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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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初賀盾身上中了藥,他陪她念了一晚上佛經(jīng),賀盾囑咐過讓他往西域胡人處打聽這本經(jīng)書。 經(jīng)書找到放置了許多年,他沒怎么放在心上,近來知曉智顗大師天臺宗朝西跪拜求經(jīng),為一睹《楞嚴(yán)經(jīng)》的真意,一拜十五年,至今未得見真容,他聽聞是楞嚴(yán)經(jīng),才想起了這樁事。 賀盾知曉未來的事,興許不是事無巨細(xì),但朝堂大事她若不知道,他哄她安心便用不著花費(fèi)這么大力氣了。 這段時間他思來想去,覺得這里面也不是全無空子可鉆。 賀盾眼下來了江南便能安心把心思放在江南的政務(wù)上,他猜是因?yàn)閵Z嫡這件事在她記憶里十之八,九是還離得很遠(yuǎn),遠(yuǎn)的她以為時間多就能慢慢找出折中的好辦法。 他若趕在她預(yù)計的時間以前把事情做完,一切便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 這也是楊廣不想在長安耽擱的原因之一,時間很寶貴。 張衡領(lǐng)命,一行人見時間已晚,便都逐一告退了,書房里只留了楊玄感一人。 楊玄感與楊廣相交已久,且關(guān)系親厚,無人在便沒那么多規(guī)矩可講,等人走光了,楊玄感便也隨性下來,看著案幾上堆著與智顗來往的信件,有些沒好氣,“這都是第幾次請智顗了,他百般推卻,我們累書延屈,他架子反倒大起來了,來信請立佛塔的時候也沒見客氣?!?/br> “無妨,有才之人有點(diǎn)脾氣也正常?!睏顝V倒不在意這些,他和智顗相互利用罷了,各取所需。 智顗畢竟是南派佛教的領(lǐng)頭人,自是比其他僧人通透高明許多,數(shù)次推拒,是不想受晉王府控制。 只天下還是權(quán)利的天下,出了江南,智顗總也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是以楊廣也不急,打定主意只誠心以弟子之禮待之便可,他四弟楊秀請劉焯劉炫二人,一言不合便用上繩子枷鎖捆綁過來,甚至能任性讓這兩位當(dāng)世聞名的學(xué)者當(dāng)門衛(wèi),那是心無所求。 他想要一些東西,自然要多出許多耐心。 楊玄感沒再糾纏于智顗的事情上,轉(zhuǎn)而道,“姬威這個人已經(jīng)查清楚了,得太子重用,但是個幸臣,重金可收買?!?/br> 楊廣點(diǎn)頭,“王劭整理了一本卦象圖讖,皇帝龍顏大悅,注意些江南的異象,對得上的,便呈給天聽罷?!?/br> 楊玄感領(lǐng)命,復(fù)又將一本名冊呈給了楊廣,“這是父親讓人帶過來的,東宮屬官的名冊,東宮現(xiàn)在的情況,都已經(jīng)查摸清楚了?!?/br> 楊廣接了,“天色晚了,玄感你也先回去歇息,明日與我一道去巡查江南各州郡?!?/br> 楊玄感領(lǐng)命,退下了。 銘心這才瞅著空把飯菜送進(jìn)來,笑嘻嘻道,“府里有了女主人就是好,晚飯也有人惦記了,這可是王妃準(zhǔn)備的。” 葷素搭配的小菜,米飯比往常軟和了許多,定是她囑咐過的。 楊廣目光一暖,問道,“王妃用了么?這一整日都做什么了?” 銘心邊收拾茶蠱邊回話,“和李德林大人一道用的,兩人說了一整日修史書的事,聽得屬下頭暈。” 楊廣應(yīng)了一聲,用完了飯食,處理完政務(wù),便把冊子拿來翻看了。 太子?xùn)|宮原先也有些能人。 可這些年楊勇沉迷于詩詞藝技,因詩文親昵明克讓、陸爽、劉臻等人,閻毗以書畫美工見長,亦得太子寵信,宿衛(wèi)東宮任太子宗衛(wèi)率長史,另有善戲馬的吳興人沈光……左庶子唐令則……左衛(wèi)率長史夏侯福,諸如此類,或是能陪太子戲馬游玩,或是能玄歌起舞,多得寵幸,反倒如劉本行、李綱、裴政等正直有才之士,勸誡不成反遭排擠棄用。 