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老嫗掐在小公主頸上的手已被齊根斬?cái)唷?/br> 宋缺眼中閃過一抹暗色,那老嫗剛想入水而逃,便被刀氣阻住了退路。 最后只能睜大眼睛沉入水中。 咽喉處血涌如泉,將金粼太液之水慢慢染成朱紅。 吳裙嗆了口水,慢慢浮出池面。 她本就通水性,少了老嫗牽制之后便得以自由。 此刻正仰頭望著岸邊策衣疏狂的青年。 她看了許久,卻突然笑了,月牙兒似的眼睛彎彎的,甜蜜動(dòng)人: “你一直在跟著我?” 她并未張口,宋缺卻讀懂了那眼中意思。 淡淡合上刀來,便要離開。 吳裙眨了眨眼,忽而伸手拽住那人衣角。 宋缺腳步頓了頓,便見她伸手寫道: “你在生氣?” 那語氣似有些困惑不解。 涼風(fēng)吹過,吳裙抱住胳膊微微顫了顫。 披風(fēng)早在落水時(shí)便掉落了,此刻那小公主只著了一件粉桃兒色的水衫,薄薄的貼在身上。透過月光甚至能看見肩頭細(xì)膩如雪的肌膚來,朦朧攝人。 宋缺眸光微暗: “公主還待在水中呆到何時(shí)?” 他語氣清冷,吳裙卻笑了。 浮在水中乖乖的張開手來。 ‘你抱我?!?/br> 她輕輕眨了眨眼,濕潤(rùn)的眸中泛起點(diǎn)點(diǎn)星光。 策衣寒眉的閥主眉頭微挑。 夜里靜靜地,那原來飛走的幾只螢火蟲也回來了。 幽幽的環(huán)繞著年幼的小公主。 吳裙手臂已有些僵了,不由輕輕垂下眸子來,月色落在其間竟顯出幾分憂色來。 忽聽得耳邊一聲嘆息。 吳裙睜開眼來,便已落到了那人懷中。 不由輕輕彎了彎唇角。 宋缺脫下外衫裹住懷中美人。 靜靜抱著她往太熹宮走去。 那小公主此刻也安分了下來,乖順的靠在男人懷中。 男人的心跳很沉穩(wěn)。 吳裙仔細(xì)聽著,慢慢紅了耳尖。 那一點(diǎn)桃色映在雪白玉膚之上更顯剔透。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一直走到太熹宮外。 吳裙看著宮內(nèi)燈火赫赫,不由伸手拉了拉男人衣袖。 他們這般樣子,若是被人看到。 小公主眼中已有了些祈求之色,濕漉漉地像初生小鹿一般可憐。 那緊拽著的手指細(xì)嫩的有些泛白。 宋缺淡淡揚(yáng)眉:“公主害怕什么?” 他腳步依舊未停,再往前便有蒹葭在庭院中立著。 吳裙長(zhǎng)睫上已沾染了水霧,她落水時(shí)尚未哭,這兒倒是委屈。 嫣紅的唇色緊抿著,微微撇過眼去。 宋缺腳已跨進(jìn)院子里,便見那豆大兒的淚珠順著雪白的面容緩緩滑落。 她很少哭的這么可憐的時(shí)候,連鼻尖也紅紅的。 男人終于停下了腳步: “你在害怕文帝?!?/br> “你害怕他知道你衣衫不整的被我抱回來。” 宋缺淡淡道。 他聲音很冷,似寒刀一般直直戳入人心中。 吳裙指節(jié)泛白,卻是慢慢松開了抓著那人的衣袖。 宋缺已收了手,那小公主撇過眼便要離去。 卻突然被人狠狠錮住了腰肢。 夜風(fēng)習(xí)習(xí),吹落宮外桃花。 沾染在那人眉眼之上,更顯得純嫵可愛。 男人手掌被那細(xì)弱的指尖掰開,吳裙低垂著眼,一字一句寫道: “他不是我父親。” 這句話像驚雷一般炸開。 宋缺卻沉沉笑了笑: “我知道。” 他道。 那雙常年握刀的手緩緩松開纖弱腰肢。 吳裙斂著眉目伸手褪下男人衣衫。 猶豫半晌卻還是還給了他。 她已走入庭院,卻聽那策衣雋狂的年輕閥主喚了聲: “小啞巴。” 這聲終不似方才冰冷,倒像是那夜荒野之時(shí)。 不由微微轉(zhuǎn)過頭去。 她的眼神依舊很美,在月色下天真動(dòng)人。 宋缺輕笑了聲,漸漸消失在了夜深處。 他沒有問她昨日究竟去了哪。 亦沒有問那裴矩是何人。 吳裙看著手中竹葉口哨來,微微彎了彎唇角。 殿內(nèi)蒹葭等人早已等候多時(shí),見九公主濕著衣衫回來,都不由嚇了一跳。 “公主先換件干凈衣裳?!?/br> 嬤嬤連忙拿來外衫。 吳裙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任由她們伺候著梳洗。 她身子?jì)扇?,落了水難免有些不適。 此刻面上已染了層桃色。 “公主莫不是發(fā)熱了?” 蒹葭小心喂了口姜湯,伸出手背來試了試。 果真是有些燙了。 卻見小公主輕輕搖了搖頭。 ‘別請(qǐng)?zhí)t(yī)?!?/br> 她淡淡寫道。 蒹葭垂眸應(yīng)了聲,伺候著那人躺下。 殿內(nèi)已靜了下來。 吳裙卻并未睡。 她想到今夜池中拖她下水的老嫗來,不由皺了皺眉。 那液池靠近常安殿,正是如今獨(dú)孤皇后居所。 她在那兒出事,那人必定難逃干系。 獨(dú)孤皇后縱使嫉妒,卻也沒有那么蠢。 會(huì)是誰呢? 天真的小公主眼眸微彎,竟是帶了笑意。 天蒙蒙將亮?xí)r竟是下起了雨。 洛陽城中青石流水潺潺,順著高臺(tái)緩緩流入濕土之中。 那花根處慢慢染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