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轉(zhuǎn)眼，看見盛陽站在一邊，嘖一聲，又瞪向自己兒子，語氣嚴厲：“又逗客人給你表演摸高？說你多少遍了，你這逗猴兒呢？”

    一句話，罵了倆人。

    盛陽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看在小朋友的面子上，別跟這女人計較。

    感受到氣氛的尷尬，江姜沒話找話轉(zhuǎn)移話題：“您這兒，有幾個包廂啊？您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老板娘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兩手一攤：“我這兒統(tǒng)共就這么大?！?/br>
    “……”江姜環(huán)視一圈，三十來平的屋子，兩張方桌，八條長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兩個門，一個通往外面胡同，一個通往后堂。

    好吧，是她問了個蠢問題。江姜閉嘴，不再吱聲。

    好在盡管老板娘脾氣古怪，就餐環(huán)境堪憂，但飯菜是真的不錯。

    還不是一般的不錯。

    能讓盛陽這種本身廚藝就很好的人夸贊，那是真的十分不錯了。

    江姜更是吃的頭也不抬。

    新疆菜是夏涼的最愛，她小時候跟著做生意的父母四處轉(zhuǎn)學，也去新疆生活過一年，對那里的自然風光和美食贊不絕口念念不忘。所以時常拉著江姜滿帝都踅摸新疆菜館，可惜每每吃完都哀怨的感嘆沒有當初的味道。

    托夏涼的福，江姜對新疆菜也還算熟悉。

    但今天吃的這家比以往吃過的都要好吃的多。

    丸子湯鮮美，拉條子勁道，羊rou串肥瘦適宜，烤包子和油塔子也非常正宗。

    江姜一邊吃一邊琢磨，一定要把這個地方推薦給夏涼。

    新疆菜rou類和面食居多，飯量小的人很容易就能吃飽。盛陽還處在控制飲食的艱苦修行中，只吃了兩串羊rou串喝了半碗丸子湯就停了筷子。

    江姜大呼可惜，逼著他嘗了一口他從未吃過的油塔子，他原本一臉不情愿，但一口咬下去就后悔自己這口沒咬大一點。

    最后扭扭捏捏的把一整個油塔子都就著丸子湯吃了個干凈。

    好在油塔子并不大，大約只有豆芽菜的小拳頭那么大一個。

    江姜卯足了力氣吃，還是剩下了不少，她買單時猶猶豫豫的問老板娘：“能打包嗎？”

    老板娘斜眼看她：“為什么不能？”

    “……呃，看您這規(guī)矩比較多……”江姜訕笑，不知道為什么，跟這位說話總打怵。

    老板娘沒搭腔，麻利的拿了打包盒出來幫他們打包。

    江姜又硬著頭皮問：“我有個朋友喜歡吃新疆菜，我想帶她來嘗嘗，您什么時候再做？”

    老板娘眼皮也不抬一下：“看心情?！?/br>
    “……”

    江姜徹底無語，拎著打包好的菜跟盛陽一起走出去。

    出門時隱約看見老板娘的收銀臺上放著一張圖紙，打眼一看像是服裝設計圖，但細看一眼又像是吳妝人像……

    一掃即過，她也沒多想。

    晚上回去江姜發(fā)微信把吃到了正宗新疆菜的好消息告訴夏涼，意外的，她并沒回音。

    并且一連幾天都沒有。

    江姜和盛陽隔天就進了劇組，忙起來也把這件事丟到了腦后。

    冬天拍戲不是什么輕松的事，尤其是外景。

    這部戲民國背景，要去影視城的民國城拍。橫城的初春陰冷濕寒，沒有暖氣不說，還時不時的下雨。

    江姜跟在片場，裹著厚重的軍大衣還是每天凍得打擺子。

    為了避免影響盛陽拍戲，江姜勒令盛陽拍戲期間如非必要不許找她單獨碰面。

    盛陽幾次“必要”的碰面都是給將江姜送溫暖。

    先是在片場偷偷塞給她一大包暖寶寶，又不知從哪弄了一套裝上電池就會發(fā)熱的秋衣秋褲，最后連電熱毯小太陽都一股腦送來了。

    江姜雖然一邊埋怨他不專心演戲凈惦記這些，但心里還是止不住暖融融的。

    不過最苦的人其實還是盛陽，他本就是大骨架，為了做到形似雖然已經(jīng)瘦了很多，但如果穿太厚的話，在鏡頭里還是會顯得壯。

    于是他只能咬著牙只穿一件薄長衫。

    南方的初春，室內(nèi)比室外的溫度還要低幾度，但室內(nèi)戲講話有哈氣就很奇怪，為了避免這個問題，每一條開拍前都要給演員嘴里含碎冰。

    盛陽被冰的牙根發(fā)酸，吃飯的時候連豆腐都嚼不動。

    但他從未叫過苦，一聲抱怨也沒有過。

    候場的時候他也在片場認真背臺詞，跟其他演員對戲。豪華溫暖的保姆車就停在片場旁邊，但他一天除了吃飯基本不會進去。

    劇組的一些老演員一開始知道導演找了他來演程硯秋，嘴上不說，心里還是頗多微詞。

    就連導演自己，迫于資方壓力用了他，心里也總梗著一塊石頭，甚至連沖獎的心思也淡了。

    可是進組短短半個月，隨著天氣漸暖，劇組的人對盛陽的看法也大為改觀。

    老戲骨們漸漸被他的努力好學打動，都愿意與他對戲，私下里也對他諸多指導。他態(tài)度恭敬謙遜，學的又快，得到了不少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可。

    導演沖獎的斗志也重新被點燃，跟江姜開劇本會的時候忍不住頻頻表揚盛陽。一方面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當初換角的事情總覺得對不起江姜，希望能安她的心。

    江姜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暗戳戳覺得美滋滋的，莫名有種開家長會聽到老師表揚自己兒子的心情……

    原本以為一切會一直這么順利下去，可惜不如意的事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埋伏著。

    按照拍攝進度，馬上就有很多戲曲舞臺上的戲份要拍。但之前準備的戲服卻出了問題，原定的戲服設計師突發(fā)腦溢血，病重昏迷不醒。

    導演現(xiàn)在一心要拿這部電影沖獎，任何一個細節(jié)都不能馬虎。

    服裝設計外行看起來覺得大同小異，但在評獎時卻是不容忽視的一環(huán)。

    原本邀請的那位設計師是業(yè)界大拿，臨時要找人替代他就很難。

    他的設計稿已經(jīng)完成一大半，跟他一樣強的不愿意當退而求其次的那個次，去續(xù)他的稿。

    比他弱的不敢接這種活兒，續(xù)的不好被人罵狗尾續(xù)貂，續(xù)的好也不是自己的功勞，怎么算都是出力不討好的事兒。

    可要找人重新設計，時間上又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