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錦月猝然轉(zhuǎn)過身來,以往淡似清風的眸子紅腫起來,淚水順著眼角打濕了臉頰,南喬為之一震,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錦月落淚。 他記得錦月七歲那年,二姨娘忌憚她過人的聰慧跟樣貌,讓娘親重奪久失的重視,佯裝不小心,將她從樓閣上推了下來,幸得青鸞反應快,未丟掉性命,但還是摔的小腿骨折,可她都未曾吭一聲,反而淡漠的笑著,死死盯著二姨娘,生生將二姨娘嚇的大病一場,如今卻因為自己哭成這樣,他怎能不自責。 “月牙兒,是我對不住你?!?/br> 看著南喬一臉的愧疚,錦月閉眸深深吐出一口氣,她確實無法接受,曾經(jīng)名動天朝文武雙絕的相府公子,受人這樣欺凌,可追根溯源,她又怪得了誰呢。 “明日我派幾個人過來?!?/br> 可能是怕身份被人發(fā)現(xiàn),這三年來,南喬連一個侍奉自己的人都不敢留,他孤零零的待在這所院落里,為的僅僅是偶爾等那人過來坐上一坐。 “月牙兒,不用了?!?/br> 南喬一口回絕了錦月,錦月似是料到,溫聲說了句。 “你放心,我不會用幕府的人?!?/br> 若用的是幕府中人,父親豈會不知,若父親起了疑心,著手去查,依照父親對子女殘酷的性子,定然不會留他性命,所以幕府的人自是用不得。 “那也不可以?!?/br> 南喬知道,不用幕府的人,錦月用的肯定是聽風樓的人,依照錦月對他的心性,肯定不會隨便讓一些人跟在他身邊,但他一個戲子,身邊跟著聽風樓那樣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被有心之人留心,肯定會給錦月招來麻煩。 “哥哥是怕他知道嗎?” 南喬知道錦月口中的他是誰,苦苦的笑了笑。 “月牙兒,我對他向來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隱瞞?!?/br> 錦月驚了一下,朝前走了幾步。 “你是說他知道?” 南喬黯然搖了搖頭,似是嘆了口氣。 “他從未問過。” 是怎樣的漠視,才可以做到對身邊突兀出現(xiàn)的一個人,可以做到不聞不問,想到此,錦月一陣的心疼。 “哥哥從未悔過嗎?” 從一個世家公子淪落為一個任人欺凌的戲子,失掉一身武功,負盡天下紅顏,只為一個從未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能有片刻的留意,怎么看都不是一個聰明人該做的事情。 當時明月在 第九十三章:悲歡離合皆他人 “沒有” 擲地有聲的兩個字重重的敲打在心上,讓錦月猛然清醒過來,臉色漸漸恢復平靜,把手掌伸過去握住南喬。 “月牙兒會讓哥哥如愿的。” 南喬一愣,如愿,想到傅風致,若想讓那眼高于頂?shù)娜送讌f(xié),談何容易,更何況他想要的是一片真心。 “傅將軍” 門外青鸞一聲驚呼,話音還未落下,緊閉的木門砰的一聲被踹開,彼時錦月還握著南喬的手,看到進來的人,淡然的松開。 看到院子里神色各異的兩個人,尤其是錦月微紅的眼眶,傅風致一臉的不解,他記得云裳說過,認識錦月這么多年,從未見過她能為了何人何事歡喜過,悲傷過,有時候真覺得她是無心的。 錦月默然的掃了傅風致一眼,一個字未說,目色沉靜的從他身邊走過,那淡漠的神情,仿佛這天地之間只有她一人煙視媚行,世間萬物皆不復存在。 “將軍今日怎會過來?” 傅風致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南喬一會,看他神色從容,并沒有被自己撞破秘密的慌亂。 “恰好路過,便來看看你?!?/br> 傅風致依然是不冷不熱的語氣,他確實是路過,因為在外面看到了守在外面的青鸞,才提起興致過來看看,這傅家小姐在此做什么。 “哦~” 南喬只是輕聲吐出一個字,便垂目靜然的站著,清雋的側(cè)臉在日頭下有著一份他平常不曾注意的清冷,而這份清冷似乎與慕錦月平常的樣子,有那么幾分相似。 “你近來可還好?” 雖然心中有絲疑惑,傅風致并沒有開了口去問什么,他的心思從來都不曾放在這些瑣事上。 “南喬每天演繹的都是別人的悲歡離合,可能無暇顧及自己好還是不好了?!?/br> 想到方才,南喬心里一片黯然,即使看到那樣的情景,他竟一個字都未去過問,他是真的是不在意吧。 “這樣呀,本將到想試試?!?/br> 傅風致在那為他擺設的躺椅上躺下,合上了雙目,南喬這里是唯一可以讓他得到片刻寧靜的地方。 南喬未再搭話,他知道,那躺椅上看似涼薄無情之人,何嘗不是與自己一樣,為情所累,靠著僅存的一點奢望,支撐著一具早已經(jīng)褪去鮮活靈魂軀體,活的索然無味。 涼風徐徐,清月微醺,素色的懸窗上,那懸掛著的玉環(huán)微微搖晃,因觸碰不到其他物件,即使費盡全力,依然發(fā)不出一丁點的聲響。 視線越過高縱的院墻,便可以看到那片茂密的竹林,還有隱在竹林涼亭冒出的尖頂。 五年前也是這樣一個靜謐的夜晚,那只受傷的海東青猝不及防的落到了懸窗之上,那時,她還存著對世間萬物的憐憫良善,便讓青鸞取出藥箱,幫那海東青包扎,無意間發(fā)現(xiàn)它腳上與之同色的絹布,上面有四個俊逸無雙的字。 她是愛字之人,看到上面安好勿念的字跡,一直以來的心靜如水,似是被投進一顆石子,掀起一層漣漪,竟然起了結(jié)識之心,待那海東青養(yǎng)好傷,便在那絹布上添了“無意偷窺勿怪”。 當時明月在 第九十四章:天高海闊金絲籠 一個看似實屬偶然的小插曲,本以為會悄無聲息的過去,不曾想那海東青每月都會送來花箋,只是內(nèi)容顯然是給她的,于是便開始了以箋傳信,長達五年的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