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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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敦露出一個笑容來,他用他一貫的寬容的口氣回答卡文迪許:“你以為那群人藏著掖著的東西, 會只是個鐵皮殼嗎?” 卡文迪許對于這方面沒有絲毫涉及, 而又有著極端自大的性子, 故而有些不屑瞥了沈略一眼:“它除了能天氣預(yù)報還能做什么?你們不是照樣看著洪水來了又退, 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是十足的嘲諷了。 沈略收回了手, 她微微偏過頭對卡文迪許說:“因為它是半成品, 你還沒有見識過最終完備的它到底是什么樣的。” 卡文迪許酸溜溜地哦了一聲:“那你說說,這個鐵皮能有多大能耐?” 沈略一字一頓地回答:“可以同‘神’媲美的能力?!?/br> 她的神色認(rèn)真,少了平日里同卡文迪許開玩笑的閑散樣子, 深黑的眼睛里似乎藏著一些隱秘的情緒。 卡文迪許終于笑出了聲,沒有說些什么, 只是抓住了沈略話中的一個字開始反駁:“神?這世界上哪里有神?如果有神的話,他們?yōu)槭裁慈斡蛇@些糟糕透頂?shù)氖虑榘l(fā)生?他們是死的嗎?” 中國有句古話, “天地不仁, 以萬物為芻狗”。沈略即便是說了, 卡文迪許大約也不懂,他的中文能力僅僅停留在日常生活的聽說讀寫上, 再說些什么深入的,他是半點也聽不懂的。 對他而言, 也已經(jīng)是足夠了。 沈略的腦海中依舊是在那片迷霧中的景象,深知這個世界上,確實有那些她所不能解釋的生靈的存在, 并且面對那些力量,人類是絕對弱小且無還手之力的。 于是沈略只是沖卡文迪許說:“他們在,不過他們只是在看著?!?/br> 卡文迪許顯然沒有聽出其中深意來,他微微瞇起眼睛:“才多久沒見你,你就變成了有神論者,老師大概會很心痛吧。” 老師。 沈略聽到這個詞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無由地覺得有些恍惚。好像上次聽到卡文迪許說這個詞,已經(jīng)時隔好久。 章敦也露出了一些懷念的神采,略有惋惜地向著沈略道:“如果老師還活著,那大概一切都會容易很多吧?!?/br> 卡文迪許不愛談及他,但是今天的他似乎有些轉(zhuǎn)了性一般,不僅主動提起了他,而且聽了章敦這話,似乎有了聊下去的沖動。 他的眼睛有些不屑地掃過章敦,似乎覺得他的話里隱藏了什么極為荒謬的錯誤一般:“什么叫有了他一切都會容易得多?” “沒了他還不行嗎?”卡文迪許雙手環(huán)抱胸前,站在原處,臉上帶著他這個年紀(jì)的人特有的囂張與跋扈,“當(dāng)然了我不是否認(rèn)他的優(yōu)秀,他是很優(yōu)秀,但是我不認(rèn)為我比他差?!?/br> “他能做到的我一樣能做到?!?/br> 如果沈略的老師還活著,看見他這副模樣,恐怕也要笑著罵一句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非得不知天高,不知地厚,才能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撞南墻不回頭。 沈略的臉上露出個笑容來:“你能這么想,很好?!?/br> 卡文迪許卻只是嫌惡地說道:“別露出那種笑來,看上去簡直同他一模一樣! 沈略當(dāng)然知道他是誰了,她有些無奈地說道:“以前的事情,還是不要提好了?!?/br> 卡文迪許哼了一聲,可又像是等著她這句話一般,他緩緩道:“冰釋前嫌?” 沈略終于笑出了聲,然而卻被卡文迪許那殺神一樣的目光瞪了回來:“冰釋前嫌?!?/br> 章敦本來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聽了沈略這些話,冷不丁發(fā)問道:“不回去了?” 沈略本來是半邊身子背對著他,聽了他這話,別過頭去看他。在章敦那個角度,正好看到她的眼睛閃著光,那是好幾年前他在她眼中見過的神采飛揚了。 沈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露出了一個類似蒙娜麗莎的微笑那樣無解的神情,女人總有很多的方式叫男人摸不著頭腦。 