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秀恩愛系統(tǒng)[末世]、妖艷男配作死手冊、我的男友是廚神、大海澎湃時見鯨、農家多閑事、辣妻當家:調教軍門痞少、名門淑秀:錯嫁權臣、結婚小離譜、我爹不是地球人(外星人在古代)、明明是他暗戀我
他想,那些贊譽其實不過是因為他的身份,并非因為他的才能。而近些年他辦的差事,其實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若是換了一個人,未必會做得比他差。 他這么多年來得到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先祖的余蔭,魏氏的光環(huán)罷了??尚λ谷灰粺o所知,還自以為聰明絕頂,焉知在旁人眼里,他不過是一個可笑可悲之人罷了。 如今,除了那四名金令護衛(wèi)外,他又擔上了不知多少條人命…… 想到昨晚可能已經犧牲掉了的官差,他頓時一片絕望。 父親若是知道他又害死了這么多人,只怕對自己更加失望了…… “世子?!蔽堇锖龅仨懫鹆擞袔追质煜さ牡统辽ひ簦^去,便見一身灰衣的來祿不知何時竟出現(xiàn)在眼前,對上他的視線時,臉上明顯一松。 “屬下來遲,請世子責罰?!眮淼搯蜗ス蛟诘厣?。 “起來吧,不怪你,是我自己沒用。” 來祿有幾分詫異地瞥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 “昨夜,咱們死了幾個人?”半晌,他便聽到魏承霖啞著嗓子問。 來祿沉默片刻:“四人?!?/br> 魏承霖只覺喉嚨一甜,身子晃了晃,險些一頭栽到地上去,虧得來祿眼明手快地將他扶住。 昨夜參與剿匪的那些人,是他這一年來精心訓練出來的,如今不過一晚的時間便死了四人,教他、教他將來如何向父親交待! 鋪天蓋地的絕望卷席而來,他白著臉,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也不知是因為傷口痛的,還是因為那死去的四名官差而感到的悲憤。 最終,他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昏迷了過去。 待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身在守備府中。 他強撐著身子,親自去看了那四名陣亡的官差,看著原本鮮活的人無聲無息地躺著,他雙唇微顫,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屬下已經通知了他們家人,如今他們的家人想必正在趕來的路上了,世子不如先去歇息一會?”來壽見他臉色著實難看,有些擔心地道。 “不必,我不要緊?!蔽撼辛負u搖頭。 見他堅持,來壽無可奈何,唯有扶著他到了隔壁間,總不能讓他一直這般對著四具遺體吧? 一陣陣呼天搶地的哭聲陡然從隔壁停放著四名陣亡官差的房間里傳來,也讓始終坐著一動也不動的魏承霖心口一顫。 那一聲聲萬分悲慟的哭喊,痛不欲生的悲泣,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匕首,直往他心口上插,一刀又一刀,刀刀不留情。 “世子?”見他煞白著一張臉,來壽擔心地輕喚。 魏承霖仿佛沒有聽到,整個人木然地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的哭聲漸止,他才仿若夢囈般問:“你也是金令護衛(wèi)吧?我害死了平硯他們四個,你想必也會如隔壁的那些人那般恨我吧?” 來壽怔了怔,沒有想到他竟會問出這樣的話,略沉默須臾,道:“屬下確也是金令護衛(wèi)。但是,世子,這是不一樣的,平硯他們的死,和隔壁那幾人的死是不一樣的。” “有什么不一樣?他們一樣是因我而死?!蔽撼辛剜氐馈?/br> 來壽皺了皺眉,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眼前的世子仿佛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自信,變得自我懷疑起來了。 “戰(zhàn)場上刀槍無眼,有所死傷在所難免,能跟去之人,都已是將生死置之度外??墒?,平硯他們……死得不值?!眮韷厶谷坏鼗卮稹?