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姑蘇林郎林懷瑾連中六元! 當(dāng)喜報發(fā)至姑蘇林族之時,新一任的林族族長喜得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再無平日里莊嚴(yán)之氣。 他隨手從架子上的銀錢匣子里頭抓了一把銅子塞給先來報喜的小子,問道:“報喜的差役都來了不成?” 那小子喜滋滋地收了銅錢,然后答道:“已經(jīng)下了碼頭,這會子應(yīng)該快到了?!本驮谶@時,聽見外頭的長隨來報:“老爺,狀元府上的老管家請您過府?!?/br> 那族長一想,姑蘇第一位連中六元的高才,只怕一會子知縣親至報喜。林瑜又沒個正經(jīng)直系的長輩,可不是得他這個族長出頭的時候,便忙忙地叫里頭備上新衣新襪,洗漱一新了,這才雇了一頂小轎向著林瑜的府上行去。 自家大爺?shù)昧肆氖?,林老官家在前兩天就已?jīng)知道了,利用漕運(yùn)傳遞消息比之從前專門養(yǎng)出鴿子來要更快也更安全。辰龍在林瑜發(fā)出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將他的指令給經(jīng)過層層的人手,傳遞回了姑蘇。也是檢驗一回他現(xiàn)今對漕運(yùn)的控制程度,反饋來的信息叫在郁悶中的林瑜好歹有了一些可高興的地方。 林老管家是辦老了事的,拿到黃石傳來的消息之后,就立即合著錢嬤嬤兩個人,將整座宅邸里頭類似于玻璃之類的敏感物件收了起來。到時候不僅是知縣、只怕是知府也會親至。雖說不會開了主人的院落,但是主廳偏廳等總得收拾起來用來招待人、以及供前來幫忙的張大舅及族長等休憩之用。 整個林府在一個命令之下,像是一個精密的儀器般井然有序地開始轉(zhuǎn)動起來。等過幾日,吹吹打打報喜的差役并著姑蘇的知府以及本地的老父母都坐著高抬大轎前來時,林府已經(jīng)中門大開,□□齊備。 接了喜報,族長與張大舅又苦留了兩位去主廳用膳,外頭更是已經(jīng)擺起了流水席,請幾十年的老街坊并林氏族人用餐。 難為這么些雜七雜八的人,整個場面一絲兒不亂,更沒有客人想要更衣卻跑錯了地方的事情發(fā)生。擺在外頭的流水席也都是這般,都是難得的大碗好菜,酒rou齊備,卻沒有招惹來常有的地痞閑漢,說不得黃石已經(jīng)牢牢地把控住了這個縣城。 可笑里頭正在文縐縐的一邊用餐,一邊贊嘆狀元府就是氣象嚴(yán)謹(jǐn)、不流凡俗的知府并知縣兩人竟然絲毫不知。 整個縣城因著這驚天之喜而歡騰起來,倒是林瑜開始考慮搬出去的問題。 雖然按年紀(jì)來說,他還沒到獨(dú)立成府的時候,賈敏也不介意他繼續(xù)在林府上住著。不過,和在揚(yáng)州時不同,那時候的林瑜年紀(jì)小沒取得功名,在他人眼里就是一個還需要照顧的孩童。如今林瑜雖然依舊沒到束發(fā)的年紀(jì),但是已經(jīng)一腳邁入朝堂的他,實在不適合繼續(xù)在林如海的府上繼續(xù)住下去。 畢竟,雖沒成家,但已先立業(yè)的他已經(jīng)提前完成了從少年人到古人眼里成年人的轉(zhuǎn)變。 如此這般與賈敏說了,賈敏一點(diǎn)頭道:“原是這個道理,只是無論你是賃一個宅邸還是買一個,都要現(xiàn)尋摸起來,好的府邸一時可不好尋?!?/br> 林瑜自是知道,道:“也不知在這京城還要呆多久,我想著盡量三年內(nèi)外放出去,只是這也要看時機(jī)?!?/br> 賈敏也跟著低聲道:“那是買還是租?” 林瑜就笑道:“當(dāng)然是買了?!彼m謀求出外,那是因著建立起自己嫡系牢固的班底的考慮,等他的翅膀硬實了,最終還是要回到這個權(quán)利中心的。 既然不準(zhǔn)備武力造反,那么要竊國,不在這個京城怎么行呢? 不過,就像是賈敏說的,要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好宅子不尋摸一段時間還真找不到。