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邁出去的腳立馬不敢動了，猶猶豫豫又收了回來，等沖完水，接著又傳來一陣水聲，像是在洗手。

    然后洗手聲也停了，一個男生從里面出來。

    剃著寸頭，痞帥的冷臉，雙手插兜，除了校服褲腳蹭了點兒灰，整個人跟進去之前一模一樣。

    “怎么，還不走？”

    04 ...

    “……臥槽，帥爆了！”

    下午第三節(jié)是班會課，老張還沒來，班上鬧哄哄的，蘇棠半個身子都趴在了桌上，聽阮念講午休發(fā)生的那件事，佩服得就差沒拍桌叫好，阮念趕緊轉(zhuǎn)頭“噓”了一下，讓她小點兒聲。

    “哦哦哦。”蘇棠抬手捂住嘴，壓低聲音給她科普，“那個輝哥應(yīng)該是高三7班的李輝吧，人挺混的，整天欺負低年級生，聽說是體育特長進的二中，練散打還是跆拳道之類的，總之很能打，沒想到咱們蔣同學(xué)跟他杠上居然能單方面碾壓，簡直太牛逼了?！?/br>
    “……啊。”

    經(jīng)蘇棠這么一說，阮念倒是想起了上學(xué)期有個學(xué)生被通報批評，連照片貼在公告欄整整一周，好像就是叫李輝，難怪覺得面熟。

    “然后呢，你跟他說什么了沒？”蘇棠好奇死了，巴著她肩頭追問道。

    然后？

    他走出來的時候，心情似乎還不錯，至少臉上的表情沒那么冷，語氣也沒那么煩躁，只是經(jīng)過她面前忽然揚了揚手，她當時神經(jīng)還繃著，滿心防備，下意識就閉緊了眼。

    但什么也沒發(fā)生。

    只感覺彈到臉上的水珠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不知道為什么，那根拉到極致的神經(jīng)仿佛在那一瞬間松弛了下來，等她再睜開眼，看見蔣逸舟已經(jīng)走到三四米開外了，依舊雙手插兜，依舊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樣子。

    ……確實是不在乎。

    就連她追上去問里面的人有沒有事，他也是隨便回了句：“看過了，死不了?！鄙踔炼紱]有要扶周鵬出來的意思。

    “我一個人力氣不夠，也不方便進……去，只能回來跟林昊說。他就去男廁把周鵬扶了回來?！?/br>
    蘇棠聞言，扭頭看了眼那邊正眉飛色舞跟哥們兒討論游戲的周鵬，翻了個白眼。

    “哎，我覺得吧，這鍋也不能賴在蔣同學(xué)頭上。我剛走過周鵬座位，都聽他跟林昊說了，中午那事兒他就是裝暈的，好讓李輝以為他扛不住，不敢下重手，等人走了他就自己起來了?！?/br>
    阮念：“……”還有這種cao作的？

    “不信嗎？”蘇棠雖沒見著實況，但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了，隨口問她，“你看他回來的時候，林昊扶沒扶著他？”

    “……好像沒有?！?/br>
    何止是沒有，他倆拎著裝好水的保溫杯優(yōu)哉游哉走回教室，一進門，周鵬第一時間就奔到蔣逸舟前桌去坐下，絮絮叨叨半天要謝人家的救命之恩。

    蔣逸舟本來趴桌子上睡覺的，被他嗡嗡嗡煩得不行，長腿一伸把前桌的椅子給踹翻了，周鵬才終于肯閉嘴，揉著親吻大地的屁股溜回自個兒的座位寫作業(yè)。

    “是吧，說不定人家蔣同學(xué)早就看穿一切了，沒跟你細講而已，你別把人家想得那么壞嘛?！碧K棠沖她眨眨眼，故意用曖昧的語氣調(diào)侃她，“喂喂，好歹他也算英雄救美吧，不要老想著他打架就是王八蛋，你要是真被李輝拉進去，那才不知道會出什么事兒呢。”

    “我沒覺得他是王……”阮念說不出那么糙的話，她也并非覺得他的人有多壞，頓了一下，委婉道，“只是……打架總歸不太好吧。”

    蘇棠卻不以為意：“有什么好不好的，難道任別人打也不還手嗎？又不是傻。再說了，哪個男生長這么大不打架的，你給舉舉例子？”

    阮念想了想，小聲說了個名字：“比如易崢……”

    “啊呸，別跟我提他?！碧K棠早上受的氣還沒消呢，一臉不屑地打斷，“就他那又白又瘦的文弱樣兒，也能算個男的？我還沒跟你說，他今天收作業(yè)，哼，我都說了作文晚點兒就交，讓他等我一下，結(jié)果他不聲不響就去辦公室……”

    “哎哎，老張剛出辦公室，還有十秒鐘到達現(xiàn)場！大伙兒手機都收一收，游戲別打了，安靜安靜！”

    坐后門邊上的班長扯著嗓門通風(fēng)報信完，教室里一陣噼里啪啦地藏東西，等老張從外廊的窗戶上經(jīng)過看進來時，所有人桌上基本都只剩書紙筆了，翻書的翻書，做題的做題，看著倒是挺勤奮的。

    不過，畢竟是帶過他們一年的，老張對這幫崽子的德性心里有數(shù)，進門就順手敲了敲靠邊第一位的桌面：“別裝了，筆帽兒都沒摘，還寫作業(yè)呢。過來幫我發(fā)習(xí)題卷。”

    周圍憋笑一片，那同學(xué)只好摸摸鼻子站起來，拿了卷子開始逐列往下發(fā)。

    “哎呀，又要做卷子……”

    “才開學(xué)第一天啊，這么多作業(yè)，以后還要不要睡覺？”

    “那誰，你做完借我抄抄唄?！?/br>
    “去你的，自己不會做啊……”

    前面的卷子還沒傳下來，后面的人就開始抱怨了，阮念坐中間沒出聲，拿到卷子掃了一眼題目，很快便松了口氣。

    “哎，你們這嘴巴比腦子先動的習(xí)慣能改改不？”果然老張開口了，很是無奈，“自個兒看看卷子上的題，能看明白嗎？會做嗎？”

    眾人：“……”平常給的卷子也不見得很會做啊，有什么區(qū)別嗎？

    “這是下一節(jié)的講義，給你們回去預(yù)習(xí)，明天上課用?！?/br>
    大伙兒這才放下心，刷刷刷簽上自己的大名，把卷子收進抽屜里。

    老張不是個愛廢話的人，除了偶爾給學(xué)生們灌灌雞湯，一般都有事說事，簡潔明了，不拖泥帶水。

    新學(xué)期雖然重新分班，但8班人員沒有大變動，來的新同學(xué)也不多，十個指頭就數(shù)過來了，老張也懶得費時間讓他們起來自我介紹，又不是小學(xué)生了，怪別扭的，反正小年輕嘛，過幾天自然就能打成一片了，他沒必要cao太多心。

    但既然來了新人，老張的規(guī)矩還是得立一立的。

    “我的要求很簡單，就兩點——小錯允許，大錯不犯。舉個例子，帶手機可以，但你別讓我看見你玩，否則沒收。大錯是什么，我不說，自己看校規(guī)去。”

    這種要求很常規(guī)，甚至可以說是很開明了，大伙兒都沒什么意見，老張點點頭，又說了一下本學(xué)期學(xué)校的重要安排以及幾次大考的具體日期，剩下的時間就讓大家自習(xí)，他坐在講臺后看電腦，估計是在備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