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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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折子與抄了太多四書五經的緣故。 晉帝忍著不斷上涌翻騰的反胃感,仔細的將卷宗里記載的案子看了看,然后……看了又看。 恩……果然看不懂。 晉帝沉默的將卷宗重新合上,接著將目光重新轉回到邱清息的身上,問道:“朕看完了,那邱愛卿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邱清息不疾不徐的回:“皇上可曾發(fā)現(xiàn),雖犯人主動認了罪,可主簿記下的證詞,卻十分奇怪。犯人對殺人一事供認不諱,可卻 一點也未談及過程。提起為何對遲員外動了殺心時,也只是草草的一句因之前與遲員外產生了過節(jié),再無其他。” 不止是邱清息,蘇卞也看出此點。只是,因不想再被太卿院內的瑣事纏身,便就并未深究。 不過……今日邱清息為何會在朝堂上提起這事? 邱清息問完,晉帝沉默了兩秒。 恩……因為沒發(fā)現(xiàn)。不過晉帝不會承認的。 晉帝清了清嗓子,表情故作深沉,臉不紅心不跳的干笑道:“朕當然發(fā)現(xiàn)了!啊哈哈,朕一眼就看出來了,這里面的證詞不太對 勁哈哈……” 站在隊伍最前列的季一肖不著痕跡的瞥了坐在龍椅上干笑的晉帝一眼,并未戳穿晉帝的謊話。 邱清息繼道:“所以,微臣斷定,案子里那到衙門主動認罪之人,絕非真正的犯人。而不過是真正的犯人找來的替罪羊罷了。” 晉帝震驚的張大了嘴。 邱清息低著頭,也就未見到晉帝那瞠目結舌的模樣。接著,只聽邱清息又道:“卷宗里記載著,遲員外府旁的婦人,親眼看到了 兇手。稱那兇手穿著一身華貴的衣裳,身份定是非富即貴。” 晉帝現(xiàn)在已是好奇的不行,他趕忙追問:“那真正的兇手是誰?” 這時,邱清息突然冷不丁的笑了聲。 邱清息極少笑,又或者說是不曾笑過。在朝中,總是板著一張臉,仿佛見到的人都欠他五百兩銀子似的。 所以這還是在場的一眾朝臣們第一次見到邱清息笑。 邱清息模樣清秀,唇紅齒白。模樣不算難看,甚至可以稱的上是賞心悅目。如若不是天天板著一張臉,仿佛別人欠了他銀子似的 ,怕是媒婆早就把邱府的大門給踏平了。 邱清息模樣生的不錯,按理說,笑起來,應當令人感到迷醉才是??纱蟾攀且驗榍袂逑⒁郧鞍逯樀哪犹^深入人,以至于現(xiàn) 在突然冷不丁笑起來,讓在場的一眾大臣們,忍不住驚悚的摸了摸發(fā)毛的手臂。 邱清息的笑聲,就恍若一股陰風一般,從一眾大臣們的背后吹過,直叫人驚悚發(fā)毛。 邱清息輕笑,眼中卻無一絲笑意。 邱清息道:“不巧,八年前,臣正好路過懷安。雖并未目睹遲員外被殺的場景,但臣卻知曉,真正的兇手究竟是何人?!?/br> 晉帝好奇的不行,一聽,便立刻下意識問:“是何人?” 晉帝才將話落,朝堂下陪著晉帝聽了許久,還沒聽到一個重點的朝臣們,終于忍不住了。他們早起上朝,可不是來這聽廢話的。 最先開口的是順天府尹孔縛心。 孔縛心瞥了眼邱清息,蹙眉,面色不快道:“邱大人,此乃紫禁城內的乾清宮,不是邱大人的太卿院。邱大人審案子,怕是審錯 了地。再者,就算案子有諸多疑點,邱大人也應當與九卿大人商議才是,不應當找皇上。皇上日理萬機,沒空陪邱大人聊什么滅門案 ?!?/br> 孔縛心冷不丁的插話,朝廷內的氣氛一下子就冷凝了下來。空氣仿佛都滯凝了。 因氣氛太過沉重,所以,晉帝的那句‘其實朕閑的不行,壓根就沒有什么所謂的日理萬機’,也沒能說出口。 朝中,文官與武官兩派雖互相看不順眼,經常在朝堂上互相懟來懟去,但兩派里的一眾朝臣,卻是團結的緊。就算文官之中或者 是武官里出現(xiàn)了內訌,但卻絕不會將事情鬧得太大。 不過邱清息雖屬文官,但實際上并不屬于文官這派。 因為邱清息太過正直,說一不二,哪一派都不站。不論是文官還是武官,只要犯了事,就算是當今的天子,也照抓不誤。 孔縛心話落,其他的朝臣也跟著一齊附和起來。 “邱大人,案子等下了朝再同皇上稟明罷。這里是乾清宮,不是處理案子的地方?!?/br> “對啊,就是。等下了朝再說罷。” “這太卿院內之事,應當由九卿大人來說才是啊……” “邱大人不過才離宮半月,怎的連朝中的規(guī)矩都忘了?” 