林瑜念著這時候馮紫英正為著馬場的事情忙活地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本想把這事托給賈璉,只是到底叫馮紫英給知道了。 他直接找上門來,拖了他就去了自家的溫泉莊子。隔壁的馬場還在準(zhǔn)備的階段并沒有立時大興土木,這時候還算清凈,還能泡上幾日。 “要買宅子,瑜哥兒只管找我便是,璉二我就扣下了,橫豎他在府里頭也沒什么正經(jīng)事做?!瘪T紫英整個人泡在水里,只剩下一個頭露在外面,“他新娶的是這個。”他伸出一只手來,比了個拇指。 林瑜回想了一下在賈府短暫的幾次會面,然后贊同道:“是個脂粉堆里的英雄。”只是不大懂律法,太招禍。只是,現(xiàn)在大約不會了,畢竟賈璉不再是原著中那個什么都被瞞在了事外的公子哥。耳濡目染這么長時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還是知道的。 “如今璉二反而倒退了一射之地,正好便宜我了。”馮紫英還挺得意,白賺一個干活的,他又正好缺人。也不需要璉二怎么親力親為,只要盯牢了那幾個采買的,他就省了大力了。又問,“瑜哥兒想要個什么樣的宅子?” 林瑜比劃了一下自己在姑蘇的家,說了幾個要求,然后道:“你知道我的,一日不動彈動彈身子就不舒爽,頂好能有地方叫我修一個小小的校場?!?/br> 馮紫英便笑道:“這個容易,你只要地方大,下剩的都能自己修,可是如此?” “就是這般了,”林瑜道,“花費(fèi)一些時間不要緊,住得不便宜才是麻煩。” 馮紫英點(diǎn)點(diǎn)頭道:“最好還能方便上朝的?!泵糠耆找淮蔚脑绯?,他總能在第二天看見自己老頭子回府之后一臉青黑,實在太磨人了一些。 “這個你瞧著吧,反正我也就那點(diǎn)要求?!?/br> 聽了林瑜的話,馮紫英果然四處尋摸打聽起來。 正巧了,三王爺不知從誰口里聽說了林瑜想要買宅子的事,便提了馮紫英來問。 馮紫英果然說:“正是這樣呢,您也知道,不出意外他是在這個京城長長久久待著的,可不是要買一棟合心趁意的宅子。王爺您手眼通天的,可知道哪里有合適的?!?/br> “若沒有合適的,我喊你來做甚么?!比鯛斠贿呅蕾p著臺上琪官咿咿呀呀,一邊道,“只不知道他敢不敢住?!闭邮呛懿诲e的,要不是他用不上他就自己用了。 “那宅子有什么忌諱不成?” 三王爺便道:“是原張家的宅子,當(dāng)初抄了來發(fā)賣,本王瞧著好就留下了,沒成想竟沒有用上。若是瑜哥兒要,就折價與他,只是到底不大吉利?!?/br> 馮紫英就笑道:“這京城貶謫出去的官多少呢,再不會忌諱這個?!睆埣业恼∷€有一些印象,小時候去過一次,只是時間久了他也記不大清了。就與王爺說先去看一眼,合適就盤下來。 這也是應(yīng)有之義,三王爺?shù)竭€不至于計較這個。只是這時候臺上正好一曲終了,他見馮紫英忙忙地就要走,便留他道:“你與琪官也是舊相識,何不叫他敬你一杯?!?/br> 馮紫英搖頭道:“下回罷?!闭f著就要告辭,知道他是急著看地方,三王爺連忙叫自己的長吏帶他去,也免得護(hù)衛(wèi)不叫他進(jìn)門。 那琪官蔣玉菡卸了妝面只管洗得干干凈凈的這才下臺來,剛走到王爺?shù)纳磉?,就叫他一把給摟在了身邊。他秉性柔順也不推拒,只是瞅著道:“看著像是馮大爺?shù)臉幼樱@般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有什么急事不成,也不留下吃一口酒?!?/br> 三王爺笑道:“他是給林懷瑾看宅子去了,可不得急一些么?!痹儆腥齻€月不到,林瑜就該正式走進(jìn)朝堂了,再跟小孩子似的住在林如海家可不好聽。 “王爺是說今科狀元,連中六元的林懷瑾?”蔣玉菡好奇道,“也不知是個怎樣的人物?!