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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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倆?!”奚越驚呼出聲,頓了頓又不解,“我們都這么招人恨了?” “東廠真是睚眥必報?!睏畲〒u頭嘆息,“要是只有那些信也還罷了。目下是前腳剛見到上卷的真跡后腳又出現(xiàn)那信,難免有人會動心?!?/br> “那看來,我們的項上人頭是很難保住了?!鞭稍绞掷锇研耪酆?,往楊川手里一拍,輕快地問說,“可要托付個人準(zhǔn)備給咱倆收尸?” “……”楊川攥著信,抱臂睇著她笑,“我不是來通知你準(zhǔn)備赴死的?!?/br> 奚越備著手仰頭:“那你想怎么地?” 楊川嘖了聲嘴:“小師妹聰慧,我想跟師妹請教個破局的辦法?!?/br> 不知為什么,他看完這封信,頭一個念頭就是來問問她有沒有辦法,接著他便在這個念頭的驅(qū)使下找過來了,好像她就算沒辦法也不要緊,總之他就是要來找她一趟。 奚越凝神想了想,盯著信紙嘆氣:“各大門派若要一起追殺我們,那我也沒什么辦法。要破這局需要時間,能不能活到破局那天,就只好看命了。” 楊川淺怔:“已經(jīng)想到辦法了?” 她腦子動得也太快了。 奚越聳肩:“擒賊先擒王唄。” 楊川目光微凝,順著她的話想了想,心知絕不能是去殺各門派掌門,便說:“你要殺東廠提督?” 可還是看到她搖了頭。 接著她又看向他:“師兄忙么?若是沒事,我想四處走走?!?/br> 楊川今日原也不當(dāng)值,聽她這么說,就點頭說沒事。奚越于是轉(zhuǎn)身出了家門,他見她不說話,就安靜地跟著她走。待得走到胡同盡頭,眼瞧著沒什么人了,奚越忽地運氣一躍,頃刻展開輕功,向北急奔而去。 “師妹?!”楊川一愣,旋即也躍起跟上。 奚越知道他在背后追了上來,卻無心與他說話。怎么說呢?她現(xiàn)在前所未有地感到害怕了。 倒不是怕死,行走江湖的人,對于生死那點事并不太計較。只是,當(dāng)她看到那兩張畫像時,心里的信念在崩塌。 如果此事沒有引起什么波動,如果江湖上沒什么人被東廠誘惑住,那蕭山派的師伯應(yīng)該不會這樣急于通知楊川。這事最多也就才出了幾天,信便已從杭州送到了京城,可見蕭山派里,是十分擔(dān)心楊川出事了。 這種推測,令她不寒而栗。 她自問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很多事情,可是,她畢竟沒有目睹過近百年前那場因秘籍而起的江湖廝殺。所以,在她自小到大的印象里,江湖是簡單的、透明的,沒什么利益紛爭,只有快意恩仇。人為財死那樣的丑陋事,在朝堂上舉不勝舉,但在江湖上永遠(yuǎn)見不到。 她所見過的那些江湖俠士,在酒逢知己時可以毫無顧忌地散盡千金,錢對他們來說,當(dāng)真如同糞土。 她一直相信,江湖上的血腥氣再重,也比朝堂要干凈萬倍。 可現(xiàn)在,東廠輕而易舉地讓她驚悟,江湖不過是另一個朝堂,朝堂也不失為另一個江湖。 他們只是在乎的東西不一樣而已,終究還是會為利字廝殺。 怎么會這樣呢? 可似乎,又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奚越前所未有地彷徨,又前所未有地清醒。她好像忽地了悟了許多事情,繼而恨意畢生。 楊川很快追上了她,然則還沒開口,忽而察覺了她的氣息不對勁。 他們蕭山派的獨門內(nèi)功里,聽辨氣息也是很厲害的,所以即便她那樣偽裝,他依舊很快便分辨出她是個姑娘。相較之下,哽咽引起的氣息不紊自然更為明顯,楊川怔了怔,卻不知小師妹在難過什么。 她一直馳到了皇宮北側(cè)的煤山,又沿山路而上,一口氣奔到山頂。 