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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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微地像是一根羽毛落在地上,又或者是露水凝到了纖細的蛛網(wǎng)上。 林茂倏然回頭,只見房間里的窗子竟然無聲無息到開了一條縫。 系在林茂腦后的布巾在白老頭走了以后便被他取下來放在桌上,這時候早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 陰森蹲墻角的伽若大花花。 第153章 林茂的目光在空蕩蕩的窗沿上停了片刻,神色依舊是平靜的, 目光卻暗了下去。 “還回來?!?/br> 片刻后, 林茂冷冷開口道。 窗外很是安靜, 大概也就是太安靜了, 隔著墻林茂甚至能隱隱聽到白老頭的那條狗低聲嗚咽的聲音。 明明是大白天的, 可是那老人與狗卻都還躲在自己的房間里,沒有踏出房門半步——若說林茂不曾察覺其中端倪自然是假的,只是事到如今, 他便是心有不忍, 也不得不裝傻充愣,強行將這件事情糊弄過去。 因為這處偏僻的小院, 確實是他如今唯一能夠落腳的地方了。 在林茂身后的簡陋矮床上, 常小青一動不動, 雕塑般靜靜地躺著,林茂聽著徒兒平靜而有規(guī)律的呼吸, 等了一會兒之后,又開口了:“你敢動他試試?” 這一次他的語氣卻比之前更冷了許多。 唰…… 一聲輕微到即便仔細聆聽也很容易忽略過去的細響,從常小青的床上傳來。 林茂回過頭去的時候, 正好看見一根泛著枯黃色的藤蔓不情不愿地從常小青床角被褥上一處不起眼的褶皺上抽出去的場景。 似是察覺到了林茂的目光,那藤蔓在原處僵硬了片刻, 聽得“唰唰”幾聲, 隨即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順著土墻的縫隙滑走了。 林茂連忙上前掀開了常小青的被子,看了看他的腳踝,繃在骨頭上的皮膚上有一點淺淡的紅印, 在林茂觀察的這短短瞬間便已經(jīng)消退了。很顯然,林茂開口得及時,那藤蔓還沒來得及對常小青下手。 不過即便是這樣,林茂臉上卻也沒有什么喜色。他那張臉即便是在這般簡陋的土房里,依舊美貌如天人,可這時候看他臉上表情,卻只覺得眼角眉梢間滿是疲憊與消極,仿佛下一秒他整個人便要墜入云霧之中消散而逝一般。 “布巾給我留下!” 明明房間里除了林茂與常小青之外便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可看他的言談舉止,卻像是房里尚有另外一人在同他作對搗亂一般。 事實上……這房中也確實不只有這師徒兩人。 林茂話音落下后,他又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直到一張俊秀的面龐上布滿寒霜,眼看著便真真要生氣的時候,那房梁上才有些微響動,簌簌落了些灰下來。 同之前那些藤蔓一樣,泛著枯黃色,好似營養(yǎng)不良一般的長藤慢吞吞地從房梁上吊下來,卷曲的藤須卷著一方布巾,小心翼翼地給林茂放回了原處。 林茂眼風(fēng)一掃,那藤蔓在半空中稍稍擺動了片刻,然后才一點一點收回梁上。 “你老是這樣,又有什么意思呢……” 林茂神情古怪,半晌才慢慢開口道。 過了片刻,那梁上傳來了一聲溫潤聲音回答道:“我天生便是要跟著你才行的?!?/br> 林茂不用抬頭,都可以感覺到梁上那個人正在看著他。那人的目光向來專注,看他的時候就像是兩把小錐子一般,仿佛能刺破人的皮膚。 