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枕頭邊的血是從哪來的？

    他嘴里的這股血腥味又是什么？

    蘇卞蹙眉，不解。

    沉吟間，穿著喪服的碧珠與顏如玉二人表情悲痛，伸手，緩緩的推開了房門。

    即便再不想認(rèn)清事實(shí)，但二人最終還是不得不認(rèn)清了事實(shí)。

    二人一邊哭著一邊朝床邊走來，二人低著頭，怎么也不肯抬頭去看床上的蘇卞。

    就好像是只要這樣低著頭不去看，就能逃避現(xiàn)實(shí)了一般。

    二人哭的梨花帶雨，眼淚朦朧，床上的蘇卞瞧了二人一眼，擰眉，問：“哭什么?！?/br>
    二人哭聲一窒，隨即難以置信的抬起了頭來。

    二人驚喜道：“大人沒死！”

    蘇卞表情怪異：“死？”

    ……什么？

    第152章

    蘇卞醒來后, 碧珠與顏如玉激動(dòng)了好久。

    大人沒死！大人還活著！哈哈~

    二人開心的手舞足蹈，在屋子里抱著一起開心的蹦了三蹦。

    蘇卞注視著二人身上的喪服，沉默。

    激動(dòng)了好久之后, 二人才終于從激動(dòng)的情緒中緩過了神來。然后, 兩人激動(dòng)的將眼下的情形向蘇卞解釋了一番。

    碧珠最先開口道：“七日前，那?；唇o大人下了毒藥后, 大人閉著眼，一直昏迷不醒。奴婢便就立刻請(qǐng)了大夫, 給大人瞧瞧。結(jié)

    果請(qǐng)來后, 誰知那大夫是庸醫(yī), 壓根就探不出大人的脈相，甚至連大人為何昏迷都不知曉……”

    碧珠說到這里，一旁的顏如玉忍不住插話道：“那大夫還是什么京城大名鼎鼎神醫(yī)呢！還是奴婢千請(qǐng)萬請(qǐng), 最后威脅這庸醫(yī)，若

    是不來給大人治病，就要了他全家的命，這才將他請(qǐng)了過來！”

    蘇卞：“……”

    顏如玉繼道：“那神醫(yī)過來后, 把了下脈后，裝模作樣的說什么脈相奇怪，就是不說大人究竟是為何昏迷。奴婢看不下去, 便直

    接問他大人究竟何時(shí)能醒，結(jié)果誰知一問三不知?！?/br>
    顏如玉絮絮叨叨的說著，碧珠想起什么，忿忿不平的附和道：“那庸醫(yī)沒看出病也就罷了, 走的時(shí)候還找奴婢要了二兩銀子的診

    金！”

    顏如玉想也不想：“要是奴婢下次見到這庸醫(yī)，定要把他揍個(gè)屁滾尿流！讓他把這二兩銀子從屁眼里吐出來！”

    蘇卞：“……”

    碧珠想到這個(gè)場(chǎng)景，就開心的不行。她附和：“二兩銀子怎么夠？起碼得四兩銀子才對(duì)！”

    顏如玉眼前一亮，“對(duì)！還是你想的周到！”

    蘇卞：“……”

    二人絮絮叨叨，越說越憤慨。

    最后蘇卞終于忍不住，將二人截?cái)?，問：“所以，這庸醫(yī)和本官的‘死’有何關(guān)聯(lián)？”

    碧珠撅嘴，這才慢吞吞的繼道：“見那庸醫(yī)診不出大人的病，走投無路之下，奴婢便就請(qǐng)了隔壁的千歲大人過來……”

    蘇卞蹙眉，想也不想：“千歲又不是大夫，請(qǐng)千歲過來做甚?！?/br>
    一旁的顏如玉反駁道：“可是千歲一下子診出大人是中了毒！”

    蘇卞：“然后呢?！?/br>
    顏如玉：“然后千歲大人吩咐奴婢，不得將任何人放入府內(nèi)后，就去找解藥去了……”

    蘇卞：“……”

    蘇卞沉默片刻，道：“所以這到底和本官的‘死’有何關(guān)聯(lián)？”

    顏如玉不滿：“奴婢還沒說完。”

    蘇卞頭疼的按了按眉心，耐著性子，繼續(xù)聽下去。

    蘇卞：“說?！?/br>
    顏如玉道：“那賊人不知將解藥藏在了哪，千歲大人一直沒找到。然后在第四天的時(shí)候，國尉大人出現(xiàn)了——”