泵烂家呀?jīng)傳遍了他們大小戲班子,梨園多是貧苦且貌美的少年,說不得有人還不服氣,只是一個如天上高潔的云,一個是人人可踩一腳的泥,哪里敢比呢? “怎樣的人物,回頭我領(lǐng)你見了你就知道了。” 這張府的宅子說起來還和賈璉有一些關(guān)系。賈璉的生母正是張家的姑娘,在那一場風(fēng)暴中一病去了的。 不過那時候賈璉還小,怕是沒有多少印象了,住起來也無妨,只是前頭說一句是情誼。馮紫英在那宅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自是滿意。 那張家原本就是十幾年的閣老之家,又是一大家子,慢慢的也擴(kuò)建了又小半條街的場地,足夠?qū)挸?。如今這幾年雖有三王爺不時遣人打理,到底沒人住看著寥落了一些。 馮紫英心里滿意,拉來了林瑜與他看。 果真就如馮紫英預(yù)料的那樣,林瑜不是個忌諱這些的,兩人都瞧過之后,林瑜就拍板定下了。 “璉二哥那邊我親自去說?!绷骤ぷ隈R車之中和陪著他窩在車廂里頭的馮紫英道,“前頭你問我要的扇面已經(jīng)得了,你是跟著我去拿,還是?” 馮紫英想了想,道:“一道拿去,正好帶上給王爺?shù)?,橫豎也要問個價,你才好關(guān)銀子過去。”又擔(dān)心道,“前頭你剛給馬場那里添了十萬的銀子,身邊可還夠用不夠用,這個宅子即便給折價了,也是不小的一筆花費(fèi)?!?/br> 他知道林瑜是個不缺錢的,只是也不覺得來趕春闈的會在身邊帶多少,只怕那十萬就是買宅子的銀錢。 林瑜便揮手道:“不妨的,你只管去問?!毕肫鹂臻g里那個實實在在的金庫,林瑜一瞬間神色復(fù)雜,大約這輩子他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說起那些金子來,若是貿(mào)貿(mào)然流入市場只怕要引起金銀比價的動蕩,但若是不用的話,卻顯得有些浪費(fèi)?,F(xiàn)在想這個還早,不過,按照他的設(shè)想,也許進(jìn)展快得話,數(shù)十年后,就能派上用場了。 到了林府,林瑜果然拿出兩把已經(jīng)寫好了扇面的扇子來。馮紫英愛不釋手地把玩一會子,方拿了錦盒來裝上,親捧了去了。 這一回他沒在梨園找到三王爺,想了想就往忠順王爺府上走了一趟,正好三王爺剛回府不久,聽見馮紫英來,就知道是宅子的事情有了下文,忙叫請進(jìn)來。 只見馮紫英捧了個錦匣進(jìn)來了,呈與三王爺?shù)溃骸罢闪?,瑜哥兒的扇面也寫好了,我就一并帶了來?!?/br> 三王爺展開一看,只見上頭一手靈動的飛白,寫了滿面的春江花月夜,不禁道一聲:“好字。”翻過來一看,占據(jù)了扇面右側(cè)的是一副小小的江水、明月、邀月之人,正和著背面的詩,因嘆道,“畫也好,看著就叫人心情舒暢,他怎么不親來與我說?” 馮紫英忙擺手道:“瑜哥兒倒是想來了,只是這段時間他算是被盯得厲害,跑到哪兒都有人立等著想捉他回去拜堂,可不是怕了么,叫我替他向王爺告罪呢!”自古又榜下捉婿的習(xí)俗,本朝倒沒有這么夸張。只是幾個閣老大學(xué)士都派人往賈敏、金陵的辛翰林、揚(yáng)州的林如海處去是事實。 林瑜偶然出一會門,都能偶遇好些青年才俊也是事實,他是在不勝其擾,這幾日簡直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一切低調(diào)行事。連和辰子那邊的消息傳遞都暫時停了下來,別的麻煩也就麻煩了,這個叫人發(fā)現(xiàn)可是要命的。 三王爺聽了不由得大笑道:“不怪不怪,叫他千萬躲好了,萬一叫人捉了去,一時可救不回來,說不得就得先洞房了才會被放出來了?!?/br> 隨著林瑜剛剛見識過一次的馮紫英心有戚戚地點(diǎn)頭同情道:“可不是。”又將剛才的事,和林瑜的決定給說了。 笑過之后,王爺接過蔣玉菡遞到他嘴邊的酒杯,把玩了一會子道:“這么說,他是想要那棟宅子了?”他好奇道,“那宅子作價可不小,就算我給折價了,他一時能拿出那么些來么?” 