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看星光在暖,你跟我繾綣、丑姑傳、乖乖待在我懷里、夏清的逆襲人生、你聽起來很好睡、星際之伴生獸、百鬼雜貨店、網(wǎng)紅難當(dāng)(飛萊橫霍)、我司近期降妖驅(qū)魔工作指導(dǎo)建議、當(dāng)太后的這些年!
至于她自己說了什么,這些話合適不合適這個場合說,她已經(jīng)完全沒有顧忌了,她說話的原因只是害怕這安靜到令人窒息的病房。 安薔何嘗不是呢,所以尤菁菁說什么,她都沒有打斷,時不時地接上一句,也是害怕尤菁菁萬一不說了,她這空白的大腦就會胡思亂想一片了。 躺在病床上的程婧嬈,看著是昏睡著的,其實頭腦意識大部分卻是清醒著的,人在受了巨大打擊之后,總會發(fā)生一些人體自己都解釋不了的問題。 程婧嬈想睡都睡不了,她的頭腦里不停地出現(xiàn)她活過的兩世里,她和她媽在一起的點滴鏡頭。 在別人眼里,甚至是在她自己眼里,一度以為她mama都或許算不上真正意義的好mama,自私、虛榮、追名逐利、圖慕那些物質(zhì)的東西,甚至為此,不惜和前夫離婚,拋下幼女,去了大洋彼岸。 但是,這又能怎么樣啊,那畢竟是她的mama,這個世界上最疼她的人,在她遇風(fēng)遇難,可以放在最先選擇的位置去尋求避風(fēng)解語的人。 這個人一旦失去了,就是一生尋不回來了,她真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還有,她要怎么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她父親呢,她父親看似和她母親因為早年的離婚,隔閡頗深,但只有她這個當(dāng)女兒的知道,她父親心里還是掛著她母親的,她父親這么多年都沒有再找,何嘗不是心里掛著前妻呢。 程婧嬈就這么東想一點兒、西想一點兒,根本無法抑制住自己的傷心,半昏半醒間,眼淚仍是止不住地流著。 這時,她才知道她到底有多脆弱,她可能撐不起她自己的悲傷,抵抗不住這些意外的災(zāi)難和離別。 姜民秀就是在這個時候沖進病房里來的,他下了出租車一路狂跑過來,嫌著電梯人多還慢,八層樓一氣爬上來的,推開病房門時,氣喘吁吁,滿臉的汗。 正彼此負累蓄叨著的安薔和尤菁菁,被姜民秀忽然大力推門進來,驚得話都不說了,眼看著姜民秀飛奔到程婧嬈的床前,急急地嗷了一嗓子‘媽’! 沒有人回應(yīng)姜民秀,整個病房更安靜了,只有躺著的程婧嬈,她本是輕輕地流出的淚,在姜民秀叫出‘媽’的那一刻,流得洶涌澎湃起來。 這是程婧嬈第一次聽到姜民秀叫他‘媽’,兩世里第一次。 程婧嬈與姜民秀在少管所相認,程婧嬈從少管所接姜民秀回家,程婧嬈和姜民秀在一起大半年,雖然姜民秀在別人面前從不避諱地提起程婧嬈來都是‘我媽我媽’的,但真正的卻是姜民秀還從未當(dāng)著程婧嬈的面前叫過一聲‘媽’呢。 程婧嬈從來沒有逼迫過姜民秀一定要叫她‘媽’,她以為這聲稱呼必須是姜民秀心甘情愿地叫出來,她這一世的人生才算圓滿。 萬沒想到,今天,姜民秀真真正正叫出來了,她也真真正正聽到了,她的人生卻因為她媽的意外,不太可能圓滿了。 “我媽怎么哭了啊?” 姜民秀走近病床邊,就看到程婧嬈滿臉的淚水,臉色蒼白得如一張一捅就破的舊白紙,立時嚇得說話時的嘴唇都哆嗦起來了。 “哭了嗎?” 也受了驚嚇的尤菁菁和安薔,在姜民秀的提醒下,這才注意到程婧嬈真的哭了,她們兩個互望了一眼,都不知道這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她們彼此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臉上也都掛著哭過的痕跡。 “我媽到底是怎么了?” 