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我要是, ”話題已經被帶偏了,林棉順著問,“我要是努力追你,你會害羞嗎?” “……”闕清言側過臉看她,不答反問,“你現(xiàn)在不算努力嗎?” 林棉回想了遍先前柏佳依的話,小聲復述給他聽:“送奢侈品車鑰匙,旋轉餐廳包場,近郊露營放煙花……這些我都還沒試過?!?/br> 闕清言:“……” . 算起來,林棉在闕清言面前已經不止丟過一次臉了,按常理來說,她越挫越勇,臉皮也應該越來越厚。 事實正相反,越挫越勇是真的,但臉皮越來越薄也是真的。 車里,林棉細數(shù)了下最近自己臉紅的次數(shù),借著看車窗外風景的動作揉了揉臉,神情嚴肅鄭重地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現(xiàn)在在追闕清言,也是想讓他了解她,但往往很多時候話說到一半,自己反而臉紅得不行。 明明在別人面前也不這樣。 林棉懊惱,她不想闕清言把自己當小孩兒,可每次到了他面前總是克制不住,他隨便一句話她都能臉紅半天。 “你和朋友談事情,”林棉緩了口氣,語氣正常地找話題,“我就這樣跟過去……是不是不太好?” 好不容易能堂堂正正追人,她現(xiàn)在是想黏著闕清言,可也不想給他添麻煩。 闕清言注意著路況,淡然回:“不是談事情。我和程澤約好吃一頓飯,你和他之前在會所見過面,把你帶過去也沒什么?!鳖D了頓,又問,“不想見他嗎?” 林棉忙回:“不是……” 車轉過道,被堵在車流熙攘的西二環(huán)路口,慢慢停了下來。 林棉見闕清言修長的手往副駕伸過來,扣開儲物盒,遞了瓶水給她,道:“程澤是我認識很久的朋友,一起在英國留學共事過?!?/br> 闕清言側過臉看林棉,眉眼間帶了笑意:“有些話你問我,我不一定會回答你,但問他,他一定會說?!?/br> 他帶她去認識他的朋友,也是在給她機會了解他。 林棉壓下心跳,心說不能隨隨便便再臉紅了。她問:“為什么問你……你不一定會回?” 闕清言平穩(wěn)從容回:“我害羞?!?/br> “……” 三十秒后,林棉頂著張煮熟的臉,一腦袋杵在了車窗玻璃上降溫,暗暗罵了句自己。 簡直……太沒出息了??! 餐廳里,程澤已經訂好了位置,等服務生領著闕清言和林棉過來的時候,他站起身招呼: “quinn!”程澤見了林棉,很快反應過來,打趣道,“我在這里孤家寡人的,你怎么還把家眷給帶過來了?” 林棉看了眼闕清言,主動解釋:“不是家眷……” 當然,她隨后揣著夢想在心里默默補了句,暫時還不是,以后說不定就是了就是了就是了。 不過片刻,服務生把菜單拿了過來,闕清言掃過一眼,遞給了一旁的林棉。 程澤看在眼里,心道,忙到焦頭爛額到這個份上還有心思談情說愛的,也就quinn了。 “正好國內我認識個筆跡鑒定的朋友,前兩天我跑了躺他那里,把你要的資料調取過來了?!背虧烧f起正事,把手里的檔案袋推給闕清言,“這些是復印件,都是半公開性質的,再私密一點的我就沒有特權了?!?/br> 闕清言目光在檔案袋上停留一瞬,應了聲:“這些就夠了?!?/br> 林棉正看了一半的菜單,聞言捏了下筆桿,勾畫菜單的動作停了停。 他真的是來談事的。 那還…… 程澤似乎還有話要說,他看了眼斜對面的林棉,欲言又止。 闕清言知道對方顧忌林棉在場,神色不變,示意他繼續(xù)。 “quinn,要我說,這個案子本來應該私下調解的。”程澤遞完檔案袋,神情有些凝重,“按照你當事人的涉案金額,真到了法庭上,量刑幅度很有可能是無期徒刑?!?/br> 再多的話程澤也不說了,這個案子輸多贏少,贏面幾乎為零。其實這些quinn比他明白,但還不是接了這個訴訟? 林棉在一旁再聽不懂,也差不多聽出來一點了。 闕清言最近應該是接了個棘手的訴訟案,說不定還會忙很長一陣子。 她想起來昨晚她上樓去找他的時候,他好像也一直在看訴訟案的卷宗,也不知道在她回去以后,他自己又忙到多晚。 林棉又突然想起來,自己訂的送花上門業(yè)務是在早上八點。她愧疚地抬眼看闕清言,心說,今天早上給他送花的時候,不會正好打擾到他休息了吧…… 正想著,林棉面前的水杯被拿了過去,闕清言給她換了熱茶,問:“想好要吃什么了嗎?” 林棉正處在歉疚自省中,戚戚然把菜單遞回給他,悶聲回:“我……點好了?!?/br> 闕清言略略掃過一眼,菜單上只勾了一份味增菌湯,別的什么都沒點。 他看林棉的神情,明了了。 手機正好震動起來,闕清言看了一眼,把菜單重新給林棉,一笑問:“你送了花,這頓的單是我來買,不打算再點些別的?”頓了頓,“我接個電話?!?/br> 等闕清言離開餐桌后,只剩了程澤和林棉兩個人面對面坐著。 