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怎么,慕小姐有為難之處?” 岳凌寒對丹青卻是獨有所終,更想有一幅梅清的畫像,只可惜他不擅長作畫,又不想帶梅清出門尋人去畫,若不是李斯信中提及,他一位能繪得一手好丹青的小友,想到他這梅院里一觀,他怎么可能放陌生人進來。 “為難倒是沒有,只是許久沒有動過筆了,他是怕月手生了,提點月一句,先生莫要見怪?!?/br> 李斯的眼光品味有多好,岳凌寒心知肚明,能讓李斯贊上一句好的,那定然是極好。更可況天下都在傳,這右相府的嫡小姐,畫技超群,無人可與之媲美,再生疏,怕是也勝人百倍。 “慕小姐盡管放手去畫,左右不過損失一張宣紙而已,岳某雖比不得王家的財富,這張宣紙還是賠的起的?!?/br> 對于岳凌寒的傲慢跟說辭,赫連鳴謙有些反感的蹙了蹙了眉,壓低了聲線,側頭給錦月說話。 “你不是不繪人嗎?今怎么破例了?!?/br> 錦月垂眸低低一笑,眸光依舊有些沉醉的渙散,赫連鳴謙恍然揣測,莫不是她醉了,才答應的,隨后聽錦月也壓低了聲線,往赫連鳴謙身上靠了靠。 “今日心情好。” 錦月說完斂著眸光將貼著赫連鳴謙的身體移開了少許,她從前是不畫人,因為畫人畫虎難畫骨,世人無不心存雜念,心懷欲望,她不屑讓他們入畫,倒是這風景神韻天成,不用揣摩,而今日看見梅清,便覺得他與這天然的景致相比無它。 “月月,我取來了?!?/br> 梅清端來一托盤的紫毫筆,宣紙跟各色的畫料墨汁,岳凌寒幫他將桌子收了收,梅清一股腦的傾倒在竹桌上,錦月?lián)炱饚字蛔虾?,對著夕陽的余暉觀摩了觀摩,岳凌寒這里的東西,果然都是上品。 “月月,我給你擺個什么姿勢好。” 梅清開始興奮的琢磨著,怎樣的姿勢入畫的好,岳凌寒收來的畫卷大都是美人,她們的動作他自然學不得,但總要找個文雅的姿態(tài)才好入那畫中吧。 “你立在那顆梅樹下站一站,我看一下?!?/br> 錦月起身拎起空白的宣紙在手里,解下手腕上的一條紅繩,用筆尖穿出小洞后,將那紅繩穿過小洞,系好后用手彎下一條梅花細枝,將那宣紙掛了上去,那紅繩上的珠子本是磁鐵,她便用那珠子兩顆一對,墜在宣紙的低端。 “慕小姐作畫的方式到特別很?” 平常人畫畫,也就是在桌案上鋪平,持筆而畫,通過力道去渲染,而錦月卻把宣紙立起來,沒有支撐的情況下,如何調整手中力度,渲染出層次來,看來那李老頭是老糊涂了,這世人的傳言也信不得。 “月月,這里可以嗎?” 岳凌寒話里話外的意思,錦月是聽出來了,沉了沉眼簾沒應他,朝著梅清所站立的地方看了過去,只見他無所適從的站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你放松些,不用緊張。” 錦月不提還好,一提讓梅清放松,他全身更是別扭僵硬,錦月無奈的搖了搖頭,走過去繞著梅清。從上倒下把梅清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便轉身回去,拎起了數枝紫毫筆,夾在指縫中,沾了不同顏色的墨汁。 在眾人云里霧里看著錦月時,她沉了一口氣,將眸子緩緩閉了閉,眼簾內一幕幕呈現,方才觀摩的細節(jié)走馬觀花過了一遍,徒然睜開了雙眸,散著月華清韻,光芒萬丈,灼灼炫目,一時讓人屏住心神,目不轉睛的望著她。 只見她握著數枝紫毫,同時不同方向的在那宣紙之中肆意揮灑,衣袂猶如乘風,皓腕靈巧無骨的,在哪宣紙旁翻轉游走,神情淡然專注,偶爾翩然翻身彎腰去沾取墨汁,輕點暈染行云流水一般通暢熟練,看的人熱血沸騰,滿目驚艷,無論畫好不好,這番動作,已經是讓人嘆為觀止,賞心悅目了。 赫連鳴謙怔怔的看著錦月,或許沾了些醉意,錦月繪畫的動作,徒添了些妖嬈嫵媚,比之那次在云裳的凌云宮中,臨水畫蓮的動作更加放得開,也更加蠱惑人心,以前總以為自己探知了她些許秘密,如今突然發(fā)現,自己所知的僅為冰山一角。