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猝不及防地十八禁! 田小田扎在皇帝大大的手掌心里,雖然滿腦門兒被祖母綠的翡翠戒指撞得滿眼冒金星,但是他還是情愿就栽倒在這里,不要扶他起來。 唯有堂堂大齊少帝沈少堂,還維持著一份理當屬于當朝皇帝的鎮(zhèn)定。 沈少堂抬手,將田小田一把胡嚕到一邊,壓著聲音問:“皇后,到底何事?” 白軟軟才剛剛在坤寧宮里補眠睡醒不久,腦子里還是有點迷迷糊糊。眼看著面前沈少堂玉樹臨風,一身俊秀的大朝服將他的身形勾勒得頎長挺拔。只是剛剛被田小田拽下來的腰帶還半掛在他的腰胯間,而朝服的大外衫,也半脫半穿地,摟在他的肩上。 軟軟有點沒睡醒,往前一步,伸手勾住他的腰帶:“陛下,這個……先脫了吧?!?/br> 她伸手拉他的腰帶。 沈少堂被拽得往前一動。 掛著碧玉的腰帶嗖地一下在他的腰間一滑,幸好除了外頭的這種寬腰封,他還系了內腰帶。不然就是被她這般生生地一扯,他的褲子都要掉下來了。 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他的小胖皇后竟不是外表的萌萌噠,居然是太陽一落便性.感狂野派的? “皇后,”沈少堂被動地將她的手臂一按,“現在,還,還還不是這個時候吧?” 田小田這個大燈泡還在旁邊亮著呢,皇后就要脫皇帝的衣服?! 田小田立刻接受到皇帝陛下的嫌棄的目光,連忙主動將自己的雙眼一捂,自動進入“隱身”狀態(tài)??床灰娢铱床灰娢铱床灰娢?,皇帝皇后你們要干啥都看不見我…… “現在還不是時候,那什么時候才是時候?”小皇后軟軟好像完全沒有懼意,居然還又往前走了一步,拉住沈少堂的外衫,往下一脫:“陛下,快脫了這個!” 沈少堂差點一下被她整個扒下來了! 他家的皇后,放起大招來,真是讓人招架不住! 沈少堂憑著唯一殘存地一點意志力,拉住衫角:“皇后,先等一下……等我們回坤寧宮……” “干嘛還回坤寧宮?就在這里吧?!被屎竽锬锢碇睔鈮训?,“陛下快換下這個,隨我出宮吧!” “就在這里?”此處亮堂堂地,就算他堂堂少帝再怎么熱情似火、熱血奔放、干柴烈火也不能就在這堂堂議政的崇陽殿內……嗯? 沈少堂微微一怔:“皇后,你說什么?” 軟軟一下子已經把他的外衫全部扒到手中,歪著頭,軟綿綿又笑瞇瞇地:“臣妾說,陛下跟臣妾一起去臨海罷。” 臨海?! 堂堂大齊少帝沈少堂的臉色,一下便僵白了。 沈少堂望著眼前認真的白軟軟,聲線微沉:“你……竟知道了。” * 堂堂大齊皇朝的正宮皇后白軟軟,就在一車一車地往坤寧宮中運豆腐的時候,知道了一件關于堂堂大齊少帝沈少堂的驚天大秘密。這個秘密,居然是一個駐守在坤寧宮多年的老嬤嬤,在看到宮中又堆積了這么多白豆腐,而無意當中說了一句:“哎喲,太后娘娘當年抱了皇帝爺來時,皇帝爺最愛吃的就是金銀豆腐羹……” 這一句話,全灌進了白軟軟的耳朵里。 白軟軟將老嬤嬤叫到了鴨翁的后苑里,問老嬤嬤到底說的是什么意思。老嬤嬤一下子嚇壞了,跪在地上求皇后娘娘原諒,說自己不過是老糊涂了,隨口胡說了一句胡話。但是軟軟卻覺得老嬤嬤竟是話中有話。她好生安撫了老嬤嬤,又說那日看到沈少堂一身濕雨的樣子,老嬤嬤到底是在宮中住了許多年,對眼皮底下看著長大的沈少堂,自然還有一份疼愛之情??吹杰涇洖榱嘶实蹱斦{動全坤寧宮徹底忙碌,心下覺得分外感動,終于向小皇后白軟軟吐露了實情—— 原來堂堂大齊少帝沈少堂,竟不是文太后與先文皇帝的親生兒子! 軟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驚得嘴巴里能塞進一只鴿子! 雖然大齊朝野內外上下,皆知先文皇帝子嗣羸弱,先后有陳太妃、林太妃為先帝添過兩個兒子,但都因為年幼染病沒有活過五歲便夭折了。文太后所生的這個兒子,已經算是文皇帝的第三個兒子,生下來時便舉國歡慶,封作親王。又至三歲上下,長得是活潑可愛,文皇帝后是捧在心尖尖上一樣的疼,立春那日便封了東宮太子。