白老頭應(yīng)該慶幸的一點是他縱然察覺到了這些日子以來小院中的總總不對勁,卻從未想過在進林茂房門的時候抬頭看看房間的上頭——這么多年來都疏于打掃,布滿了蜘蛛網(wǎng)和灰塵的房梁這個時候早就已經(jīng)被某種“生物”摩挲的干凈而又發(fā)亮。 粗壯如同蟒蛇一般的藤蔓蜿蜒地盤在那根木料之上,層層疊疊的枯敗枝葉中立,突兀地長著一顆青年人的頭顱。 依舊是一張毫無血色慘白的臉,也依舊是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古怪模樣。 每每被對方這樣看著,林茂都會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和別扭。他總是在不知不覺中用身體探查并且感受著那個人的存在,毛發(fā),皮膚和血液似乎都在對他的舉動發(fā)出呼應(yīng),而大概也就是因為這樣,有的時候甚至完全不需要用眼去看,那人的一舉一動便自發(fā)地印到了林茂的心間,讓他對對方的行動了如指掌。 “你嚇到那位老人家了?!?/br> 林茂終于又說了一句,這一次的話尾里,帶著明顯的無奈與妥協(xié)。 那環(huán)繞著整間土屋,動物一般自行如同的藤蔓當(dāng)然便是那位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是人還是妖怪的伽若和尚。 白老頭先前勸林茂住到城里去的那番話確實很有道理,可偏偏林茂就是沒辦法那么做,原因也就是這位尾隨他和常小青而來的伽若。 白老頭這院子這么偏僻,依舊讓人發(fā)覺了伽若的蹤跡。倘若林茂真的到了那人多口雜的柳城中去住下,恐怕過不得幾日,伽若便要被當(dāng)成個妖怪被人活活打死(又或者是伽若將那全城的人都吸了個干凈)。 至于為什么這伽若與自己明明是敵非友,如今卻莫名其妙開始相伴而行……其中緣由,卻連林茂自己都很難說得分明。 卻說天仙閣外那一日常小青死而復(fù)生卻又失了人魂,林茂大喜大驚之中險些又吐了血。 虛弱至極的時候,那伽若卻自發(fā)地靠了過來,幫著林茂料理了許多心懷不軌的武林人士。 也就是因為伽若,林茂才得以在其他人發(fā)覺不對感趕到前帶著常小青全身而退。 而也就是這樣,林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與那伽若確實有著某種極其緊密的關(guān)聯(lián)。伽若對林茂抱著某種極為親昵與愛護的情感,按照他之后所說的那番話算起來,林茂與他原本就是雙生一體的……一棵花樹。 最初聽得伽若說自己與他竟是一顆會開花的樹時,林茂便是正處于險境中也差點嗤笑出聲。 他一生一死算起來已過了兩輩子的人,這么多年來聽得多少次外人稱他為“妖孽”亦或是“天人”,還曾有不懂事的小孩叫他“仙女jiejie”,如今竟有人看著他的眼睛里一字一句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說,他是一棵會開花的樹。 本應(yīng)該生在南疆群山峻嶺深處,鳥獸人鬼皆不可達的一處禁地中的一棵花樹。 其名為……空花。 “吾為空花,汝為空華”。 已經(jīng)過了好些天,林茂依舊記得自己在聽到“空華”兩個字時,從身體最深處緩緩涌現(xiàn)出來的龐大的冷意與恐懼。 林茂自然知道“空華”——雖然曾經(jīng)提起這兩個字的人,如今都早已不在人世。 那是林茂還只是一個傻乎乎小少爺?shù)哪衬辍3熜肿越v練歸來后,便與師父大吵了一架,神色郁郁,氣息壓抑到讓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林茂都感覺有些驚恐的程度。林茂向來便極為敬愛師兄與師父,有心為兩人調(diào)解爭執(zhí)??