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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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到山腳了,阿薇擦了擦頭上的汗,初秋的天氣,還有些熱,草色也還是翠綠的。忽而,腳邊的草叢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不由側(cè)頭去看——一條吐著信子的菜花蛇正蜿蜒著軀體,徐徐朝她靠近。 阿薇嚇得不輕,從前生活在水竹村,那里常年開采瓷土,山體曝露,植被草皮稀少,不適合蛇生存,除非在莊稼地附近,否則極少見到蛇,乍一見這冷血丑陋的狹長軀體,她一張俏臉猛然間白得不成人樣。 慌亂間,她胡亂朝后退了幾步,那蛇越發(fā)有了興致,靠近的速度變得更快,草叢里被摩擦出更為響亮的哧哧聲。 阿薇急得哆嗦,腳步虛浮起來,踉蹌地朝后退著,聽著身后也有了窸窸窣窣靠近的聲響,她心想,莫不是后面還有一條,自己是踩了蛇窟? 絕望間,身后一暖,她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腰身被人摟住,拉開了。身后的人似乎迅速從懷里取了什么東西,撒向那蛇,黃燦燦的煙霧彌漫,頓時讓人嗆了幾口,那蛇也委頓下來,拖著身子鉆進了草叢。 阿薇看到那抹松枝紋的袖子往回收了,自己腰間的手也松開了,急忙側(cè)頭,立時對上了一張俊美無儔卻略顯疲憊的臉,他的眸子帶著血絲,盯著她的樣子仍舊冷漠如霜,她一時百感交集。 “臨行時,不是讓你在岳祖父那里等我嗎?”他驟然開口,語氣盡顯責(zé)備,今日剛回鎮(zhèn)上,他急沖沖就上了小瓷山,岳祖父卻說她已回了大瓷山,他一怔,往回趕的速度越發(fā)快了。 阿薇低頭,不去看他的臉,想想這些日子的種種煎熬,心頭委屈得緊,本來有好多話想問他,現(xiàn)在卻一句也不想說了。 見她眼睛紅紅的,淚珠兒憋在眼里打轉(zhuǎn),他抿了下唇,語氣緩了一些,“從前我百般叮囑,出門要帶驅(qū)蛇粉,看來你也是未放在心上?!?/br> 她吸了吸鼻子,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卻不能否認她就是沒放在心上,從前上山下山幾乎都和他一起,也從沒遇見過蛇,早把這事兒給忘了。 一見她這樣,辰軒就想起上次她在溪邊哭的樣子,心里沒來由一滯,不再說話了,轉(zhuǎn)而打量她哭花的小臉,覺得大半個月過去,她好像哪兒不同了,皮膚黑黃了許多,淚水落下的地方卻滑出一條白痕,再看脖子和手,又和往先一樣白皙。 “往臉上抹了什么?”他有些好奇。 阿薇這才想到自己現(xiàn)在什么樣,想到已被他看了半晌,不由難為情地側(cè)身過去,聲音低如蚊吶,“拿你書案上的墨粉和了豆面兒……” 想象這兩樣?xùn)|西和在一起,搽在臉上,他一蹙眉,有些嫌惡。 “搽這些做什么?”他想了半晌,實在理解不了,總不成這奇怪的組合還能有潤膚的效果,聽說有婦人為了消除面部褶皺,竟涂抹鳥糞熏敷。她若也有類似癖好,他定然是受不了的,連想想都忍不住嘔惡。 阿薇怕說出來,又被他責(zé)備,半晌沒有回答,辰軒卻就此事不肯放手,于是她支支吾吾道:“我想跟著運瓷器的商隊出去……聽說他們招的隨行廚娘都是上了年紀的……我想弄得難看一點或許容易選中些。” “廚娘?”辰軒越發(fā)一頭霧水,“錢不夠用了?”他記得臨行前,收拾行禮的時候曾往她的包袱里悄悄塞了個錢袋,就算自己大半月未歸,應(yīng)該也足夠她花用才對,難道她沒看見? 