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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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老戰(zhàn)友把酒敘舊,整整喝了一下午。 老班長臨走的時候,楊邊疆給馮蕎使了個眼色,馮蕎便起身出去,很快轉(zhuǎn)身回來,把一個信封遞給楊邊疆,楊邊疆便抓起來便塞進(jìn)老班長口袋里。 “老班長,這點錢你拿去,先給倆侄子把開學(xué)的學(xué)費交了?!?/br> “這怎么行……”老班長本能地就要拒絕,楊邊疆則一拍他肩膀說:“先借給你的,等咱們貨運公司開起來,我扣你工資還上?!?/br> 楊邊疆喝了酒,便叫了廠里一個司機開車送他們回去。馮蕎跟在楊邊疆身后,送老班長他們出門上車走了。 她抱著肚子慢悠悠走回來,心說以楊邊疆辦事的速度,估計等他們的貨運公司開張,大概能趕上自家的土豆還是櫻桃出生。 第143章 新成員 接下來, 馮蕎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雷厲風(fēng)行,說干就干啊。 新廠區(qū)雖然剛投產(chǎn),可有老廠區(qū)的管理經(jīng)驗,有得力的徒弟小武坐鎮(zhèn), 楊邊疆第二天就放下手頭的事情, 自己開車跑去找老班長他們。 有了昨天的前情,老班長和小梁、小陳尤其賣力, 據(jù)說興奮地昨天晚上就一個個聯(lián)系那些下崗的戰(zhàn)友。 當(dāng)天上午齊聚老班長家里,不管認(rèn)不認(rèn)識楊邊疆這個人,也不管相信不相信,看好不看好他, 可一聽說老戰(zhàn)友想要成立個他們自己的運輸公司,全招收退伍軍人, 這本身就讓人血管里發(fā)熱。 好啊, 大家再熱血一回! 那種凝聚幾乎是一夕之間, 眾人一條心,既然有機會,怎么也不能給咱退伍軍人丟臉。 中午的時候,老班長硬要做東, 在當(dāng)?shù)匾患倚【起^來了個戰(zhàn)友聚會,一群人喝酒,唱歌, 一支又一支齊唱各種嘹亮的軍旅歌曲, 弄得服務(wù)員眼神怪異地看著他們。 不拖泥不帶水, 一個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干脆利落,一幫人齊心協(xié)力,很快就把他們自己的貨運公司搞起來了,取了個名字叫遠(yuǎn)疆貨運,最開始掛名“公司”,其實也只是一個運輸車隊,三十多號人,十幾臺大貨車。 退伍軍人和楊老板的兩塊金字招牌,加上楊邊疆通過自己的人脈提前運作,開業(yè)當(dāng)天車隊就出發(fā)了,八輛大貨,運送一批建材去外省,來回七八天功夫,回來的時候便又順帶運回一批煤炭。 開門紅,掙錢了啊,戰(zhàn)友員工們比楊邊疆這個老板還高興。 楊邊疆壓根也沒想到,這個“玩票”性質(zhì)的貨運公司,本來還帶著優(yōu)撫福利性質(zhì)的,起初被他當(dāng)作副業(yè),卻成了他之后事業(yè)騰飛的基礎(chǔ),漸漸變成他的主業(yè),讓他一步步走向行業(yè)大佬,而不是局限于一個木器加工廠的老板。 也就是貨運公司掙到第一筆錢的時候,馮蕎臨產(chǎn)了。 這次是早晨,馮蕎起床后察覺身體有些變化,見紅,跟楊邊疆一說,便立刻被送進(jìn)了醫(yī)院。 結(jié)果卻沒了動靜。