伤灰粏柕絻扇司烤故菫楹纹鹆藸巿?zhí),師兄的臉色便像是活生生吃了一個青面獠牙的鬼一般可怕。 至于師父……師父卻恰恰相反,他會看著林茂非常溫和地笑,叫林茂不用擔(dān)心這些瑣碎小事,看上去比往日還要更加和藹可親。 【“你師兄如今年紀(jì)漸長,難免對我這種糟老頭子感到不服氣一些。貓兒你也別怕,他總會想明白的?!薄?/br> 師父當(dāng)年依稀是這樣勸說林茂的。 師父的臉在漫長的歲月中早已模糊,可林茂卻還記得當(dāng)年的他看著師父的安撫和笑容,倒比對著常師兄冰封一般的臉還要感到害怕一些。 到了最后,常師兄和師父都沒有告訴林茂兩人的爭執(zhí)究竟是從何而起。 于是他便背著人偷偷躲到了師父的窗下,偷偷探聽起兩人的對話來。 也就是那一夜,林茂聽到了所謂的空華的傳言。 據(jù)說那是南疆的一種罕見異寶,名字便叫做空花,生得非常美麗,香氣也異常迷人,若是有幸能夠吃下空花,便可以百病全消,起死回生,長生不老。 這樣的傳言莫說是常師兄了,即便是當(dāng)年頭腦空空什么都不懂的林茂也知道壓根是無稽之談。但奇怪的是,向來見多識廣,號稱有百龍之智的師父,卻像是中了邪一般一口咬定這世上真有那喚作空花的長生不老藥。 林茂聽得滿頭霧水,影影綽綽間仿佛又聽到師父提到了自己,而常師兄便像是被點燃的炮竹一般驟然發(fā)了火。 當(dāng)時的林茂即便是隔著墻也被發(fā)怒中的常師兄嚇了一跳,他生怕被常師兄和師父發(fā)現(xiàn)端倪,連忙借著房間里真氣鼓脹兩人對峙的時機逃走了。 而再聽到空花兩字的時候,卻是他最后一次見到師父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逍遙子幾乎已經(jīng)不成人形,一抬手一動腳,便見著烏黑惡臭的龍血滴滴答答順著袖口往下流淌。眉眼和五官都已經(jīng)潰爛到?jīng)]有了形狀,看的清楚的反而是爛皮下白森森的頭骨。 當(dāng)時常師兄護林茂護得近乎新生了小崽子的母獸,即便與逍遙子最后一場比拼中也不準(zhǔn)林茂往前來。還是林茂擔(dān)憂常師兄借了機會逃出常師兄那幾個下屬的包圍,才勉勉強強在最后關(guān)頭趕到忘憂谷的后崖。 “常青……呵呵……常青……你會后悔的……你以為你能獨占這空花……能救得了他?” 因為逍遙子當(dāng)時口唇也都已經(jīng)盡數(shù)潰爛,說話時候便格外含糊,林茂也從來沒有聽清楚他與常師兄最后說了什么。 第154章 只是模模糊糊猜測出,最終常師兄也沒有讓自己的師父得到那所謂的可以活死人rou白骨的空花。 時隔境遷, 逍遙子身死, 常師兄也過世許多年, 便連當(dāng)年在江湖上橫著走的忘憂谷, 如今也是說散了就散了。林茂實在沒有想到, 在這么漫長的時光過后,他竟然又一次地聽到有人說起空花。 倘若林茂自己不曾死而復(fù)生,恐怕這一次的他依舊會如同多年前那般, 將空花之說看做是閑人杜撰出來的無稽之談吧??伤阅軌蛩蓝鴱?fù)生, 分明是靠著那住在忘憂谷外的無名老人配出來的那副長生不老藥才對…… 林茂愈發(fā)想得頭痛,可到了這個時候, 就連常小青都在他死了一次又活了過來, 林茂又怎么可能將伽若的這番話等閑視之。 “什么是空華?什么是空華……你給我說清楚!” 林茂當(dāng)時差點直接掐住了伽若的脖子, 但就像是那種他不知道該做如何解釋的直覺感受到的一樣,伽若此人形態(tài)異常, 本質(zhì)上也并非林茂本能中所描摹出來的那個“存在”。因此無論林茂如何高聲追問,伽若翻來覆去說的,也不過是兩人原本一體應(yīng)當(dāng)相輔相生, 互為骨血與食物的言辭。 