阿薇翕著唇,半晌才猶豫地說,“我想跟著商隊去外面找你……”跟著商隊,應(yīng)該會安全一些,商隊的人耳目多,請他們幫打聽也容易些。 這就是她的計劃,剛才她還興致勃勃,現(xiàn)在見他回來,頓時覺得自己的行為在他看來定然十分可笑,她不想說,辰軒卻一再追問,她就奇了,平時也不見他這么多問題,估計是刻意等著她出糗的。 辰軒聽完她含混的陳述,大約猜到她近日的心境,沉默了半晌,方道:“回去吧?!苯又?,往山上行去。 阿薇見他沒說什么,就安下心來,想起剛才的蛇又有些后怕,忙緊跟了他。 回到竹屋,清風(fēng)撫得廊下的瓷鈴鐺慢慢搖動,聽著熟悉的輕響,辰軒好像感受到了某種歸家的召喚,見屋里收拾得極為潔凈,唇角慢慢浮了起來。 在路上阿薇已問過辰軒,知道他還沒有吃飯,洗干凈臉后就在灶下忙活起來,之前覺得他就快回來,她帶了不少食物上山,本以為自己離家后會浪費,沒想到又派上用場,很快擺了桌子,叫他出來吃飯。 辰軒執(zhí)著筷子未動,先問,“俞柏彥來過?” 阿薇知道他看到屋里的那個包袱了,便把事情講了一遍,辰軒聽說俞柏彥死皮賴臉要住家里,冷笑一下,淡然吐出四個字,“死性不改。” “說誰呢?說誰呢?我怎么覺著有些人不按時交貨,還在背后說人壞話呢?”竹橋上響起嗵嗵的聲響,兩人順勢望去,見俞柏彥悠閑地晃著身子走了過來,看到桌上豐盛誘人的食物,他似乎也胃口大開,自個兒拉了凳子坐下,努嘴朝阿薇道,“趕巧了,麻煩加副碗筷?!?/br> 阿薇便起身去拿碗了,辰軒看向俞柏彥,清冷的眸子里帶著不滿,“為何指使人?要吃自己拿?!?/br> 俞柏彥瞥了他一眼,“你的人,我就不能使喚了?” “當(dāng)然不能?!背杰幓亓怂谎?。 俞柏彥不理辰軒,大大方方接過了阿薇遞來的碗筷,夾了一個湯里的丸子放到嘴里,嚼了一口覺得滋味大好,不禁轉(zhuǎn)頭問阿薇,“這里面加了什么,吃起來脆脆的?” “是荸薺。”辰軒先于阿薇答道,由于不擅烹調(diào),他從前買了不少菜譜堆放在書架上,后來家中由阿薇掌廚,他再沒翻過那些菜譜,倒是阿薇閑來無事常去翻看,廚藝精進不少。菜譜中有一道菜正是在豬rou丸子中加入切碎的荸薺,使rou丸更為鮮美脆爽,他今天吃了一口便想起來了,她做的味道比菜譜上形容的還要好,許久未吃到她做的菜,還真有些懷念。 聽辰軒答出來,阿薇眼睛含著笑,彎成了月牙。 俞柏彥又接連吃了幾口別的菜,轉(zhuǎn)而用極為羨慕的眼神看向辰軒,“大鳥兒,你可真有口福,把你這丫環(huán)借我?guī)讉€月,讓她回覃州給我做飯,下次我取貨的時候再給你把人帶回來!” 辰軒面色一沉,望向俞柏彥的神色如霜刀一般,“你說什么!” 俞柏彥一捂嘴,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喊了他小時候的外號,觸了他的逆鱗,忙賠笑道:“別生氣嘛,以后不那么叫了。再叫一次,往后給你雙倍的補瓷錢?!?/br> “我不是說這個?!背杰幎⒅岚貜┑难凵褡寣Ψ礁械娇刹?,“你說……丫環(huán)?” 俞柏彥茫然地點點頭,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啥,訕訕道:“不借就不借,別這么兇嘛?!?/br> “她是我妻?!背杰幙粗岚貜嵵氐?。 阿薇剛才沒把俞柏彥一直把她當(dāng)丫環(huán)的事情告訴辰軒,剛才聽俞柏彥還叫她丫環(huán),一時有些尷尬,心里知道自己的出身與辰軒并不般配,連他的朋友都這么看,更別說往后如果去了他家里,他的親人只怕也瞧不上自己?,F(xiàn)下聽辰軒這么說,她心里不禁漾起了溫柔的漣漪。 