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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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暮云又往嘴里灌了大半瓶酒,聽著這不入流的小調(diào),舌尖上極香甜的瓊漿倒像是變苦了一般,咽到肚子里,心中那一點寂寥驟然化作了十分。 這一晚,喬暮云自個兒也不記得在屋頂上就著冷風(fēng)寒月喝了多少瓶酒,只知道樓下湖中小舟上的倌人換了三個,翻來覆去唱著那些他本看不上眼的相思怨念。 那幾句相思幾句思量,竟然也讓喬暮云這樣的武林高手恍恍惚惚染了八九分醉意。 那幾個喬家?guī)淼挠H信一直緊盯著喬暮云,見到自家主人已經(jīng)不勝酒力,便連忙上得屋頂來準(zhǔn)備帶他下去。然而喬暮云卻是在檐頭處定定地站住了,并不讓人近身。 “莫著急,我沒事?!眴棠涸谱硌勖悦傻溃爸皇沁@幾句曲唱得好……唱得真好,能唱到人心里去?!?/br> 他偏頭,極苦惱似的想了些什么,轉(zhuǎn)臉便又往林茂居住的那棟小樓望去。 “……這樣好的曲,真得讓木公子也聽一聽?!?/br> 說完,不等其他人阻攔,夜空中喬暮云衣袂一展,隨后便如同黃雀一般朝著那棟小樓掠去。 *** 不過是幾個呼吸間,喬暮云便到了林茂房門前。 也許是內(nèi)力流轉(zhuǎn)間帶走了些許酒意,喬暮云盯著那暗沉沉的門扉,忽然停住了腳步。 “木公子……你睡了嗎?” 他將額頭抵在門框上,輕聲道。 “若是你不介意,我想來同你說說話。" 然而林茂體弱,睡前已經(jīng)灌了碗玉無心開的安神藥,正是睡得深沉的時候,自然不會應(yīng)喬暮云的呼喚。 那喬暮云便傻傻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那便是不介意了……我進來了。” 說罷,他推開了門,帶著滿身酒氣大步進了林茂的房門。 轉(zhuǎn)過屏風(fēng),喬暮云便看見床帳里林茂正背對著門口側(cè)著身子熟睡,身上蓋著一床秋羅錦的薄背,底下墊著新羅綿裹羊毛制的軟墊。 喬暮云在林茂的床邊坐下來,怔怔地盯著那人一頭鴉羽似的青絲,因為身體虛,到了夜里這人身上便起了虛汗,有幾縷長發(fā)蜿蜒黏在那一小截露出來的脖子上,愈發(fā)顯得那皮膚白如凝脂。 許是因為被人盯著難受,林茂嚶寧一聲,翻了個身,那夢中素白的一張臉正對上了喬暮云,臉頰上薄薄一小片枕頭壓出來的紅痕,倒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上有片桃花色的沁。有因為身體不適,即便是在夢中,林茂也是眉頭微皺,漆黑濃密的睫毛不安穩(wěn)地輕輕簌動,眼角隱約還有些微的濕意。 喬暮云的呼吸驟然一頓,酒意上了頭,伸手顫巍巍按上了林茂的眼角。 “唔……” 林茂低吟了一聲,依舊未曾醒來,只不過從被子里伸出手,虛虛地將喬暮云那惱人的手指往旁邊擋了擋。 也不知道怎么的,喬暮云就那樣沿著林茂滑膩柔軟的手腕輕輕反手一撈,輕而易舉就將他的手合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怕是睡前沐浴了罷?林茂稍稍一動,喬暮云便覺得這房間里隱約有暗香浮動,他沒忍住,低頭在林茂手指上輕嗅了一下…… 香氣撲鼻。 