伽若在那一日天仙閣外被林茂傷得很是嚴(yán)重,在喬小小面前綠得近乎發(fā)黑的藤蔓如今卻都是枯黃之色, 稀稀拉拉連葉子都長不出幾片來, 稍稍一動還要掉上好幾片枯葉。被林茂掐著脖子上蔓生出來,好像缺了水摸上去軟塌塌的藤蔓來回?fù)u晃,看著真是格外的可憐。 林茂心中滿是疑惑, 面對這樣的伽若,卻也只能放過他。 但按照林茂的猜測,這伽若說的“雙生一體”倒也不是無的放矢——他與伽若之間確實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密聯(lián)系。 林茂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一手掌控伽若的言行舉止。 不是常小青聽他話那樣的言聽計從,而是真正的“控制”。但凡林茂下了指令,那伽若化成的花藤便是再不愿意也得老老實實聽他指使。 其實真要說起來,這伽若當(dāng)著林茂的面將常小青去了一命,他自己又是那副古怪詭異的模樣,林茂便是沒辦法殺了他,也不該讓他這樣貼身躲在一旁朝夕相對親親熱熱。 這便是林茂的另外一樁苦衷了……林茂需要伽若的血。 自那一日離開天仙閣,跟在林茂身后的追兵便愈發(fā)的多了起來。想來是喬小小從林茂與伽若這邊脫身之后,依舊將林茂的消息賣了錢——那女人性格古怪,雖然依了舊日情誼與常小青寫手對抗過伽若??烧婷摿穗U地,該算的仇便依舊要算。前有狼后有虎,追兵不斷的情況下,林茂只有在日日吮了伽若身上的血之后,才能擺脫自己那弱不禁風(fēng)武功全無的狀態(tài),勉勉強強拖著那動彈不得的常小青逃命。 而且伽若本身便也是阻擋追兵的一項利器,他即便是沒有林茂的吩咐也是需要新鮮的血rou來供養(yǎng)自身。 林茂心里也清楚那追兵多半是喬小小放出消息后引過來的,常小青如今不言不語不動的狀態(tài),落在那些人的手里怕不是肥rou掉進狐貍窩,橫著進去倒罷了,再出來的時候恐怕連尸體都留不下來。 事到如今,便是那伽若來歷再可疑,形態(tài)再古怪,林茂也不得不將那人留在自己身邊。 可伽若先前既然被傷到了根本,便很難再恢復(fù),跟了林茂這么多天,又吃了那么多跟在林茂身后追殺的武林中人,卻再也恢復(fù)不了人形,終日里只是一團亂蓬蓬掉葉子的枯枝敗葉的模樣,中間嵌著和尚那一張素白英俊的臉。林茂看一眼便要覺得惡心一陣,所以若非必要,他是絕對不準(zhǔn)伽若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 而伽若讓林茂頭痛的地方,還不止他日夜想要親近林茂的那番舉動——三番四次的,伽若竟然還想奪了常小青的身體來用。 這和尚如今似人非人是鬼非鬼,仿佛還有個技巧,是能鉆入他人的體內(nèi),套上別人的rou身來用。林茂知道他并不會說謊,既然說了能用常小青的身體,恐怕便真的能辦到。細想起來,伽若比那畫本上的畫皮女妖還來可怕一些。 幸好林茂是絕不肯把自己小徒弟的rou身讓給伽若這等怪物的,伽若常常便也只能在常小青冷冰冰的身體上纏上幾下,并不真的下手。 “我和他其實差得也不多,你既然不喜歡我如今的模樣,便讓我用了他的身體又能如何?” 伽若冷眼看著床上那一動不動死氣沉沉的身體,幽幽說道。 林茂差點兒都快要被伽若這番無恥的情態(tài)激得笑出聲來。 “按照你說的,這世上那么多人都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為何你不去用他們的身體,偏偏想著要鉆我家常小青的身體里去?” 伽若皺了皺眉頭,道:“那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林茂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