煤山并非用煤堆起,只是修建皇宮時曾在此囤積煤炭,所以俗稱煤山。站在煤山山頂,北京城的全貌都可收入眼底,是以逢佳節(jié)時天子常來。天子來時這里就會戒嚴(yán),平常倒沒那么多規(guī)矩。楊川便見奚越站在山頂上遙望著眼前的宮室巍峨、民舍錯落,負(fù)在背后的手一次次攥緊成拳,又一次次松開。 他陪她站了足有兩刻,終于喚了一聲:“師妹?!?/br> 她舒了一息,開了口:“擒賊先擒王,但指揮使門達(dá)不是賊王,東廠提督也不是,滿朝jian佞才是?!?/br> 唇齒之間,狠意畢現(xiàn)。 楊川不禁訝異,鬼使神差地想到很久之前在三里香酒館和她過招那次,她曾問他為什么要進(jìn)錦衣衛(wèi),他說“懲治污吏,肅清朝堂”,她就放了他。 他循循地吸了口涼氣:“你不是為給兄長報仇來的。” “呵。”銀面具下笑音生硬,她眸光瞇起,盯著眼前的宮闕九重,滲出絲絲涼意,“我原本想,讓jian惡之徒再不能為禍朝堂??扇缃瘢麄儾恢篂榈湷?,還攪亂了江湖的泥沙?!?/br> 她說著轉(zhuǎn)過頭,那張熟悉的面具帶著前所未有的寒冷冰涼看向了他:“我真的恨,我想把這□□小挫骨揚灰?!?/br> 把jian小挫骨揚灰,以祭奠心里突然逝去的明澈江湖。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1煤山,就是現(xiàn)在的景山公園,景山這個名字是清代開始叫的; 2土木之變是真的,大家估計都知道。但土木之變時宮里丟了本秘籍是我瞎編的。 3這秘籍也是我瞎編的。 ================ 本章隨機(jī)送20個紅包,么么噠 第21章 秘籍(一) 奚越和很多年輕姑娘一樣,愛胡思亂想,又容易在胡思亂想中消沉。 也和很多稱職的錦衣衛(wèi)一樣,不會讓自己沉溺在這種消沉里。 于是在回到家中的時候,她已經(jīng)冷靜了,并且出離的清醒。 她心里其實明白,江湖大概從來都沒有多么干凈過,自己記憶中的那種江湖,只是自己的憧憬而已。 她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情,似乎是在十二三歲的時候。那時武林中也出了些引起波瀾的事,她那陣子便常聽父親嘆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這句話里,“江湖”顯然聽著不像什么好詞兒。如果江湖真的真的像她憧憬里的那樣干凈,那也就不會有這句話了。 只不過,那時她也只是聽聽這句話罷了,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她不清楚,在她的生活中也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打破憧憬的動蕩,那不染凡塵的美好向往便在她心里又維持了許多年。 而現(xiàn)在,這動蕩出現(xiàn)了。自小到大的憧憬在剎那間支離破碎,奚越自然恨。 但光恨沒用,當(dāng)下雖沒到刀架在脖子上的境地,起碼也是刀正在殺過來的時候了。她縱不怕死也不想白白送死,想想如何把命保住才是正經(jīng)的。 夜色漸深,奚越在臥房案頭的燭光下久久沉吟,腦子里能想到的一條條計策猶如畫卷般一幅幅張開,又一道道被她撕毀。 太難了。 奚越對京城的官場已不陌生,心知想破此局,殺三五個東廠閹官沒有用。砍了趙錢孫李,還有周吳鄭王填上來,依舊會繼續(xù)追殺他們。 若說“擒賊先擒王”,此時真正擒住賊首的法子,該是他們搜集足夠的東廠罪證呈進(jìn)宮去,讓當(dāng)今天子一怒之下徹查東廠,這樣巨大的震蕩才能讓東廠翻天覆地的改變,才能讓再上來的人不敢繼續(xù)叫江湖中人追殺他們。 可要搜集足以扳倒整個東廠的罪證,哪有那么容易?只怕證據(jù)還沒找齊,她和大師兄的尸體都要涼透了。 怎么辦呢? 奚越扶額又嘆息,暗贊東廠可真當(dāng)?shù)闷鹨痪淅现\深算。 