她收回了手,笑著撇開了話題:“不問自取就是偷,諾亞那邊怎么可能愿意把朱諾計劃的巨細(xì)透露給你們?” 章敦看上去坦坦蕩蕩,理直氣壯,可謂是非常不要臉的模樣了:“是科汀率先單方面撕毀協(xié)議,我們向他要一點賠償也不過分吧?!?/br> 沈略很是欣賞他這種不要臉,比他平時擺出來的翩翩風(fēng)度要討喜得多了。 “聽上去不錯?!鄙蚵匀缡钦f道。 章敦與卡文迪許都已然是一副放下戒備的模樣(如果忽略后者一如既往的討厭嘴臉的話),沈略站在仿制的朱諾面前,站在她好幾年前未完備的半成品面前說道:“今晚就可以調(diào)試了?!?/br> 卡文迪許揶揄道:“你看上去似乎很迫不及待?” 沈略只是笑著回敬道:“失物多年,物歸原主,還不許我高興高興,卡文迪許,你還挺霸道的嘛?!?/br> 卡文迪許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光芒閃爍,他本該反駁的,但是他沒說話,眼中有著青年的火苗。 對于宇宙,甚至僅僅是對于這片廣袤無垠的土地,和淹沒土地的海水,人類都只是過于年輕的物種。 沈略同他們一起走出了船艙,不遠(yuǎn)處停泊著的特修斯號上的人群看見了他們,準(zhǔn)確的來說是看見了沈略,他們無一不發(fā)出了熱烈的喊叫,像是狂熱的教徒,像是guntang而熱烈的教堂中的燭淚,滴到手上也會傷人。 章敦意味深長地看了神略一眼,而后緩緩道:“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有這么一天,萬眾矚目,萬人簇?fù)怼!?/br> 沈略露出了一個苦笑,如果章敦覺得自己沒有看錯的話,沈略很快轉(zhuǎn)過了臉,說出的話隨著半面風(fēng)散開了,章敦聽見她輕聲道:“這樣的萬人簇?fù)恚矣X得還不如不要的好?!?/br> 風(fēng)帶走了這么一句話,神略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同溫?zé)岬暮oL(fēng)恰好錯開,她向著特修斯號上的人有些夸張地舉起了手,她揮手致意,卻不知道為何致意。 人們的叫喊聲更大了。 烈日朝陽下,像是歡送或是恭迎他們的英雄。 “明明我什么都沒有做?!鄙衤詫⑦@句話吃進(jìn)嘴里,難以出口。 特修斯號上的乘客們大部分是異能者,比于約翰那樣的控制氣流,他們的異能更加多種多樣,多姿多彩,如果有博物館陳列,那么約莫要占一個盧浮宮。 章敦同官方那邊通過氣之后,同特修斯號上的人們建立了友好關(guān)系、罱弧—就像之前和諾亞方舟號所做的一樣。 晚上的時候人們甚至吃了一頓比較豐盛的晚餐,氣氛熱鬧得像是一場嘉年華晚會。 而長風(fēng)破浪號的另一面則顯得有些冷清,沈略一向是不喜歡那種嘈雜喧鬧的氛圍的,在被熱情的信徒推搡了一會兒之后,終于是跟著章敦一起走到了船的另一邊,卡文迪許已經(jīng)在那邊等了一會兒,看他們姍姍來遲,臉上也露出了不快的神色。 “享受矚目的虛榮很美妙嗎?”他看了沈略一眼。 沈略搖了搖頭,沒什么猶豫地回答:“不太美妙?!?/br> 卡文迪許也沒想到她會回答得這樣快,挑了挑眉:“虛偽。” 沈略也沒有脾氣了,只是挑了個卡文迪許的痛處講:“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你難道就不想長高嗎?但你會說出來嗎?” 說完后退兩步,看著章敦攔住了有些暴怒的卡文迪許。 章敦?zé)o奈道:“你們啊?!?/br> 沈略站在原處咧開了嘴,目光瞥到了遠(yuǎn)處海面上閃爍的光芒,抬頭時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空氣和天氣都好得像是假的,頭頂?shù)男强毡人齼簳r空氣尚且清新時見過的還要璀璨。 夜幕中的繁星像是點綴在黑色天鵝絨上的鉆石,每一顆都價值連城,知你一顆也買不起。 沈略停下了步子,似乎也停下了呼吸,只是微微抬起頭看那天空。 那天空有多么古遠(yuǎn),她不知道。 人的一生充死也就一百年,而天空在那里看慣了多少生死,她不知道。 一百年真的很長嗎?* 她不知道。 她也不能去詢問她身邊的這兩個人,畢竟他們誰也沒有活過一百年,即便是她的老師,過世時也只有三十多歲,四十不到—— 也許波賽頓知道。 沈略的思緒飄遠(yuǎn)了,在銀色的海面上盤旋了一會兒,又被海風(fēng)載著輾轉(zhuǎn)而歸。 