馮蕎白天在醫(yī)院溜達(dá)了一天,她穿著粉色碎花的孕婦裙,東瞧瞧西看看,看著別人家一個一個小襁褓從產(chǎn)房抱出來,她一問,縣醫(yī)院那一天生了七個孩子,其中六個是女孩兒。 “聽人說小孩也會扎堆,這陣子怕是女孩扎堆了?!瘪T蕎說,“哥,咱們這個,估計還是個女孩,櫻桃?!?/br> 楊邊疆說:“女孩也好,男孩也罷,生個什么都好。能跟咱娃娃做個伴兒,等咱們老了,倆孩子有事也有個人商量?!?/br> “我怕你有遺憾。”馮蕎說,“怕你想要兒子?!?/br> “這還有啥遺憾不遺憾的。”楊邊疆笑嘻嘻把嘴貼到馮蕎耳邊,很不正經(jīng)地說,“都是我自己下的種,長出啥就是啥?!?/br> 馮蕎看著旁邊忙碌的護士,不禁有些臉紅,告誡地瞪了楊邊疆一眼。楊邊疆就愛小媳婦這個樣子,都兩個孩子的媽了,動不動還會臉紅一下,也因此他才整天以調(diào)戲自家小媳婦為樂。 晚上又安心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才開始有感覺了,疼得爬墻上樹,在產(chǎn)床上奮斗了快三個小時,正午時候孩子終于出生了,土豆,八斤二兩。 當(dāng)時生娃娃,還一直打算著要把娃娃生在夏天來著,可打算不按打算來,娃娃偏偏生在最冷的季節(jié),趕上八零后。這次她終于成功地把孩子生在了夏天,妥妥的九零后。 小姐弟倆相差了正好十歲。 馮蕎忽然又有些擔(dān)心,真該早點兒生二胎,姐弟倆年齡差距是不是太大了點兒?會不會玩不到一起去? 楊mama和二伯娘早早趕來陪產(chǎn),孩子一抱出產(chǎn)房,兩人就高興地抱著土豆討論像誰去了。其實討論也白搭,小嬰兒似乎都一個樣,就是紅嘟嘟的一個rou團團,看不出隨誰。 馮蕎在產(chǎn)房觀察了兩個小時,倦倦地小睡了一覺,護士推著擔(dān)架車出去,高喊了一聲“馮蕎家屬”,一直守在門口的楊邊疆趕緊過來,接手推著媳婦回病房。 “不是櫻桃。”他抑制不住滿心喜悅,彎下腰對著躺在擔(dān)架車上的媳婦,嘴角彎得不成樣子,“是土豆?!?/br> “這么高興?”馮蕎懶洋洋地斜著眼睛看他。 “高興啊,當(dāng)然高興,我有兒子了,我們生了個兒子?!?/br> 看他欣喜若狂的樣子,不知怎么的,馮蕎想起他以前那些關(guān)于生女兒的話,心里暖暖的。生了兒子他高興激動,可在孩子出生之前,他卻總是說,女兒很好,兩姐妹不吵架。 “還說你不重男輕女。”馮蕎撇嘴,“等娃娃來了,看我不我告訴她。” “瞎說啥呀?!睏钸吔凉?,“我是重男啊,我想要兒子,皮實的小男子漢,能打能拼,將來繼承咱們的事業(yè)??晌以趺磿p女,我也重女好不好,娃娃還不是我的心頭rou?咱們已經(jīng)有個閨女了,自然更想要個兒子,要是先有個兒子,還不是更想要閨女嗎。你可不許跟娃娃亂講啊,咱們閨女就是個小人精,萬一再真信了?!?/br> “還說不重男輕女?!辈恢趺吹?,馮蕎這會子偏就故意想找茬兒,“兒子就繼承事業(yè)?閨女怎么就不行了?” “閨女干這些事情多辛苦啊?!睏钸吔碇睔鈮训?,“我閨女,會花錢就行了。 若干年后,當(dāng)楊邊疆回頭想起這一幕對話,只想感慨一句,人生啊,有太多不可預(yù)期。 ☆☆☆☆☆☆☆☆ 娃娃來看新生的弟弟,本來還興致勃勃,被楊邊疆接來以后,一路跑進(jìn)病房,可看了之后似乎有些失望。 “怎么這么??!”娃娃噘嘴,“又小又丑,丑巴巴的,是不是抱錯了?” 新生的小嬰兒,大抵就是rou嘟嘟皺巴巴的,閨女說丑就丑吧。馮蕎笑瞇瞇陳述事實:“丑就丑吧,不算小啊,八斤二兩。你生下來的時候七斤八兩。” “那我生下來比他還小啊。”