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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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焰所指之處,云皇條件反射性地發(fā)出了一聲駭然慘叫,可他背后的千機公子反倒微微一笑, 幽深的瞳孔清楚地倒映出凜冽的劍光,然后—— 云皇忽然不受控制地轉(zhuǎn)過身來,那膨脹丑陋如泥漿一般的腫脹驅(qū)殼, 恰好正對上了龔寧紫這驚世駭俗地一劍。 “轟隆——” 猩紅的血雨, 四濺而落。 云皇的身體也在這噴涌而出的鮮血與膿液中一分為二。 但龔寧紫的劍氣卻并未就而止,相反, 那道劍氣變得更加磅礴和兇狠,在劈開了那丑陋rou塊之后, 直對臺上喋喋不休臉色蒼白的和尚而去。 可就在此時,那已經(jīng)被劈開的rou團之中卻突兀地伸出一只手, 那是一只白皙,健康,結(jié)實而有力的手。 龔寧紫和紅牡丹先前都已經(jīng)在云皇身上看到過這只與他格格不入的手。 而只是正是那只手, 舉若輕重地伸出修長的五指, 在空中輕輕一抓。 光線仿佛微微地扭曲了一瞬,也只有那么短暫的一瞬。 之前明明除了劍光什么都沒有的空氣中,倏然顯出了一絲細細的銀線——那正是龔寧紫手中短劍的劍刃! 那么洶涌,那么凌厲的一把劍,足以劈山蹈海, 斬盡妖魔的一間,竟然就這樣被一只普普通通的手,阻了那么一瞬。 “啊啊啊——” 而直到此時,那半身潰爛的云皇尚且還沒理解周圍的一切,他只看到了那光,感受到了劇烈的痛楚,然后發(fā)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叫聲中。 與他共用這同一具丑陋身體的千機公子便如同污泥中驟然綻放出的白蓮,惡土中瑩瑩發(fā)光的美玉,那張俊秀的臉上直郵一片安然,而他眼睫低垂,胸有成竹。 但也就是在這個瞬間,龔寧紫蒼白的臉上,也泛出了一抹淡漠的微笑。 他的短劍確實慢了,但就在這把劍慢下來的同時,滔天的真氣騰然而起,四下飛散而開——明明只是真氣而已,卻比之前的劍氣更加鋒利,更加兇橫。 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了,快到一旁的紅牡丹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 她只來得及看見一道微白的鋒芒圓弧狀在半空中倏然綻開,然后…… 那些凌空寺的和尚,也在同時身體驟然一顫,喉間溢出一線紅絲。 老和尚眼瞳中精光一閃,隨即黯然。 而那驚慌失措的年輕和尚,卻是滿臉茫然,尚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嗬嗬……” 一陣從喉間溢出的濕潤呻吟,帶來了從眼鼻口耳中汩汩流出的鮮血。 那些和尚的頭顱輕微一歪,隨即便在瞬間跌落于懷。 “轟隆……” 也就是在此時,前殿所有的梁柱,齊齊斷裂。 煙塵騰起,血rou橫飛。 那些價值千金的琉璃瓦片與磚石碎礫一起地掉落,竟然依稀還帶著五彩的暈光。 此時不逃命,更待何時?紅牡丹瞳孔微縮,提氣一縱,身體便像是一只在狂風(fēng)暴雨中順著激烈順風(fēng)而行的小小寓言,輕盈地在無數(shù)倒塌或者正在倒塌的梁柱幔帳之間穿梭跳躍,仿佛只是一個呼吸的功夫,她便已經(jīng)徑直往門外狂奔而去。 就在她終于得見天光踏上院中磚石的瞬間,她身后的嵯峨殿宇也在同一個剎那間,徹底地轟鳴倒塌。 這座摩耶精舍乃是云皇為了討好蓬萊散人精心建造而成,所用的木料皆是沉香花梨等材質(zhì),異常沉重。這時候整座精舍倒塌下去,恐怕也將之前堆積在地面上的那些尸體盡數(shù)砸成了rou泥。 因而一股強烈的血腥味騰然而起,令人聞之欲嘔。 在那一片殘骸之中,更有黑紅如泥漿一般的黑血裹著碎rou順著磚石木料的縫隙汩汩而出。 “龔寧紫?!” 紅牡丹胸口氣息微亂,卻來不及調(diào)息,樓閣倒塌時發(fā)出的巨響仿佛還蕩漾在她的耳朵里,讓她一時之間雙耳嗡鳴不已,聽不見場中任何動靜。