活一百年太長了,她只想駐足晨昏交界線的端點處,活著活死在她愛人的身旁。 “開始第一次調(diào)試?!?/br> 確認(rèn)一切無誤之后,沈略才舒了一口氣一般地說出了這句話。她不知道準(zhǔn)確的時間,也許太陽即將升起來,也許繁星才剛剛墜下。 一旁的章敦看了看手表,告訴了她:“凌晨三點,還早?!?/br> 成敗并非在此一舉,才凌晨三點,即便是錯了,也還能再來幾次。即使今天無法完成,也有明天與后天。 他們還能犯許多的錯誤,也不怕什么錯誤。 屏幕上投射出的一片蔚藍(lán)的海洋,其中停泊著的兩艘船就像是兩個相互依偎的旅人,得以在風(fēng)暴中存一息安身之所。 卡文迪許在一旁緩緩道:“濕度適中,微生物含量適中,藻類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動向?!?/br> 他說完便笑了:“感覺我們就像是在一個極為溫暖的海域度假一樣——26度,人體最適宜的溫度?!?/br> 作者有話要說: *柳文揚《閃光的生命》 沈略老師原型是柳公子啦 第51章 歲月為碑(3) 第一次調(diào)試以失敗告終。 章敦走出船艙, 站到了凌晨的甲板上 , 借著晨光熹微,點燃了一只煙, 他將星火舉到了嘴邊, 沈略跟了出去, 走到甲板上的時候, 正好看見了他指縫間的火光。 “怎么?卡文迪許他生氣了?!闭露乜粗彶阶叱鰜? 就猜出了里頭的情況。 沈略點了點頭, 靠在章敦身邊的那堵墻上,目光遠(yuǎn)遠(yuǎn)望向升起的東天旭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br> 原處落下一只海鷗,停在他們的面前, 似乎并不畏懼他們這些大而無毛的生物,淺灰色的眼睛看了他們一眼, 便開始搜尋昨夜宴席之后的殘渣剩飯。 而后陸陸續(xù)續(xù)地又飛來了幾只,沈略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便聽見章敦忽然問道:“那是什么?” 沈略興致缺缺地把眼神轉(zhuǎn)了過去, 天色還未透亮, 她只能看見海鷗的羽毛上沾染了一些深色,沈略還未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章敦已經(jīng)走上前去了。 海鷗受驚了一般地展翅飛起,一下子便逃了個干凈。沈略站在遠(yuǎn)處, 忽然覺得鼻尖有些癢癢的,伸手一抓,是一片羽毛落在了她的臉上。 她將那片羽毛舉到眼前, 淺灰色上頭潑灑了一些暗紅色的血跡。 章敦已經(jīng)朝著海鷗驚散飛去的方向跑去了,沈略再追也有些困難,只能在他后頭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在一個轉(zhuǎn)角之前,她終于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撲頭蓋臉地砸下來,差點沒有喘上氣。 她放緩了步子,扶著墻壁走過拐角,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打算去接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但是眼前的畫面還是太過具有沖擊力,讓她的大腦也空白了那么短暫的一個間隙。 那塊地方本來應(yīng)該是漆白的樣子,平時也少有人靠近,這個時候卻停滯著許多饑餓的海鳥,聽聞人聲終于飛散了一片,露出了里頭的慘狀來。 地上散落的殘肢上有過猛獸啃食的痕跡,隱約可以看出是軀干的部分從欄桿處被拖到了這頭,陳尸在烈日底下腐爛生蛆。 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嘔。 章敦在原處站了一會兒,終于掩住口鼻往前走了一步,鞋子恰好踩在了那塊呈現(xiàn)矩形的血漬上面,依然是凝結(jié)成塊了。 沈略被那個味道熏得沒敢上前,在原處看著章敦對著那具死狀慘烈的尸體研究了一會兒回過頭來。 章敦退了幾步,走回了沈略身邊,然后用一種淡淡的口氣對沈略道:“他腹部的咬痕來自于人魚?!?/br> 沈略愣了愣,明白了他話里想表達(dá)的意思,但還是克制著臉上的表情道:“那個人是誰?” 章敦回答:“是之前負(fù)責(zé)人魚飼養(yǎng)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