娃娃哀怨地做了個鬼臉,“小孩子生下來都這么小嗎?奶奶養(yǎng)的貓怕都比他重,哪天能養(yǎng)大呀?!?/br> “你這不是就養(yǎng)大了嗎,都長這么高了。”馮蕎笑著說,“很快的,明年這時候,就能管你叫jiejie了?!?/br> 于是娃娃高興起來,湊近了去摸弟弟滑溜溜的小臉蛋,一邊小聲逗他:“丑丑,丑丑,叫jiejie?!?/br> “怎么又叫丑丑了?”馮蕎訝然。 “我覺得還是給他叫丑丑吧,比土豆更好聽。” “別。”馮蕎趕緊說,“還是原計劃,叫土豆吧,土豆就挺好的?!?/br> 馮蕎心說,叫土豆總比叫丑丑來的好一些。真要給兒子叫個丑丑的名字,長大了他該有多哀怨啊。 小名兒有了,便又再商量著起個正經(jīng)的大名,楊邊疆這次自己起的,說閨女是黎明時生的,旭日東升,叫楊曦,兒子生在了正中午,六月底的大太陽當(dāng)空照著,就叫楊照吧。 土豆從一生下來就是個精力旺盛的孩子,好動,大夏天反正也不怕凍著,給他穿個紅色棉布小肚兜,放在小床上,他除了睡覺老實些,只要一醒,就小手小腳動呀動,蹬呀蹬,用馮蕎的話說腳蹬手刨的,也不知他哪來的那么多精力,連哭聲都是格外嘹亮。 雖然家里有保姆,楊mama和二伯娘還是跑來守著馮蕎坐月子,怕她年輕人不懂各種禁忌。 兩個老太太的理論是,馮蕎如今一兒一女,大概也不會再生老三了,月子病只能月子養(yǎng),所以馮蕎這次要是坐不好月子,落下什么病根,可就是一輩子的大事兒。 于是大夏天,馮蕎卻被關(guān)在家里整整一個月,穿衣裳不許穿短的,要穿長袖睡衣褲,拖鞋不許穿硬的,要穿軟底布拖鞋,吃東西當(dāng)然更不許吃冷的,還有一大堆禁忌,不這個不那個…… 旁的都還好,這么大熱天,不許她洗頭洗澡,起初連空調(diào)也不許開,二伯娘還振振有詞,村里那誰誰坐月子扇電風(fēng)扇,扇出偏頭痛的毛病了,治都不好治。 經(jīng)過馮蕎軟磨硬泡,楊邊疆好說歹說,解釋了一大堆,說空調(diào)跟電風(fēng)扇不一樣,馮蕎在里屋床上,他們家臺式空調(diào)裝在外屋,只是把溫度稍微降低一點兒,不會讓她吹到風(fēng)的。 于是兩個老太太開了個臨時緊急會議,商量了半天,終于批準(zhǔn)了,批準(zhǔn)了可以把空調(diào)開到29度,理由是聽說人家那空調(diào)列車不超過30度都不用開空調(diào)。 好吧,29度就29度,總比不開強。 還不許洗頭洗澡,大熱的天,就只好等每天晚上臨睡前,楊邊疆端一盆熱水給她簡單擦擦。 馮蕎開始后悔選在夏天生孩子了,真不如娃娃那時候,光說有福之人生在六月,孩子舒服好伺弄,可想想生娃娃的時候,天雖然冷卻可以取暖啊,即便條件沒有現(xiàn)在好,可屋里有帶煙道的憋氣爐子,一天到晚使勁兒燒,有熱水袋,有大棉襖大棉鞋,即便不能每天洗澡,大冬天也還能將就忍受。 哀怨的產(chǎn)婦終于有一天爆發(fā)了,在某天晚上,楊某人陪媳婦吹著29度的空調(diào),自己喝著冰飲料的時候,馮蕎一下子就委屈地生氣了。 “你故意饞我。明知道我一天三頓吃熱飯熱湯,擱下碗就一身汗,你還跑我跟前喝冷飲,你故意的,心眼兒太壞了。” 楊邊疆看著手里的冰鎮(zhèn)雪碧,為這欲加之罪沉默一秒,趕緊跟媳婦賠不是。 “對對對,怪我怪我?!彼s緊把那可樂拿去外屋,回來笑嘻嘻安慰馮蕎,“再忍忍,再過一陣子就滿月了,你就能喝了,想喝啥我都給你買來。” “騙人!”馮蕎哀怨臉,“就算滿月了,我還得給孩子喂奶,照樣不敢吃冷的,連西瓜都不敢多吃?!?/br> “那……那要不,我去給你溫點兒水果吃?