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所以許君謙和陸清前腳剛離開齊安村,沈冰嵐就讓福伯和譚氏將那幾個箱子從儲存室搬到了屋里,準備打開清點一下禮品。 只是這箱子一打開,安寧和沈冰嵐都愣住了。 先前安寧就聽福伯說了里面有些金飾、銀飾和綢緞,有些貴重。但是他沒有料到,這些東西數(shù)量會有這么多。 有一個箱子打開的時候里面全是一個個精致的盒子,盒子打開里面都是絨布襯墊,然后放著一支支漂亮的飾品。 一套金的,一套銀的,還有一套玉的。 這些東西明顯是有經過細心挑選的,考慮到安寧是個男孩,所以并沒有很女性化的首飾。都是手鐲、簪子、長命鎖以及一些衣服配飾。 飾品加起來的數(shù)量達到二十樣。 沈冰嵐嘆了口氣:“這幾樣至少值三四百兩?!?/br> 打開后面的箱子,其中有一個箱子里面也是一個個盒子,里面放的居然是人參、燕窩這類的高檔補品。安寧對這些沒研究,但是其中一支人參可比他先前給沈冰嵐買的大了好三四倍……記得當時那一支人參他還買了三四兩銀子,這么大的一支……那一箱子的補品,得多少錢啊~ 除了以上這些,還有一箱子的綢緞。絲滑亮麗的綢緞,一匹一匹的碼著,華麗的讓人不由驚嘆。 安寧記得之前去縣城的成衣鋪買布做衣裳的時候,曾經問過架上一匹綢緞的價格……普通的棉布一匹十米是幾貫錢,那綢緞可就是幾兩銀子了。記得那一匹湛青色的綢緞價格是……三兩銀子。 還有一個箱子里面是三套從里到外的成衣和鞋子,令安寧很意外的是,無論是衣服還是鞋子,他穿上居然都是剛剛好。衣服的布料,有一套是綢緞,剩下兩套倒是普通的布料。 而六個箱子剩下的最后兩個箱子放的也是普通的布匹說是普通是和綢緞相對比,在齊安村也要家里相比比較寬裕些的人家才舍得在下聘禮的時候放一兩匹。 清點完之后,安寧和沈冰嵐都有些無語了。 將福伯叫進來,安寧讓他大致估一下這些東西值多少錢。柳家曾經是臨祈城的富商,福伯在柳家工作二十幾年,金銀珠寶見過不少。比起沈冰嵐和安寧,他可識貨多了。 “上次清點的時候老奴稍微估量了一下,加上那兩只白天鵝,少不得要千兩的數(shù)?!?/br> 一千兩的聘禮,就是在臨祈城,那些富人們也不一定人人都能出得起。 就算柳家還沒沒落,柳家生的是小姐,要出嫁了,人家下的聘禮多了也差不多是這個數(shù)。 聽了福伯估的數(shù),安寧忍不住問:“許大哥這是把家底都給了嗎?” 不怪他如此問,一千兩實在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就算君悅樓的生意再好,這一年恐怕還賺不了一千兩吧? 君悅樓這才開兩年多而已,安寧實在忍不住懷疑許君謙是不是把家底都掏光了。 沈冰嵐聽到他的嘀咕,嘴角抽了抽,沒說話。 若說之前他對安寧和許君謙先定親還有些猶豫的話,他現(xiàn)在是完全沒有了。也再一次明白,許君謙對安寧的感情,比自己意料中的還更深。 一般大戶人家嫁娶,男方給的聘禮,女方家里有的會收一部分,而有的不收甚至還填一些,然后作為嫁妝讓女方帶過去。這些嫁妝是屬于女方的私房錢,與丈夫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安寧是男的,也無所謂嫁娶。只是許君謙既然送了聘禮,那么也就是說,這些東西已經給了安寧,是屬于安寧的了。 就像安寧猜測許君謙是不是把家里都掏了,沈冰嵐也認為這些就算沒有許君謙一半家產,也有小半家產。 這足以說明,許君謙對安寧的重視。 沈冰嵐想起那天,許君謙給那些玉飾的時候,說玉鐲和玉佩都是父母留給他的遺物,對他來說極其珍貴,但這些都無法和安寧相比。 沈冰嵐看了眼一臉茫然的安寧,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真是一個厲害的年輕人,一舉一動似乎都算計好了,但又不讓你感覺到反感,相反,感覺到的是他的真心實意。 感慨完,沈冰嵐第一次覺得,安寧的運氣真好,能遇上許君謙。 不知道沈冰嵐心中所想的安寧仔細的將物品都列好清單,然后問:“那這些東西要怎么處理?” 這么多東西放在家里沒地方放,但是也不可能都賣了。 沉思了一會兒,沈冰嵐道:“金銀玉飾和衣服你自己收著,然后將我房間的耳房空出來做庫房,剩下的東西都放那里。趕明兒讓福伯去打兩把鎖,把耳房門鎖了?!?/br> 當時房子快完成的時候安寧才想起要做個暗格放家里值錢的東西,后來在三間主臥里都設計了一個暗格,空間不大,不過還好這些東西也不占地方。 