    國尉二字引得蘇卞眉心一跳。

    蘇卞將顏如玉截?cái)啵骸暗鹊?，怎的突然出現(xiàn)了國尉大人？國尉不是應(yīng)當(dāng)還被關(guān)在太卿院么？”

    晉帝所說的半個(gè)月時(shí)限可還沒過。

    顏如玉搖頭，“奴婢也不知……但是，國尉大人說……解藥……便是他的血。”

    顏如玉話落，蘇卞身子一頓。

    那他嘴里莫名的血腥味……

    還有床邊暈染開來的血跡……

    顏如玉未覺察到自家大人變化的神情，還在繼續(xù)說著：“國尉大人用匕首割開自己的手腕一直給大人喂血，奴婢看不下去，想要

    去攔，可國尉大人說……大人中這毒后，就只剩下七日可活……奴婢就……就沒攔了。”

    約莫是覺得自己太自私，顏如玉的聲音變得越來越低。

    顏如玉聲音頓了頓，繼道：“第六天的時(shí)候，大人依舊沒醒。奴婢以為大人已經(jīng)不會(huì)醒過來了，便自作主張的訂了棺材，做好了

    喪服，準(zhǔn)備今日給大人下葬……結(jié)果沒想到，大人今天醒過來了！”

    說到這里，顏如玉便就又開心了起來。

    顏如玉笑道：“國尉大人說解藥是他的血，奴婢其實(shí)還有些懷疑，沒想到竟是真的！”

    但蘇卞的注意力卻不在此。

    蘇卞問：“國尉大人喂完了血后呢，回府了？”

    顏如玉臉上的笑容一僵，漸漸的，隱了下來。

    顏如玉垂著腦袋，聲音低落道：“國尉大人喂完了血后，身子便就倒了下去，直到現(xiàn)在……都仍未醒來?！?/br>
    蘇卞聞言一怔，眼神登時(shí)一下子復(fù)雜難懂起來。

    蘇卞垂眼，慢慢的朝枕邊幾乎已經(jīng)染紅了小半張床的血跡看去。

    他坐在床上，沉默了許久。

    即便是之前玄約在太卿院里向蘇卞表白，蘇卞都仍是半信半疑。畢竟玄約向來玩世不恭，視旁人為玩物，更是從不將任何人放在

    眼里。

    要讓蘇卞完全的信玄約的話，十分困難。

    可現(xiàn)下，若再將這些當(dāng)成是玄約的一時(shí)興起，只是覺得有趣罷了，就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

    但蘇卞依舊沒法理解，自己究竟是何處吸引了玄約的興趣。

    ……臉？

    ……身子？

    蘇卞相信，其它大臣隨隨便便的給玄約送去一個(gè)男寵，都要比他的模樣和身子高挑好看上許多。

    ……想不通。

    就和以前在二十一世紀(jì)一樣，想不通自己為何如此受男人歡迎。

    蘇卞沉默片刻，問：“國尉大人現(xiàn)在正在何處？”

    顏如玉小聲回道：“奴婢怕玄府的人上來找麻煩，便就將國尉大人安置在了東廂房。”

    蘇卞聞言，掀開被子，慢慢的站起了身。

    大概是躺的太久的緣故，蘇卞現(xiàn)在起身都費(fèi)勁。

    再加上十根手指被折斷后，還未痊愈，根本無法使勁。不過只是一個(gè)掀開被子的動(dòng)作，便讓蘇卞冷汗淋漓。

    一旁的顏如玉和碧珠趕忙上前，準(zhǔn)備扶住他。

    蘇卞低頭瞧了眼自己手指上的紗布，蹙眉，有些頭疼。

    ……嘖，真麻煩。

    無需蘇卞多言，顏如玉與碧珠二人心神意會(huì)，立刻給自家大人開始更衣。

    碧珠拿起衣架上的袍子給自家大人穿上，顏如玉則有條不紊的給自家大人梳理發(fā)髻。

    二人忙活著，他淡淡的開口，問：“可請(qǐng)了大夫過來給國尉大人看看？”

    顏如玉動(dòng)作一頓，猶豫了片刻，回道：“倒是請(qǐng)了大夫過來，可都說……都說……”

    蘇卞蹙眉，問：“都說什么?！?/br>
    顏如玉小聲道：“都說……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

    蘇卞身子一滯。

    就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蘇卞站在原地半天沒動(dòng)，也沒說話，甚至連眼睛也沒眨一下。顏如玉疑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人？”

    好半天，蘇卞才終于回神。

    回過神來后，蘇卞的眼神一下子登時(shí)變得更為復(fù)雜難懂。

    一命換一命嗎……

    可蘇卞想不通，他身上是有何處能讓玄約做到如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