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她像是沒看到他似的,直徑走進臥室,趙烈旭跟了進去。 “出門買東西?要什么和我說,我下班幫你帶回來?!?/br> 楊清河從塑料袋里倒出幾個四四方方的東西,粉色的,紫色的。 她說:“衛(wèi)生巾你也幫買?” 趙烈旭:“......” 楊清河翻翻白眼,拿上紫色的進了衛(wèi)生間。 趙烈旭淡笑著,進廚房做菜。 以前自己一個人生活,他不太講究,隨便吃點就行,上回做飯還是她說想吃牛排那次。 也不知道她喜歡吃什么,簡單的燒了兩個菜,糖醋排骨和西蘭花炒rou片。 楊清河拿筷子戳了戳米飯,打量了他幾眼。 生氣歸生氣,可他兩天只睡了三個小時,眼睛里都是紅血絲,她有點心疼。 趙烈旭給她夾了塊排骨,“看什么?” “你牙齒上有西蘭花?!睏钋搴尤滩蛔凰?。 趙烈旭挑眉笑著,知道她是胡說八道,他伸手抹去了她嘴角的糖醋汁,“幾歲人了?嗯?” 他笑的時候身上沒那股硬狠氣息,反而很隨和溫暖,仔細一想,他對著她的時候多數(shù)時間都是笑著的。 男人的手指粗糲而有力,覆上來的那一刻楊清河覺得自己被電了。 趙烈旭食指抬著她下巴,大拇指按在她嘴角邊,手往上游走一點,兩指忽的捏住她臉頰,扯了兩下。 “楊清河,你幾歲了?怎么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孩。” 楊清河啪的打掉他的手,鼓著臉說:“我是還小,這腦子啊還沒發(fā)育完全,分不清那兒分不清這兒的,像我們張老師就不一樣,成熟懂事善解人意。” 趙烈旭眼睛一瞇,不知道怎么就扯到張?zhí)N身上了。 “早上張?zhí)N和我說想去宿舍看看你,我說你等會還有事,讓她下回來,其他的也就聊了幾句案子的事情,沒多余的了。” 楊清河夾了筷西蘭花,“你和我解釋什么?!?/br> “你不是在意嗎?!?/br>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意了?” 趙烈旭笑了笑,“明天晚上我下班了帶你出去散散心怎么樣?” 楊清河:“沒空?!?/br> “別鬧?!?/br> “明晚有個飯局,不如趙隊長挑個分得清感情的女人去散心吧,比較省心?!睏钋搴硬[眼笑。 “飯局?什么飯局?” “上回畫展的捐贈款項落實了,那邊的縣長為了表示感謝特意來了淮城,學校領(lǐng)導(dǎo)安排了頓飯?!?/br> “行?!壁w烈旭看著她,心里盤算另一個時間點。 ...... 飯碗是楊清河刷的,他起初不讓,可小姑娘損他幾句,硬是把他罵走了。 什么我不白吃白住,我還有點良心的,就算年紀再小,也懂得尊老愛幼。 嘴皮子溜得很。 趙烈旭沖完澡出來她正好刷完碗,連臺面都擦干凈了,垃圾也打包扔在了門口。 他穿著純白色的t恤和深灰色的運動褲,額角滴著水珠,面孔干凈清爽,就是眼睛紅了點。 他靠在沙發(fā)上,雙腳擱在茶幾上,神色疲憊,捏了捏眉心闔眼休息。 這沙發(fā)他是鐵定睡不下的,這么長的腿能擱哪? 楊清河洗了個手,走過去說:“你睡臥室吧?!?/br> 趙烈旭:“嗯?” “沙發(fā)你怎么睡?” 他彎了彎嘴角,“我睡臥室你睡沙發(fā)?肚子不疼?” 趙烈旭緩緩睜開眼,看向她,小姑娘臉色蒼白,卻依舊透著股倔勁。 楊清河切了聲,面上不屑,心里卻暖洋洋的。 當然,她的動作也十分不屑。 回頭就從臥室里搬出一條被子和一個枕頭仍在他身上。 “趙隊長這么憐香惜玉,這么富有同情心,那就辛苦您了?!?/br> 趙烈旭接住被子,看見臥室門關(guān)上的那一剎那仿佛遇見了以后的生活。 他嘆口氣,能怎么辦。 他搖搖頭笑著,閉眼仰頭瞇了十來分鐘,眼睛和大腦得到休息,人稍微精神了點。 趙烈旭打開筆記本電腦,接收完視頻后點了支煙,屏幕播放的依舊是曾國發(fā)的那段錄像。 在他重復(fù)問曾國發(fā)為什么挖受害人眼睛的時候曾國發(fā)有明顯的回避,他在遮掩什么。 趙烈旭弓著腰,雙指夾住煙,一口接一口的吸,雙眸緊緊盯著畫面,試圖再找出點新的線索。 錄像播放完畢,他的一根煙也燃盡。 最初以為是模仿犯案,現(xiàn)在看來,似乎不完全是這樣。 