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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衣不歸衛(wèi)在線閱讀 - 第79節(jié)

第79節(jié)

    第68章 再入江湖(四)

    奚月在回白鹿門的路上, 一直在思量沈不棲和琳瑯的事。

    怎么問呢?沈不棲一個字都沒提過, 怎么問都很尷尬。

    不如就直接問吧。

    于是在臨到溫州之前,她開了口:“哎,不棲?!?/br>
    不棲正吃著個炊餅,聽音轉過身:“嗯?”

    “我問你啊?!鞭稍骂D了頓聲,“你是不是喜歡琳瑯?”

    “呃——”沈不棲一顫, 一口炊餅直接落進嗓中,他頓時猛咳起來。

    他趔趄地扶住旁邊的一棵大樹,奚月趕忙給他拍背順氣兒。眼見他憋得面色通紅還是沒能把餅咳出來, 她手上運了兩分力啪地猛拍了一下,沈不棲終于一口咳了出來。

    他深緩了一口氣, 苦著臉看她:“姐,別亂說啊……我怎么敢肖想你的人!”

    “說什么呢?!”奚月抬腳踹他, “我都成婚了你沒瞧見??!”

    沈不棲抹了抹嘴:“那她也是你的人,你從撒馬兒罕帶回來的。我心里有數, 我……”

    奚月啐了一口:“呸, 別胡說!”然后一拽沈不棲的手腕,“說說,你是真喜歡她不是?”

    “……”沈不棲悶著頭不吭聲,奚月手型一轉就成了千斤指。

    沈不棲嚇壞了:“是是是是是是是!姐你放手……”

    奚月心滿意足地放開了他:“那你好好搏她芳心啊, 我可幫不了你?!?/br>
    沈不棲面紅耳赤,悶了半天, 才又說:“我跟她、我跟她不太說得上話。我不會波斯語, 她又只會那么幾句漢語……”

    他求助地看奚月, 明擺著有求助的意思,不過奚月沒接他這茬。

    ——她怎么幫他?他倆風花雪月的時候她坐在旁邊當傳譯合適嗎?

    二人一道又走了大半天,就到了曾培他們住的地方。奚月叫上三人一道去理罪證,整個過程死寂得跟沒有活人似的。

    琳瑯好歹還有沈不棲湊在身邊硬頂著語言不通的壓力獻殷勤,曾培和竹搖就一個勁兒地看奚月,看得奚月后脊梁一陣陣的發(fā)怵。

    她終于不得不做出些反應:“二位,別看了……行不行?”

    二人一并別開眼,靜默片刻,曾培說:“你和楊川……”

    奚月低頭看腳尖。

    “真、真成婚了?”

    奚月目光劃著地面不知該說什么,曾培又支吾道:“沒、沒事,你說,我扛得住。”

    奚月嘆息這嗯了一聲,空氣頓時凝滯。

    過了好半晌,曾培才又提步繼續(xù)向前走去,自言自語地搖著頭:“罷了罷了,我知道的。你們……唉!”

    他其實何嘗不知,自己比不過楊川。只是一直不服氣,一直不甘心,一直想聽奚月親口說而已。

    竹搖也是面色如土,低著頭心不在焉地又走了幾步,提步追上曾培。

    然后,奚月就從他們的背影看出,他們一道嘆了口氣,一副難兄難弟的樣子。

    之后的若干天,便也都是這樣。她將罪證分置在父親的二十多處宅院里,當下只能一處一處地去挑,單是路上就要消耗不少時間。要不是幾人都還有大義為重的品格在,就憑當下這尷尬勁兒,根本沒法一起干事。

    不過這樣的氣氛,或多或少還是影響了效率的。譬如曾培和竹搖都不太說話,翻到拿不準要不要用的罪證,便沉默地遞給奚月,奚月看后拿個主意,他們再沉默地收回手去。

    再譬如,沈不棲在那日得到奚月的“準許”后,就一直圍著琳瑯大獻殷勤,以至于奚月要喊他干事的時候,總要喊上很久才能把他喊過來。

    如此苦熬了近一個月,幾人可算將最要緊的罪證都理了出來,準備去南京與楊川匯合。

    奚月原打算還是只跟沈不棲一道回去,曾培卻黯淡道:“一起去吧?!彼匆膊豢此谎?,“我娶不到你,接著當你兄弟還不行?”

    “……”奚月即刻想拒絕,想說你何苦這樣?曾培卻又先她一步開了口:“我緩過來了,我不想那些事了?!?/br>
    奚月的話就被噎了回去。

    竹搖垂著眸也說:“我也去,我也緩過來了。在這兒悶著沒意思,還是一道走江湖心情好?!?/br>
    琳瑯則紅著臉拽著不棲的胳膊:“我……和不棲……”

    ……罷了。

    奚月撐不住點了頭。曾培可憐兮兮的她看不過,竹搖則是她先前女扮男裝虧欠在先。沈不棲和琳瑯眼見著要成,她這會兒強將琳瑯擋下把沈不棲抓走干活,那叫棒打鴛鴦!

    五個人便一道上了路,幾日后到了南京,只等袁彬想辦法把罪證安排給要押送布匹入宮的錦衣衛(wèi)夾帶進京。

    京中,又一場雪過去,剛消褪到邊角的殘雪重新連成了一層。詔獄之中,怒聲咆哮震耳欲聾:“你瘋了?!”

    門達手中的鞭子狂風驟雨般劈了一陣,血霧猛地激起,在他停手后,猶是彌漫了很久才逐漸減退。

    門達握鞭的手顫抖不止,上前一把拎起囚犯的衣領:“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

    張儀深深地吸了口氣,帶著血霧涌進鼻中的空氣聞起來像鐵銹一樣。

    然后,他笑了一聲:“您到底……到底還在怕什么?”

    門達一記狠拳悍然打去,直擊張儀面門:“你說什么昏話!”

    張儀不受控制地后仰,被鐵索緊縛著,才可算沒倒下去。他眼前的昏花好像比方才持續(xù)得又長久了一些,艱難地緩過來后,他竭力睜眼,看向門達背后一丈外端坐飲茶的人。

    薛飛沒看他,面色卻冷如寒冰。

    張儀的眸光無力垂到地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又一分分挪回門達臉上:“大人您說得對,我們堂堂錦衣衛(wèi),憑什么向閹黨低頭?您……”他猛烈地咳嗽了一聲,猩紅的血點從嗓中沁出,濺了一地,“這一計,已然成了。那沈不棲江湖人脈頗多,您透給他的事情,很快便會傳遍江湖,您又何必……咳咳,何必還這樣忌憚東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