怔然,失去了所有力氣般,一下撤回了緊握的拳頭,僵硬地被禁錮在了陸衍的胸膛之中,她感覺到了陸衍胸膛的沉沉起伏。 陸衍低下了眸子,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言喻些微的側(cè)臉,但能看得清她白皙干凈的皮膚和挺翹的鼻尖。他摸不清自己的情緒,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但這三年過去了,他根本就從沒有忘記過她,他放言喻走的時候,也想過,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兩個人在一起,除了互相傷害,就只剩下互相傷害,他是男人 ,放手了就徹底放手了吧。 這三年,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優(yōu)秀女人也不少,他不排斥和那些女人見面,但事實上,他的心里根本就接受不了那些女人。這三年,沒人能稍稍地靠近他的心。 孤獨終老也沒什么。 男人的一生,除了愛情,還有事業(yè)。 只是要習慣經(jīng)常的孤獨,那種孤獨,在無人的時候,會侵蝕他的靈魂,讓他無法克制地想起她。 他是喜歡她的,這么多年,除了許穎夏,他也就喜歡過這么一個她,愛不愛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見過她之后,其他女人似乎再也無法讓他提起一點點的興趣了。 陸衍眼底暗芒洶涌,當年的言喻不想要和他再生一個兒子,但三年過后,現(xiàn)在的她對陸疏木似乎是喜歡的,愧疚的,她想要靠近陸疏木。 那他又何必一直抓著三年前的事情不放。 她當時不想要孩子就不想要了吧,只要她現(xiàn)在愿意要,未來愿意要,就好了吧。 有時候想通,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清楚地知道,他不想再忍受孤獨,他既然再一次地抱住了她,就不想再放開了,即便這一次,依然會將雙方傷害得遍體鱗傷,直到他不再喜歡她。 陸衍啞著嗓音說:“陸疏木前兩年一直被程管家藏了起來,不久之前,我才知道他的存在,當年我也不知道,我也沒有騙你?!?/br> 言喻捕捉的重點和陸衍不一樣,她只聽到陸疏木前兩年一直被程管家藏了起來,一顆心就疼得不行,刀割一樣的痛楚。 她原本以為這三年,陸疏木至少是在陸衍的愛護下長大的,卻沒想到,他一直被程管家養(yǎng)著。 程管家有多急功近利,有多無情,她是知道的,即便他愛著陸疏木,但教育陸疏木的方式一定是殘忍的。 言喻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陸疏木。 陸衍盯著言喻表情的變化,一個可恥的念頭浮現(xiàn)了上來,他幾乎都可以想見南北嘲諷的嘴臉了。 南北一定會冷冷地嘲笑:“喲喲喲,陸總不是說不會拿孩子做籌碼么?現(xiàn)在啪啪啪打臉了,臉疼不?” 陸衍想到這,呼吸綿長了一瞬,眼里冷意更甚,他緩慢地對言喻道:“你想陪在陸疏木身邊是么?你想補償他,是么?他從小到大,什么都不缺,就缺少母愛?!?/br> “所以,很簡單,回到我身邊?!?/br> 言喻聽到他波瀾不驚的最后一句話時,琥珀色的瞳仁重重地收縮了起來。 他重復了一遍:“回到我身邊?!?/br> 言喻抬起頭,正好地對上他幽黑深邃的眸子,她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回答,只有短短的三個字:“不可能?!?/br> 傍晚的時候,南北帶著小星星,趕到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