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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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人跟蹤起來倒很君子,不言不語,不遠不近,還挺耐心。 被戳穿后,有一人從塔后轉(zhuǎn)出。 徐行之咦了一聲。 這人竟不是他想象中的孟重光,而是個生面孔,還是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他身著朱衣缊袍,洗得已經(jīng)發(fā)了白,但勝在干凈清爽,手中持一素白拂塵,濯濯如洗,甚是雅致。 他的面目五官十分標致,仿佛天然就是為了“溫潤如玉”四字而生的。 來人走到徐行之身側(cè),眼眉微彎地打招呼道:“……行之?!?/br> 徐行之凝眉細思,把自己書中所寫之人在腦中過了一遍,大致確定了他的身份,眉頭微皺。 他拍了拍自己身側(cè),示意來人坐下,來人就坐了下來,坐相規(guī)規(guī)矩矩,視線平直,腰背如松。徐行之覺得自己的儀態(tài)跟他一比,和一灘爛泥也沒什么兩樣。 不過他當(dāng)然也沒打算改邪歸正。 徐行之回想起昨天從孟重光嘴里聽到的人名,試著給他對號入座:“曲馳?” 顯然,徐行之運氣不錯,一猜即中。 來人溫文和煦地沖他一笑:“……嗯?!?/br> 徐行之嘆息一聲。 ……還真是他。 曲馳斯斯文文,說話語氣也非常溫和,像是從清凌凌的溪水里濾過一樣:“……重光叫我跟著你,護你周全?!?/br> 徐行之在他面前可耍不出什么花腔來:“多謝?!?/br> 曲馳好心提點道:“你這樣的坐姿于禮不合?!?/br> 徐行之繼續(xù)心安理得地癱著:“這樣舒服?!?/br> 他話說得輕松,但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曲馳身上。 曲馳自然不知道徐行之在想些什么。他在自己衣兜里摸了兩下,禮貌地邀請道:“……請你吃糖?!?/br> 說著,他對著徐行之張開拳心。 那里面躺著兩塊用彩色琉璃紙包裹的東西。 徐行之拿過一塊來,把琉璃紙展開,發(fā)現(xiàn)里面躺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小石子。 曲馳極力推薦:“很好吃的?!?/br> 徐行之把石子倒在手心,掂量兩下,問道:“……這是糖嗎?” 曲馳點頭,信誓旦旦道:“是的,我想吃糖。這是阿望給我找來的,她說這個就叫糖?!?/br> 徐行之將那顆小石子把玩一番,發(fā)現(xiàn)石頭洗得非常干凈。 他又跟曲馳確認了一遍:“……你吃糖不會咽吧?” 曲馳乖乖地答道:“不咽。阿望和陶閑都不讓我咽,他們說吃糖咽下去不好?!?/br> 徐行之肯定道:“沒錯,吃糖是不能咽?!?/br> 他沒再猶豫,很自然地將小石子丟進自己嘴里,沖曲馳一樂。 曲馳也把剩下的那顆小石子含在嘴里,幸福的神情完全不像一個成年人,卻像極了一名稚童。 石頭自然是一點滋味都沒有,但徐行之卻假裝吃得津津有味。 說起來,徐行之對這個曲馳的觀感,的的確確與所有人都不同。 見到周北南的時候,由于他急于干死自己,徐行之沒有對他太過強烈的感情波動。 見到孟重光的時候,由于滿腦子都惦記著那位所謂的“世界之識”交予他的殺反派任務(wù),他太過緊張,也來不及對他產(chǎn)生更多的想法。 但見到曲馳,徐行之的心緒就沒那么安定了。 因為曲馳是書中唯一一個被徐行之設(shè)定了前史的人。 結(jié)合原主稀薄的記憶,徐行之得知,他原本是正道丹陽峰的大師兄,遭魔道所襲,被活生生打成了心恙之癥。 換句話說,曲馳現(xiàn)在的心智頂多只有五、六歲,甚至連糖果和石頭都分不清。 徐行之猜想,十三年前,他大概就是因為心智殘缺,才會幫助孟重光盜竊神器,從而墮落蠻荒的吧。 看到曲馳,徐行之忍不住會想,如果當(dāng)初他寫一個積極有趣的故事,或許眼前這群人就會幸福得多,不用被困在這個巨大的監(jiān)獄里,發(fā)瘋的發(fā)瘋,偏執(zhí)的偏執(zhí),癡愚的癡愚。 正在徐行之胡思亂想時,剛剛和他分糖吃的曲馳神情陡然一變,將手中拂塵一搖,橫護在徐行之身側(cè)。 徐行之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有數(shù)柄梅花刀片自右側(cè)流火也似的奔襲而來,如疾雨般擊打在曲馳的拂塵上,錚然有聲。 曲馳手腕翻飛,動作灑脫地一纏,一拉,一抖,便用拂塵將偷襲的刀片盡數(shù)射回了來處。 霎那間林內(nèi)傳來了數(shù)聲慘叫,聽聲音應(yīng)該是被他們自己剛剛出手的梅花刀片扎成了篩子。 