他們手里竟然有《盛林調(diào)息書》那樣的秘籍,竟然知道用這秘籍作懸賞。 ……哎? 奚越忽而一怔,接著她蹙起眉頭。 她想把腦子里無意間晃過的念頭打消掉,可思緒偏生不受控制地繼續(xù)延伸了下去。 ——擒賊先擒王做不到,那如果她把這令人趨之若鶩的秘籍偷走呢? 東廠應(yīng)是沒膽子犯險在秘籍丟失之后依舊讓人繼續(xù)追殺他們,待得事成再說秘籍沒了的。萬一碰上個脾氣大的掌門人,搞不好真要帶著坐下門徒殺來京城血洗東廠。 那這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只不過,那《盛林調(diào)息書》的下卷,現(xiàn)在在哪兒呢? . 與此同時,雁門山上。 雁山派掌門人岳廣賢在房里焦躁地踱著步子。他已經(jīng)六十了,行走江湖一輩子,經(jīng)歷過的大風(fēng)大浪不少,已顯有事情能讓他這樣的不安。 他最疼愛的小徒弟今年剛十五歲,看師父拿不定主意,在旁神色也很復(fù)雜地看著。眼瞧著都大半夜了,他終于說:“師父,要不……算了吧!” “唉!”岳廣賢重重嘆息,定住腳看看小徒弟,搖頭說,“知信,為師要好生想想,你先去睡吧。” 知信不放心:“師父,這上頭既然寫了……” “你去休息?!痹缽V賢的聲音生硬了三分。知信不敢再多言,匆匆地抱拳行了個禮,從師父房里退了出去。 少了個人,屋子里更安靜了些。岳廣賢的目光定在那青灰色的書封上,只覺得《盛林調(diào)息書》五個大字刺眼,又撓心。 他再一次把書拿起來,翻開,扉頁上的字句再度映入眼簾:此功甚烈。內(nèi)功上乘者,練之無妨;外功強(qiáng)而內(nèi)功弱者,擅練此功,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肝膽俱裂金箍寸斷。謹(jǐn)記,謹(jǐn)記。 這幾行字自右到左一行行豎寫而下,用醒目的朱砂寫就。左下角還有兩枚更紅一些的朱印,一枚是“盛暉之印”,另一枚是“林香瓷印”。 可見這是創(chuàng)出這門內(nèi)功的盛林夫婦親筆,不可小覷。 他雁山派素以外功卓絕著稱于江湖,內(nèi)功不過爾爾。按照這扉頁上的警示,此功他不練為宜。 可岳廣賢掂量再三,越掂量越不甘心。 但凡行走江湖之人,總歸會做稱霸武林的夢,他已執(zhí)掌名門之一,比常人更會想再往上邁一步。要稱霸武林,靠的便是功夫高人一等。眼下這令萬千豪杰垂涎的秘籍被人拱手送到了他雁山派的門口,他不練,難道要拱手讓予他人么? 岳廣賢煎熬得猶如萬千蟲蟻再啃食心臟,攪得他五臟六腑都不舒服。接著在這種不舒服中,他腦海里更細(xì)致地思量起了這件事來。 ——他的內(nèi)功,雖然比上不足,可比下還是綽綽有余的。 ——再者,都說習(xí)武之人內(nèi)外兼修才最好。眼下他強(qiáng)在外功、弱在內(nèi)功,拿這盛林書補(bǔ)一補(bǔ)內(nèi)功的欠缺,不是正好么? 岳廣賢的牙關(guān)不由自主地一分分咬緊,執(zhí)著書的手也不由得越捏越用力,直捏得書上出了褶皺,才又倏然松開。 他悠悠長長地緩了一息,平心靜氣,把扉頁翻了過去。 . 京中,奚越翌日剛一進(jìn)北司,就得到了新的差事。 ——查朝廷賑災(zāi)錢糧可有被官員私吞。 這賑災(zāi)錢糧的事奚越知道,是河南在鬧災(zāi),朝廷月初時免了受災(zāi)地的稅,月中見災(zāi)情加重又撥了糧款。眼下是月底,這糧款撥下去也有小半個月了,突然說要查,多半不是為防微杜漸,而是有人露了馬腳,讓上頭上心了。 寫著朱批的奏章是由曾培轉(zhuǎn)交給奚越的,奚越盯著圣上親筆的那句“著錦衣衛(wèi)嚴(yán)查”沉默了會兒,將冊子啪地一合:“戶部侍郎上的本?” 曾培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