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警局，趙烈旭讓陳冀去查阮麗芝的通話記錄。

    陳冀一頭霧水，“不是，你剛說的22年前的案子是怎么回事？”

    趙烈旭臉色略沉，說道：“等審問完，下午開會，會上我會說，法醫(yī)那邊有任何進展都要和我說?！?/br>
    “行，那我先去查通話記錄?！?/br>
    審訊室里在挨個審問。

    徐鴻明見到趙烈旭的第一句話就是：“她在哪？怎么會死？”

    算是比較親近的叔叔，趙烈旭安慰了幾句，讓徐鴻明坐下，小張打開電腦準備做記錄。

    趙烈旭：“你先冷靜一下，我會和你一一說明的?！?/br>
    徐鴻明心煩意亂的點點頭。

    趙烈旭說：“今天早上接到城南舊區(qū)的居民報案，在淮平公園內發(fā)現(xiàn)具女尸，死者正是阮里芝女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公園外停著她的車，她被挖了雙眼，下體受過凌虐，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凌晨一點左右，昨晚十一點左右宴會結束，當時我和清河離開后你們說了什么？有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挖挖挖了眼睛？！怎么會......”徐鴻明咽了咽口水，看著趙烈旭慢慢冷靜下來，說道：“昨晚送走了老爺子，她和我兒子也走了，就我在別墅過夜，沒什么特別的事情。奧，她臨走前，我和她吵了一架?！?/br>
    “別墅就你一個人？”

    徐鴻明意識自己可能也在被懷疑的對象里，解釋道：“還有幾個傭人，她們可以替我作證，我昨晚后來沒出過別墅，別墅也都有攝像頭，可以查?！?/br>
    趙烈旭：“為的什么吵架？她有說過要去哪里嗎？”

    “家里那點事，你多少也知道些，她要去哪里怎么會和我說，我管不了她?！?/br>
    趙烈旭懂。徐鴻明是個愛面子的人，對外都是一副夫妻恩愛的畫面，可實際上他們夫妻從來不和睦，從結婚到現(xiàn)在，貌合神離。

    這些年，徐鴻明倒是沒怎么變，反倒是阮麗芝，整個人，從里到外大變樣。

    趙烈旭記得，從前的阮麗芝樸素安靜，單眼皮，娃娃臉，后來隔了很久再見時，這個女人已經(jīng)是雙眼皮，瓜子臉，性格也截然不同，開放熱情。

    他當時還覺得困惑，后來顧蓉告訴他，阮麗芝這些一直在整容，模樣變了不少，一個不太出去打交道的女人開始夜不歸宿，性格也變了，外面有些瘋言瘋語，說阮麗芝中了邪又好像在養(yǎng)小鬼。

    昨晚他和楊清河在二樓聽到的爭吵大概是他們的家常便飯，自從阮麗芝變了后徐鴻明對她更加不滿，都說，阮麗芝在外面有男人，沒一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給自己戴綠帽子，徐鴻明為了企業(yè)形象，依舊裝作夫妻恩愛的樣子，可私底下怎么樣，誰也說不準。

    “后來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了嗎？”

    徐鴻明皺皺眉，哎一聲，說道：“后來她走了，我給她打過一個電話。”

    “大約幾點，她接了嗎？”

    徐鴻明翻了翻手機，給趙烈旭看，時間是十二點四十五分。

    “她接了，我和她吵了一架?！?/br>
    “為什么吵架？”

    徐鴻明似很難堪，卻還是實話實說，“我本來打算要睡了，有人把她和別的男人的床照發(fā)給了我，我很怕照片會流傳出去，打那個電話打不通，就找了她，沒說幾句就吵了起來，電話一掛，后來就沒聯(lián)系了。”

    趙烈旭：“你的手機可能需要拿去查一下，請配合一下?！?/br>
    “查什么？”

    趙烈旭把阮麗芝的頭部照片推給徐鴻明看，“她的太陽xue顱骨處受過猛烈的撞擊，從而導致大出血死亡，這是死亡原因，太陽xue的傷口應該是撞擊在臺角之類的地方造成的，她死前和別人發(fā)生過爭執(zhí)，死亡時間為凌晨一點左右，和你這通電話的時間很接近，這不是一起單純的他殺案件，照片來的太巧了。”

    徐鴻明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盯著那張照片汗毛都豎起了，慌張在所難免，“那那個人想干什么？他為什么要殺她，又故意給我看什么照片？這些年我得罪過一些人，但不至于到這個地步啊，為什么要挖眼睛？”

    趙烈旭沒回答他的問題，把手機交給了警員，繼續(xù)問道：“在和她通話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嗎？”

    徐鴻明撓了撓腦袋，仔細想著，“好像沒有吧?！?/br>
    他當時一肚子火，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個事，完全沒在意。

    “那你們的談話內容呢？可以復述一遍嗎？”

    徐鴻明說：“我問她照片是怎么回事，她說她就是和別的人睡了，照片算個屁，我罵她不要臉，她像是懶得和我說話，罵了我?guī)拙湔f沒空和我耗，就掛了，再打過去她把我拉黑了?！?/br>
    陳冀敲了敲門，示意趙烈旭出來一下。

    陳冀把資料給他看，說道：“這是阮麗芝昨晚的通話記錄，死前有兩通電話，一個十一點十五分時，持號人名叫周坤，第二個電話是十二點四十五分，徐鴻明?！?/br>
    趙烈旭盯著那串號碼。