楊廣仔細(xì)翻完,心里便只余了一句話,他的大哥性情率真爽朗,實(shí)誠,是實(shí)誠過了頭,除了這一樣優(yōu)點(diǎn),再找不出生為太子的可取之處了。 楊勇這是穩(wěn)坐太子之位,全無顧慮。 冊子是楊素的親筆手書,楊廣將上面的內(nèi)容默記于心,把書冊放進(jìn)燭火盆里盯著燒了個干凈,看時辰差不多,這才起身道,“走罷,隨我去李府?!?/br> 這是要去接王妃了。 銘心聞音知意,就笑問道,“需要備馬車么?” 左右不過幾步路,楊廣看了銘心一眼,擺手道,“今晚放你假,本王自己去李府拜見先生。” 銘心噎了噎,臉上的笑掛不住,往外追了兩步道,目送自家主上出門了,若非時候不對,他真想問問主上什么時候也給他娶一門妻子的。 楊廣沒管銘心如何想,自己去李德林府上把賀盾接出來了。 楊廣陪著妻子在揚(yáng)州的街道上逛了逛,給她講了揚(yáng)州的風(fēng)土人情,算是略進(jìn)地主之誼。 賀盾本身就很喜歡逛街,有人陪還有人充當(dāng)導(dǎo)游解說就更好了,揚(yáng)州以漆器出名,工藝精湛,彩繪與雕漆并重,色彩斑斕,精美絕倫,賀盾看得眼花繚亂,為這些精致的技藝贊不絕口。 楊廣看她逛得興起,眉眼間也都滿是笑意,溫聲道,“現(xiàn)在還不算熱鬧的時候,等上元節(jié),人山人海,玩樂的頭目也多,我再帶你出來玩?!?/br> 賀盾雖是想說自己不是小孩,介時可以自己出來玩,但看他心情好,便只眉開眼笑的點(diǎn)點(diǎn)頭,“那好罷?!?/br> 揚(yáng)州多湖,此時正值六七月,街面上多有售賣菱角的,賀盾先前少見這些東西,這會兒路上看著到處都是,一家比一家鮮嫩,便多看了兩眼,就是覺得這種果蔬長得還挺奇怪的。 街道兩邊商鋪林立,夜景繁華,檐交照亮的燈籠星羅密布,街上熱鬧得很。 楊廣隨意在攤販前要了一些,賀盾看他豐神俊朗一身錦衣的捧著紙包,只覺十分不搭調(diào),忍笑問,“阿摩你明日一早便要去各地巡查,想吃也來不及了?!?/br> 楊廣看妻子在旁看笑話,曲指在她額頭上輕彈了一下,牽著她往前走,邊走邊笑道,“給你吃的,阿月你初來乍到,為夫自是要好好盡盡地主之誼,今晚便拿這個招待你了?!?/br> 賀盾稀奇地看了楊廣一眼,問道,“阿摩你弄給我吃?”兩人認(rèn)識這么多年,她當(dāng)真不知他還下過廚房懂廚藝的。 她這是給他撒嬌了么? 楊廣眉眼含笑,點(diǎn)頭道,“這有何難,等回了府我便弄給你吃。” 哇。 賀盾贊了一聲,她是想見識一下天才的廚藝,這會兒也不想逛街了,拉著他就想往王府走,“那阿摩,咱們快些快去罷?!?/br> 楊廣任由她拖著走了一段,停住腳步失笑道,“就這么想我弄給你吃么?” 嘿,她還不信廚房里的事看一看就能學(xué)會的…… 賀盾繞到后頭推他,又伸出個腦袋來頻頻點(diǎn)頭,應(yīng)和道,“阿摩,沒想到你一個人在江南還學(xué)會做飯了!震驚我了?!?/br> 楊廣一聽便知賀盾是誤會了什么,看了看手里的菱角,無聲樂了一會兒,也不點(diǎn)破,只等著回府讓賀盾大吃一驚,哈,笨蛋。 楊廣把賀盾拉進(jìn)了臥房,不顧她一臉想知道并且躍躍欲試的表情,心里暗笑,口里道,“阿月,你在這等著,我一會兒便回來了?!?/br> 賀盾就是想跟著他,楊廣拗不過,領(lǐng)著她去了廚房,他倒也來了點(diǎn)興致,當(dāng)真卷了袖子,挑了幾個好的洗干凈放到盤子里,看向旁邊自他卷起袖子便哇了好幾聲的妻子,笑道,“不就洗了個菱角么?這么高興?!?/br> 賀盾是沒見過,只她是高興得太早了,這就聽他指揮跟著回了臥房。 兩人面對面坐著,楊廣看著發(fā)懵的妻子,終是忍不住哈哈哈樂出了聲,忍笑道,“阿月,誰告訴你菱角非得要煮熟吃的,六七月菱角新鮮,生吃最是清甜,試試看?!?/br> 嘁。 賀盾無語了。 她在南方待的時間不多,哪里知道這個,僅有的印象都是上輩子的古書里,能認(rèn)出來算她天分高眼力好了。 賀盾自己唏噓了一聲,擺擺袖子,嘿笑了一聲道,“好罷,咱們倆都沒什么廚藝,半斤配八兩,絕配?!?/br> 這話落在楊廣耳朵里,跟甜言蜜語沒什么分別。 楊廣來了興致,見賀盾要去洗手,抬了抬手制止了,“你坐好,本王說了弄給你吃?!?