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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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王剜他一眼,罵了一句:“老東西”,緊擰的眉峰,卻是慢慢舒展開了。片刻,又吩咐:“告訴膳房,晚上多做幾道清淡的小菜,粥里擱點黃芪,多熬一會兒?!?/br> 晏嬰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趕緊瞇起眼睛,連臉上的褶子都在笑:“老奴遵命?!?/br> 當年九州諸國混戰(zhàn),巫國的先祖,起自微末,聚集各方英才,靠真刀實劍打下了巫國天下。因而,歷代巫王都是朝兢夕惕、宵衣旰食,十分勤勉于政事,光堆在垂文殿的那些奏簡,幾乎日日都要處理到深夜。 夜間處理奏簡,十分容易犯困。為了保證自己能清醒處理妥當每一件政事,給后代子孫樹立一個好榜樣,初代巫王在建造垂文殿時,嚴令敕造官,除了寢殿既不準建火墻溫室,也不得放置熏爐炭盆。為了律人律己,初代巫王還將這事兒嚴肅的記錄到國法當中。 因為這茬,一入冬,垂文殿便冷似寒冰,巫王每次夜里處理奏簡,都要在腿上蓋一條厚厚的毯子??煽v使如此,那些刺骨的寒氣,依舊無孔不入,總能將他雙腿關(guān)節(jié)折磨得僵硬酸痛,一到雪天,更加難捱。 南府一案開審的前一夜,御案上的奏簡已然堆積成山,放不下的,直接堆到了地上,巫王自然也避免不了要熬夜批復。晏嬰怕巫王凍著,特意吩咐在殿里伺候的內(nèi)侍,每隔一刻就要換盞熱茶。 臨近三更,巫王雙足已凍得麻木、失去知覺。他合上一簡,正想站起來活動一下腿腳,一只手,忽然握住了他的腳踝,然后,隔著靴子,替他揉捏起足部。 一股暖流,緩緩從足底升起,朝腿上涌去,連帶著整條腿都暖了起來。巫王只覺渾身說不出的舒坦,低頭一看,不由一愣。 御案旁邊,只穿著一件單薄黑袍的少年,正雙膝貼地,乖巧的跪在他腳邊,低垂著腦袋,手法熟練的替他按摩著足底。兩縷碎發(fā)隨意飄在額前,恰好擋住了他的眉眼。 垂文殿黑金色的玉石地面,泛著幽冷的寒光,這樣的冬夜,跪在上面,只怕和跪在冰上,沒什么區(qū)別吧…… 即使知道他這份乖巧多半是裝出來的,巫王也不禁微微動容,一股莫名的意緒,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心頭翻涌起來。 “你不在后殿好好躺著,跑來這兒做什么?” 巫王習慣性擰眉斥了一句,打破了殿中的寂靜。 他又哼了聲:“要是凍著了,又該白費這兩日的好藥了?!?/br> 九辰仰起頭,嘴角一揚,輕輕笑道:“兒臣已經(jīng)好多了。父王身處寒殿,日日cao勞國事,穩(wěn)朝堂,定邊疆,為巫國百姓消愁解難、遮風擋雨,兒臣身為世子,實在覺得無地自容。父王就給兒臣一個盡孝的機會罷?!?/br> 說罷,他重新低下頭,略顯生疏的替巫王除去腳上的靴襪,先將巫王冰冷的雙足迅速搓暖,又依法炮制,熟練的揉捏起來。 足底暖流,源源不斷的涌流而上,巫王甚是受用,凝視著腳邊那少年蒼白的雙頰,忽然有些奇怪,他是從哪里學會的這些事情。 全身經(jīng)絡(luò)似乎一下子通暢了起來,巫王不由生出了幾分困倦之意,他端起案上的茶,抿了幾口,想疏散一下這份倦意??珊韧瓴韬螅w內(nèi)的倦意,卻更濃了。足底暖流還在上涌,奏簡上那些字,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巫王靠在椅中,睡了過去。 殿中內(nèi)侍,不知何時已經(jīng)全部被遣了出去。晏嬰悄悄進來,走到御案前,輕喚了幾聲:“王上”。巫王雙目闔著,氣息綿長,顯然是睡深了。 跪在巫王腳邊的少年,黑眸中,劃過一絲凜冽光芒。九辰迅速替巫王穿好鞋襪,在晏嬰驚恐的眼神里,將手伸進巫王懷中,摸出一塊純黑色的墨玉令牌。 晏嬰只覺一顆心幾乎吊到了嗓子眼,倒吸了口寒氣,急問:“我的小祖宗,你偷黑玉令干什么?” 眨眼的功夫,九辰已把令牌藏到自己懷里。他冷冷挑起嘴角,簡單明了的道:“我需要出去一個時辰,父王這邊,就交給晏公了?!?