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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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才爭端中始終像個透明人一般保持著極低的存在感的沈略沈略突然出聲道:“我能去看看他嗎?” 馮沒有明白她的意思:“誰?” 沈略的眼睛里閃著一種奇異的光彩,她輕聲回答:“安德烈,那個快要死掉的人?!?/br> 馮似乎是想問一句為什么的,但他還是憋住了那個一問,平靜地回答道:“當(dāng)然了?!?/br> 他差使了一個人領(lǐng)著沈略往約翰的房間走去,他的房間在一個拐角處,再往里走就是一個死胡同,那邊似乎原來掛了一張畫,但是現(xiàn)在只剩下釘子釘過的痕跡。 沈略的步伐沒有停留地向前邁去,一下子推開了那扇門,一邊朝著她身后的那個年輕人說道:“你能在外面等一會兒嗎?” 那人沒法拒絕這種過于溫和的詢問,只能是站在原地點了點頭。 沈略沖著他笑了笑,然后關(guān)上了門。 她一眼掃到了室內(nèi)的一張床,床上渾身燒傷的安德烈被做過簡單的處理,涂滿了紫色藥水,使他的模樣更接近于一個可怕的怪物。 他的喉嚨似乎沒有受傷,但他也只能夠發(fā)出一種啊啊的聲響,因為任何一個字句都能牽動他的面部神經(jīng),讓他痛不欲生。 他終于能夠睜開雙眼,那雙看向沈略的眼睛黑白分明,是雙少年人的眼睛,放在平日里,應(yīng)當(dāng)是笑的。 床頭柜上擺放著零散的車票,和一把老式□□,那大概是約翰的東西,他可能有著并不良好的整理習(xí)慣。 一只蒼蠅在散發(fā)著詭異氣味的室內(nèi)飛來舞去,發(fā)出令人煩躁的嗡嗡聲,最后落到了安德烈有些腐爛的右側(cè)臉頰上。 沈略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幫他打開了那只蒼蠅。 那雙悲傷的眼睛看著她,如果能夠說話,他大概也很想說一句謝謝。 但可惜他并不能。 他只有一雙眼睛能動。 沈略的另一只手無聲地抓起了床頭柜上的那一把老式手,槍,她對鳥槍的cao作沒有什么經(jīng)驗,但對于這種手,槍十分手熟。 她抬起手,將黑洞洞的槍口抵到了安德烈的額頭上。她的動作依舊熟練,讓她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一次瞄準(zhǔn),這一次的目標(biāo)甚至不能夠移動。 沈略的聲音溫和—— “晚安?!?/br> 第39章 特修斯悖論(一) “如果將特修斯之船上的木頭逐漸替換掉, 到最后,所有的木頭都不再是原來的木頭,那么這艘船還是原來的船嗎?” 站在走廊之間晃蕩的人們聽到了一聲槍響, 他們微微抬起頭時, 略顯疲憊的臉上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這一聲槍響像是今夜的喪鐘,人人都知道誰死了, 可是人人都不打算發(fā)表什悼詞。 矮胖子的右手拿著剛才從沈略那邊繳過來到底鳥槍, 他抬起右手,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伏特加, 一邊含含糊糊地笑了起來:“拿槍的姑娘啊?!?/br> 約翰卻皺起了眉頭, 他故意裝出不快一般說:“那樣會弄臟我的房間?!?/br> 邊上的人們聽到了他這么一句半是玩笑半是認(rèn)真的話,臉上都盡力露出了一些虛情假意的微笑來。而實際上,他們已經(jīng)幾乎喪失了這樣輕松的笑容, 唯獨在此刻能稍微放松一下 。 然而這樣的輕松在下一秒被另外一處傳來的連續(xù)的幾聲槍響打破,有男人的尖叫從黑暗中傳來, 約翰同那矮胖子互相看了一眼, 誰也沒有動。 矮胖子動作熟練地將鳥槍架在了自己的肩上,準(zhǔn)備隨時結(jié)果對面出現(xiàn)的什么東西。 令他失望的是,從黑暗中闖出來的只有一個跌跌撞撞步伐不穩(wěn)的年輕人, 他滿臉的鼻涕眼淚,一臉的惶恐失措, 但確實毫發(fā)無損。矮胖子看見是船上的人,鼻尖里發(fā)出一聲輕蔑的嗤笑聲,似乎是嘲諷他的膽怯。 約翰走上前一步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撐起渾身發(fā)軟的年輕人,一邊以安撫的口氣發(fā)問:“你感覺怎么樣?” 