第13章 所謂的形神俱滅怕是不過如此—— 喬暮云聽著心底有個聲音同他說道。 他握著林茂那只手,那一縷稍縱即逝的幽香卻像是入了魂,半晌都回不了神。一顆心在腔子里活蹦亂跳,敲得他肋骨發(fā)疼。 腦袋里紛紛亂亂恰是狂風(fēng)刮了燦然綻放的一樹桃花,一時間像是有千頭萬緒,仔細(xì)想來又覺得腦袋空空,只留有林茂那張皎潔如月般睡去的臉。 隱約間,倒是有些念想如同魚自深水浮出一般慢慢顯現(xiàn)在他心間,然而他卻實在是不敢去細(xì)想,只因為他下意識便知道,那念頭若是真想明白了,只怕就是萬劫不復(fù)。 但林茂那消瘦的身影近在咫尺,喬暮云又活生生用那仙白露把自己灌了個半醉,就算那念頭再是有危險,也實在有些按捺不住的征兆。 心旌搖動中,喬暮云體內(nèi)陽轉(zhuǎn)功怕是也感應(yīng)到他氣息不穩(wěn),便自發(fā)地運轉(zhuǎn)起來,恰好將這位少爺胸口那點綺念敲了個粉碎。 “噗——” 猝不及防間,喬暮云一掩嘴,一口鮮血徐徐沿著指縫流淌了下來。 一股火燒般劇痛沿著喬暮云的丹田一路燒上心口。喬暮云暗道一聲不好,他娘胎里帶來的這個毛病最忌諱的便是心浮氣躁,更怕的是動了神魂。喬暮云這個晚上倒是將那點忌諱犯了個遍,那許久未發(fā)作的戾毒果然就抬了頭與那陽轉(zhuǎn)功對沖起來。 喬暮云吐了血,自然知道自己內(nèi)腑怕是已有小傷。 【糟糕!】 他心想,明知道不應(yīng)該,還是忍不住焦躁起來。 該死的戾毒發(fā)作起來可謂六親不認(rèn)丑態(tài)俱出,赤身裸體如同野獸般嘶吼的情景也是有的。哪怕知道如今自己陽轉(zhuǎn)功已經(jīng)修到頂層,再不濟也不至如此,喬暮云還是連忙起身,跌跌撞撞飛快出了房門。他如今待林茂萬分真心,心底自然有了顧忌,生怕若是自己一個不穩(wěn)發(fā)作起來會牽連到夢中的林茂。 他卻不知道,那廂他飛快地尋了密室服了丹打坐調(diào)息的時候,這邊的林茂卻搖搖晃晃地從床上起了身,不過動作卻很是怪異。 他眼睛還是緊閉,眼皮下眼珠微微顫動,呼吸也重了許多,顴骨上多了兩抹嫣紅,看上去像是在做個什么噩夢。喬暮云倉皇離開時,自然沒注意到自己之前吐的那口血,已有幾滴落在了床前白玉制的踏腳上。 那鮮紅的極點在那白玉上凝成殷殷幾點,還未曾干涸。 林茂極其怪異地直直下了床,閉著眼在房里轉(zhuǎn)了一圈后,在那踏腳前站定了。然后,他便朝著踏腳俯下身,做出了一件駭人聽聞的怪事——只見他紅唇微啟,伸出了舌頭,像是那小貓?zhí)蚰桃话銓棠涸坡湎碌哪菐椎窝刻蛄藗€干凈。 這房間里若是有旁人在此,怕是要被林茂這幅模樣驚嚇到。奈何此時夜深人靜,林茂將幾滴血舔干凈后便又同先前下床時那樣,木木地趴回了床上仰面躺著。只是他的臉色卻是驟然間舒展開來,那點病弱蒼白之意盡去,多了些許血色。林茂原本模樣就生得美,嘗了這點血后,這美色竟然更像是拂去微塵的明珠一般冒出了瑩瑩光輝。紅唇愈紅,白膚愈白,驟然望去,那美色已然不像是人間所有,倒像是山妖鬼魅一般,森森的艷色,倒讓人心慌。 幸好沒多久那妖艷的顏色便漸漸從林茂臉上褪了下去,像是那幾滴血已被完全吸收了一般,洶涌滿溢的艷異被小心地遮掩起來,只留下林茂那比之前豐潤許多的臉色還殘留著些許端倪。 ****** 林茂又在做夢了。 這一回夢到的,倒像是他剛死那一段時候的事情。他的眼睛緊閉著,拼了命也睜不開,身體沉得像是鐵塊一般,那些蝕骨的疼痛全部都遠去了,只留下他冷冰冰硬邦邦的rou身,一動也動不了。 