她猛然回望身后,見得這一片人間地獄般的場景,卻發(fā)現(xiàn)自始至終自己未曾見到龔寧紫的身影,不由駭然出聲。 片刻之后,耳鳴漸消,紅牡丹臉色一變,彎腰躬身,雙手在地上輕輕一撐——地面?zhèn)鱽砹朔浅<毼?,細微到哪怕是普通武林高手都見得能夠察覺到的震動。 那是有規(guī)律的震動,顯然是來自于其他人的腳步。 而能夠隔著這么遠都讓紅牡丹察覺,證明這個“其他人”,恐怕還是很多個“其他人”。 云皇逆行倒施,在后宮中大肆殺戮宮人,但他顯然還是給自己留了一點后手,他并沒有消減宮中禁衛(wèi)的人員。那些在很多時候都被他用來當(dāng)做跟持正府對抗棋子的禁衛(wèi),與前朝那些混吃等死的貴族兵全然不一樣。事實上,能夠在多年與持正府對抗中活下來的他們,幾乎每一個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紅牡丹眉頭緊鎖,忍不住再次看向那片廢墟。 如果她都可以輕易逃出,那么以龔寧紫如今的身法,也絕不可能平白無故掩埋在廢墟之下毫無聲息。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紅牡丹咬著牙細細回想起剛才那短暫片刻發(fā)生的一切—— 龔寧紫提劍斬向云皇和臺上諸人,一只手赫然伸出抓住了劍刃,然后…… 等等,那只手,千機公子?! “咔,咔,咔……” 兵器在盔甲上碰撞發(fā)出的細小震鳴變得越來越清晰,也許下一刻便要沖至此處。 若是按照計劃,此時的紅牡丹應(yīng)當(dāng)立時退走,尋來章瓊登基為帝。 可是若真是完全按照計劃,這個時候她的身邊,龔寧紫應(yīng)當(dāng)安然無恙才對。 紅牡丹看了一眼煙塵逐漸落下的摩耶精舍的廢墟,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啾啾……” 幾位婉轉(zhuǎn)的鳥鳴,從她唇間流瀉而出,很是動人逼真。但比起普通的鳥鳴之聲,這道帶上了真氣的聲音要悠揚得多,一層一層,一陣一陣,在籠罩著深暗血色的高聳宮墻中蕩漾開來…… …… 柳城外—— 冬日,有雪。 細密如棉的雪紛亂地從天空中落下來,將整個世界涂抹成了一片瑩白。 往日人來人往,車馬不斷的官道,此時卻是一片寂靜,仿佛一切都已經(jīng)陷入了漫長而寒冷的沉睡。 一只瘦骨伶仃的野兔“噗嗤”一下從皚皚白雪中鉆出來,三瓣嘴里咀嚼著它從細雪之下刨出來的干枯草根,一對耳朵立在頭頂,警惕地留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忽然間,它嘴中的咀嚼停了下來,那張毛茸茸的臉轉(zhuǎn)向了官道的另一頭。 在寒風(fēng)中隨著雪花一起送過來的,是一陣“嘎吱——嘎吱——”的摩擦聲。 野兔迅速地低下身體準(zhǔn)備逃離這塊它好不容易找到的覓食地,但它卻并沒能夠做出一生中最后一次蹦跳—— “嗤——” 一根細長的碧綠藤蔓從白雪中倏然彈出,看似柔軟的枝葉卻像是最堅韌的箭頭,兇狠到扎入了野兔的身體。 野兔的身體下意識地痙攣這,從它的嘴角緩緩留下了一絲暗紅色的血液,但那一滴血卻并沒有滴在地上,而是被幾根纖弱的植物須蔓接住,然后盡數(shù)吸收了進去。 又過了片刻,那藤蔓上的野兔便一點一點到干癟凹陷了下去,最后被隨意丟棄到了一旁時,整只兔子都只剩下最后一點干苦的兔皮,緊巴巴地裹在細弱的骨架上。 直到此時,一只破舊的馬車才慢慢地從風(fēng)雪中顯露出暗淡的輪廓。它搖搖晃晃地在冬日的小道中孤零零地前行,車軸大概是因為許久沒有上油的緣故,有規(guī)律地發(fā)出了刺耳的尖叫之聲。 這輛馬車看上去非常普通,就連破舊都破舊得恰到好處——周邊村落里稍稍有點余糧的鄉(xiāng)紳若是想要入城,便常常會雇傭一輛這樣的馬車。 在柳城的周圍,這樣的馬車再常見不過。可是在這樣漫天飄雪,寒風(fēng)刺骨的天氣里依舊趕路的馬車,卻并不是那么常見了。 而且,更奇異的一點是,這駕馬車并沒有馬夫,而只有一匹瘦骨伶仃的老馬垂著頭徑直往前走。 當(dāng)然倘若有那等目力驚人的人能夠再細看一眼這匹馬,大概會更加大吃一驚。 