彼時文皇帝已病魔纏身,后宮當中也再無皇子出世。再到后來文皇帝病逝,小太子便被當朝大臣、文太后一舉扶上帝位,由太后臨國、魏國公輔政、尚書臺三公九卿行政的體系,一路到了今日。 宮中、民間內外,雖然都知少帝沈少堂于軍政大事上,尚未有完全的把控之權,但是誰也萬萬想不到,堂堂一國少帝,居然竟不是文太后與先帝的親生兒子?! 那么,問題便來了,若他不是文太后的親生兒子,他又是誰? 老嬤嬤被小皇后問得步步緊逼,嚇得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直說這些秘密若說出來,真真是連命都要沒有了。白軟軟把老嬤嬤拉起來,許了她一件事——老嬤嬤將實話說了,她連夜放老嬤嬤出宮遠走高飛養(yǎng)老去。 老嬤嬤在宮中多年,早盼著能回家落葉歸根,這般才將真正的秘密說了—— 少帝沈少堂,原來是文皇帝的四弟,臨海王沈濯的幼子。 之所以他會被抱進宮來,成為了文太后與文皇帝的兒子,是因為文太后親生的那個兒子,在三歲立春日被封為太子的第二日,掉進水缸里淹死了! 宮中都傳說文皇帝的兒子們命福薄,受不得這么大的福份,所以才在出生之后、封王封太子后,早早夭折。但是四王爺臨海王的子嗣們則不然,不僅前頭四個兒子生得是健壯如虎、平安長大;后頭又有四女,竟也一個個貌美如花,無病無災。眾人都傳說臨海王家福大運大,將來兒子們也一定會各有出色。文太后在失了親生兒子之后,悲痛欲絕,而此時文皇帝已然不可能再行生育;而太子溺死,國家根基動搖;在如此緊急情況下,由文皇帝作主,直接夜里便將臨海王詔入宮中,第二日清晨—— 臨海王家的幼子,便被抱進了文太后的后宮。 自那日之后,幼子再也沒有出過太后的寢宮。 而太子離時不過三歲,孩子一日一個模樣,能認得出的都被封了嘴,認不出的便也都被打發(fā)著換了幾輪。從那之后,便再也無人曉得坐在東宮太子位上的這一個,已經是被換過的臨海王的幼子。 。 皇后白軟軟聽老嬤嬤講完這個長長的故事,驚得嘴巴從塞進一只鴿子,到了能塞進一只鴿子蛋,到最后終于平靜下來。 她終于捋清楚了,為何自從那日在坤寧宮,皇帝沈少堂與文太后針鋒相對,她便在母子兩人之間看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覺,現在她終于明白了這種感覺由何而來了——那根本就是,他們兩人并不是親生母子?。∷⒉皇翘蟮挠H兒子,而太后也不是他的親生母親! 太后為了保持皇家根基,抱養(yǎng)了臨海王的幼子冒充太子;他則被命運捉弄,由本是逍遙自在的親王世子,被硬按著頭坐上了大齊皇朝的帝位! 而且還是個如此憋屈的皇帝之位,前有魏首輔,后有文太后,就算在皇宮中過個日子,也被崔大總管盯著。那日在選秀場上,將她擇為皇后,恐怕是他身在帝位十數年來,做得最為出位的一件事情了。 思及此,白軟軟不由得便對堂堂大齊少帝沈少堂,充滿了深深的同情。 但是,在同情他之前,她先睡一覺。實在是這一夜太忙、太累,太疲倦了。于是,懷了這么一大堆心事的小皇后白軟軟,還是回到坤寧宮里,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方才把自己的元氣全都恢復過來。當她睡飽吃好了之后,便直奔了崇陽殿。在更衣閣里一找到沈少堂之后,二話沒說,扒了他的衣服便對他提議,“咱們去臨海吧!” 換下你的皇帝服,咱們去臨海王的封地,去見見你的父親母親、去看看你的兄弟姐妹。拋開這里的一切,皇宮、朝政、軍機大事,就去臨海探望一下你的父母親人,回歸那本來該屬于你的身份和日子。 * 沈少堂望著他親手選來的小皇后。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 * 數日之后,天空放晴。 大齊少帝沈少堂,換了一身月牙白的錦緞衫,系了一條滾金溜銀卷云紋的長腰帶,腰上掛著赤澄透明的雙環(huán)玉佩;額上摘了素日里的翼扇冠,反而只束了一頂小小的玉冠,端地是將平日里已是威風堂堂的少年天子,襯得是面冠如玉,玉樹臨風。 