曲馳單手持拂塵,另一手拔出腰間的魚腸劍,全神戒備,面朝向刀片來襲的右側(cè)山林方向,對徐行之下令:“快些回塔。重光說過,你若是出了事情,他會把我的糖全收走?!?/br> ……真是非常嚴厲的懲罰了。 徐行之懷疑自己現(xiàn)在在曲馳眼里,就是一顆行走的大糖塊。 腹誹歸腹誹,徐行之還是曉得自己的斤兩的,自然不會留在這里拖后腿,撒腿就要跑開,卻被一道自半路閃出的身影抓住了胳臂。 徐行之不覺一怔。 曲馳猛然回頭,瞧清了來者是誰,他緊張的表情便安然了不少:“重光,快帶行之進塔。” 聞言,“孟重光”露出了一抹冷笑。 那只握住自己胳膊的手用力過猛,徐行之突然覺得有些異常。 他抬眼一看,“孟重光”的眸光里竟然閃現(xiàn)出野狼似的澄黃色。 來人沖自己咧開了嘴,有兩顆尖銳的犬齒格外突出,像是一頭食rou的怪獸,面對著他爪下新捕到的小麂子,思索該從何處下口。 徐行之駭然,對曲馳道:“等等!他不是……” 曲馳卻根本沒有注意到,竟隨手將徐行之往“孟重光”懷里推去:“快些進塔去。” 徐行之心里一寒,可寒意還未滲進心底,眼前人得意的笑容便凝固住了。 他的身體不受控地往前倒下,徐行之敏捷地閃開身來,眼睜睜看他面朝下栽倒在地,抽搐不已。 ——他的后背脊椎骨從中間斷裂了開來,那里有一個一指深的坑洞,深深凹陷了下去。 真正的孟重光就站在他的身后,用手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手,才動作溫柔地將徐行之拉回自己身側(cè):“師兄,有沒有受傷?” 徐行之驚魂未定地搖頭,看向那地上的假孟重光。 地下垂死掙扎著的“孟重光”的五官像面團似的扭曲幾圈后,終于回歸本相,變成了面色青黃、亂髯虬須的獸皮人。 獸皮人背部被折斷,疼痛難忍,咬牙悶哼:“孟重光,你怎么會在……” 孟重光蹲下身來,抓住了他的頭發(fā),面上還帶著笑容:“我若總留在塔內(nèi),又怎么知道誰會趁我不在、對師兄下手呢?” 獸皮人的嗓子被血浸泡過,嘶啞得可怕:“剛才……探子明明說你在百里之外的藍橋坡……” 孟重光回答的語氣太漫不經(jīng)心,像在開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玩笑:“百里而已。我跑得很快的?!?/br> 獸皮人自知必死,索性竭盡全身氣力,發(fā)出一聲慘烈的咆哮:“孟重光,你這妖物——” 孟重光面不改色,曲指成節(jié),淺笑著鑿中了獸皮人最靠上的一節(jié)脊椎,把他還未出口的叫罵聲變成了一聲聲凄烈的嚎叫。 “你用我的臉,抱我的師兄。”孟重光說,“你想死嗎?不行,太便宜你了?!?/br> 他就這么當(dāng)著徐行之的面,像是敲核桃似的,把獸皮人的脊椎全部敲成了碎渣滓。 獸皮人早已昏死過去,而在把獸皮人鑿成一團爛泥后,孟重光對有些手足無措的曲馳下令道:“曲馳,把右側(cè)山林那些人全都給我抓回來,留活口。我會親手送他們死。” 作者有話要說: 曲馳小天使上線。 曲馳(天使笑):請你們吃我的糖~ 第7章 記憶回溯 曲馳沒動,寒星似的兩顆黑眼珠直盯著孟重光看。 孟重光露出了些許疑惑,下令道:“……快些去?!?/br> 曲馳還是沒動。 徐行之倒比孟重光反應(yīng)迅速些:“這次沒保護好我,不扣你的糖。下不為例?!?/br> 孟重光:“……” 曲馳歡喜問道:“真的?” 徐行之肯定:“真的?!?/br> 曲馳身形一動,立時消失在了徐孟二人前面。 轉(zhuǎn)瞬間,山林間又傳來數(shù)聲有氣無力的慘叫。 打發(fā)走曲馳,徐行之看向地上只剩一口氣的獸皮人,蹙眉道:“這人是沖我來的?” 只剩下孟重光和徐行之時,前者就露出了異常單純無辜的神情,背著手,仿佛地上那團爛泥和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是?!?/br> 徐行之了然。 既然如此,那就是活他媽該了。 徐行之沉默后,孟重光便把剛才那副修羅面孔收拾得一點不剩,小心翼翼地蹭到了徐行之身邊:“師兄……我剛才是不是有些魯莽了?” 剛才面不改色咔咔拆人家骨頭的大狼狗,臉一抹就換成了小狗崽,看到此情此景,徐行之心中十分愧疚。 孟重光是自己筆下的人物。徐行之當(dāng)初設(shè)定時,大筆一揮,嗜血暴躁,易怒霸道,這些都被自己設(shè)定成了孟重光的本性。 說到底,還是怨徐行之,所以徐行之不僅不懼怕他,良心反倒還有些隱隱作痛。 ……兒子對不起,是爹讓你變成這樣的。 況且,在蠻荒生活十余載,孟重光定然習(xí)慣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日子,現(xiàn)如今被人侵入地盤,下手狠辣些,也不難理解。 再說,他們突然來捉自己,怕是想利用自己對付孟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