來之前還覺得自己是混蛋的姜民秀,現(xiàn)在越發(fā)覺得自己是了,以他最近常跑醫(yī)院的經(jīng)驗來看,他媽絕不只是低血糖那么簡單,他媽該不會是得了……。 他頭腦嗡嗡地叫了起來,一秒鐘打了n圈,整個人都不好了。 “沒,沒怎么,就是……就是受了點刺激,” 安薔也不知道該怎么和姜民秀說,但是‘點’刺激來形容,又有點不附實了。 “哎呀,反正也是瞞不住的,滿大街都在說這事了,”尤菁菁推了安薔一把,她決定她來做這個宣告人,“你外婆所乘的飛機出事了,掉進太平洋了,民航局給你媽打電話的時候,你媽承受不了這個打擊,暈過去了,但低血糖這事我們可沒有騙你,醫(yī)生檢查過了,你媽確實血糖偏低。” 姜民秀可能從來沒有想過飛機那玩意會掉下來,一時被尤菁菁說的這個消息罩得頭更暈了。 “尤阿姨,你……你能再說一遍嗎?誰的飛機掉到太平洋了?太平洋是什么,是大海嗎?” 姜民秀一邊撕著床邊小桌上的濕巾給他媽輕輕地擦臉上的淚水,一邊小心翼翼,甚至帶著些許惶恐地又問尤菁菁,重點是飛機掉下來的后果。 “沒錯,太平洋就是大海,飛機掉海里了,萬分之一的生還。” 為了方便姜民秀直觀的理解,尤菁菁精簡地一句話回答了他。 “你……你是說……你是說我外婆她……她可能……”姜民秀斟酌了好一會兒用詞,才想起在留原大學(xué)課堂旁聽時有個詞可能合適,“我外婆可能遇難了?” “嗯,雖然沒有準(zhǔn)確的消息,但生還的可能性很低、幾乎沒有?!?/br> 這一點兒,大家都不想承認,卻又躲不過去要承認,飛機發(fā)生災(zāi)害的頻率是很低的,可是一旦發(fā)生了,救回的機率比著發(fā)生的機率更低。 “你媽忽然聽到接受不了,又因為血糖低,這段時間cao勞了些,這才昏倒的?!?/br> 安薔在旁邊適時地接上了尤菁菁的話,“你不用擔(dān)心,醫(yī)生說沒什么的,你媽一會兒就能醒了?!?/br> 姜民秀一時之間陷入沉默,好一會兒才說出一個更為現(xiàn)實的問題,“不知道我外公有沒有聽到我外婆飛機掉下來的消息了?要是聽說了,會不會也……” 姜民秀提出的這件事情,太有挑戰(zhàn)性了,安薔的眉毛都立起來了。 對于程老爺子的性子,安薔十分了解,更了解的是程老爺子的身體,那是剛做過大手術(shù),將養(yǎng)還不到一年的人,絕不能經(jīng)受作何刺激的。 想不讓程老爺子知道飛機墜落這件事,簡直太難了,滿留原市的街頭巷尾怕是都在議論這架從留原市起飛卻墜落進大海的飛機,這在留原市的航空史上,畢竟是第一次發(fā)生這般可怕的災(zāi)難。 醫(yī)院等候區(qū)的電視上都在播放,何況是別的地方。 像程老爺子那么關(guān)注新聞事件的人,這么大的新聞,怕是只有早知道一會兒和晚知道一會兒的區(qū)別吧。 這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就在安薔和姜民秀面面相覷,放在床頭小桌上程婧嬈那臺屏幕破碎、信號依然堅挺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姜民秀低頭一看,來電號碼是他外公的。 “怎么辦???” 姜民秀不太敢拿起電話,他不知道該怎么和他外公說,他母親這還昏著沒有清醒,他外公問起什么來,他要怎么回答他外公,才能不刺激到他外公呢。 “我哪里知道怎么辦,” 安薔抹了抹頭上的冷汗,任由電話鈴響著,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尤菁菁,尤菁菁已經(jīng)縮到窗簾后面沖她搖頭了,那陣子姜民秀打電話來時,她都搞不清楚她是用什么勇氣去接的,這回她可再沒勇氣了,誰愛來誰來吧,她都怕死接電話了。 三個人不知所措,電話亦不知所措,好在信號就那么長,長時間沒有人接,電話鈴聲自然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