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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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府,上次說的修河堤的事考慮的怎么樣?”胤禛擋住他倒酒的手,黑沉著臉。 但江正齊背后卻又靠山,嘴上直接的就哭起了窮:“四爺,您看,太子爺也沒說要重修河堤?!?/br> “再說了,就算要我們出錢,這么大的一條河,我們也沒那個本事啊?!?/br> 胤禛與十四阿哥一時之間還真拿他沒轍,一桌子的官都被他收買了,可勁的在哭窮。 這次來到江南胤禛為的也就是這個,江南最近煙雨天氣太多,常常的一下就是半個月,板著臉道:“前段時間外縣那的河堤被沖破過一次,你該慶幸的是當時雨下的小沒出什么事?!?/br> 江正齊笑著打哈哈:“這春季雨水本就多,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多少年了都沒見出事?!?/br> 他后面站的是太子,同為太子辦事胤禛不好逼他太緊。 十四阿哥就不樂意這樣,與一桌子的官打交道,想他堂堂大清阿哥,這桌子跟著太子的人也沒見待他有多尊敬。 尋了個由頭,就溜走了。 第9章 災(zāi)情 酒過三巡,江正齊見胤禛臉色不好,微擰著眉頭像是要發(fā)怒。 他雖后面有人,但就算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得罪了四爺。低下頭略微思索了幾番,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抬起頭來滿眼討好: “貝勒爺說的不錯,這暗河的堤壩好久未修了是有些危險,等這場雨停我就派人重建?!?/br> 江南這邊煙雨多,總是一場接著一場,等雨停可得夠等了,先把這四阿哥糊弄過去再說。 到時候天高皇帝遠,這邊怎么樣還不是他說的算? 此時胤禛已經(jīng)微醉,黑色的眼眸看了江正齊半響,直把他看的冷汗直流,扛不住后低下頭,手緊緊抓住袖子愣是不敢擦汗。 “蘇培盛。”喊了身后的人一聲,胤禛便被蘇培盛攙著走了,這江正齊心思都寫在臉上還以為別人不知道。 微嘆了口氣:“這人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些?!?/br> 黑暗中沒人看見他驟然黑起的眼神,只蘇培盛覺得周圍的空氣又冷了許多。 哪知那天晚上半夜突然的下起大雨,胤禛被打雷聲驚醒之后就再也睡不著,直到天快亮了才微微的瞇上眼睛,可沒過多久就聽蘇培盛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爺,不好了?!?/br> 就怕出什么事,胤禛一聽便連忙坐起:“是不是暗河那邊出事了?” 邊說邊拿起一邊的衣服快速的套在身上。 蘇培盛連連點頭,跟在胤禛的后面:“昨晚雨勢太大,暗河的堤壩全部被雨水沖開,附近縣城已經(jīng)全部被淹了?!?/br> 十幾個縣城,上萬條人命。胤禛忽覺胸腔一股子濁氣,許久才道:“村民的傷勢如何?” “大部分的村民都沒事,只有小部分的人來不及……”頭盯著四爺冰冷的目光,蘇培盛暗自咽了咽口水又道: “這個說來也奇怪,像是有人早就知道這暗河會沖開似的,早早的就在半山腰搭建好了棚子?!?/br> “早早的?”突的挺住了腳步:“可查到是什么人?” “沒?!毙奶摿艘粫?,又道:“但是我打聽到那人已經(jīng)出沒一個月了,曾嘗試著要村民搬走,但沒人愿意。” “也算是個熱血心腸的人,”胤禛點點頭,又道:“十四爺呢?” 蘇培盛也奇怪呢,這一晚上的好像也沒看見十四爺?shù)挠白樱范G要派人去找時,十四阿哥身邊的隨從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四爺,我們十四爺不見了?!?/br> 胤禛從昨晚到現(xiàn)在都不順暢,只覺一口氣壓不下去,上前兩步后一腳踢在他心窩子上:“怎么回事?好好一個大活人怎么就不見了?” 那侍衛(wèi)被一腳踹出好遠,爬起來繼續(xù)跪在胤禛面前:“就……昨晚上就不見了?!?/br> 跪在地上的人頭都不敢抬,哆嗦著:“昨……昨晚十四爺出去,人多我們就……就跟丟了?!?/br> 他說的含含糊糊,一看就是在隱瞞著什么,胤禛不想知道那些,只問:“常去的地兒都找遍了?” “找,找了?!?/br> 侍衛(wèi)回答這話都覺得心虛,十四阿哥不服氣四爺,他們跟在十四爺身邊自然是知道一二。 十四哥走前可是吩咐了不準告訴四爺,但他卻不敢跟四阿哥說,就怕十四阿哥知道了暗地里怪罪,畢竟他是十四阿哥的奴才。 哪知道一群人連夜的出去找,但還是沒有找到人,他們這才慌了。 “奴才知罪,奴才罪該萬死?!?/br> 要是十四阿哥出了什么事,他也就不用活命了,胤禛看著地上跪著的人,冰冷的語氣能冰凍住人的心底:“現(xiàn)在還不快去找,若是還找不到的話,你們幾個就不用回來了。” “是。” 