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口是心非……剛剛為什么碰我?為什么要問‘下午有沒有空’——你就是想!” “你太想當(dāng)然,”邵尋皺著眉,“退一萬步講,方汝心,這里是臥室么?你就不能學(xué)著理智一點?一輩子都是小女人心性?!?/br> “不理智……小女人……”她喃喃的念著,含淚的雙眼通紅,整個人像是入了魔,然后下一刻,她竟撲上去吻他。 他臉色一變,迅速把她扯開。 她卻緊緊揪著,并且發(fā)泄似的使著蠻勁。其實她那點力氣對他來說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她軟得像剛出爐的蜜,又燙又甜,囫圇灌進來的一瞬間,幾乎能令他喪失理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 在他唇上胡亂地碾,根本毫無章法。 血味就這樣出來,因為顫抖又發(fā)狠地咬了他。 這是一只真正狐貍,徹頭徹尾的魅,又帶著野性的腥氣。 真是瘋了,居然還豪氣沖天,張牙舞爪。誰讓他說什么“怎么會在這里亂搞,都沒有腦子嗎”,現(xiàn)在就是要讓他破功,要他把說出來的話全都吃回去! 方汝心啊……他把牙齒壓得咯咯作響,一個受不了了,大手一揮,直接把她推開。 她往后踉蹌一步,差點摔倒。她雖不是一片蒲葦,但也抵不過他的力氣。 頭發(fā)凌亂,雙唇外翻,喘著腥甜的氣息,鼻涕眼淚糊在人中處——難看。 邵尋慍怒而發(fā)燙——一半因為她,一半因為自己。 “出、去。”他聲音低沉極了,兇兇的,完美遮蓋一絲不合時宜的沙啞。 她還想爭辯什么,但敲門聲卻篤篤響起——她陡然一驚。 事實證明,她是真狐貍,但卻是紙老虎,一聽到有人要進來,她立馬收起爪牙,縮到辦公桌后面藏起來。但他卻是穩(wěn)如泰山,分毫不擔(dān)心,更遑論害怕。 “邵總,要去開例會。”女秘書提醒道。 他偏生不回話,要嚇嚇那只狐假虎威的狐貍。 沒有得到回應(yīng),女秘書果然又敲幾下,“邵總,邵總?您在里面嗎?”說著就想推門進來。 方汝心嚇得閉上眼,恨不得鉆到桌子底下。 邵尋看差不多,徐徐起身,“我知道?!?/br> 門已經(jīng)被打開一條縫,又堪堪停住。 “好的,那您盡快過去。”門又關(guān)上。 潔白的瓷磚上,撂著一塊黑色的……布?裙?怕是看錯了吧。秘書心想。 她走幾步又回頭望了望,邵總正好推門出來。他身后并沒有跟著誰。 ☆、小狐貍?cè)晷?/br> 9 他哪料到她這么膽大妄為,在隨時有人推門而入的情況下,大喇喇地脫掉高跟鞋晾著腿,整個人仰躺在他辦公室的椅子上,讓她出去她不聽,后來還撲上來挑他。 一個女的,隨隨便便進入老總辦公室,這種傳言一旦出去,她名聲可就壞了。尤其她是研究員,為各大公司發(fā)聲并披露,是公平公正的形象;而他是大股東,手里大把鈔票,能迷亂人的心智。這種情況下,本來就很容易被傳有什么不可言說的“交易關(guān)系”。 所以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董秘接觸方汝心,并不是股東層的人——這是合理的避諱。 銀座是老牌大企,就算有點負面/新聞出來,也不至于讓它垮掉,但她不行,名聲一壞職業(yè)生涯也毀了,沒有投資者再信任她,就算不被吊銷執(zhí)照,也很難再接新項目。 試想這種壞事一旦發(fā)生,也可以拿出結(jié)婚證告知大眾,倆人早已是夫妻,所以她進出邵總辦公室是正常的,但事后澄清能有多大用?指不定還要覺得她肯定偏袒自己老公,所以專門把銀座捧得特別高,那些投資報告全貶成吹牛皮的廢紙。 隱婚,隱婚,邵尋是有自己的考量。他完全支持她發(fā)展事業(yè),所以給她做了這個選擇。 