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一株臘梅枝干,一具清韻之姿躍然紙上,錦月突然將手中的紫毫筆松出指縫,噼里啪啦掉在石板上,伸手又抓了一只粗出許多的紫毫筆,沾上紅色墨汁,懸在畫好的梅花枝干出,另一只手拇指跟食指饒成一個圈。 此時她淡笑回眸望了一眼,那一眼極清極魅,惑的人心微顫,心花怒放,只見她翻轉手腕,朝著沾了紅色墨汁的紫毫迅速的彈了數下,黑突突的枝干上朵朵梅花,映著她那張出塵絕艷的面孔緩緩綻開。 最后錦月將手中的紫毫猛然一甩,那紫毫落下之時,恰好觸到畫像上那人眼稍之處,彈了一下,向下落了去,經這樣看似無意的,更像是失誤的碰觸,畫中之人眼梢留下一朵綻放的紅梅,整個畫成的過程,錦月沒有在看梅清一眼。 嘭的一聲,哪桿紫毫筆觸到地面,錦月的身子一軟,也有墜下去的趨勢,赫連鳴謙飛身過去,將錦月接在懷中,看她額頭上已經浮出細密的汗珠,嘴角還掛著一抹蠱惑人心的笑,要不是身邊還有他人,怕是赫連鳴謙就要覆唇上去,一親芳澤了。 “好,好,好?!?/br> 岳凌寒看那畫已成,興奮的拍手稱贊,梅清幡然回神過來,即使不看那畫,就方才錦月繪畫的動作,已經可以稱得上驚為天人,書本上說的那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不是胡言的。 “畫好了,我看看?!?/br> 梅清連忙跑了過去,看看錦月將他畫成什么樣子,他是一直背著畫的,只能看到赫連鳴謙跟岳凌寒多變的神情,跟錦月曼妙多姿的動作,卻看不到錦月畫了什么。 阡陌留誰候 第二百零五章:初與君識猶故人 赫連鳴謙扶著錦月,見她面上浮出疲憊,嬌喘噓噓,發(fā)絲染水濕漉漉的垂下。很是心疼,便壓低聲線關切的問。 “碧華,你還好吧?可有那里不舒服?” 錦月眼梢含笑的搖了搖頭,伸開手在赫連鳴謙臉上拂過,淺淺閃爍的眸光掛著絲絲的嬌媚,若不是親眼看到,赫連鳴謙想象不到,錦月還能有這樣勾魂的一面。 “好看嗎?” 雖是答非所問,但錦月向來都懂輕重緩急,如今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便足以說明,她現在沒什么事,于是赫連鳴謙低頭湊近錦月耳畔,用低低的聲線緩緩吐出, “只知你是蒼穹的清月,卻不想內藏無雙勾魂之技,如今這滿園子的梅花魂,怕是都被你魅惑了去?!?/br> 聽完赫連鳴謙的話,錦月臉上的笑更是濃烈惑人,覆在赫連鳴謙面頰上的手,緩緩滑落下來,一雙秋水明眸媚眼如絲的瞅著赫連鳴謙,讓赫連鳴謙頗是無奈,若是現在錦月是清醒的,怕是不會是這番面容了。 “奴家可是惑到了太宰大人的心。” 從赫連鳴謙臉頰上的手,突然拍在了赫連鳴謙胸口的位置,雖隔著厚重的冬衣,但赫連鳴謙依舊能察覺到一股酥麻,呼吸變得急促不穩(wěn)定,立即伸手將那不安分的柔荑握住。 “吾心早已是卿囊中之物了,卿不知道嗎?” 錦月迷離的眸光瀲滟成幻,靠著赫連鳴謙的胸口咯咯低笑,唯有此刻,她的心是暖的,暖似灌入了一股十里春風。在此處看到了岳凌寒為梅清圈住的這一方天地,她突然覺得,有些事情,或許有可能。 雖然岳凌寒一直是面對錦月作畫的,但始終是離的很遠,微微看到畫中一株伸展的梅枝,跟一抹肅然縹緲嫩綠青衫,恰是梅清今日所穿的。 岳凌寒此時看梅清興致勃勃的跑去看,他也便隨著湊了過去,雖然方才哪女子作畫的姿態(tài)的確誘人,但究竟畫出了什么,還是就近看了方能做出評斷,若是她僅僅是作秀,那也就當看了一場舞。 “這,這~!” 梅清在哪畫前一立,整個人呆愣住了,斷斷續(xù)續(xù)嘴里驚異的嘟囔著,岳凌寒看梅清神色實在是怪,左右不過一幅畫卷,他的樓閣里藏的皆是珍品,梅清常展開觀摩,也沒見過他如此的反應,于是岳凌寒懷著幾分猜忌,凝神往那畫中看,這一看,他的神情也不對了。 只見那素白的畫卷上,展出一支素雅的紅梅,初看只覺畫的逼真,而仔細去看時,發(fā)現枝干微顫,似是不經清風之力到在搖曳顫動,幾片嫩芽隱在花托低端,忽綻忽收,似是看到生長的跡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