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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四嫁在線閱讀 - 第136節(jié)

第136節(jié)

    秦芃沒說話,她抬眼看著床頂,目光有些渙散。

    “阿鈺……”她輕聲嘆息:“又誰不想過得好一點(diǎn)呢?我只是,做不到啊?!?/br>
    “我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他?!?/br>
    秦芃聲音很輕,落在趙鈺心上,卻如雷霆一般驚響。

    趙鈺抓緊了自己的衣擺,面上平靜不動,秦芃沒有察覺他的情緒,慢慢道:“有時(shí)候我在想,我上輩子,一定是很壞的人。所以這輩子才要遭遇這些。明明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他也已經(jīng)很努力了,可我們總不能在一起。你看,如今我們明明相愛,可卻還是要分開。而這一切,卻是我最愛的弟弟造成的?!?/br>
    趙鈺聽到這話,他一點(diǎn)點(diǎn)抬眼,目光落在秦芃臉上。

    “你怪我?”

    “我不知道?!?/br>
    秦芃有些茫然:“我該怪你,可是我又怪不起來。我只是覺得,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到過去,我希望,”她說這話,又緩又平,不帶任何情緒,只是在陳述一個她認(rèn)為的事實(shí):“我從未見過你。”

    趙鈺沒說話,外面?zhèn)鱽泶叽偎铣穆曇簟?/br>
    他站起身來,身子卻微微打顫,可他還是挺直了脊背走出去,仿佛什么都無法打倒他。

    秦芃睡了一會兒,外面?zhèn)鱽砹艘粋€熟悉的聲音。秦芃回過頭去,便看見一個宮裝女子卷簾走了進(jìn)來。

    她有些詫異,撐著自己起身:“白芷?”

    “公主。”白芷笑了,秦芃一時(shí)有些游移不定:“你是叫我……哪個公主?”

    “您的事,”白芷抿了抿唇,似乎還是不太好接受:“陛下已經(jīng)同我說了?!?/br>
    秦芃一時(shí)不知道帶該如何說下去,白芷卻是笑了笑道:“我一直也……無法相信。只是陛下反復(fù)告訴我,我也查了很多典籍,這才信這是真的。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你真的會回來?!?/br>
    白芷眼里帶了眼淚,坐到秦芃面前,她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秦芃,吸了吸鼻子,卻是笑了:“瘦了?!?/br>
    “嗯。”秦芃也笑起來,她笑容溫和許多,看著白芷道:“回來后,可還好?”

    “挺好的,”白芷趕忙從旁邊拿了個盒子來:“我?guī)Я诵┠阈r(shí)候喜歡吃的點(diǎn)心,你看看?!?/br>
    說著,她伸手扶著秦芃坐起來。

    都是很多年前她喜歡吃的點(diǎn)心,秦芃看著,便忍不住笑了。

    “這么多年,還開著呢?”

    “有一些開著,有一些沒有,”白芷給她捻了塊梅花糕,聲音里帶了懷念:“關(guān)門的那些,我便去找了老板,跟著學(xué)了手藝,倒也不說一模一樣,七八成口味是有的,你嘗嘗吧?!?/br>
    秦芃應(yīng)聲,小口小口吃著梅花糕。

    白芷看著秦芃這安靜小心的模樣,心里忍不住疼了起來,她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最后她扭過頭去,卻是道:“公主,南齊的內(nèi)亂定了,你知道嗎?”

    “嗯?!?/br>
    秦芃低頭吃著梅花糕,一言不發(fā)。

    白芷繼續(xù)道:“秦銘似乎受了傷,將位置傳給了秦書淮,如今秦書淮已經(jīng)是皇帝了,你知道嗎?”

    聽到這話,秦芃動作頓了頓。

    那個名字讓她目光渙散開去,然而她又突然想起,其實(shí)這事兒與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干系。

    她低下頭去,小聲道:“哦。”

    “公主,”她深吸了一口氣:“如今齊國開始調(diào)兵,陳兵在邊境了,您說他們要做什么?”

    聽到這話,秦芃猛地抬頭!

    白芷靠過來,壓低了聲道:“如今朝中人都不滿陛下,燕南十六州割讓一事激起了朝中公憤,公主,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秦芃自然是知道的。

    北燕的臣子不愿意割讓燕南十六州,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破壞這場婚事。

    他們會做什么,秦芃用腳趾頭也想的出來。

    她的呼吸不由得重了些。

    如果北燕的臣子打算送她離開……

    她穩(wěn)住心神,面上不顯,看著白芷道:“你同給我說這些做什么?”

    聽到這話,白芷沒有說話,她抿了抿唇,卻是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公主,白芷一直是白芷。”

    “你喜歡趙鈺。”

    秦芃一針見血,白芷蒼白笑開:“我可以為了我的喜歡拋頭顱灑熱血,但不該牽扯他人。”

    秦芃沉默無言。白芷同秦芃再說了兩句,便起身離開。

    等白芷走后,秦芃閉上眼睛,開始思索白芷的話中的含義。

    白芷如今不僅僅是白芷,她還是夏侯顏的夫人。而夏侯顏如今也不僅只是個侯府世子,還是北燕的兵馬大元帥。

    趙鈺把這個位置教給夏侯顏,便是因?yàn)橄暮铑伿撬钚湃蔚娜恕.?dāng)年趙鈺曾救過夏侯顏,無論是救命之恩,還是后來一同長大的交情,都讓趙鈺無條件信任夏侯顏。

    可是如今白芷卻來同秦芃說這些,這是為什么?