三王爺這話不是無的放矢,原閣老的宅子地段好,邊上又是官宦之家,敢朝會又方便,占地又大,當(dāng)初營造的時候花費(fèi)可不是幾十萬的事情。便是抄家之后,三王爺從內(nèi)務(wù)府把這宅子給留了下來,也花了整整十五萬兩,算起來不過那宅子本身的十分之一罷了。 就算三王爺轉(zhuǎn)一道手,看在林瑜的面子上折價了,也須得幾十萬呢! “王爺有所不知,這新科的狀元郎還是個小金童,摟錢的本事可不小,是個不缺錢的?!瘪T紫英聽得笑了,忙將馬場一節(jié)刪刪減減地說了,道,“到時候少不得麻煩您出個面?!狈葑邮且钌系?,只是當(dāng)著面說著實不雅,都是大家自己心領(lǐng)神會的東西,不必述諸于口。 三王爺一擺手道:“小事。”他只要知道自己有進(jìn)項就成了,這養(yǎng)小戲子、吃住游玩可不都得錢支撐著,就那點(diǎn)爵祿都做什么?倒是對馮紫英口里的小金童很感興趣,問是怎么回事。馮紫英早聽林瑜交代過,若是王爺問起的話照實說就是了,便將林瑜如何建議,如何三兩句定下一個賺錢的法兒來說與三王爺聽。 三王爺便嘆道:“真是風(fēng)雅人做風(fēng)雅事,偏偏風(fēng)雅完了,錢也賺夠了,你還不能說他銅臭?!睋u頭晃腦地感嘆一番,又瞅見手邊新得的扇子,道,“論學(xué)問,他是六科及第;論雜學(xué),他書畫精通,瓊林宴上一曲鳳求凰把鳥兒都引來了;就是做起生意來,也這般清雅。紫英你說說,他還有什么不會的?” 馮紫英不由得低頭細(xì)思,正要搖頭之際,突然想起之前說的捉婿不捉婿的話題,靈機(jī)一動道:“生孩子!” 一邊正豎著耳朵聽的蔣玉菡一口茶水給嗆著了,扶著桌子低著頭咳得聲嘶力竭,一邊咳還一邊指著馮紫英笑,立時淚光盈盈,腮飛緋紅。 三王爺自己還笑著呢,又要給蔣玉菡拍背,又給自己揉肚子。一腳踹向馮紫英道:“叫他知道你這么編排他有你好果子吃,行了,那宅子就作價三十萬,我這就叫長吏跟著你去把契給辦了?!?/br> 馮紫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笑嘻嘻地順著這一腳就往外跑:“一會子我就把錢送來。” “別來了!” 不會生孩子的林瑜正在府里頭面對著賈敏戲謔的目光,無奈地扶住額頭。 兩人談得正是這幾日林瑜被sao擾地厲害的源頭,他的婚事。 “你頭痛什么,這些日子的我這門檻子都快要叫那些個夫人誥命給踩平了,你倒是一推二五六,說說看,你到底怎么想的?”賈敏往炕上一靠,問道。 “先立業(yè)后成家?” 賈敏一揮手,道:“你已經(jīng)立業(yè)了,這借口別想了?!庇值?,“你原本打算什么時候成親?” 沉默了一會兒,林瑜道:“二十。”他才十三歲,剛上初中的年紀(jì),再娶一個同樣剛上初中還不成熟的姑娘,恕他有些難以接受。 而聽見了這個數(shù)字的賈敏似乎也挺難以接受的,忍不住側(cè)過了耳朵不可置信地問了一聲:“幾歲來著?” 見林瑜不搭嘴,盯著她看,終于知道自己沒有聽錯的賈敏一擼袖子趕人,道:“行了,二十歲你就別想了。下剩的交給我,我總能給你挑出一個四角俱全的來!” 第49章 見林瑜并不動身, 問詢般地看著她, 賈敏心中可惜了一聲, 到底父母去得早,要不然這一些早就有人言傳身教地告訴他了, 怎么又會說出二十而婚的話來。 少不得她這個堂嬸身兼母職,一點(diǎn)點(diǎn)掰開了揉碎了細(xì)細(xì)告知于他。 賈敏拉了林瑜的手, 道:“自古以來, 不是沒有等年紀(jì)大了些才成婚的, 這也是為了身子骨張開一些,以后也不至于得了小兒夭折。”豈不聞二十弱冠的青年,尚且不如七十老翁敢涉水而過。老來子老來女的身子多有比不上父母年輕力壯之時得的孩子, 這道理并不是只有現(xiàn)代人才懂。只是,“訂親哪是那么簡單的事,講究一點(diǎn)的人家光是走禮都能走個兩三年, 現(xiàn)在時機(jī)正好,慢慢地先挑起來。”