矮胖子走上前來,將剩下半瓶伏特加灌進(jìn)了那個年輕人的嘴里,有一半落到了他的衣襟上,將那塊布料染成了深色。 年輕人用囈語似的聲音發(fā)聲,約翰隔了許久,聽了好幾遍才聽清了他在說些什么:“有怪物,怪物?!?/br> 矮胖子提著那把槍往黑暗處走了兩步,再往里便什么也看不清,那是深淵一片,或許藏著什么可怕的怪物。 約翰耐心地等著年輕人冷靜下來了一些,才開口問:“你在哪里看見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畢竟現(xiàn)在無論發(fā)生任何狀況,都事關(guān)一船人的生死存亡,他不能不問清楚。 年輕人頓時有些心虛地別開了眼睛,他的臉頰因為過高的酒精度數(shù)而微微泛紅,一直紅到了耳根處。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是在地下室那邊……那應(yīng)該是一條人魚,不……不能算人魚,人魚不該是她那個樣子的。” 約翰終于收起了那素來偽善親切得令人惡心的笑容,他面色不好看地說:“不是說不要去地圖上沒有標(biāo)記過的地方嗎?” 年輕人沉默著,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們從來是海上的亡命徒,對著從前劫掠的行船,從來是一點不留。年輕人有著過于大膽的心臟和過于高效率的行動力,他沒什么猶豫地就留到了地下室的貨倉里,但是他現(xiàn)在祈禱著,自己從來不曾下去過。 人類總有一天被他們那過于蓬勃的好奇心害死。 “什么……人魚?”姍姍來遲的沈略站在走廊的一頭,她微弱的遠(yuǎn)遠(yuǎn)的發(fā)問無端令人起了一陣寒戰(zhàn)。 約翰轉(zhuǎn)頭看向她,臉上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來:“他不聽話,到處亂走,聲稱自己看攪巳擻??! 沈略本來想往這邊走的,因為這句話步子猛地停住,幾乎有些急切的發(fā)問:“在哪里?” 連約翰也聽出了不對來,他微微皺眉道:“在地下室的貨倉里……你想做什么!”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沈略已經(jīng)邁著有些有些錯亂的步伐略過了三人,一下子沖進(jìn)了那片黑暗里,像是一只撲棱著翅膀的蝴蝶,一下子撞進(jìn)了一團(tuán)燃燒的火焰里。 約翰的余光看見了她衣角的一片鮮血,心中暗暗想到:“這個女瘋子?!?/br> 他忍無可忍地回過頭去,沖著一旁無措站著的船員大聲道:“去和老大說一聲,船上出現(xiàn)了一個怪物?!?/br> 他的余光掃到了那個仍然沒有緩過來的年輕人,順便差使道:“把他也一起拖走?!?/br> 他話音剛落,沈略的聲音從那片黑暗中傳來,像是警告一般:“你們不要跟上來!” 約翰聽了這話,冷笑了一聲,扭過頭向著一旁的矮胖子道:“帶上你的槍?!?/br> 矮胖子站在原地一動也沒有動,他只是笑了笑,胖臉上的肥rou擠在了一起,看上去有些兇惡了:“怎么,你還想上去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約翰冷淡地睨了他一眼,開口嘲弄道:“怎么,你已經(jīng)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還是不敢上了?她從頭到尾都不對勁,我們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實在是不懂馮的決策?!?/br> 矮胖子拿著槍托拍了拍約翰的肩膀,似乎對他的話很不滿意,但也沒有打算否認(rèn)前一句話,只是用著十分寬容的語氣回答:“約翰,你要知道,激將法對我沒有用。而且我從來貪生怕死,要去你自己去?!?/br> 約翰掏出了一把槍,那把槍還挺新,他用著還不太順手,但是他很喜歡。他從來是喜歡“不好”的東西,越是反著來越好,仿佛有自虐癥一樣。 他順著廊梯走了下去,黑暗與陰冷逼近了他,似乎有慘死的亡魂在他耳邊喁喁私語,企圖撕碎他,然而他手電筒的光芒掃到他的身側(cè)時依舊是空無一物,依舊是自己嚇自己罷了。 他沒能找到沈略的身影,只能用著哄孩子似的口氣發(fā)問:“嘿,親愛的,你躲到哪里去了?” 他還沒有收到回答,便看見了那黑暗中燃起一朵火光,影影綽綽地閃著來自幽冥的光。 