派了部分人去找十四阿哥后,胤禛又馬不停蹄的趕去查看災(zāi)民的情況。 暗河下游的幾個縣災(zāi)情慘重,半夜突然的大雨轉(zhuǎn)眼間就吞噬了一切。 雨下了好幾日才停,周遭的水還是當初那樣的深,時不時的就可以看見在水面上漂浮著的尸體,還有在水里都找不到的房屋。 “莊稼,房屋,人都被淹了?!苯R不敢來承受四阿哥的怒火,來的是他手下的一個叫馬言的。 五品的芝麻小官,但胤禛卻聽說過他,剛正不阿,為官清廉。 “又要有多少人無家可歸?!毙睦锏臐釟鈪s是怎么也嘆不干凈,擔(dān)憂的看著眼前稀薄的粥:“糧食都不知還能撐幾日?!?/br> 災(zāi)情剛一發(fā)生,胤禛就逼著江正齊他們幾人籌糧,可糧價卻一夜之間飛漲。 每天上萬張嘴,雖早向朝廷遞折子,可就算是立馬撥款下來快馬加鞭運來也要半月。 “五日,”馬言眼神放空,“五日之后庫中無糧,這些災(zāi)民……” 往年間災(zāi)民暴亂的信息也不知是看了多少,這些人突然間就失去了一切,空無一身的人暴躁起來才最是可怕。 “可有,什么辦法?”說出這話胤禛都覺得多余,除了大量的糧食還能有什么辦法? 馬言的嘴唇微啟,隨后又閉上。扭頭看著這生靈涂炭的災(zāi)民區(qū)。 許久才下定決心上前兩步試探道:“貝勒爺可聽說過平安縣的宋家娘子?” 他是老實人,此時的卻不知想到什么,臉上紅了一大片,胤禛心都在糧食上沒注意,見他提起才點了下頭。 “聽說過兩句?!彼臼谴蛩惆讶伺剿惱崭?,卻好奇:“你此時提她做甚?” “宋家娘子的花一盆千金,這半年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賣了不少的錢。” 馬言許是緊張,聲音小,虧得胤禛離點不遠才聽清。 “你是說要她籌錢?”胤禛眉頭都皺在了一起,這江南就沒有錢人了嗎?何須要一個弱女子籌錢。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馬言重重的哎了一聲,“這糧價猛漲,就是籌到錢也買不了多少糧?!?/br> “這個宋家娘子許是聰慧,早先的就存了不少?!痹囂降奶鹧塾值溃骸斑@賣花的錢換成糧食來,怕是不少?!?/br> “你是說她有糧?”胤禛先是驚喜,后又有些猶豫,這人他還打算帶去貝勒府,現(xiàn)在又叫她出糧,也不知愿不愿意。 “但......” “下官告退?!瘪R言的臉皮再也掛不住,微躬著身體就走了。 留下胤禛一個人對著滿是災(zāi)民的地區(qū)思索著:“宋家娘子?” *** 平安縣接近暗河的上游,這里沒受到關(guān)聯(lián),依舊的炊煙裊裊,幽靜獨立。 只細心點就會發(fā)現(xiàn),多數(shù)人家關(guān)起了大門,寧靜的小巷里總會有那么幾個晃蕩著的人。 衣衫襤褸,眼神空洞。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暗河受災(zāi)的村民。 而在另一邊宋西樓背著竹筐,與冬芽兩人在山腳采藥,時不時的看見好看的野花,也會蹲下身來挖回去。 宋西樓賣力的揮著小鋤頭挖著藥草,冬芽卻早就被一邊的小兔子吸引了過去。 回過頭見小姐還在挖,眼睛靈活的一轉(zhuǎn)就悄悄的溜過去找小兔子去了。 “小東西,你長的那樣小,沒想到跑起來賊快?!?/br> 擼起袖子冬芽就要往它身上撲過去,哪只兔子早就發(fā)現(xiàn)了,嗖的一下立馬竄沒了影。 冬芽只覺得自己磕在了一塊石頭上,渾身麻了好半天才算是回過勁。 “兔崽子,看完待會不逮到你剝皮……”指著早就沒影的方向,冬芽氣哼哼的發(fā)誓。 拍拍身上的土,一手撐在絆倒自己的石頭上,可手下的觸感卻不像是石頭? 扒開草叢一看,周圍立馬傳來一聲大叫: “啊——” 宋西樓趕過去的時候,她正把自己抱成一個團,身體微微的發(fā)抖。 “冬芽,你怎么了?” 冬芽抬起頭,見是小姐臉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手怯怯的指著草叢,聲音抖的都打著彎兒: “小姐,草叢里有個,有個死人?!?/br> “死人?”宋西樓眉毛一皺,“這里怎么會有死人呢?” 小心的用小鋤頭扒開面前的草叢,宋西樓試探的上前看著,草叢里面確實躺著一個人,黑衣黑褲的縮著身體也看不見樣貌。 確實像個死人。 “那個,你還好嗎?”宋西樓不敢上前,就在原地喊他。 見許久的沒有反應(yīng)之后,才拿上手上的小鋤頭,對著縮在一起的人輕輕的捅了捅。 “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弊焐夏菢诱f,可手上都小鋤頭可沒含糊,用力一推縮著的人就轉(zhuǎn)過頭來。 丹鳳眼,薄嘴唇。 這不就是高高在上的四阿哥嗎?宋西樓可是對他熟悉的緊,光憑個后腦勺就認出了他。 冬芽卻躲在她后面害怕極了,抖著聲音指著他:“小姐,人是不是死了?” 宋西樓這才看見胤禛胸口還在流著血,嘴唇都顯得有些泛白。 這……冬柳哥下手也忒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