要是挑上一個姑娘家還沒及笄的, 納征、問名走過之后, 下剩的還得人家及笄之后方繼續(xù), 可不就是三五年過去了? “也就是說, 非得先訂親不可?”林瑜嘆了口氣,問道。 “幾個家里有適齡姑娘的閣老、大學(xué)士都盯著, 你說呢?”雖然這種事的確要看男方的態(tài)度, 但是給上頭幾人留下太孤高不近人情的影響對剛走進(jìn)官場的林瑜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 “騎虎難下?。 绷骤ぽp輕呢喃的一聲。 “你知道就好。”抬起涂著丹蔻的手指一點(diǎn)自己這個侄子的額頭, 賈敏低聲道, “姑娘是一則,你也得加緊問問辛翰林,上頭那幾個秉性如何,是不是好做姻親的。”這方面,大約沒有人能比辛翰林了解得更清楚、也更為林瑜打算了。 林瑜蹙起秀致的眉頭,道:“侄兒心里有數(shù)了?!币驗橹皼]怎么將自己的婚事放在心上,他也就忽略了這個問題。如今需要先訂親的話,自然要問一下。 說起致信,他另想起一樁要緊事來,“這京城里頭的醉仙樓也應(yīng)該開起來了?!绷骤ぐ戳税疵夹?,道,“還是得有自己的人手,也不必臨到頭上打饑荒?!庇辛松搪返难陲?,送個信什么的就方便隱蔽多了。 “這個你心里頭有數(shù)便好,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與我說,嬸子別的沒有,多的鋪面還有兩間?!辟Z敏歪在炕上笑道,心里暗暗盤算起這些日子聽到的姑娘來。 索性,辛翰林約莫是猜到了林瑜如今的窘境,在接到自己的小弟子連中六元的喜訊之時就寫下一封信,連夜就發(fā)與自己的孫兒。說到這個,就必須夸贊一句,辛祭酒這個人雖然古板得叫人不喜,但是就因為太古板了所以反而做不出私拆他人信件的事來,辛翰林將自己給小弟子的信件交由辛宗平轉(zhuǎn)交還是很放心的。 信件厚厚的一疊,林瑜翻過整整兩頁表明自己對小弟子六元及第喜悅的信紙,這才在第三頁看到了關(guān)于朝堂上幾位大佬如何的評價。辛翰林知道自己這個小弟子在看人以及分析方面有自己獨(dú)到的眼光,是以每一個人后面都用簡練的語言描述了一個他覺得比較有代表性的趣事。 林瑜一目十行的看過之后,將厚厚一疊的紙張湊到燭火上燒了個干凈。換來白術(shù),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官位。白術(shù)心領(lǐng)神會地點(diǎn)點(diǎn)頭,腳步一轉(zhuǎn)就進(jìn)里頭去找賈敏去了。 里頭賈敏聽了林瑜的交代,先是眉頭一挑,微微一轉(zhuǎn)念就明白了林瑜的用意。與閣老做親家自然好,背靠大樹好乘涼嘛!但是這些閣老已經(jīng)位極人臣再無前進(jìn)的余地,當(dāng)今乾綱獨(dú)斷,勤奮得這幾個閣老都有致仕之心了。給林瑜保駕護(hù)航又能持續(xù)多長時間呢,面上光鮮罷了! 那幾個大學(xué)士倒是合適,他們還彼此較著勁想要更進(jìn)一步。這些大學(xué)士更希望手底下有實干之才,如果這個實干之才是自己人的話就更好了,這樣林瑜也容易做出一些成績來。就賈敏所知,自己這個侄子本就更長于實事,這從綴錦閣、醉仙樓上就看得出來。 雖然他不是不會清談,不是賈敏夸張,現(xiàn)在林瑜才十三,等他年紀(jì)再大一些張開了。他就這么往那里一站,是個人都會不由自主的多偏愛一些?;实垡彩侨耍臀凰@份才學(xué),也樂意給他一個榮耀的虛職養(yǎng)在京城之中。但是,林瑜早就不止一次的說過,清談?wù)`國,為著這句話還叫賈寶玉給引為知己。所以,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林瑜往往給人留下沉默寡言的印象。 自然,熟悉如賈敏、辛宗平等都知道,林瑜其實還挺會開玩笑的,有時也會按自己的面貌來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