人與植物有個共通點喜光,那是千百年來演化的結(jié)果。 約翰循著那光走去,他的手電筒破開了黑暗,像是追擊疑犯一般照出了沈略半張警覺看向他的臉來。 她正微微抬起一手舉起打火機(jī),似乎是在觀察什么東西。約翰的手電筒的光也照出了她身后的一片東西,他看不清,但是隱約知道那是一幅畫。 約翰往前走了兩步,沈略仍然站在原處,頭已經(jīng)扭了回去,繼續(xù)看那一幅畫,既沒有歡迎他,也不曾阻止他。 沈略微微抬起眼睛,借著約翰帶來的光看清了畫上所畫的東西,那大概是一條人魚。 約翰也看清了,他也理解了剛才的年輕人的失措。整幅畫大約是真人尺寸的大小,是標(biāo)準(zhǔn)西方油畫的筆觸,細(xì)節(jié)逼真,人在慌張中很容易把這幅畫看成真的。 畫上的東西,大概是一條人魚。 這樣說的原因,是畫中哪侵稚物確實是由半個人身與半條魚尾拼接而成。這本來應(yīng)該是一種美麗神秘的生物,但畫上的那種生物,用約翰自認(rèn)為正常的審美來看,實在是稱不上美麗。 畫上的人魚是一條雌性人魚,她有著豐滿肥碩的□□,線條優(yōu)美的手臂,然而她本來應(yīng)該纖細(xì)有力的腰肢卻異樣地鼓起,被撐得有些猙獰。 她或許懷著身孕,也可能是因為生了什么疾病。 因為太過栩栩如生,令觀者疑心下一秒就會有什么東西破腹而出。 而那條魚尾像是一團(tuán)燃燒的火焰,是那種可以燎盡原野的火焰,有著同她病態(tài)的、虛弱的體態(tài)完全相反的生命力。 如果僅僅如此,那么也還算不上怪物的級別。 約翰的目光移動到了人魚的臉上,分開來看每一張臉孔都有著各自的美感,或陰郁或妖嬈,她的眼神冷淡而撩人。 如果忽略那是三張臉,她的脖頸連結(jié)的是三個頭顱的話。 所有的丑陋與美麗,都被這細(xì)膩的筆觸給描繪出來,畫者不曾遺漏一點,沒有半點掩藏,似乎對方所有的缺陷,在他眼中都是一種獨特的美麗。 沈略卻從她那有些駭人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熟悉來。 約翰在那有了實質(zhì)一般的黑暗里艱難地扭過頭,看著沈略平靜自若的臉緩緩問道:“這他媽的是什么東西?” 沈略無從回答他的問題,只能是冷著臉撇開了話題:“我不是叫你們不要進(jìn)來?!?/br> 約翰被她這么一嗆終于是笑了笑:“是啊,你可以進(jìn)來,我們不可以,天知道你是不是在悄悄謀劃著什么。” 這種顧慮當(dāng)然是正常的,也就剛才一群人都嚇傻了才沒人出來這么質(zhì)問沈略。 沈略無心回應(yīng)他的譏諷,但在內(nèi)心感激他的手電筒。她正想著回答些什么,卻一眼掃到了光與影交錯處是一排簡單的文字。 “約翰·科汀贈諾恩斯?!?/br> 約翰心中的恐懼讓他有些無法忍受沈略這突如其來的沉默,他幾乎想要去抓沈略的肩膀,但是他沒有成功。 因為他的動作忽然僵硬了一下,感覺到有什么滑膩的東西從他的腿邊掠過。 他迅速地舉起手電筒照向了沈略那個方向沈略微微抬起手擋住自己的眼睛,用困惑地目光看向約翰。 約翰的瞳孔微微收縮,他顫抖的手努力地堅持著,抓緊了手中的手電,他的目光掠過了沈略,落在了她的身后。 有一條人魚靜靜地立在沈略身后,他有金色的瞳孔與淺色的頭發(fā),與畫中的雌性人魚有著極其微妙的相似之處,他的臉在半面光與半面影的籠罩下,顯現(xiàn)出一種可怕的威懾來。 沈略無知無覺地站在原處,那條人魚靠得離她很近,可能下一秒他的獠牙就可以撕扯開沈略那有著青色血管的脖頸。 而她的思緒尚停留在那個簡短的簽名與贈言。究竟那個名為“諾恩斯”的陌生女人究竟是什么人,至少不會是科汀的未婚妻。 她有些困惑地抬起右手,試圖擋住約翰射來的光線。 然后她看著約翰托起了他的槍,瞄準(zhǔn)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希臘神話中的命運(yùn)女神是三姐妹。所以這邊私設(shè)是三個頭_(:3」∠)_ 約翰:臥槽這什么玩樣兒? 沈略:我覺得,這可能是我婆婆。 第40章 特修斯悖論(二) 約翰這個時候沒有什么時間思考沈略究竟有多可疑, 他的第一反應(yīng)只是拔出槍來,大聲地沖沈略喊道:“快到我身后來!” 雖然他自認(rèn)為作惡多端,沈略又是十分可疑, 但也不可能真的留著那個看上去就有些細(xì)胳膊細(xì)腿的小姑娘獨自對著一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