溫個蘋果,最早熟的小蘋果,酸酸甜甜的?!睏钸吔畵项^哄她。 “不想吃,今天吃過了?!瘪T蕎半躺著倚在靠枕上,忽然抿嘴一笑,指著旁邊楊mama剛才端來的月子湯,滿滿一大碗的花生黃豆燉豬蹄,叫楊邊疆,“你趕緊把這個吃了,我就原諒你,不許讓倆老太太知道啊。” 楊邊疆:……合著媳婦這么著給他挖坑呀。 楊邊疆看著那一大碗油乎乎熱騰騰的花生黃豆豬蹄湯,心里真有些拿他媽和二伯娘沒辦法,兩個老太太吃苦受窮一輩子,還是農(nóng)村老一套的思想習(xí)慣,對“胖”有著異乎尋常的固執(zhí),總覺得坐月子必須要養(yǎng)胖才行。 偏馮蕎是不容易胖的體質(zhì),生娃娃時候坐月子就沒胖,楊mama自責(zé)了多少回,說月子里沒把兒媳婦養(yǎng)胖,才讓她這樣一直瘦瘦弱弱的。如今生了二胎,生怕她養(yǎng)不好,兩個老太太居然把“胖”作為一大任務(wù)目標(biāo),每天盯著馮蕎吃五頓飯,早中晚再加上午下午兩頓加餐。 也難怪媳婦看見倆老太太端湯來了就本能地苦著臉,她胃口不大,又是這樣熱的大夏天,真的吃不下啊。 “快點兒。”馮蕎催促,“一會兒二伯娘該來收碗了?!?/br> 于是楊邊疆端起那一大碗月子湯,摸摸已經(jīng)吃過晚飯的肚子,心一橫,硬著頭皮狼吞虎咽喝了下去。 剛放下碗,楊mama推門進(jìn)來了,端起空了的海碗,滿意地笑:“今晚總算吃的不少。馮蕎啊,你平常吃飯可太少了,坐月子都沒胖起來,一定要多吃點兒,胖起來身體才不會受虧,才能養(yǎng)好,明早再給你燉個鴿子湯,可不許剩下,記住了沒?” “哎,記住了媽?!瘪T蕎笑瞇瞇答應(yīng)著。 楊邊疆默默無言,摸著吃撐的肚子,默默出去遛彎兒消食。 有一就有二,馮蕎于是找到竅門了,動不動就找個借口把老太太們支出去,指著月子湯笑嘻嘻讓楊邊疆代勞。 就這么幫媳婦一連吃了幾頓晚餐的月子湯之后,楊邊疆默默地哀怨地想,他這月子做得還挺成功的,好像真胖了呢。 家里添了個新成員,娃娃小姑娘在剛開始的新奇興奮之后,起初是抗拒的,漂亮的院子晾上了那小子的尿布,晚上那小子還會哇哇哭鬧,偏他嗓門還特別嘹亮,吵到了隔壁看故事書的小姑娘…… 一家人圍著產(chǎn)婦和嬰兒轉(zhuǎn),小姑娘大約就有些失落了。 于是某天早上,小姑娘睡醒后就坐在床上,噘著小嘴巴不高興。楊邊疆見閨女沒動靜,便敲門進(jìn)來了。 “呀,誰惹我閨女了?”楊邊疆逗著小姑娘,“瞧瞧,這小嘴巴噘的?!?/br> “哼!”小姑娘扭頭不理,“你們都去管小土豆吧,都不用管我。” 第144章 熊孩子 用二伯娘的話說,獨生子女就像一個獨食的豬兒, 忽然又來了一個, 大概都會覺得對方是搶食兒的。 楊邊疆看著撅嘴不高興的閨女, 琢磨著閨女怕是覺得小弟弟分走了爸媽太多注意力,鬧小情緒了呢。 他走過去, 抬手整理了一下小姑娘軟軟的頭發(fā),親昵地捏捏她的臉,也沒問她為啥不高興, 轉(zhuǎn)身打開小姑娘的衣柜, 去給她拿今天要穿的衣服。 “今天穿哪件衣服?” “隨便?!?/br> 楊邊疆挑了一條粉黃色的棉質(zhì)連衣裙遞給她,又去給她找襪子鞋子。 他一邊做這些, 一邊就跟閨女閑聊:“哎,一轉(zhuǎn)眼我閨女都長這么大了, 想想你剛生下來的時候, 那么小,就跟小土豆一個樣, 軟嘟嘟的像個小棉花團, 爸爸都不敢抱你。mama還不讓我睡大床,說我萬一睡著不知道, 一條胳膊都能把你壓壞了。” 娃娃聽他說這些, 很驚奇的樣子, 忙問:“那你怎么敢抱小土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