空氣中漂浮著香燭和紙錢燒過后的氣味,似乎有人在遠處低聲說著什么,林茂也聽不太清。他只知道自己這時候正仰面躺在一口硬邦邦的鐵盒子里,身體很冷,像是五臟六腑都被人偷偷替換成了冰塊。過了一會兒之后,他才感覺到有人靠了過來,那人小心翼翼地將他從那盒子里扶了出來,攏在自己的懷里。 林茂便歪著頭貼著那人的胸脯,那人身上也很冷,帶著一點兒古怪而甜膩的香氣。林茂聽到那人的心跳,怦,怦,怦,跳得很慢,應(yīng)當(dāng)是個內(nèi)息雄厚的高手。只是那人擁著林茂坐了一會兒,氣息卻漸漸亂了一些,林茂聽著他呼吸稍稍加快,然后便感覺到他伸手朝著林茂的身上探過來。 窸窸窣窣一陣布料摩擦?xí)r發(fā)生的細(xì)響,那人先是解開了林茂身上那件衣服的系帶,然后再慢慢將衣服從林茂身上褪下來。林茂心中隱約便覺得有點兒急,然而他整個人這時候像是被魘住了一般,真是指頭都動不了一根,只能任憑那人將他全身上下都剝了個干凈,赤條條倒在那個人的懷里。那只尸體般冰涼的手在林茂眉眼處細(xì)細(xì)勾勒了一番,又沿著脖頸處的曲線一路向下,拂過他的胸口和小腹。 “呼……” 耳畔傳來了那人一聲極壓抑的喘息。 林茂頓覺不對,只苦于全身僵直無法動彈,只能仍由那人貼著他慢慢廝磨了一番。中間種種,實在是不可言說。 第14章 好不容易等到那人消停了下來,林茂又覺得自己被擺了姿勢,那人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一把梳子,慢慢細(xì)細(xì)將他一頭長發(fā)梳理整齊,在身后束好。梳子上大概是沾了發(fā)油,林茂聞著有些桂花似的香氣氤氳開來,與那人身上甜膩的氣息混在了一起。那滿溢的情愫,倒像是已經(jīng)透過指尖傳給了林茂一般。 若林茂哪怕能稍稍動彈一下,這時候怕也已經(jīng)被駭?shù)锰饋砼艹鋈锏厝ァ?/br> 只因為那人過了一會兒之后,竟然開了口在林茂耳邊唱將起來。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那聲音忽然頓了頓,“呀,這句不好,大大的不好,心肝兒你可不能背著我在外面勾搭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哪里能‘多子’呢,這不是要了我的命么……” 那人說話時有些怪異,咬字十分別扭,每個句子說出來都像是那草叢中的蛇尾般彎彎繞繞帶了一些極南邊的口音。 林茂隱隱覺得這人說話的腔調(diào)倒是有些耳熟,然而他這時又慌又亂,一時之間也實在是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時候聽到過這樣的說話聲。 而在這個時候,那人又喜滋滋地接上了腔。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jié)同心佩……有頭有尾,富富貴貴?!?/br> 林茂驟然感到嘴唇一痛,卻是那人在唱完后湊過來在他嘴唇狠狠啃了一口。 “真是個冤家x&……%……” 那人親熱地說道,前半句倒是不倫不類的官話,后半段卻是嘰里咕嚕一段林茂怎么都聽不懂的方言了。 正在這時,旁邊忽然又有人插了一句話過來。 “你別亂動他?!?/br> 林茂渾渾噩噩只覺得心頭一跳,昏昏地覺得這聲音聽起來竟然也是耳熟的……只是,只是什么時候他旁邊竟然又來了人呢? 