瞪大眼睛的俞柏彥再次打量阿薇,這女子長得確實美,是他見過的最能與大鳥兒相配的人,比他七年前那位以才貌雙絕著稱的亡妻還要美上幾分,只是為何是個鄉(xiāng)村女子的打扮?又才留意到她梳了婦人發(fā)髻,俞柏彥越發(fā)猜不透了,只愣愣道:“你不是開玩笑吧?”他一直以為,這是范家給辰軒安排的通房丫頭,并且被某人當(dāng)成了使喚丫頭。 辰軒沒說話,從湯里夾了一個最大的丸子,塞到了俞柏彥因為驚訝而微張的嘴里。俞柏彥見辰軒只顧著吃飯,一臉“我不想與你說話”的表情,嗚嗚啊啊地嚼著大丸子,不敢再開口。 阿薇第一次見到辰軒捉弄人的樣子,再看看俞柏彥腮幫子鼓得像只蛤.蟆,不禁噗嗤笑出聲來,一頓飯因為俞柏彥的出現(xiàn)難得充滿了歡快的氛圍,對于這個人說她是丫環(huán)的事兒,她也不再放心上了。 飯畢,俞柏彥催促辰軒去屋里將這段日子補好的瓷器清理出來,他得趕回去交貨了。阿薇聽著二人的交談,逐漸理清了二人的關(guān)系。 辰軒與俞柏彥從前是書院的同窗好友,現(xiàn)在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兩家皆是祖輩經(jīng)商,頗有淵源,兩人打小就在一處玩鬧。 俞柏彥舉業(yè)不成后接管了家中的古玩生意,辰軒則去京城學(xué)藝,五年后載譽而歸。俞柏彥看準商機,邀了辰軒一起做補瓷生意,俞柏彥負責(zé)收集破碎或有瑕疵的貴重瓷器,辰軒負責(zé)修補,補好之后再由俞柏彥送還物主,見客議價也是俞柏彥出面。 俞柏彥頭腦靈活,善于經(jīng)商,而辰軒心靜如水,長于技藝,兩人合作,取長補短,短短兩年時間積累不少財富。這兩年間,辰軒只有少量時間待在覃州范家,其余時候都是寄情山水,居無定所,可偏偏他補的瓷器叫那些貴人名流愛不釋手,他的名氣在這一行也越來越大,俞柏彥不得不巴巴地跟隨他的足跡,往來于各地的名山大川之間。 拿俞柏彥自己的話說,他簡直活得顛沛流離。 至此,阿薇總算解開了心中長久的疑惑,從前只見辰軒補瓷,卻從未見他與客人往來,原來是有俞柏彥在后協(xié)助。 兩人在屋中說著瓷器的事兒,阿薇不便打擾,端著碗碟去了溪水邊,不過一會兒,卻見俞柏彥來了,笑著蹲到旁邊,搶走了她手邊的碗碟,“嫂子,嫂子,我來洗,你歇著去?!彼浑p眼里透著殷勤卻很真誠,阿薇幾乎忘了他之前散漫隨意的樣子。 “你是客人,怎么能讓你洗,還是我來吧,你們商量正事要緊?!卑⑥币ツ帽P子,卻沒搶過他。 俞柏彥把手里的盤子當(dāng)做了寶貝,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一邊胡亂刷洗著,一邊道:“嫂子要是不讓我洗,就是還記著我干的蠢事兒,不肯原諒我。”剛才他使勁向辰軒套了話,大鳥兒話少,但總是經(jīng)不住他盤問,幾個回合下來,他已知道這姑娘的來歷了。 阿薇忙搖頭,“我沒有怨你……我確實跟他不般配,你誤會也不奇怪?!?/br> “嫂子花容月貌,大鳥兒是撞上金鳳凰了,只有鳥兒配不上鳳凰,哪有鳳凰配不上鳥兒的?”俞柏彥這話說得真誠,論身份,兩人確實有差距,但大鳥兒那脾氣性格,能找到個這么溫柔可人美貌的,即是緣分,看大鳥兒的樣子,也是護得緊,今天都給他幾回臉色看了。 阿薇聽他這么說,臉上有些發(fā)紅。 屋里的辰軒正在清理這陣子補好的瓷器,聽到外面有笑聲,不由抬頭望去,見溪邊蹲著的兩人有說有笑,他忽而一陣酸酸的別扭,雖然能看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算近。 等了半晌,他終于忍不住朝窗外道:“俞柏彥,你的瓷器可還要?” 