/br> 說罷,也不等晏嬰反應,便閃身出了垂文殿。 “唉!不是說半個時辰么?!” 晏嬰陪他犯下這等欺君大罪,一時間,也是心中惶然,六神無主,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稍稍鎮(zhèn)定一些。 離開垂文殿,九辰一路避開守衛(wèi),閃進了一處叫碧水宮的地方。 碧水宮,是幽蘭和子彥訂下婚約后,在巫王宮的住所,因大殿下面穿鑿著一條碧水而得名。 幽蘭得到阿蒙傳信,已經(jīng)換了身夜行衣裝扮,在屋里等著九辰。見那黑袍少年如約而至,幽蘭水眸一轉(zhuǎn),淺淺笑道:“殿下近來艷福不淺,日日溫柔鄉(xiāng)里轉(zhuǎn)??峙?,也只有這種掉腦袋的事,才能想起要拉我入伙?!?/br> 九辰?jīng)]理會她的奚落,只黑眸灼灼的盯著她手中彎刀,道:“把你的刀給我?!?/br> 幽蘭依言把刀遞過去,只見九辰從腰間取出四個竹管,第一個竹管里裝的是麻油,另外三個竹管里分別裝著木炭粉、硫磺粉和硝石粉。九辰先把刀刃兩面都涂上一層油,又依次抹上另外三種粉末。等這些處理完,他輕輕吹了吹刀刃,確定那些粉末不會掉下來,才滿意的把刀還給幽蘭。 幽蘭聞了聞那油的味道,瞬間了然,仔細收好刀,問:“咱們?nèi)ツ膬???/br> 九辰隔窗探了探外面情況,才回頭認真的看著她,吐出兩字:“詔獄?!?/br> 那雙明亮的黑眸中,似著暴風雪的氣息,在緩緩流動,令幽蘭無端有些發(fā)冷。 半晌,她誠懇嘆道:“我一個別國公主,總和殿下干這些犯法的事,傳出去,必也是一段奇聞。” 第129章 12.25 詔獄內(nèi)共有兩層鐵牢,一層建在地下,一層建在地上。 上面一層關(guān)的,都是罪行較輕的王公貴族和官員們,主要目的是讓他們反省思過。涉及謀逆、貪污等重罪的犯人,則都關(guān)在條件比較苦的地下鐵牢里,若定案之后,罪行屬實,等待他們的,輕則流放,重則凌遲。當然,最常見的處決是拉到鬧市問斬。 由于一半建在地下,詔獄的門墻并不算很巍峨,但兩扇牢門卻格外厚重堅固,由上等精鐵鑄成,刀槍難入,水火不侵,上面雕著兩只面目猙獰的狴犴。牢門后面,還設(shè)著一道堅固的鐵柵欄,以防有人突襲劫獄。 李龍、李虎兩個雙胞兄弟已年近五十,但外表卻和他們的名字一樣,膀大腰圓,生龍活虎,十分有精神。兩兄弟為了當好這門差事,年輕時下足了功夫,沒事兒就在家比照著大門上貼的門神像,模仿練習那門神的神態(tài)。練到四十歲時,倆兄弟往詔獄門口一站,只要不笑,眉眼神態(tài),活脫脫兩尊門神,簡直和牢門上的那兩只狴犴一模一樣。 此刻月黑風高,這兩尊門神兄弟正橫眉冷目,打量著站在他們面前的兩個黑袍人。這兩人穿的黑袍特別寬大,正好把臉遮的嚴嚴實實。倆兄弟見多識廣,知道這宮中存在著一些諸如暗血閣之類的機構(gòu),里面的影子和血衣衛(wèi)都穿得很特別,最愛把臉遮住。而且,這些神秘的人物,權(quán)力大,本事大,他們真遇上了,也不敢真的要求他們把臉露出來。 李龍比李虎從娘胎里早出來半個時辰,行事更沉穩(wěn)一些,便清了清嗓子,按規(guī)矩詢問:“來者何人?報上姓――” 最后一字,他吞了下去,沒敢問出來。只因,其中一個黑袍人,從寬大的袖口里掏出一塊純黑色的墨玉令牌,亮了出來。 黑玉令,見令如巫王親至,這宮中,統(tǒng)共只有兩塊。一塊由巫王親藏,另一塊,原來在文時侯巫商手里,巫商死后,便傳給了承襲侯爵的巫子玉。 有了黑玉令,就可以自由出入這王宮的各個角落,包括守衛(wèi)森嚴的詔獄,以及曾被巫王列為禁地的西苑。 李龍趕緊彎著腰問:“不知兩位大人有何公干?” “提審江淹?!?/br> 黑袍人聲音甚是粗啞,態(tài)度也和那道令牌一樣蠻橫:“你去前面引路?!?/br> 李龍自然不敢違逆,連忙打開牢門,去前面引路。牢門內(nèi),黑洞洞一片,夜里也不見半點火光,李龍輕車熟路的摸黑點亮一盞油燈,一道鐵柵欄才露了出來。黑袍下,九辰和幽蘭這才看清,鐵欄外齊刷刷站著兩排帶刀禁衛(wèi),皆神色肅穆,仿若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