/br> 賀盾哈了一聲,又坐了回去,杵著下頜看他尋常拿筆握劍、骨感修長的手拿著菱角剝皮,眉開眼笑起來,“長得好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楊廣啞然失笑,他真是閑得慌,正事不做在這和她瞎消磨時間,還樂此不疲。 這菱角個頭小,一口一個也不成問題,楊廣先吃了一個,只覺口里脆嫩甘甜,比梨汁還清甜,她肯定會喜歡。 賀盾:“…………”說好給她吃的呢。 楊廣吃著見妻子正坐在對面眼巴巴看著他,心里可樂,咳咳了一聲道,“稍等?!?/br> 楊廣又剝了一個,覺得個頭有些大了,自己咬了一口,見對面的人十分無語地看著他,哈哈樂出了聲,遞過去笑道,“吶,阿月,給你吃?!?/br> 原來是故意戲耍她,賀盾心里噴氣,拒絕道,“我不吃你吃過的東西,你自己吃?!?/br> 楊廣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逗她,聽她說不要,眨了眨眼,慢吞吞哦了一聲,當(dāng)真扔進(jìn)了自己嘴里,三兩下吃完了。 啊啊啊,這混蛋年紀(jì)漸長,還是一樣喜歡戲弄她,幼稚。 賀盾長長呼了口氣,無奈問,“阿摩你明日一早便啟程,有什么特別要帶的么,我給你收拾行裝?!?/br> 這是不跟他玩了。 楊廣目光閃了閃,當(dāng)真剝了一個喂給她吃了,看她又高興起來,自己去洗了手,回來看她果然再給他準(zhǔn)備衣物,便溫聲道,“銘心會單獨(dú)準(zhǔn)備,天色不早了,陪我去沐浴,早點(diǎn)歇息了?!?/br> 是有點(diǎn)晚了,明早他還要起來趕路奔波。 第二日清晨賀盾自己去找了王韶,得知老大人被調(diào)往了并州,吃驚又猝不及防。 賀盾知道這位大人的終末,這些年又同袍做事,這時候聽他要去并州任職,心里便很不放心,畢竟路途遙遠(yuǎn)奔波,王韶又是六十多歲的老人家。 賀盾想寫信給楊堅把人留下來。 就她知道的,王韶去了并州不到一年,出去辦差奔波勞累過度,卒于路上了。 生死大事,賀盾也沒有瞞著王韶,只說自己卜卦到他的吉兇,據(jù)實(shí)已告,豈料王韶拒絕了,承接了詔令,今日便要啟程。 賀盾無法,只好叮囑他千萬不可過度勞累,又準(zhǔn)備了許多藥,讓隨行的仆人一并帶上了。 楊廣挽留無果,與賀盾一道將老大人送出了揚(yáng)州城。 賀盾看車馬走遠(yuǎn)了,這才朝楊廣道,“阿摩,我寫信給父親,讓他注意一下王大人的身體?!?/br> 楊廣給賀盾拉了拉袍子,遮住他昨夜在她頸肩上留下的痕跡,低聲道,“這種事父親也管不到,你即交代了王韶和他的隨從管家,他自己隨時注意身體便是,王韶還想為官,這件事說與父親聽,父親也是鞭長莫及,你多寫信給老大人,多多叮囑便是,有了你的預(yù)警,再加上你這些年給他調(diào)養(yǎng)過身體,想必會有惡果出現(xiàn)的?!?/br> 臨行前賀盾也給王韶把過脈,老大人身體還很硬朗,賀盾聽楊廣一番寬慰,倒是放心了不少。 隨從屬官都等著了,賀盾便朝楊廣道,“阿摩路上小心?!?/br> 兩人也沒再多話,王韶不在,新任的晉王府長史有許多事情要忙,農(nóng)事這一塊便落在了賀盾頭上,楊廣一走,她便也沒日沒夜的忙碌起來,多時候也在地州上奔走的,都在江南,距離也不算太遠(yuǎn),但因著過于忙碌,倒連信件來往都沒有了,只三五日會有暗衛(wèi)報個平安。 如此過了大半月,賀盾自州郡上回來,才收到了一封自延陵的來信,一坐下來便拆開看了。 拆開里頭薄薄的信紙上先是規(guī)規(guī)整整的幾行字。 天凈宿云卷,日舉長川旦。 颯灑林華落,逶迤風(fēng)柳散。 孤鶴逝追群,啼鶯遠(yuǎn)相喚。 …… 是一首詩,讀起來春風(fēng)洋溢,可見他心情是好極了。 后頭墜著一句話。 阿月你的詩集很久未添新,為夫立在長堤之上,特意賦詩一首,贈與阿月,以供阿月你能解一解相思之情。 落款,你的夫君楊廣。 哈哈,自戀狂。 賀盾看著信趴在案幾上笑,不用看都知曉他寫信時不可一世自戀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