俞柏彥側(cè)頭與阿薇道了一聲,便進了屋里,阿薇將他胡亂洗過的碗碟又清了一遍,擦干了放好,又泡了兩杯茶進屋,安安靜靜地放到正在說話的兩人面前,見辰軒正拿了一個紅色的小盞給俞柏彥看,小盞輕巧華美,上面用金粉繪制了花鳥圖案,十分精致。 俞柏彥朝阿薇道了聲謝,然后捧著小盞認真看了起來,臉上的興奮之色不容掩飾,“我滴個乖乖,這真是之前碎成兩半的流霞盞?和我拿來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模樣,你如何做到的?” 阿薇一驚,眼前的器物流光溢彩、精致絕倫,實在難讓人憶起它破碎時的模樣。她并沒有在流霞盞上發(fā)現(xiàn)半顆鋦釘,也知道絕不是用鋦釘修補的,于是對于辰軒到底尋到了何種材料來修補,霎時好奇不已。 “我丟了半條命才補好這件器物,也不枉你多等了幾日?!背杰庬猩癫呻[隱,顯然對這件器物也極為自信滿意。 俞柏彥將寶貝仔細收了起來,仿佛曝露于外間多一刻,都有可能損壞它的完美,嘴上卻不給辰軒任何拖延的理由,“我不管,你沒按時交貨,按咱倆之前的約定,這次收到的錢,我要多分一成,咱們□□開?!?/br> “隨你?!背杰帉@些事本就不在乎,能將器物修補完美已足夠他愜意好一陣,錢財方面,俞柏彥比他辛苦,多得些也應(yīng)該,再者,俞柏彥嘴上計較實際從未虧待過他。 俞柏彥又轉(zhuǎn)向阿薇,道:“嫂子,這小子就得這么管,否則十有九次不能按時交貨,他光顧著琢磨怎么補得更好,遲遲都不下手。今兒個多收他一成錢,我也不自己拿著,下回來的時候送套漂亮的頭面給嫂子?!?/br> 阿薇忙擺手,“不用,不用了。”他們生意上的事情,她不好參合進去。 “要的要的。”俞柏彥笑著,又去看辰軒,“就當(dāng)我替這小子買給你的。”大鳥兒穿得人五人六,怎就不把自己媳婦兒打扮打扮,小嫂子要是打扮出來,還不知道美成啥樣。莫不是大鳥兒心里有個顧忌,怕小嫂子太招人眼,想想還真有可能。 是日,俞柏彥留到下午,蹭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對阿薇越發(fā)贊不絕口,一口一個嫂子叫得親熱,把辰軒也晾到了一旁。 擱下碗筷已是杯盤狼藉,辰軒見俞柏彥還在熱火朝天地和阿薇探討怎么烹調(diào)才能減少魚腥味,心里不由冷笑,一個從小吃魚卡住喉嚨,之后再不吃魚的人…… “俞柏彥?!背杰幊领o如水的嗓音打斷了二人,“把碗碟洗了,你可以下山了?!闭f罷,起身去了屋里。 俞柏彥一臉笑容僵在臉上,他可是客人,有這么對客人的嗎? 阿薇知道二人關(guān)系親密,開玩笑不打緊,但有她在,沒道理總麻煩人家,便笑道:“你歇著,我來洗。” 俞柏彥眼珠子一轉(zhuǎn),覺得某人有些反常,立馬攔住了阿薇,鄭重道:“嫂子,你不可幫我,萬萬不可幫我,快進去陪辰軒吧,今天的醋溜茄子酸了些,他吃了正不舒服呢?!?/br> 酸了?阿薇不解,辰軒從前不排斥吃酸味呀。 和俞柏彥道了聲謝,她擱下盤子往屋里去了,辰軒坐在書案前,輕撫書頁,并沒有不舒服的樣子。 “我給你倒杯水吧?!卑⑥钡?。 辰軒放下書,看了她一眼,“不用。” 阿薇哦了一聲,不知道再要說些什么。辰軒和俞柏彥,一個太沉靜,一個太鬧騰,她想不通這二人怎會成為朋友,只是覺得,辰軒若能多說幾句話就好了。 正當(dāng)她發(fā)愣的時候,辰軒抬頭溫聲說,“你也累了,去歇著吧。”阿薇應(yīng)下,心下終于稍有暖意,側(cè)頭看了溪邊奮力刷碗的俞柏彥一眼,真心疼那些盤子呀。 到了傍晚,俞柏彥終于要告辭離開,天空卻下起了一陣不小的秋雨。 “得了,走不了了?!庇岚貜┮差H為無奈,“看來,得打擾你們一晚上?!