只是平白多了這么多的家產令安寧感到不安心。 都說無功不受祿,他什么都沒做就收了許君謙這么多錢……總覺得很不踏實。 放好東西后,晚上躺在床上睡覺,安寧翻來翻去睡不著。 最后想了想,安寧決定還是找個機會和許君謙說說。 第116章 流言 許君謙和陸清走之后,沈家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只是在齊安村里,安寧和許君謙的婚事卻漸漸的傳開了。 這件事是許君謙提議,和沈冰嵐商量過后,委派福伯和譚氏在村里透露出去的。 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齊安村的村民們在他們定親前就適應兩人的關系。透露出去的信息不多,也就是兩人的婚事定在四月份,以及一部分的聘禮清單。 剛開始的時候,沈冰嵐很擔心,村里的人會打肆的議論,說一些不好聽的話,所以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瞞著不讓安寧知道。 而安寧自從許君謙會瀘水縣之后又一頭栽進了田地里忙活開了。三月春暖花開,天氣一天天的緩和起來了。蔬菜種下后,也差不多要開始培育水稻秧苗了。 上次在書推里找到了那本書上記載了兩種培育秧苗的方法。為了培育出優(yōu)質的秧苗,安寧不得不提早開始實驗。 本身安寧對外界流傳的信息就比較遲鈍,忙活著秧苗培育實驗的他更加沒有心思去注意這方面的事情。再加上家里人刻意的隱瞞,他是一點兒都沒有聽到風聲。 另一方面,沈冰嵐也特意讓譚氏、福伯和巧兒三人平時多加注意一下村里大家是怎么說的。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關于安寧和許君謙婚事的話題,大部分都是挺正面的。很少有他想象中的侮辱和中傷的話。 從福伯三人收集來的話題來看,發(fā)現(xiàn)對安寧和許君謙同為男子這點,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說了不怎么好聽的話。 而大部分除了最初的驚訝后,便開始圍繞許君謙個人,以及那幾大箱子聘禮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許君謙的優(yōu)秀是有目共睹的,齊安村人都知道他是縣城大酒樓的老板,年輕有為、風度翩翩。幾乎所有家里有未出閣閨女的大娘大嬸們都想過將女兒嫁給他。 這樣一個氣質、外貌及身家都十分出眾的年輕人,一舉一動都會引起村里的婦女們熱烈討論。相比較而言,對安寧的討論則少了很多。 而那幾大箱聘禮,當初許君謙帶來的小廝們自沈家門口抬下來,跟來看熱鬧的不少村民都是看到的。其他不說,光是那兩頭白天鵝就夠讓村民們討論的了。 更何況,福伯三人在沈冰嵐的授意下,有意無意的和村里人透露箱子里裝的都是好東西。金飾、銀飾、綢緞……透露一點點,朦朦朧朧反而給人想象的空間。 一輩子生活在山村里的農戶們,只是稍微猜到一點點,就夠他們羨慕驚嘆的了。 這這些價值連城的聘禮面前,安寧和許君謙兩個當事人,反而成了陪襯。 …… “聽說那些聘禮值好幾百兩銀子呢~” “那許老板是縣里大酒樓的老板啊,就是那個很有名的君悅樓,我聽說普普通通一桌子菜就要吃一兩銀子呢!” “去年縣里林記米鋪的林大老板家大公子給劉員外家下聘禮,送的是一對白鵝吧?這白天鵝,在瀘水縣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那天我遠遠瞅見了,六個大箱子呢,里面裝的全是好東西??!那許老板真是大方……巧兒那丫頭和秀娘的小玉聊天的時候不小心說漏嘴,說那許老板還送了一塊玉佩。據(jù)說是許老板的母親留下來的,那可是寶貝~” ……. 聽到福伯三人打探之后回來的報告,沈冰嵐很是感嘆。剛開始他還以為這些聘禮不過是許君謙拿來讓自己相信他的誠意而已。 卻沒想到之后許君謙以這些聘禮成功的說服了自己,以“要給安寧一個正式的儀式”為由,不僅讓自己更加相信了他,還讓自己點頭同意了與安寧的定親。 而現(xiàn)在…….想起許君謙離開齊安村前的那些關于散播出去信息的話,沈冰嵐沒辦法不懷疑,這些也是在許君謙的計劃之內。 一箭三雕……甚至還不止。 這個年輕人,實在是,太厲害了。 沈冰嵐心中感嘆著,卻也著實松了口氣。