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通往蒼靈的道路雖多,但都必須走一段官道,于是赫連鳴謙便騎著閃電在這里等錦月,他從早等到午后,雪越下越大,卻依舊看不到錦月的身影,他也曾懷疑自己料錯了錦月的心思,但他不知道除了在這里等,還有什么法子能盡快見到她。 官道的行人越來越是稀少,道路上人行過的痕跡,很快也被剛下過的大雪所掩蓋,寒風(fēng)凜凜的吹卷過來,出門的急,他穿的并不厚,他依稀可以感覺全身已經(jīng)凍的發(fā)硬,但他依舊不舍得離開,防似等不到錦月,他便任由自己凍死在這里,或者這樣,她會因為內(nèi)疚,而時常記起自己。 想到錦月看自己那清冷淡漠的眼神,赫連鳴謙的唇角漠然抽動路一下,他突然有些懷疑,是不是即使自己真的凍死在這荒郊野地,她即便是知曉了,也不過微微蹙一下眉,全當(dāng)他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赫連鳴謙突然覺得胸口陣陣的疼,不是她說,她求的是他一顆心嗎,不是她說,她奢望的是自己一份情嗎,為何如今他全給了她,反而會讓她棄之如敝履,他不愿相信自己只是錦月一個獵物,捕捉到手,便沒了興趣。 “嘶” 閃電突然揚(yáng)起了前蹄興奮的嘶鳴一聲,揚(yáng)蹄拔腿就跑,沉浸在思緒里的赫連鳴謙趕緊拉緊了韁繩,前方出現(xiàn)了一輛藏青色寬大的馬車,從閃電的反應(yīng)來看,赫連鳴謙知道,錦月肯定在那馬車?yán)铩?/br> “小姐~” 青鸞在車外輕聲喚了錦月一聲,錦月潛心研究著那卷麒麟獸皮,時不時的用手指劃著各種軌跡去讀,聽到青鸞喚她,用拇指和食指一起按了按眉心,伸手掀開了車簾子。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青鸞沒有說話,僅只將目光移向官道的側(cè)前方,錦月測了測身子,探頭往外瞧,這一眼她便驚的目瞪口呆,全身僵硬。 大雪紛飛,寒風(fēng)凜凜的時節(jié),她裹著毛氈,擁著火爐,依舊凍的瑟瑟發(fā)抖,而遠(yuǎn)處那玄紫單衣的人,此時全身覆蓋上厚厚一層大雪,紋絲不動,又騎在一匹雪白的駿馬上,若不仔細(xì)看,還以為是堆積出來的一個雪人。 即使隔著如此之遠(yuǎn),錦月依舊能感受到赫連鳴謙眸中傷痛的情緒,錦月驚的全身開始顫抖,坐都坐不住,用來很大的力氣,方從車中爬了出來,青鸞連忙攙扶住她,有些差異錦月反常的反應(yīng)。 “把車?yán)镒詈竦哪羌眠f給我?” 錦月凝眉推開青鸞,扶著車壁方可站穩(wěn),青鸞趕緊從車窗把錦月圍在身上的狐裘拉了出來,朝著錦月遞了過去。 錦月閉眼用力的去平定自己的情緒,極力的去壓制心中凌遲般的疼痛,最后狠狠吸入一口涼氣,睜開雙眸,將青鸞手中的狐裘搭載自己臂彎里,緩緩邁著并不穩(wěn)的步子朝赫連鳴謙走去,她覺得赫連鳴謙一定食瘋了,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但她必須得保持清醒,否則兩個瘋子會把這個世界給毀了的。 看到錦月走了過來,赫連鳴謙明顯驚了一下,翻身從閃電身上跳了下來,他以為她會漠視他的存在,他以為她依舊不肯讓自己接近,他以為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好在她并沒有。 沒有赫連鳴謙的牽制,閃電楊蹄歡快的朝著錦月跑去,錦月淡笑著伸手摸了摸閃電的頭,而閃電閉眼用頭蹭了蹭錦月的手,并伸開舌頭舔了一下。 閃電跟別的馬匹不同,極通人性,錦月對它的恐懼已經(jīng)完全消除,伸手拍了拍纏著她的閃電,斂了斂不安的神色,繞過閃電朝著赫連鳴謙走去。 “天寒地凍的,穿的這般單薄,傻站在這里做什么,不怕凍壞了嗎?” 錦月伸手細(xì)致的撣去赫連鳴謙身上的雪,將臂彎里的狐裘披在赫連鳴謙身上,整個過程赫連鳴謙完全沒有一點反應(yīng),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靜謐的盯著錦月,當(dāng)錦月為他系著狐裘的帶子是,他突然伸手捧住了錦月的臉,專注的看著,像是要把錦月吸進(jìn)眼眸里。 錦月驚愕的看著赫連鳴謙,他眼底通紅,眸子里滿是細(xì)密的血絲,看起來十分的疲憊跟痛惜,像是有一座將要噴發(fā)的火山埋在里面,四目相對,誰都沒說一個字,隨后赫連鳴謙突然將唇覆在了錦月唇上。 赫連鳴謙原先溫軟的唇,如今冰寒刺骨,涼的錦月全身打顫,卻沒有推開他,赫連鳴謙吻的十分的用力,靈巧的舌尖在錦月口中攪動糾纏,錦月從他的吻中感受到無情無盡的絕望跟痛苦,這股巨大的力量似乎要將兩個人同時吞沒掉。 親們,從下章開始發(fā)糖嘍,人人有份。 佳人不在茲 第一百九十八章:珠璣旋見陪陵寢 赫連鳴謙這個吻,一直沒有停下的意思,好幾次都讓錦月感覺到窒息,好在他懂得錦月忍耐的極限,會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放她吸口氣,錦月能夠感受到,這不是一個簡單意義上的吻,沒有絲毫的情欲,有的只是赫連鳴謙無形之中發(fā)泄著他的憤怒,也是在變相的懲罰她先前的無情跟冷漠。 一次一次的頻臨窒息,讓錦月的視線都開始變的模糊,全身使不上力氣,幾乎將整個身體的重量承載在赫連鳴謙,那捧著她臉的雙臂膀上。突然赫連鳴謙放開了她的唇,雙手從她臉上移開,變成鉗制住她的身體,將頭埋進(jìn)了她的脖頸中,用沉重嘶啞的聲音呢喃著。 “碧華,你是不是打算就此拋棄我了,是不是打算再也不要我了,是不是打算永遠(yuǎn)不肯再理我了。” 赫連鳴謙連續(xù)三個問題,像一把把鋼刀,刀刀扎進(jìn)了錦月的心窩中,攪的她悲痛萬分,卻無從解釋這問題她真的回答不了,也不能回答。 “若是真的,你今天就殺我吧,沒有你,我沒辦法存活在這世上了。” 錦月木然一怔,赫連鳴謙把她擁的很緊,她幾乎半分都動彈不得,她能感覺到赫連鳴謙抱著她全身發(fā)抖個不停,她還感覺到,赫連鳴謙埋在她脖窩的眼睛,流出了熱淚,順著她的脖子流進(jìn)了身體,燒的她全身發(fā)疼。 “鳴謙,我~” 錦月一句話未曾說完,突然發(fā)覺赫連鳴謙身體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壓倒在她身上,赫連鳴謙突然的暈倒,讓錦月毫無防備,硬生生兩個人一起倒在了雪地了。 錦月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赫連鳴謙已經(jīng)沒了意識,整個人一動不動的躺在雪地里,錦月伸手摸了一下赫連鳴謙的額頭,竟然燒的guntang,一張臉沒了血色,像是死了一樣,瞬間錦月變的六神無主,茫然的大聲緊急的呼喊了兩聲。 “青鸞,青鸞?!?/br> 聽風(fēng)樓的人都異常的懂規(guī)矩,在錦月漫步過來的時候,全部背過了身去,錦月這急聲一喚,青鸞回頭,看到兩個人皆癱倒在雪地中,錦月努力的想扶起赫連鳴謙,只因為力量有限,完全扶不起來,便抱著赫連鳴謙失聲的痛哭著。 錦月嚇的慘白失措的樣子,是青鸞從沒在向來從容鎮(zhèn)定的她身上見到的,青鸞來不及多想,快步飛身過去幫錦月將赫連鳴謙抬進(jìn)了馬車。 “青鸞,你派人先去前面的城鎮(zhèn),請個大夫到客棧等著?!?