正主不在,程澤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還沒開始八卦,就見她摁了筆,抬頭問: “我能不能……” “問quinn的事吧?”程澤秒懂,“你問?!?/br> 林棉沒想到他這么干脆,轉念想到剛才兩人的談話,抿唇斟酌問:“你不用告訴我具體細節(jié),我就是……想知道,最近闕清言他是不是會很忙?” 剛才談事的時候,闕清言不避諱有林棉在場,程澤以為她已經知道了,詫異道:“他沒跟你說嗎?” “忙是會忙一些,”程澤承認,轉口道,“不過quinn以前在倫敦密集庭審的時候,強度要高得多,現(xiàn)在還不至于太忙?!?/br> 程澤暗道,再說了,再忙不還是把小姑娘帶過來了。 幸好今天程澤出門的時候,以談正事為由,拒絕了自己那個侄女硬是要跟過來的請求。不然等程宜珊真到了這里,說不準飯還沒吃到一半,就被氣回去了。 林棉聞言禮貌地道了謝,若有所思地重新摁開了筆,低頭垂下眼睫,繼續(xù)點餐。 她不問,程澤卻還沒八卦完。他打量一眼小姑娘,笑著問:“小姑娘,你和quinn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還沒有在一起,”林棉想到自己不久前塞的情書,微紅著臉大方坦言道,“我還在追求他。” 程澤背過氣嗆了半天。 “沒在一起?!”他有些不可置信,加重語氣重復,“都這樣了還沒在一起?” 林棉有些茫然:“怎么樣了?” 程澤維持著震驚的神色,不說話了。 他沒想到quinn還沒舍得對小姑娘下手……不是,追求。 程澤承認,像他這樣流連花叢的男人,只要對方稍微讓自己有些好感,他都是來者不拒的,但quinn比他要想得多。 小姑娘對quinn的喜歡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而程澤了解quinn,知道他對小姑娘也是有好感的,但他卻能克制到現(xiàn)在。 程澤想,quinn先是在會所把她介紹給了闕敏,現(xiàn)在又把小姑娘帶出來跟他吃飯……做這些,都是在不動聲色地先讓小姑娘慢慢融入quinn的社交圈,借此了解他這個人。 他在給小姑娘思考轉圜的余地,同時也想知道,她在徹底了解以后還會不會喜歡上他。 護得這么好,這是真上了心的。 程澤愕然,對待感情能這么理智克制的,實在是…… 看不下去。 反正自己侄女也沒戲,八卦一下小姑娘也不錯。程澤來了興致,決心讓闕清言不當個人,神秘兮兮地湊近林棉:“來來來我跟你說啊……” 悄悄話說到一半,餐桌旁突然響起一道年輕的女聲:“請問——” 程澤止了聲,林棉循聲望去,見女人單手扶著餐桌邊沿駐足,眉眼旖旎,隨著站姿勾勒出窈窕的身段。 “在那邊打電話的那個男人,是坐在這里的嗎?”女人笑得很客氣,“想請問一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 餐廳的隔斷墻是木屏風,做得很高,從林棉的角度看過去,看不見誰在打電話。 但她知道女人說的是闕清言。 程澤看了眼林棉,笑著回:“他可是有家有室了,不然你考慮考慮我?” 女人聞言一愣,拿不準這話是真話還是在推辭,她拿了名片,纖長的手指貼著推過來,退一步微笑道:“這是我的名片,麻煩你們替我留一下了。” 女人走后,林棉的目光停在那張名片上,唇抿得更緊了。 程澤見她慢慢伸出手,飛快地抬眼瞄了他一眼,掌心蓋住名片,又慢慢把名片挪到自己面前。 名片還帶著淡淡的香水味,若有似無的幽香。 林棉盯著名片看了半晌,在私自處理掉的邪念和還未泯滅的良知中掙扎一瞬。 程澤看熱鬧,笑著摻和一腳:“以前quinn跟我在英國的時候,含蓄一點的就只是給他塞名片,還有一次我們在格羅斯特郡打馬球,碰到過有直接給他塞房卡的……” …… 幾分鐘后,闕清言打完電話回來,就見空著的餐桌上多了一張名片。 他掃過名片,看了眼程澤。 “這可不是我給你招惹來的啊,”程澤意有所指,“是人家看到你在那打電話,過來要你聯(lián)系方式,我沒給,她才留了名片的。” 林棉在一旁沒吭聲,她心里堵得難受,菜單上一行字看了三遍沒看進去,支起耳朵等闕清言的反應。 程澤剛才的話在她腦海里還留著回音。 塞名片…… 還塞房卡…… 林棉腦補的小劇場已經快把那張名片咬出牙印疊巴疊巴撕了,現(xiàn)實里卻什么都沒做。 她垂眼想,自己實在沒什么立場去越權處理那張名片,這是人家給闕清言的,她再堵心,心里再不舒服,還是…… 還是好想撕掉啊啊啊啊啊…… 林棉忍得難受,也很有骨氣地沒看闕清言。她根本不想看他怎么收下…… 正想著,修長的手指把名片推到了她面前。 闕清言的聲音聽起來低沉平穩(wěn),問:“點完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