/br> “金令護衛(wèi)原為老國公的護衛(wèi)隊,都是跟隨老國公征戰(zhàn)沙場之人,太平之世不愿解甲歸田,自愿留在國公府內,甘為一府護衛(wèi)。老國公曾言,金令護衛(wèi)乃戰(zhàn)場上之英雄,只為國家大義、百姓蒼生而死,除此之外,除非魏氏一族瀕臨滅族,否則不可輕易啟用金令。” 魏承霖久久不能言。 這番話,他仿佛曾經聽祖父說起過,許是時間太長遠,又許是他從來沒有將這些話聽入心里,只覺得金令護衛(wèi)也是護衛(wèi),不過是武藝比尋常護衛(wèi)高一些,與府里其他下人又有何區(qū)別? 只是,他卻沒有想到,護衛(wèi)還是那個護衛(wèi),可啟用了金令指使他們?yōu)榱俗约旱乃皆箘邮?,便是玷辱了他們?shù)代人心中的堅持。 他想,父親罵他的那番話是對,他確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毫無家族大局之念,為了一已之私,枉送了忠士性命。 他甚至連一個山野獵戶都不如! 因為平硯等人的死,來壽心里一直對他憋著一口氣,只是因為職責所在,不得不一路護著他到西延,如今終于將憋在心里的那口怨氣吐了出來,整個人才覺輕松了不少。 再看魏承霖白得嚇人的一張俊臉,那張臉與過世的前任國公爺甚為相似,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會愧疚還好,就只怕他不知悔改,如此才是辜負了國公爺一番心血。 “世子可知當年國公爺險些墜崖是何人所為?”魏承霖的心里正如翻江倒海一般,又聽他突然問自己。 魏承霖怔了怔,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當年父親坐的馬車曾經遭到意外,整個人險些墜下山崖,若非母親與他及時趕到,只怕后果不堪設想。 如今聽來壽這般問,難不成當年那事并不是意外? “是、是何人?”當年他年紀尚小,有許多事都不甚了解,如今細一想,那件意外本就帶有許多詭異之處。 “是宮里的周皇后私自與誠王做了交易,周皇后協(xié)助誠王放走誠王世子,誠王助她除去國公爺?!眮韷刍卮?。 魏承霖顫著唇又問:“皇后娘娘與父親有何恩怨,為何要致父親于死地?” “世子可還記得當年忠義侯的冤案?” “自然記得。” “因為侯爺一案,當年仍為王妃的貴妃娘娘被先帝滅口,是國公爺拼死救下了她,這么多年與陛下竭盡全力隱藏她仍在世的消息。后來王妃娘娘回宮成為瑞貴妃,宮里的皇后會如何想,又會如何恨救了貴妃之人,世子是個聰明人,自然不必屬下多言?!?/br> 魏承霖身子晃了晃,觸動身上的傷口,痛得他整張臉都帶了幾分扭曲,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滾落下來。 是周皇后,是周皇后欲對父親下殺手! “周懋周大人這么多年一直暗中替陛下做事,當年若非周皇后之事被牽連,他如今又豈會區(qū)區(qū)一個鴻鸕寺卿。哪怕嫡庶有別,可總也是親姐弟,又哪能事事撇得清?!逼綁垡庥兴?。 魏承霖不是蠢人,一聽他這話便明白了,慘白的臉又難看了幾分,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又被他這番話接連扎了幾刀。 周皇后與周大人撇不清,因為他們同宗同族,又是一房的親姐弟,陛下縱然看在周大人多年的追隨上不去計較,可貴妃娘娘呢?太子殿下呢? 便是太子殿下同樣可以輕輕放下,那貴妃娘娘呢?明明是陛下的原配嫡妻,可那么多年不但無名無分,甚至連面都不能現(xiàn)于人前,更是多年來一直深受兄長被冤的痛苦。 好不容易回了宮,又遭受皇后娘娘的連番黑手,讓她怎能不恨。 可笑他卻對此一無所知,被情愛迷了眼睛,迷了心竅。 不,父親說的是對的,從來迷惑人心的不是美色,是人本身的無能與責任的缺失。這所有的一切,歸根到底,問題還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他自私涼薄,毫無家族大局之念,因一已之私毀了魏氏與慕容氏的同袍之義,又連累了忠心相隨的府中護衛(wèi),莫說父親不會輕易原諒他,便是如今的自己,也是無法原諒自己。 “受傷之事,不可告訴父親?!币娝镁貌徽Z,臉色更是白得像紙一般,搖搖欲墜的身體更教人擔心不已,來壽正要喚大夫,便聽他這般吩咐自己。 他頓了頓,最終還是點頭應下:“是?!?/br> 外間傳入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像是有人抬著什么東西進進出出,他知道,必是那幾名官差的家人將他們帶回去了。 