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村民們的反應對他們是非常有利的。 結果是好的,那么其中的過程也就不用那么在意了。 “你們繼續(xù)關注,有什么異動了再告訴我?!狈愿乐2?,沈冰嵐心中其實已經沒有怎么擔心了。 事情已經起不了什么波瀾,過一段時間,這件事的熱度就會慢慢冷卻,大家也就不會再議論紛紛了。 沈冰嵐這邊想的簡單,卻不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事總是會超出你的掌控,出乎意料之外。 安寧忙乎著水稻育秧苗沒心思理會村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卻不代表著別人不會主動去找他。 先前大家都忙找說沈冰嵐,而沈冰嵐又一直煩惱著安寧的事,他們完全忘記了,引起這些事的源頭那位對許君謙有意的雪娘姑娘。 如果沒有這位雪娘姑娘,沈冰嵐也不會想趁這個機會讓安寧和許君謙劃清界限。如果沒有這位雪娘姑娘,許君謙也不會趁此機會對安寧表白。如果沒有這位雪娘姑娘,安寧也不會察覺到自己對許君謙的心意……總之,沒有這位雪娘姑娘,安寧和許君謙之間應該還處于朦朦朧朧的曖昧階段。 安家祖輩都是齊安村人,安大虎的父親還是家族里的族長,在齊安村非常有威望。 安大虎本人也是個性格爽直的人。當年沈冰嵐剛到齊安村的時候生著病,是安大虎出錢給他請了大夫治病。沈冰嵐病好之后,安大虎得知他是個秀才,便向村長推薦了沈冰嵐。 之后沈冰嵐能在齊安村留下來,最后還辦齊了私塾,安大虎出了不少力。 對安大虎,對安家,沈冰嵐一直心存感激。 安大虎有五個孩子,三個女兒,兩個兒子。雪娘是他的二女兒,年方十六,和安寧同年。雪娘不僅長得漂亮,還和聰慧。 當年雪娘還跟著沈冰嵐識字,她的聰穎令沈冰嵐印象深刻。只可惜“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古訓,讓雪娘識字之后就退學了。 雖然是個女兒,在家里,雪娘也頗得父母的寵愛。一般來說,鄉(xiāng)下的女孩長到十四五歲就會開始說人家。也是安家夫婦對雪娘的喜愛,一直拖到十六歲還沒許配。 而雪娘自己也很有想法,他不想嫁給村里這些平庸粗魯?shù)哪凶?。許君謙第一次來村里收購山貨的時候,她曾在自家門口匆匆見過一面。第一眼看到這個容貌和氣質都十分出眾的翩翩公子,雪娘便怦然心動。 幾次和姐妹們私下聊天,談起這位許老板,每個人臉上都染著胭脂般的紅暈。不過她們與她不一樣,她們都是自知那是不可能的事,早早的滅了心思。 而雪娘,她并不想放棄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 那日在松林,是雪娘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許君謙。看著他溫文爾雅的舉止,親和的笑容。雪娘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情感。 當天回到家里,她便將自己的心思和父母說了。 在安大虎夫婦看來,自家家境不差,女兒又聰慧漂亮。配許君謙是差了些,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就如雪娘自己說的,不試試怎么知道成不成? 因此安大虎就找了沈冰嵐,托沈冰嵐探探許君謙的口風。這種事私底下問問也沒什么,成了是好事,不成也沒影響。 沈冰嵐正愁著呢,安大虎就找上門來了,于是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了。 后來發(fā)生的那么些事,沈冰嵐所有心思都在安寧身上了,哪里還記得這事? 于是安家夫婦和雪娘等了又等,一直沒等到消息。然后就聽說許君謙抬了好幾箱的聘禮去了沈家。 三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雪娘和安大虎正商量著找個機會問問沈冰嵐,結果就聽說了安寧和許君謙的親事。 這下子,三人心思千轉百回,很不是滋味了。 安大虎坐在后院吧嗒吧嗒抽了一桿子旱煙之后,就對母女兩說,這件事就這么過了,往后就別再提了。 安大虎相信沈冰嵐的為人,雖然剛開始心里有點不大舒服,不過他覺得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