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將小白的事暫且放下,容玦走了一躺鴿舍要了一只閑置的信鴿過來。 寫什么好呢? 容玦提筆,待到筆尖滴墨,在紙上暈開一個豆大的墨點還沒想出來。 算了,先給鴻寶寫信。 栗鴻寶的信就好寫多了,容玦說了下一路行來的狀況,再提了夜探情況,隱去了小白的意外,頗有幾分炫耀的意味,又表示一切安好,不日就可以取勝。 一氣呵成寫完,容玦再次拿了一張干凈的信紙。 他從后邊寫起,將栗鴻寶那封信從后邊摘了幾句安在后面,剩下的大段空白又犯難了。 夜探回來后,眾人嘴上不說,其實心里還是頗有怨言的。謝流讓他哄好小白,可他軟的硬的都用了,卻反而使得小白更加生氣憤怒。 小白是他養(yǎng)的,出了這樣的事他的責(zé)任最大。 這段日子,眾人看容玦在小白面前伏低做小,嘴上不說,心里其實還是不愿的。他很想向齊瀾說一說,卻又害怕他擔(dān)心。 自從來了云關(guān),小白就一直很反常。他問了獸醫(yī),獸醫(yī)對此也是一知半解,他不曾養(yǎng)過矛隼,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推斷是小白到年紀了,想要找個伴了。 找個伴會這么興奮發(fā)瘋好斗? 雖然很是懷疑,但容玦也不得不承認這話說得有理。普通的矛隼兩三歲便可出去尋找另一半,而小白正值壯年,到現(xiàn)在還是形單影只。 難道他還要給小白找一只來配種? 容玦抖了抖肩膀,將身上突如其來的寒意抖落。 房門那邊傳來一陣扣響。 容玦抬頭,謝流穿著墨綠的廣袖長袍站在門邊,風(fēng)起蕭蕭,衣袖擺動。 他擱下筆將信收好走過去相迎:“先生快坐。” “殿下?!敝x流頷首,隨意掃了一眼桌上的情形,視線在信鴿那里一頓。 容玦:“先生有何事?” 謝流定定的看了他一會,笑道:“想看看殿下準備得如何了。” “勞先生費心了,差不多了,我隨時都可以上戰(zhàn)場!” “殿下有信心就好。”謝流語氣似感慨嘆息,“這次,王爺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還望殿下好好表現(xiàn),當(dāng)然,平安最重要。” 容玦內(nèi)心一動,知道謝流說了這么多,重點其實是在最后一句。 他的鼻頭忽然有些酸澀:“多謝先生關(guān)心?!?/br> “應(yīng)當(dāng)?shù)??!敝x流淡聲道,“殿下要是還忙,我就不打擾了?!?/br> 他起身就要告辭,容玦攔住他:“先生別走?!?/br> 謝流腳步頓住,轉(zhuǎn)頭看過來,容玦道:“我今日又學(xué)了些新的,但是還有不明白的想請教先生?!?/br> “刀劍無眼,瞬息萬變,哪怕舌燦蓮花終究也只是空談,還須等殿下自己隨機應(yīng)變?nèi)?zhí)行領(lǐng)悟,這個時候,旁人說的再多都沒用?!?/br> 他竟是不打算教了。 容玦動作一滯:“先生!” 謝流沒有回頭,只道:“殿下有書信要寫還是盡快寫吧,不要再拖了。” 烈火煉真金,所有的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世子殿下。 === 謝流走了,容玦也沒心思在書信上耽擱了,匆匆收拾好送出信鴿,拿了□□練功去了。 天光拂曉,幾絲白線從天地相交處射向黑暗的天空,漸漸暈染擴大。云關(guān)外風(fēng)沙飛舞,迷得人睜不開眼。 鏗鏘的甲胄聲驚破安詳靜謐的黎明,刀芒劍鋒沾血,映著紅日更顯尖銳。漫天箭雨,不少將士呻吟倒下。 “殺!”荒涼的大漠上響起一聲又一聲的怒吼。 容玦側(cè)身躲過一把突然斜刺過來的匈奴彎刀,雙腿緊夾馬腹,將滾過來的匈奴踢走,抹了一把臉,聲音沙啞:“上!” 不需要任何的具體命令,所有聽到的將士自發(fā)使出所有的力氣,勇猛的向前沖鋒。 長槍突刺,血液噴濺,前面一人倒下,后面還有人頂上。 所有人都殺紅了眼,目之所及都是一片血色。 容玦喘氣咬牙,頭也不回,手中的□□向后一捅將一個妄圖襲擊的匈奴騎兵挑落。 匈奴的兵陣已經(jīng)被他們沖散,剩下的就是逐個擊破了。 烏達雙眼冒火,大聲怒喝:“不許退!搭箭!搭箭!” 容玦瞇著眼睛,望向遠處的烏達還想前進。 “殿下!”孟文彬策馬趕到他身邊,舉起手中的盾牌護住容玦。 容玦咳出一口血沫:“把他們從里邊撕裂,他們就抽不出空來射箭了。” “來不及了!先躲過箭要緊!”孟文彬跟著容玦在左翼,既有協(xié)助也有保護的意思。 從側(cè)翼突圍進去確實是個好辦法,但是匈奴最強悍的騎兵還沒有出來! 這太冒險了。 “舉盾!”眼看匈奴弓箭手已經(jīng)挽弓,容緒擺手下令,頃刻間前排就豎起一面面盾牌。 “王爺我們要不要也射箭?”孟立人問道,他們的儲備比匈奴足,還能再射一輪。 斬斷漏過來的箭矢,容緒盯著遠處的烏達看了會,冷聲道:“等騎兵?!?/br> 烏達還真能忍! 騎兵珍貴,烏達要藏到什么時候才拿出來呢? 他們已經(jīng)沒有剩多少人了,還要支撐到什么時候? 箭雨過后,戰(zhàn)鼓再次轟隆作響,幡旗飄揚,容緒趁勢下令:“繼續(xù),舉盾前進!兩翼收緊圍攻!” 烏達的騎兵不出來,他就把他逼出來! 殺氣沖天,容緒步步緊逼。烏達手握彎刀,青筋暴突:“騎兵準備!向前沖,其余人等,后作前,前作后,變陣撤退!” 匈奴的騎兵都是輕騎,沖鋒速度快,作戰(zhàn)兇狠,所向披靡。但是今天他們就要折在這里了。 帶領(lǐng)騎兵的將領(lǐng)聞言,低頭沉聲應(yīng)下:“末將遵命!愿我王永享昌盛!” 烏達凝神看了他半晌,喉頭滾動:“將軍辛苦,烏達永記!”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大計。 將領(lǐng)點頭,不再說話,看向遠方滾滾而來的容緒。 === 定京。 漠北戰(zhàn)事起,雖然定京遠離漠北,但無論真心還是假意,多多少少都得做出個憂國憂民的樣子來。熱鬧事少了很多,整個定京終于安靜了一些。 一只白鴿從北方遠道而來,拍著翅膀進了皇宮鴿舍。 “漠北來的!是太子的信!” 宮人看了一眼,匆忙呈上去。元德接了信,先是打賞一番后才撩起衣擺疾步送上。 兩封信,一封是他的,一封是栗鴻寶。 齊瀾先是拆開自己的信,見不過是寥寥幾句,反復(fù)看了幾遍后不甘心地摸了摸另一份。 ——一樣的薄厚。 算了,就這樣吧,不偷偷拆栗鴻寶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