還未想清楚,林茂便聽到抱著他的這人氣息變了。就像是那毒蟲露出了腹中針,蝮蛇張開了嘴露出了牙,這人身上的氣息驟然變得極為陰狠惡毒,刺得林茂心口都有些發(fā)痛。 “關(guān)你什么事?之前定約的時候你可是說好了從此以后再不沾他一根手指……”這惡毒的南邊來客緊緊抱著林茂的身體,咬牙切齒地說道。 旁邊那人靜默了一會兒,聲音也是陰冷:“我只是要提醒你,你別誤了時間。” 林茂只覺得抱著他這人胳膊緊了緊,隨后便聽到他說:“自然是不會誤了這大事?!?/br> 緊接著又等了片刻,林茂便覺得那人冷冰冰的手指捏著他的下巴撬開了他的嘴。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還是那忽然插話的人開口:“……你可有把握?” “我自然是有把握的,就怕到時候你沒把握守住那約定?!?/br> “只要他能回來,我的心愿便已了了。” “呵……” 帶著口音的聲音恨恨響起,語氣倒是囂張,然而林茂還是覺得這人氣息有些不太穩(wěn)。 林茂的身上愈發(fā)的冷,神智也愈發(fā)渙散,只覺得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心兒高高懸著,頭卻開始暈了起。隨后,他便覺得自己嘴里竟然塞了一根極粗的竹筒,抵著他上頜,像是要將他整個人的下巴都撬下來一般。 先是一股強烈的,無法形容的氣息涌入他的喉嚨,那是血的腥,蛇的腥,爬蟲的腥,將人整個人刨開再將五臟六腑扯出來的腥,然后便是甜,極濃稠的甜,怕是將全天下的甘蜜都融在一起都未曾有的甜。那氣息熏得林茂整個人都要炸開來,好不容易匯集起的一點清明咔咔碎成粉末。他死死地?fù)沃挥X得自己整個魂魄似乎都要撕開來。 恍惚間,聽到那兩人還在對話,只是林茂已經(jīng)聽不清他們究竟在講什么,唯一清楚的,是他們的語氣似乎也惶急了起來…… “滋滋——” 從那竹筒中漸漸傳出某種濕漉漉的水聲,那是粘液與竹筒內(nèi)壁相互摩擦?xí)r發(fā)出的聲音。 冰冷的,帶著強烈金屬氣息的某條活物從那竹筒中徐徐地爬了出來,沿著林茂的喉嚨漸漸地爬了下去,途經(jīng)之處,帶來一陣劇痛。 到了這個時候,林茂終于是撐不住,從這夢境中跌落了出去。 ****** 第二天醒來,天色已經(jīng)變得十分明亮。 林茂破天荒地睡了個長覺,只是醒來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上下,一套褻衣盡被汗水浸了個透濕。他倒是記得自己貌似是做了個極可怕的夢,可在床上撐著額頭想了許久,只記得幾句一梳到白頭,二梳又什么什么的,然后便是朦朦朧朧記得有東西順著他的嘴往喉嚨里爬—— 也許是因為這夢夢得太深,現(xiàn)在他醒過來了,也依然覺得自己嘴里隱隱有點兒味,非常淡的一點血腥氣,卻讓他覺得十分不舒坦。 不過……林茂皺著眉頭伸手在喉嚨處按了按,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幾天痛地火燒火燎的地方倒像是好了許多。 還在沉思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被刻意放得稍重的腳步聲。 “木公子?可是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