于愛情而言,未必是個多浪漫的抉擇,但對女性事業(yè)卻是有利的。 可她倒好,一點都不把自己的名聲當(dāng)回事。年輕,單純,剛?cè)肷鐣植恢U惡。其實踏入職場后,每一步都要謹小慎微,她還整天放飛自我。 邵尋把公私分得很清,這種場合真不可能跟她亂搞。哪怕不論傳出去的謠言,就連公司規(guī)章制度都明白寫著,辦公室不能喝酒不能娛樂不能亂風(fēng)紀。要是隨她嬉鬧,他不就跟那吊兒郎當(dāng)?shù)慕u一樣了么。被別的股東窺了去,直接訴他違紀,怕是又有理由稀釋他股份。 事業(yè)上的一切,并不是他隨隨便便就得來的,那是多少年的奮斗和積淀,所以他當(dāng)然不愿冒任何一分險。 但方汝心跟他不一樣,就算告訴她會有嚴重后果,但她腦子一熱,為了愛情拋棄名聲完全有可能。她真的很愛他,所以把跟他相處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自己腦海里編成一個故事,還一廂情愿給它賦予意義。覺得他問出那句話,就是想要親昵的甜蜜意味。所以她早早離席,專門去他辦公室等待。 可仔細想想,但凡他要,從來都直截了當(dāng),哪這么隱晦過? 中午有空嗎?只是隨口一問,并沒有額外的意思。至于在餐廳悄悄摸她,就跟人心情好,隨手把寵物抱起來擼兩把一樣。一下就算,但她反應(yīng)很大。 邵尋,銀座的大股東,可以在市中心買套房直接送她,抑或是把她帶到最奢華的商場里,然后告訴她,所有玩意都是你的,想拿就拿。 他可以立馬帶她去領(lǐng)證,毫無后顧之憂,甚至無人敢反對。 他不止能幫她換鞋,甚至能給她打造一雙真正的水晶鞋。 這是她的夢幻,甚至公認的浪漫,然而對他來說算什么?輕而易舉就能做到,根本不費力氣。 ——最適合演繹浪漫的男人,往往沒把浪漫當(dāng)回事。 比起這虛無縹緲的兩個字,他更在意“責(zé)任”,作為丈夫的責(zé)任,在家里要愛她寵她護她,但明面上,尤其一些嚴肅場合,她不靠譜時,不能由著她胡來。 剛剛兇了她,讓她少在辦公室鬧,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至少她以后都沒這個膽。 可不知道為什么,開會的時候總是回想起她,一張小臉稀里嘩啦的,怎么就哭成那個鬼樣子? 他竭力定了定神,暫且把這件事拋到腦后,只專注于當(dāng)下的工作。 方汝心氣鼓鼓的,離開時在他辦公室里做了點手腳。 邵尋把客戶領(lǐng)進去之前,還檢查了一番,確信里面沒有落下她的東西。結(jié)果他把文件夾往客戶手里一遞,對方那么一打開,竟從里面掉出一個……安全套。 三個大男人愣在當(dāng)場。 客戶笑了,旋即打趣:“都說邵總不食人間煙火,現(xiàn)在看來……是喜歡偷偷地吃?!?/br> “外頭還傳邵總性冷淡,甚至是gay呢,不可信,不可信。” 邵尋一貫波瀾無驚,但那一刻真是有點尷尬,他把套子撿起來扔進垃圾桶,板著臉一聲不吭。 拉開兩個椅子讓客戶坐下,邵尋開始跟他們談判。他自個說得非常投入,全然沒留意對面兩個,視線都集中在他椅子腳上。后來有人提醒,“邵總,你這……”然后下巴點了點。 邵尋低頭一看。 椅子腳上竟裹著兩條女人的絲襪,薄如蟬翼,相當(dāng)誘惑。 客戶看向他的目光頓時變得非?!安豢裳哉f”,再加上剛剛那個套子,整的這辦公室好像先前發(fā)生過什么一樣。 邵尋感覺自己太陽xue突突跳動,竭力忍了忍保持住總裁的風(fēng)度,硬是把兩位客戶領(lǐng)到會議室,強行把工作的事給談完。 一下午的忙碌讓方汝心很快恢復(fù)常態(tài),雖沒有再憤怒,但還是決定不理邵尋,不過金魚仍舊要買的,一碼歸一碼。 她下班后去花鳥市場,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新奇和好玩讓她心情迅速好轉(zhuǎn)。