庇岚貜┳焐想m皮,也曉得小別勝新婚的道理,本想蹭兩頓飯吃就離開,沒想到老天爺卻要讓他做個徹頭徹尾不識趣的人。 阿薇面露難色,辰軒卻直接對俞柏彥道:“屋里有傘?!?/br> 俞柏彥看著濕滑的泥地,臉色比苦瓜還要苦,“你當(dāng)我賴著不走?你不怕我滾下山去?” 天色越發(fā)暗沉,雨卻不見收勢,俞柏彥站在廊下與辰軒商量,“我看這廊下飄不進雨,屋里不是有床地鋪嗎?我就在廊下將就一晚吧?!闭f起這床地鋪,他也奇怪,到底給誰睡的?莫不是夫妻吵架的時候用的? 見辰軒不語,俞柏彥又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放心吧,我不會妨礙你和嫂子,雨聲這么大,我啥也聽不見?!?/br> 辰軒不屑地睨了他一眼,仍是未置可否。 阿薇在屋里倒是想到個主意,便出來和二人道:“不如把地鋪鋪到凈房吧,凈房平時只用來沐浴,很干凈。我睡凈房,你們兩個——” 話未說完,辰軒和俞柏彥幾乎同時道:“不可!”然后相互瞥了一眼,都有些嫌棄對方的樣子。 辰軒自不必說,本就不習(xí)慣旁人睡于身側(cè),更何況俞柏彥夏日時候在書院臥房散發(fā)的味道,他這輩子都難以忘卻。 俞柏彥卻是因為從前被對方拒絕的次數(shù)太多,不想再到嫂子面前失了面子。 最后的結(jié)果,俞柏彥睡到了凈房。辰軒和俞柏彥合力將浴桶抬了出來,阿薇在地上鋪了一層干草,又墊了三床褥子,還點了祛濕驅(qū)蚊的艾草香,整個凈房除了局促些,倒是能應(yīng)付一晚了。 為了不影響小夫妻,俞柏彥草草洗漱后就鉆到凈房里再沒出來過。 雨勢漸小,辰軒仍舊到溪水中沐浴,秋天的水已有了涼意,但他常年有冷水浴的習(xí)慣,倒不覺得難耐。說到難耐,恐怕此生不會再有超過上次中了媚藥的感覺。 因為凈房被占用,阿薇只能燒了些熱水端進屋里,趁著辰軒在外面沐浴,自己也脫了衣服在屏風(fēng)后擦身子。好在她是天天清潔的,現(xiàn)在光是擦擦汗?jié)n就好,沒有半點污穢。 辰軒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阿薇衣衫半褪背對他的樣子,白皙的玉背在燈光下泛著蜜色,她正拿著帕子滑過頸間,因為熱氣的熨帖,后頸上染了一片海棠經(jīng)雨似的嬌艷,他一時看得忘記挪開眼。 阿薇看到墻上的影子才知道辰軒進來了,雨絲落在房頂?shù)穆曇糇屗雎粤宋堇锏膭屿o,她一慌,忙將褪到腰上的衣服拉了上去。 隨著她的動作,墻上兩只兔兒的影子跳動起來,辰軒喉嚨滾動,收回視線朝外走去,“弄好了喚我?!卑⑥眮聿患按?,看著他的身影已匆匆往書案方向去了。 她擦干凈了,正要換中衣,忽而意識到,褥子全鋪到凈房了,今晚他和她自然只能一起睡,忙又褪下衣裳,仔細擦了一遍,才換了干凈的中衣。 說句羞人的話,就算有褥子,她也不想再鋪出來,讓俞柏彥瞧見了,少不得懷疑他們夫妻感情不睦。想起上次喝醉酒就光溜溜睡過一次了,這次隔著中衣,應(yīng)該沒那么羞臊,阿薇鉆進被窩里,把自己裹得只剩一張俏臉,才低低地喊了辰軒一聲。 他進來的時候,看著她已經(jīng)背對他在里面躺下了,床上只有她裹成一團的那床被子,靜默了會兒,他從柜子里取了另一床被子出來,熄燈睡到了床上。 再次挨著她睡,心里不可說沒有半分念想,可他這半個月太過疲憊,平復(fù)了身下的躁意,很快睡了過去。倒是阿薇心下默念,她一個人占了一大床被子,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沒想到他連扯一扯被子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