跟在沈少堂身邊的田小田,可就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 田小田昨日被皇后娘娘地“勇猛”一嚇,一頭栽在了皇帝爺的掌心里,正巧那枚祖母綠的戒指,不歪不斜地卡到了田小田的額頭上!田小田那一刻栽在萬歲爺掌心里不敢動,過了一整夜,田小田才覺得栽得這一下,栽大發(fā)了。當他這大清早活靈活現地往沈少堂身邊一站的時候—— 堂堂大齊少帝差點被他驚了一個跟頭。 若不是田小田是個打從十一歲就凈了身入宮的小太監(jiān),一身的細白皮兒,沈少堂真真懷疑他都要化身那個“夜審陰、晝斷陽”的包老太爺了。 田小田捂著額頭上那個腫起來的月芽,委委屈屈地:“陛下,要不,奴才再去撞個太陽出來?” 呸,頂個月芽你還不甘心,撞個太陽出來你是想射.日么? 沈少堂狠狠挖了他一眼。 未轉頭,便又覺得身后一陣風聲。 沈少堂無奈:“莫南風!抬起腳來走路!” 施著輕功,差點從少帝身后“飄啊飄”飄過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莫南風,終于停下自己的凌波微步,生生如一截木頭般,往沈少堂面前一杵:“是!” 沈少堂差點被他杵進排水溝里。 正發(fā)愁這兩個跟在他身邊的奇葩,可是能一路平安將他送去臨海?卻沒想到,北云門前的夾道里,已溜溜嗒嗒地走來兩個人。 沈少堂凝眉,還未看清人面,就只聞——“嗯啊嗯啊……”一疊歡快的驢叫聲! 只見他一手擇選而出的小皇后白軟軟,帶著侍女阿寶,牽著一頭歡脫的小叫驢,便直朝北云門而來。 第17章 驢? 是真的驢。 而且是一頭格外歡脫、毛光水滑,全身烏漆黑黑地發(fā)亮的小叫驢。此小驢一路走,一路便歡脫地搖著驢耳朵,一邊搖一邊歡實地叫著,簡直是從坤寧宮一路叫到了北云門,沈少堂懷疑整個大齊后宮都聽到了它的叫聲。 眼看著他的小胖皇后白軟軟,穿了一身水青青的小羅裙,配了一件小月白的小夾襖,素日里的長衣禮裝換成了窄袖小短衣,竟是有些說不出的清秀利落,楚楚動人。當然,只除了她笑瞇瞇地走過來,手里還牽著這頭——烏漆抹黑的小叫驢。 沈少堂表情有點囧。 “皇后為何……牽了它來?”沈少堂雖然與此驢也早有一面之緣,深知它正是他的小胖后的陪嫁之物,“朕命人備了馬車便是?!?/br> “嗯,不行?!卑总涇浾J真地對沈少堂搖搖手指,“陛下難道忘了,這趟乃是私行,陛下數月之前還下過勤政之旨——禁止公馬車私用。” “……” 沈少堂無語,感覺自己把自己絆了個跟頭。 軟軟則認真地拍拍身邊的小叫驢:“別看它個子不高,性子好,跑得快,吃得少!陛下只要用了它,保證下次還少不了!” 還有下次! 沈少堂:…… 算了,他認了。 沈少堂咬牙道:“即是如此,大家啟程罷?!?/br> 軟軟擺擺手:“就這么走,也是不行的,咱們先將身份皆捋一捋,以免到了外面,說話言語間,出了什么錯?!?/br> “陛下身為萬金之軀,自然是來自京城的貴公子,”軟軟輕聲綿綿,“那田小田,就是公子的小伴讀?!?/br> 田小田心花怒放。 沈少堂眼睛朝著田小田一飛,他?還伴讀?他認得幾個字?! 田小田瞬間萎了。 “莫南風自然是公子的隨身護衛(wèi),阿寶就是公子的貼身侍女?!避涇浶Σ[瞇地說,“至于我么……” 沈少堂看她,心情忽然莫名緊張。 “我就與公子,結為義兄妹吧?!?/br> ……………… 神特么的義、兄、妹! 沈少堂實在被自己的小皇后雷得不輕,但是,眼看看跟在他身邊的這幾個人——一個不識字的伴讀書童,一個不說話的護衛(wèi)木頭,一個吵架七級的吃貨丫頭,外加一個與他拜過堂喝過合巹酒的“義兄妹”!對了,還有一頭毛光水滑,搖頭晃腦、自嗨不止的小叫驢! 沈少堂深深懷疑,帶著這樣一群貨微服私訪,他能不能活著到達臨海郡,都是個大問題。 但是,怎么辦?事已至此,只能趕人上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