/br> 錦月邊用沾了雪水的帕子擦拭著赫連鳴謙guntang的額頭,邊輕聲吩咐了一聲外面的青鸞,青鸞雖然沒有說話,但錦月聽到了她馬蹄加快的聲音,便知道她已經(jīng)去做了。 赫連鳴謙平躺在寬敞的馬車?yán)铮\月將馬車了所有毯子,毛氈都蓋在他身上,又在他懷里塞了一個手爐,不知赫連鳴謙是在外面呆著多久,捂了這么長時間,依舊是全身冰涼,她此時怕急了,她好怕他就此一睡不醒。 錦月不停的揉搓著赫連鳴謙的手,剛才她真的是怕了,她長這么大,從來沒有這般怕過,若是她再晚一些到這里,或者真的一早就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這里,他是不是非得將自己凍死在這漫天雪地里不可,那自己如今所做的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他說他沒有她不能活,那她又何嘗不是呢。 “鳴謙,是我不好,對不起,對不起?!?/br> 錦月雙手握著赫連鳴謙寬大的手掌,抵住在唇邊,大顆大顆的淚滴從那雙秋水明眸中流下來,打在赫連鳴謙的指尖上,滲透進(jìn)他的機(jī)理之中。 大約過來半柱香的時間,赫連鳴謙的身體慢慢的回暖了,只是人還發(fā)燒昏迷著,錦月便陪他一起在車?yán)?,面對面的躺著,溫軟的指腹緩緩滑過赫連鳴謙的眼睛,鼻子,嘴巴,不自覺的嘴角揚(yáng)了揚(yáng)。他真的長的如此的好看,難怪可以讓整個臨都的姑娘魂牽夢引的思慕著,而她也真是幸運(yùn),可以得他的青睞。 隨后錦月抬起赫連鳴謙的手臂,將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穿插到赫連鳴謙的指縫之中,十指緊扣的握住赫連鳴謙的手,秋水盈盈的眸子溫柔的看著赫連鳴謙俊逸的那張面孔。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我費(fèi)了這么大的力氣,才求來于你兩情相悅,怎會舍得不要你呢?除非……” 說到這個除非,錦月將眸子緩緩沉了沉,似乎是費(fèi)力的思索流片刻,她對這個除非懷著很深的忌憚敢恐懼,一直以來想想都心有余悸,但這個除非并不是不存在的。 “除非你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并非只是外面?zhèn)鞯哪菢?,滿腹經(jīng)綸,才貌雙絕,別具聰慧。等你看到,我原先罄竹難書的惡跡,是否會厭惡我原是一個心狠手辣,狡詐惡毒之人,轉(zhuǎn)頭去愛上別人。鳴謙,你會嗎?” 錦月側(cè)手讓小指那一面輕柔的,拂過赫連鳴謙的臉頰,他正安靜的睡著,精雕的輪廓,俊美的五官,映著外面的雪光越發(fā)的好看,越發(fā)的讓人憐愛。此時錦月覺得自己先前給赫連鳴謙的種種這么,真是罪大惡極,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這些天她面對他佯裝冷漠,扮演的真是好生的辛苦,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千錘百煉,她以為自己完全可以應(yīng)付得來。熬過了這段時日,等她將蒼靈那邊的事情處理完,如是她還有命在,可以用千百種方式求他原諒,哪怕學(xué)當(dāng)年的成王妃,在他那太宰門前跪上一柜,直到他會心軟。 可如今的情況卻是,他不允許,而她也完全沒有自己想想的隱忍跟堅定。古人說的真是好,不知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兩個緣分如此淺薄的人,非要跟天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