    而同一時(shí)間,朝堂之上,趙鈺面色已是越來越難看。

    一群老臣吵吵嚷嚷,其中一位走出來,憤怒道:“陛下,燕南十六州何等重要,您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女人一句話就送了,您可對得起趙氏列祖列宗?!”

    “那楊大人什么意思?”趙鈺冷笑出聲:“不送,那再打回來?”

    燕南十六州如今已經(jīng)開始交接。衛(wèi)衍等人本就不是省油的燈,他在齊燕中間地段停留了數(shù)日,便是讓衛(wèi)衍派來的人接管燕南十六州。

    如今燕南十六州已經(jīng)被完全掌控了八州,再打又談何容易?

    楊大臣臉色很是難看,他壓著氣憤道:“如今長公主與陛下還未成婚,若此親事不成,陛下的承諾自然不該履行,倒是我等再同齊國談……”

    “閉嘴!”

    趙鈺猛地提高了聲音,抬手將手中鎮(zhèn)紙?jiān)伊诉^去。

    那鎮(zhèn)紙擦著楊大人的發(fā)冠而去,落在地上,趙鈺站在高臺之上,冷靜道:“我既然將人帶了回來,就沒有送回去的道理。同樣,我送出去的東西,那就這樣。如今最大的事是什么?不是爭論什么燕南十六州,是朕的婚事!”

    “禮部尚書,”他目光落在禮部尚書身上,眼中帶著冷意:“婚禮籌備如何?”

    禮部尚書嚇得當(dāng)場跪在了地上。他不敢抬頭,也不敢應(yīng)聲。

    如今婚事若是沒有準(zhǔn)備好,那必然要得罪趙鈺。若是準(zhǔn)備好了,則是得罪了朝中所有大臣。

    趙鈺看出禮部尚書的猶疑,溫和道:“禮部尚書,如果這樣的事你也干不好,你說你這條命留著,還有什么用?”

    “陛下恕罪!”

    禮部尚書從趙鈺的眼中看出殺意,慌忙道:“可以了,陛下,婚禮早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隨時(shí)可以開始?!?/br>
    “好?!壁w鈺點(diǎn)頭,淡道:“那就按照原計(jì)劃,后日初十,如期舉行?!?/br>
    “陛下!”

    楊大人提高了聲音,帶著悲痛道:“您三思啊!”

    “不需要三思了,”趙鈺坐回金座,平靜道:“這件事朕已經(jīng)想了快十年了。今日誰再攔朕,就不要怪朕不客氣了!”

    這話里帶著殺意,所有人都聽了出來,一時(shí)之間,在場人都敢怒不敢言,異常沉寂。

    等下朝之后,夏侯顏首先走了出去。楊大人追了上來,焦急道:“夏元帥!”

    夏侯顏止住步子,看見楊大人來到身前,平靜道:“楊大人,何事?”

    “夏元帥,”楊大人喘著粗氣:“今日之事,元帥就這么罷休了嗎?!”

    “不然呢?”

    夏侯顏垂下眼眸,眼觀鼻,鼻觀口,看不出喜怒。

    楊大人咬緊牙關(guān):“燕南十六州何等關(guān)鍵之地,夏帥元就任憑陛下如此賣國嗎?”

    夏侯顏不說話,楊大人還要說什么,他突然抬手,拍了拍楊大人的肩,平靜道:“這事兒你不該管了?!?/br>
    說完,夏侯顏便走了出去。

    他坐在馬車?yán)?,搖搖晃晃往家回去,剛進(jìn)入家中,白芷便匆匆忙忙上前來,焦急道:“夫君!”

    看到白芷,夏侯顏忍不住笑了,然而他察覺白芷神色不對,又收了笑容;“怎么了?”

    “有人要見你?!?/br>
    白芷壓低了聲音,指了指后院。夏侯顏抬眼看過去,好久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白芷替夏侯顏將下人都支開,夏侯顏獨(dú)身進(jìn)了后院。到了院落中,夏侯顏便見到一個白衣公子,席地而坐,正對著棋盤與自己對弈。

    他身后站著兩個侍衛(wèi),一個長得十分英俊,另一個頗為清秀,但只需要一眼,夏侯顏便看知道,這兩位是頂尖的高手。

    那白衣公子尚還背對著他,夏侯顏卻已猜出對方的身份。他深吸了一口氣,恭敬拱手:“南帝?!?/br>
    白衣公子沒有回頭,他將棋子落到棋盤上。

    “我此番來,是想同夏大人做個交易?!?/br>
    說著,對方站起身,轉(zhuǎn)過身來。

    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映入夏侯顏眼中,多年不見,對方姿容越發(fā)俊朗出塵。

    他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平靜又從容。

    他語氣很淡,卻也很鄭重。

    他說:“我想帶內(nèi)子回家?!?/br>
    趙鈺回來時(shí)帶了火氣,秦芃明顯察覺到了。

    只是他克制得很好,秦芃也沒點(diǎn)破。

    秦芃乖順的態(tài)度讓趙鈺舒服了許多,他慢慢道:“我們的婚禮定在后日,你有什么要求嗎?”

    “沒有?!鼻仄M聲音很淡,看著魚缸,百無聊賴。

    趙鈺心里有些難受,他慢慢道:“我準(zhǔn)備這個婚禮,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很多年。”

    “嗯?!?/br>
    秦芃隨意敷衍。

    這樣不在乎的模樣讓趙鈺有些難受,他覺得胸口發(fā)悶,他想多說什么,可是又清楚的知道,這個人此刻在這里,本就是強(qiáng)求,她做什么,他早該預(yù)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