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只是老朽卻還分辨不出這是何種烈鴆?!?/br> 眾人互看了眼。 一位穿著黑衣的男子瞇了瞇眼,突然站了出來。 “可否讓在下看一眼天峰大師的尸首?” 天竺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院子還保持著走時(shí)的樣子,兩邊竹葉沙沙吹動(dòng)影聲。 長云看了眼院內(nèi),不由倒吸了口氣。 只見院中兩人皆著白僧衣,一人閉目而坐,一人側(cè)臥在桌下,竟都是已經(jīng)斷氣了。 唐八瞇了瞇眼,手上已多了雙金絲手套。 “唐門!” 眼尖的已有人認(rèn)了出來。 天竺嘆了口氣,靜坐不語。 唐八拿起桌上的空杯子聞了聞?dòng)謸u頭放下。 面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手上那停留在天峰大師心口的真氣卻被震了回來。黑衣男子后退一步,猛然收了手。 “好霸道的藥!” 唐八失聲道: “天峰大師的內(nèi)臟俱已碎裂,任是憑著少林內(nèi)家真氣才硬撐著皮rou?!?/br> 他說到這兒便頓住了。 “易經(jīng)筋果真名不虛傳?!?/br> 灰衣僧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少俠可知是什么毒藥?” 唐八卻搖了搖頭:“我制藥多年卻是未見過這種毒藥的,無色無味,卻又如斯霸道?!?/br> 眾人不覺都有些失望。 這江湖中流傳的毒藥大多是從唐門流出,如若連唐門中人都無法辨得…… 正想著卻聽唐八嘆了口氣,有些猶疑道:“我雖未曾見過,但這毒卻讓我想起了一個(gè)傳說。” “這傳說卻是從未有人證實(shí)過,因?yàn)橐娺^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br> “你是說?” 長云皺了皺眉。 “天一神水!” 一直閉眼靜坐的灰衣僧人突然道。 長云面色陡然灰敗了下去:“竟是天一神水!” 這個(gè)名字讓在座眾人都不由面色一變。 天一神水是神水宮最大的秘密。相傳是水母陰姬自三千重水中化出。看著如尋常白水一般,毒性卻世間難尋。 只一滴,便可重若千金,讓吸食者經(jīng)脈逆流而亡。 便是可練得金身的少林內(nèi)功也撐不住一刻。 無花與天峰大師正是死于這毒下。 “我少林與神水宮素?zé)o怨仇,陰姬為何要這般做?” 一旁站了許久的無相問。 神水宮與少林俱是武林大派,一舉一動(dòng)自是萬眾矚目,如此行徑難道不怕引起激憤,惹得武林圍攻? “師父與天峰大師素有來往,自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br> 正說著,便聽一道女聲從遠(yuǎn)方傳來。 眾人定睛看過去,竟是一個(gè)身佩長劍的白衣女子。 “姑娘自神水宮而來?” 灰衣僧人問。 “在下宮南燕,特奉師命來此。” 白衣女子傲然頷首道。 “既是神水宮中人,姑娘又可否告知這天一神水之事?” 唐八瞇了瞇眼道。 宮南燕嘆了口氣:“這天一神水確是出自神水宮,不過……” “卻是被人偷出來的?!?/br> 她頓了頓苦笑道。 “誰這么大本事敢從神水宮中偷東西?” 院中有人問。 宮南燕道:“他功夫雖不是最高,但輕功卻是最好的?!?/br> “能來往與神水宮與少林之間的怕也只有楚留香了?!?/br> 長云嘆了口氣。 天竺點(diǎn)了點(diǎn)頭:“無花師侄死前確有留下線索,如此一來倒也說的通了?!?/br> 他說著微微抬起地上人的手,下面果然寫著一個(gè)“楚”字。 “楚留香先是在竹林客棧犯了命案,又為掩人耳目殺了君子劍黃魯直,如今又謀害天峰與無花兩位師父,當(dāng)真是罪大惡極!” 宮南燕一字一句道。 “南燕此次便是奉師命助諸位一臂之力。” 長云轉(zhuǎn)身看向那白衣女子:“姑娘若有妙計(jì)不妨直言?!?/br> 宮南燕嘆了口氣:“他若有心,便也總該是在乎那三位紅顏知己的?!?/br> 楚留香并不知道蘇蓉蓉三人已經(jīng)被抓了,此刻他正在講故事。 講一個(gè)酒鬼的故事。 吳裙悠悠的嘆了口氣:“那花蝴蝶最后又如何了呢?” 她面上有些清愁,似是被這故事打動(dòng),眼中的星子輕輕灑落,那是一種憂郁到極致的美,男人若是能讓她這樣煩惱著,便也死而無憾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他已失蹤好些年了,或許死在了沙漠里,又或許……” 他說到這兒便不說了,因?yàn)樗赖谝环N猜測實(shí)在不切實(shí)際,而第二種猜測又太過殘忍了些。 這個(gè)年紀(jì)的女孩子,總是不喜歡聽這些的。 他不說,吳裙卻已猜到了。 眨了眨眼,抿唇笑道:“這第二種,便是他已找到新的目標(biāo),繼續(xù)漂泊了下去。” 楚留香嘆了口氣:“我猜你一定是看不起他的。” “他雖然在感情上是一個(gè)很糟糕的人,但若成為朋友,卻是又是個(gè)很好的人?!?/br> 他說著微笑著看著她,眼中真誠坦然。 男人總希望自己的朋友被人認(rèn)可,尤其是認(rèn)可之人是一個(gè)女人,一個(gè)讓人砰然心動(dòng)的女人。 “你們男人好像總是這樣?!?/br> 吳裙輕輕吹了口手中的風(fēng)車花兒,看著它慢慢的轉(zhuǎn)著。 悠悠嘆道:“總覺得女子太過感性,于是佳話也變成了可憐兒語?!?/br> “哦?” 楚留香倒是有些不懂了。 吳裙笑了笑:“高亞男與胡鐵花都是性情中人,喜好憑心,從不畏閑言碎語?!?/br> “香帥又為何要擔(dān)心?” 她眼帶笑意,黛眉微揚(yáng)間眼尾處的紅暈簡直要讓人醉倒。 楚留香細(xì)想一番,突然撫掌大笑: “正是此理?!?/br> 高亞男追求的是愛情,胡鐵花追求的是自由。 有所期盼的人,又如何需要同情呢? 楚留香看向吳裙的眼中已盡是笑意,他笑起來當(dāng)真好看,仿佛沉日陰霾一掃而空,陽光照在人心間的暖意。 這樣的男人,也難怪受女人歡迎。 “世人總說:雁蝶為雙翼,花香滿人間?!?/br> 楚留香嘆了口氣:“我與花蝴蝶相識多年,竟還不如阿裙了解他?!?/br> 吳裙低頭笑了笑。 她并非了解胡鐵花,她只是了解男人而已。 了解天下男人所有的劣根。 美人唇邊帶著溫軟的笑意,微微斂下的眉眼低垂著,長睫如小扇流螢,輕落間撩人心魄。 楚留香心頭微動(dòng)。 竟不覺想看看她眼底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