趙烈旭打開桌面的另外份文件夾,文件夾名字為趙莉萱。 里頭上百張的照片主色調(diào)是紅色,他手指頓了頓,點開了其中一張。 照片上女孩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雙目被挖,鮮血染紅了她的裙子,她躺在鮮綠的草地上,頭發(fā)被蝴蝶發(fā)圈束著。 趙烈旭拿過煙盒,拿了支煙遞上嘴,打火機打了好幾下才點著。 1996年淮城挖眼女童案。 已經(jīng)過去22年了,線索也中斷在22年前。 頭頂?shù)臒艄忪o靜流淌,指尖的香煙亮著星火,一點點,一點點的吞噬著。 趙烈旭闔上眼,就像當初被黑布條裹住一樣。 耳邊回響起那幾句話。 ‘你記住她的聲音,嘿,你一定要記住這個聲音,瞧瞧她,多痛苦??!’ 那個人的聲音,年輕,低沉,陰冷。 他興奮著,狂放著,仿佛自己雕刻了一件完美無瑕的作品。 ...... 楊清河醒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去上班了,餐桌上有張便條:鍋里有小米粥和糖水。 熬粥了? 那看來他早上應(yīng)該起的特別早。 楊清河吃完早餐,順便洗了他昨天換下來的衣服,現(xiàn)在他倒是坦蕩了,內(nèi)褲也不藏著了。 中午的時候接到張?zhí)N的短信,她告訴她地點和包廂號。 她怕他擔心,晚上臨走前發(fā)了條短信給趙烈旭,但他始終沒回復(fù)。 凱麗酒店位于市中心,在淮城也算得上一等一的酒店。 楊清河進包廂時,里頭只有張?zhí)N和一位老師,張?zhí)N正和服務(wù)員商量菜色。 “清河,來,你坐這兒?!睆?zhí)N說。 “好?!?/br> 楊清河看了眼手機,快要八點了,昨天這個點兒他已經(jīng)回來了,到現(xiàn)在都沒回她短信,是不是還在警局? 服務(wù)員前腳剛走,后腳那些領(lǐng)導(dǎo)就笑著走了進來,其兩個楊清河認得,副校長,畫展策劃的負責人。 副校長伸著右手做這邊請的姿勢,走在中間的中年男人一直笑瞇瞇的在點頭。 中年男人有些禿頂,透著股干練成熟的味道,他一見到楊清河,哎呀叫了起來。 “這位就是清河同學吧,你好你好,我是程剛,特別十分感謝你的捐款,特別感謝!”男人朝楊清河鞠了個躬。 標標準準的90度鞠躬。 看起來是個剛正不阿的人。 楊清河笑笑。 副校長攏著程剛?cè)胱?/br> 程剛一入座話匣子似打開了再也合不上,說道:“我們那邊的孩子大多都是留守兒童,父母出門在外打工,只有過年才會回來,因為地處偏遠,教育啊,生活水平啊,都落了外頭一步,這些年來捐贈的陸陸續(xù)續(xù)有很多,有明星,有大公司的老板,有匿名的好心人,無論是誰,無論捐了多少我心里頭都十分感謝,收到清河同學這筆贈款時我可是吃了好大一驚,小小年紀能有這個成就真的讓人刮目相看,還想到做慈善,是真的了不得啊?!?/br> 楊清河在美國時跟隨著崔萍參加過一些宴會,多數(shù)都是無聊的酒會,她原以為這也不過是一場面上的飯局。 可這個縣長是個老實人,說的也都是真心實意的話。 慈善,她覺得自己也不是真的心善,假如她沒周家的背景,或者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她是不會去做這些的。 幾杯酒下來,程剛有些微醉,說起山區(qū)里的孩子竟然眼眶都紅了幾分。 幾位老師安慰著。 楊清河夾了只基圍蝦,剛夾起,外頭突然一陣急亂的腳步聲,她手里的蝦啪嗒滑掉了。 “外面怎么了?” “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動靜越來越大,幾個人忍不住出去尋看,只見走廊盡頭一個男子狂奔而來,面目猙獰,唰唰唰,邊上的盆栽被風帶動,好一陣搖晃。 而男子后面還跟著好幾個人,楊清河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后突然有個人和她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