落葉歸根,不管在哪里,便是死了,也要魂歸故里。 *** 京城中的魏雋航夫婦并不知道在女兒出嫁的大好日子里,他們遠在西延的長子卻經歷了一番生死。 魏盈芷回門這日,上至大長公主,下至年紀最小的祥哥兒都盼長了脖子。 “爹爹,為什么四jiejie還不把四姐夫帶回來呀?我粥都吃完了,娘還說等我乖乖吃完了粥,四jiejie就會帶著四姐夫回來了?!本玫炔灰娝膉iejie回來,祥哥兒有些悶悶不樂。 魏雋航心里也是急得很,只是面上卻不顯,聽到小兒子這般問,笑著彎下身子抱起他,捏捏他的臉蛋:“當?shù)恢滥?,昨日你便收拾好了包袱,說若是四jiejie不回來,你就要找她去?!?/br> 祥哥兒認認真真地點點頭:“對呀,她若是不回來,我就找她去,把她帶回來?!?/br> 一邊說,一邊掙脫他的懷抱,“噔噔噔”地跑了出去,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抱著他昨日便收拾好的小包袱進來了。 看著小小的孩童似模似樣地抱著小包袱,一副要出遠門的模樣,沈昕顏沒忍住笑了出來。 “來,讓娘瞧瞧祥哥兒都收拾好了什么?”她朝小家伙招招手。 小家伙又“噔噔噔”地跑到她身邊,乖巧地將手上的小包袱遞給她,奶聲奶氣地道:“我?guī)Я诵±匣⒑凸鸹ㄌ?,等見到了四姐夫,我把桂花糖送給他,讓他把四jiejie還給我。如果他不肯,我再把小老虎也給他。” “哈哈哈,你這小子是打算賄賂你四姐夫呢!”魏雋航朗聲大笑,待湊過去一看,包袱里果然放著春柳給他做的布老虎,以及一包包得嚴嚴實實的桂花糖,他又忍不住笑了。 大長公主擦了擦笑出來的淚花,招手讓祥哥兒到她身邊去,摟著他用力親了一口。 “祖母的小心肝喲,怎的就這般可人疼!” 屋里氣氛正好,一陣歡快的聲音便從外頭傳了下來。 “四姑奶奶回來了,四姑奶奶回來了!” 沈昕顏一聽,下意識便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就要往外走,還是魏雋航一把拉住了她。 “四姑奶奶是誰?”祥哥兒不解地歪著腦袋,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 “四姑奶奶就是小公子的四jiejie?!贝毫χ鴮λ忉?。 話音剛落,小家伙便如一枚小炮彈一般往外就沖,大長公主想要拉住他,可小家伙跑得太快,她一時竟拉他不住,眼睜睜地看著他一頭撞上正牽著魏盈芷進門的蘊福身上。 蘊福低頭一看,便見雙腿被小家伙抱住了,他正要說話,又見小家伙“呀”了聲,立即松開了他,轉而撲向他身邊的新婚妻子。 “四jiejie……”愛嬌的甜糯聲隨即便響了起來。 一進門便受到弟弟熱情的對待,魏盈芷心里高興極了,蹲下身子捏捏弟弟rou嘟嘟的臉蛋,又忍不住親了親,這才笑著道:“祥哥兒想jiejie了?” “想,可想了,四jiejie,你不要跟四姐夫走,還留在家里跟以前一樣好不好。”祥哥兒摟著她的脖子直撒嬌。 “來來來,讓四姐夫抱抱!”生怕魏盈芷會順口應下,蘊福忙不迭地將祥哥兒抱了起來,一直將他抱了進屋,對上滿屋子的親人。 “殿下、國公爺、夫人。”他習慣性地行禮喚,話剛出口,大長公主便笑道,“還喊殿下呢,這稱呼是不是該改改了?” 他俊臉一紅,難得地帶了幾分羞意,可還是老老實實改了口。 “祖母。” 得到了大長公主響亮應聲,他又朝著魏雋航與沈昕顏喚:“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魏雋航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女婿!” 沈昕顏笑盈盈地看著這對翁婿,目光最終卻是落在女兒身上,見她氣色甚好,眼神總是不經意地飄落在蘊福身上,終于松了口氣。 這兩人自幼相識,一直吵吵鬧鬧地長大,只是有時候距離太近了反而不易看清心意,她就怕自己這個性子有幾分大咧咧的女兒不經意間會傷了別人的心。 如今看來,這對小夫妻倒是將日子過得不錯。 “蘊福待你可好?”雖是這般想著,可母女倆獨處的時候,她還是不放心地問。 “挺、挺好的?!蔽河魄文樢患t,略帶有幾分不自在地回答。 “那趙府那些人呢?可有為難你?”沈昕顏又問。 “他們倒是想,也不瞧瞧我可是那種輕易被欺負的。”魏盈芷冷哼一聲。 第1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