    周坤。

    他有點印象，從昨晚的情況來看，阮麗芝似乎對那個人很有興趣。

    趙烈旭說：“聯(lián)系他，讓他來趟警局，順便再聯(lián)系一個人?！?/br>
    “誰？”

    “張?zhí)N?！?/br>
    陳冀覺得這名字耳熟，好半天想起來，“啊？之前和你相親那個？她和這事也有關系？”

    趙烈旭：“她昨晚應該和周坤在一起?！?/br>
    陳冀更迷茫了，“誒不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趙烈旭一時沒空和陳冀解釋，“會上說。”

    蔣平從隔壁的審訊室出來，左右望了望，正好看見趙烈旭。

    蔣平快步走來，“趙隊，發(fā)現(xiàn)個新情況。死者的兒子，徐睿杭，昨夜在凌晨三點十分收到一條陌生短信?！?/br>
    “嗯？”

    “短信內容是：你將會收到一個好消息?！?/br>
    趙烈旭擰了眉，“徐睿杭昨晚和誰在一起？”

    “他說和一個朋友，一整晚都在肯德基，早上一起回了學校?！?/br>
    第49章

    趙烈旭：“把他們兩個的手機拿去一起技術部門，追蹤一下發(fā)送者的來源?！?/br>
    “是?！?/br>
    “徐睿杭那邊還問了點什么？”

    蔣平：“沒問出什么, 我看他似乎和他母親關系不是很好, 知道母親死了, 一點兒也不驚訝難過，他也不知道阮麗芝平時的生活, 只是說昨晚阮麗芝比他早走一步，走的時候在打電話, 看似很開心的模樣, 后來他就去找了同學，天亮回學校, 睡到中午, 直到被警方傳話。”

    趙烈旭知道徐睿杭性子冷, 高傲又冷漠，他自小對父母就不太親近，一個家，四分五裂。

    明明是家人，卻是最不了解彼此的人。

    趙烈旭回到審訊室, 徐鴻明看起來很迷茫。

    他似乎還是想不通，“怎么會被殺了，那么變態(tài)的嗎？她會不會在外面惹了什么人？”

    徐鴻明暗自咬定就是阮麗芝自找苦吃，水性楊花成那樣，指不定就在外面認識了什么變態(tài), 惹禍上身。

    趙烈旭繼續(xù)問查。

    “死者最近有什么異常嗎？她平常做點什么？”

    徐鴻明：“我平常很忙, 經(jīng)常出差, 一般回家的話很難碰上她也在家的日子，她沒工作，整天游手好閑，在外面吃喝玩樂。硬要說什么異常，大概就是她越來越不像她了?！?/br>
    從結婚到現(xiàn)在，她像換了一個人。

    徐鴻明頓了頓，猶豫道：“家里有個房間，她誰也不讓進，神神秘秘的，好像是七八年前去了趟泰國回來后才這樣的，我聽說是弄了不干凈的東西回來養(yǎng)著，她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整容的。聽說那東西會反噬，是不是......”

    ......

    一個小時后，徐家的調查審問結束，趙烈旭走了幾步送徐鴻明，事情沒有水落石出，誰都可能是兇手，但比起是懷疑對象，他們更是死者的家屬。

    徐鴻明雖和阮麗芝不和睦，但活生生的一個人昨晚還見面，今天突然以這么殘忍的方式被殺害，任何人都無法接受。

    徐鴻明說：“調查有了進展要告訴我，這事兒對公司也有影響，我需要點說辭去處理?！?/br>
    趙烈旭點頭，“好，會通知的?！?/br>
    徐睿杭從審訊室出來，看起來并不傷心，他望向徐鴻明的眼神有一絲絲嘲諷和恨意，沒搭話，直接走了。

    徐鴻明趕上去，“你站住，我有話和你說。”

    徐睿杭步伐不停。

    趙烈旭望著他們的背影，就在他們快要拐角的時候小張帶著一個人從那頭走了出來，和徐鴻明父子打了個照面。

    是周坤。

    他穿戴整齊，精神飽滿，皮鞋踩在地上，聲音篤定清脆。

    徐鴻明和周坤說了幾句話，周坤把手放在徐鴻明肩上拍了拍，似在安慰他，隨后并未多言，跟著小張走了過來。

    周坤的眼睛細長深邃，目光銳利沉穩(wěn)，他的模樣看上去很年輕，說四十出頭倒不如像三十多的，他越是將自己打理的一絲不茍就越顯得寒氣逼人。

    小張：“趙隊，人來了?！?/br>
    周坤：“原來是刑偵隊隊長，我還以為你只是個普通刑警，真是年輕有為?！?/br>
    他的感冒似乎加重了，聲音啞到不行，但那股氣場還在。

    趙烈旭笑得極淡，不多說，讓周坤進審訊室。

    周坤很坦然，撥了撥領帶結扣，走進去。

    趙烈旭對小張問道：“張?zhí)N呢？”

    “剛通知，說一會就來?！?/br>
    趙烈旭點頭，進了屋里，周坤坐在那神色自若，雙腿搭在一起，十指微扣擱在大腿上。

    趙烈旭 ：“昨晚十一點十五分的時候阮麗芝給你打過一通電話？”

    周坤：“是?！?/br>
    “她和你說了什么？”

    周坤看著趙烈旭，“她問我是不是住在南山別墅，她喝了酒，有點醉了，說想在我那借宿一宿。”

    “她后來找過你？”

    “對?！?/br>
    “大約幾點，你們說了什么，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