因為這匹馬的毛色干枯,雙眼中眼球干癟,一身皮都已經(jīng)干縮到繃到肋骨之上——這分明便是一頭凍死而僵的馬尸!可是在尸體的腹腔之中,卻有什么東西正在簌簌而動,幾根碧綠的枝條直接插進了馬尸的四肢,驅(qū)動著這匹馬在死后依舊勤勤懇懇,老老實實地做那拉車的苦差。 而那些藤蔓更是從馬背上一直蔓生到了車轍之上,最后沒入了用于擋風(fēng)而顯得格外厚實的門簾之內(nèi)。 在這頗為顛簸的車廂之中,正擠擠挨挨地坐著三個人,和一顆人頭。 這三人不消說,自然就是那林茂,邢杏林,還有那顆人頭也自然是伽若。 剩下一人,便是被林茂抱在懷中,身體動彈不得的常小青了。 幾日之前,常小青在蘇醒之后整個人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變得嗜血而暴虐,好在有邢杏林,林茂與伽若在那白家老頭的院落中同心協(xié)力一起制服了他。之后,這常小青便被邢杏林以金針刺xue,封住了身上各處經(jīng)脈,這個時候只能如同僵尸一般橫躺于地,就連膝蓋都十分僵硬,彎曲不得。 偏偏他身上雖然是一動不能動,神智卻是清醒著的,一雙眼睛定定地凝望著林茂,眼角上挑,眉目含情。 “師父,你累么?” 只聽到那常小青輕聲細語,軟軟問道。 林茂眼角一跳,朝著常小青看去,卻并不搭話。 那常小青也不以為意,反而繼續(xù)開口道:“師父,你最近瘦了許多,抱著我會不會太累了一些——改日我一定好生抱你,才能還你今日的這番情誼?!?/br> “……” 他不說話時,整個車廂里是死一般的寂靜,沉默幾乎能化為石塊徑直壓在人的頭上,場面十分難看。但當(dāng)他說話時,那石塊便倏然便了尖利的刀鋒,只差一點就要把人的頭皮都能割破,平白無故,寒冷的空氣中便多了一絲莫名的硝煙與血腥之氣。 伽若身上的一點枝枝葉葉都已經(jīng)被用于驅(qū)趕那馬尸了,一顆頭這個時候正規(guī)規(guī)矩矩地擺在一張藍花布縫成的軟墊上。一聽到那常小青說話,他的一雙鳳眼便睜開來,死死地看向常小青。 第178章 伽若的目光就如同鋒利的匕首一般兇惡刺人, 那常小青自然曉得他在看自己, 卻滿臉渾不在意, 一雙幽深美目自始至終只黏在林茂一人身上,到頭來,覺得不自在的人反倒是林茂。 在常小青被制服的那一日, 林茂與邢杏林便留了銀兩與那白老頭辭行——常小青先前那一番鬧騰,說起來動靜大也不大,小也不小, 但怎么說都已經(jīng)落了人眼。倘若那些接了懸賞而來的人到了附近稍稍一打聽, 很容易便能察覺到常小青與林茂的去向。 偏偏林茂面對著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白老頭,死活也下不了殺手去殺人滅口, 最后唯一的辦法,也只能是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他們之后又草草買了一輛馬車, 匆匆忙忙到上路,沿著柳城周圍的小村小鎮(zhèn)一路繞行了這么好幾天, 確定就算有追兵恐怕也會被繞暈之后,這才偷偷駛往真正的目的地——武林盟總壇所在地,建城。 不消說, 這一行的目的乃是為了一直昏迷至今的季無鳴, 還有…… 【“就在不久之前,曾經(jīng)有人看到建城武林盟的人帶了一個老人進了了城,而那些人身有風(fēng)雪,據(jù)說之前被派出去的地方,正是忘憂谷?!薄?/br> 林茂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旁邊那位滿臉皺紋, 沉默不語的邢杏林,心中愈發(fā)覺得沉重。 邢杏林之前曾經(jīng)想用一個消息換那不老藥,說出了忘憂谷外拿出了長生不老藥,之后又被疑似南疆中人帶走的無名老人此時恐怕就在武林盟中。 倘若他沒有說謊的話,林茂這一次死而復(fù)生,返老還童之后經(jīng)歷的種種疑團,便都能在建城中得到解答。 更何況…… 更何況若是按照邢杏林所說,他的死而復(fù)生背后恐怕還有常青的手筆。 常師兄,還有可能活著!如果他真的還活著的話,那么那無名老人與他一定有莫大的關(guān)系! 一想到這些,林茂的呼吸在不知不覺中有些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