捧著一袋麻辣兔頭,邊吃邊逛,不亦樂乎。 老伯見她盯著金魚瞅了好久,主動問:“小姑娘,你要苗子還是成魚?” 胖胖的金魚每一條都很可愛,但她很難找到跟原來一模一樣的。邵尋先前養(yǎng)的那些,通身金橘,尤其是頭部花冠,亮得非常顯眼。 老伯聽完她的困惑,跟她解釋:“這花紋本來就生的各異,不可能買到完全一樣的,我建議你不要拘泥于此,真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挑成魚?!?/br> “為了生意興隆財源廣進,挑魚也有一定的講究吧?伯伯我不太懂。” “那你可以買烏龜,它跟金魚一樣都是招財?shù)模硗膺€能鎮(zhèn)宅。既然你說金魚嬌貴,容易養(yǎng)壞,那就選烏龜唄,一個月不給吃的它都不會餓死?!?/br> 方汝心一聽,顯然有點心動。 老伯拉她過去看龜,“像你這種年輕人,我都不推薦養(yǎng)魚的,這是耗性子的活兒,大多數(shù)年輕人都靜不下來,還找我扯皮說你這魚怎么養(yǎng)不久。還是別白白折騰這些小生命,養(yǎng)烏龜吧。” 老伯給她挑了三只放進淺缸里,“這都是我自己養(yǎng)大的,性情溫順很親人。” 方汝心一點不害怕,直接把手指伸進去,烏龜正餓著,逮著她手指就咬了口。 她啊了聲,但下一秒又笑開,“很輕很軟呢……” 老伯扔幾顆蝸牛進去,三只烏龜簇擁過來,嚼得十分兇狠嘎嘣脆,比剛剛咬她手要重得多。 “年輕人大多喜歡貓狗,但魚跟龜也很有靈性,只要養(yǎng)對了,都很有意思?!?/br> 方汝心付好錢,愉悅地提著仨小只離開。 ☆、小狐貍?cè)晷?/br> 10 方汝心是家里的獨生女,從小到大都沒煮過飯,讀書期間也沒機會給她實踐,照理說步入職場后,迫不得已也會慢慢學(xué)會烹飪,但她剛進來的第一年就嫁給了邵尋。 他是長兄,以前都能把弟弟meimei照顧好,現(xiàn)在一個方汝心,自然沒問題。而且他廚藝挺好,不說堪比大廚,在家常菜里絕對算中上的水準。 他開車回來順帶買了些食材,回家后發(fā)現(xiàn)臥室門關(guān)著,那她肯定在里面。但他沒有第一時間進去,而是去廚房忙活晚餐。 半小時后兩菜一湯上桌,他去臥室叫她,推門進去,發(fā)現(xiàn)她躺著床上,兩條腿倒是豎著貼墻,她在打電話,講的是方言,應(yīng)該是跟爸媽通話。床頭柜上放著一大袋零食,床上她手邊,還放著一件已經(jīng)拆過的。 他倚在門邊打量她。 她打電話太投入,笑瞇瞇的,一雙大眼睛好看地彎起,一只手還無意識地揪著一綹長發(fā)擺弄,完全一副家常的小女兒情態(tài)。邵尋雖聽不太懂她的方言,但也能猜到某些發(fā)嗲的疊聲詞是她稱呼自己爸媽的。 方汝心把柔軟的腳掌貼在精美的墻紙上輕輕摩挲。一會兒后又把膝蓋屈起來,兩條腿懸在空中蹬自行車,這是她為了瘦腿而養(yǎng)成的健身小習(xí)慣,蹬累了又把腿豎著繼續(xù)拉伸。 邵尋抬手敲了敲門,她仰著脖子往門口瞅一眼。 她翻身坐起來,一邊講電話一邊耙順蹭得亂蓬蓬的頭發(fā)。 見她掛掉電話,他走近提醒,“過來吃飯?!?/br> 她在床上挪著挪著,直到把圓嘟嘟的背影留給他,讓他自己感受。 邵尋又拍拍她的肩,“不吃晚餐?” “早就氣飽了。”她悶聲說。 他在床邊坐下,強行把她扳過來,“你生氣可以,但飯還是要吃的?!?/br> “不吃?!彼f。這兩個字要是狠辣地吼出來多好,但她秀里秀氣的。 邵尋直接把她零食繳了,“那你也不要吃這個?!?/br> 方汝心伸手攔住,還跟他來回搶,“這是我自己買的,憑什么不能吃?你也太橫了吧?!?/br> 邵尋停頓片刻,不跟她較這個勁,直接拉她起來,雙手卡在她腋下,把軟綿綿的懶狐貍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