一眾大臣們一人一句,邱清息慢慢的沉下了臉。 一眾大臣們見邱清息被他們堵得沒了音,當下便忍不住偷偷的悶笑了起來。以往在他們討好邱清息時,邱清息從不給他們好臉, 他們不知在邱清息那受了多少氣。 現(xiàn)在終于得以報仇,一眾大臣們心下解氣的不行。心中偷笑,但面上仍不動聲色,可那微微上翹的嘴角,幸災樂禍的意味顯露無 疑。 按照蘇卞的性情,一般這等場合,他定是會冷眼旁觀,無視置之的。 但念在之前邱清息也替自己解過圍,再加上自己也的確不想再繼續(xù)在這浪費時間,于是便開口道:“孔大人這么急著插話作甚, 邱大人話還未說完,孔大人聽完便知。至于向本官商議……是本官讓邱大人向皇上稟明,孔大人不必替本官cao心。再者,邱大人并非 不明事理之人,邱大人會在朝堂上提起此案,那便自有他的道理?!?/br> 蘇卞話出,坐在龍椅上的晉帝見縫插針,飛快插話道:“多謝邱愛卿為朕著想,不過,朕并未日理萬機。朕其實……閑的緊…… ” 晉帝說罷,只聽站在最前方的季一肖突然慢悠悠的反問道:“……是么?” 季一肖猝不及防的開口,晉帝身子登時一個激靈,想也不想道:“沒有!絕對沒有!朕方才是說笑的。朕每天都忙得不行,啊哈 哈……” 晉帝干笑,在季一肖‘平靜’的凝視下,聲音越來越低。 ——對不起,他再也不瞎說話了。 晉帝改口,但依舊沒能讓孔縛心的面色緩和些許。 孔縛心瞥了眼不知為何突然替邱清息說話的蘇卞,面色發(fā)冷。他扯了扯嘴角后,沒了話。 不止是孔縛心,就連邱清息也是為之一愣。他將目光轉向蘇卞,眼神一時之間變得極為復雜。——他可沒忘之前是用何等的態(tài)度 對待對方的。 邱清息盯著蘇卞發(fā)愣,蘇卞眼也不抬,面無表情的提醒道:“邱大人說完了?” 邱清息這才回神。他眼神頗為復雜難懂的瞧了蘇卞一眼,收回視線后,接著才繼續(xù)不疾不徐的開口道:“八年前,懷安縣鬧旱災 ,整整三年都未下過一次雨,農田顆粒無收。百姓苦不敢言。除卻稍稍有些富裕的遲員外以外,懷安縣其他的百姓,根本就穿不起什 么太好的衣裳。而卷宗里婦人的證詞,寫著是乃是衣著華貴之人行兇,所以,兇手也便不會是同縣之人。也不會是那個到衙門主動認 罪的犯人?!?/br> 晉帝眼也不眨的盯著邱清息,生怕漏了一句。他趕忙追問,“那是誰?” 邱清息唇角微勾,表情似笑非笑。他又是輕笑一聲,道:“正巧,遲員外被殺前,國尉大人……到了懷安縣。而就在遲員外死的 第二日,國尉大人又正巧……離開了懷安縣。” 在正巧二字,邱清息咬字微微的加重了些許。 衣著華貴之人,替罪羊,遲員外一死,玄約就‘正恰’離開了懷安縣……說是巧合,無人會信。 而且,朝中的眾人皆知,玄約此人的性子陰晴不定,上一秒還笑著,下一秒說不準就讓你丟了腦袋上的烏紗帽。如若說遲員外因 為得罪了玄約,因而被玄約滅門,實際上……是有可能的。 還有,玄約在沒當上國尉前,擔任的官職是徐州的提督。而懷安縣,正是徐州下管轄的縣城。若說八年前,玄約去了懷安縣,那 也是有可能的。 一時間,朝中的重臣表情微妙了起來。朝中無人開口說話,乾清宮內的氣溫好似一下子下降了五度。 一直沒說話的?;葱α诵?,他面色陰沉的盯著邱清息,開口說道:“這些都只是邱大人一面之詞,邱大人可拿得出證據?” 馮丞也跟著道:“就是,這無憑無據的,誰知是真是假?” 邱清息早知?;磿@么說,所以并不意外,他面不改色道:“常大人派人到懷安縣一查便知?!?/br> ?;床恢涍^了多少大風大雨,豈會被邱清息難住。他聲音冷淡,漫不經心的回道:“這邱大人離京半月,怕是早就將一切都準 備了妥當。就算本官派人到懷安縣,怕也只會無疾而歸?!?/br> 這半月里,邱清息都在爹娘的墳前祭奠,從未去過他處。但卻被?;辞獬墒顷幹\詭計,悄悄的準備了罪證與罪人,就等派人前 去。 邱清息怒:“你——” 坐在龍椅上的晉帝看著邱清息與常淮,不知如何是好,他一臉糾結的看向蘇卞,求救道:“莊愛卿覺得……朕當如何?” 第93章 晉帝突然問起蘇卞, 蘇卞一怔,沉默了兩秒。 雖朝中人人懼畏玄約,聽到國尉二字, 便聞風喪膽, 但不知為何,他竟覺得并非是玄約所為。 沒有原因。 只是潛意識的覺得, 玄約不會對勞什子的遲員外下手罷了。 但問題又來了。 他也深知,邱清息絕不會撒謊。 如若邱清息句句屬實, 那么兇手除了玄約以外, 的確……再無其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