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村長顫顫巍巍的應(yīng)著,兩只腳明顯有些發(fā)軟,若不是被殷元撐著,只怕已經(jīng)坐到了地上。待出了王婆家的門,村長這才大著膽子往回望了一眼,抹了抹腦門上驚出的冷汗,低聲問著:“王婆她……她是被李嬸兒給殺死的嗎?” “真相未明之前,一切都很難說。我只能說,王婆是在她還活著的時候被人生生挖去心臟,然后失血過多而亡的。找到了王婆丟失的那顆心臟,也就找到了兇手。” 村長聞言,用手捂住了心口,仿佛那里也跟著疼了起來。 因為王婆的事情,回程時,村長顯然走的慢了些。行至一半路程時,殷元和村長都感覺到了那股自身后刮過的陰風(fēng)。殷元是察覺,而村長則是因為心中害怕產(chǎn)生的知覺。 “常叔叔?!?/br> 殷元定住腳喚了一聲常泰,常泰隨即驚覺起來。 “那個東西來了!我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是腐尸和新鮮血液交織的味道?!?/br> 殷元說著,將村長拽到了常泰身旁。 常泰剛握住劍把,就瞧見側(cè)身的暗巷中歪歪斜斜的沖出來一個人。尚未看清楚那人的模樣,鼻子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緊跟著一雙青黑色的長指甲凌厲的自眼前劃過。身體本能的做出躲閃的反應(yīng),眼角的余光也隨即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樣。一張青中帶白的老太太的臉,若然沒有猜錯的話,此人正是村民口中所說的那位李嬸兒。 殷元緊盯著李嬸兒,可惜礙于常泰與村長的面,他一直不好出手,只能一邊看護著村長,一邊看常泰與那李嬸兒周旋。 “李嬸兒!是李嬸兒!”村長一邊被殷元拽著跑,一邊驚恐的叫著:“她究竟是人是鬼,是妖是怪??!” “非人非妖,非鬼非怪。”殷元蹭了一下鼻子,說道:“眼下看來,倒像是魂魄被人生生的封在了驅(qū)殼里發(fā)了狂?!?/br> 借著說話的機會,殷元趁機從李嬸兒身旁蹭過,然后伸手在她的脊柱部位輕點了一下。李嬸兒立馬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撲向常泰的動作隨即慢了下來,常泰趁機揮劍,斬斷了李嬸兒的一只胳膊。 李嬸兒雖是半僵尸的狀態(tài),但似乎仍有部分知覺,察覺到情形不對,她便抱著殘臂逃走了。 常泰本想追過去,可看著已經(jīng)嚇癱在地的村長,以及一旁興沖沖似在看熱鬧的殷元,再想到王三家中即將臨產(chǎn)的婦人,轉(zhuǎn)身將村長扶了起來。 “村長你可還能走路?” “能!我能!走!快走!小心那李嬸兒一會兒又折了回來。” 村長說著,搖搖擺擺的起身,帶著常泰朝王三家中走去。 才到門口,便聽見王三娘的聲音:“用力啊,孩子出不來?。 ?/br> 常泰倏地一愣,看向殷元。 殷元聳聳肩,說了句:“以前在胭脂鋪時依稀聽如意娘親提過,說這產(chǎn)婦若是受到了驚嚇,很容易導(dǎo)致其腹內(nèi)的胎兒早產(chǎn)。此時,胎兒的胎位多半都是不正的,因此,這產(chǎn)程也多半都是難產(chǎn)??上?,此地距離云家集尚遠,若是如意娘親在,這母子兩個倒是無妨。眼下,估摸著得聽天由命了,畢竟連這村子上唯一的穩(wěn)婆都不在了?!?/br> 臥房內(nèi),王三娘臨時充當(dāng)穩(wěn)婆,強撐著病體為兒媳接生。此時,她頭上到處是汗,不停地往被子里看。當(dāng)她再一次將頭伸進被子里時,頓時傻了眼:“不……不好了!秀云……秀云血崩了。” “血崩是什么?” 常泰不懂醫(yī),更沒有娶過親,生過孩子,對于血崩兩個字自然陌生,但光是聽著,就知道這屋子里的情形不大好。 “就是大量出血,這產(chǎn)婦跟孩子八成是要出問題了。”殷元皺著小小的眉頭:“村子里可有大夫?” “咱們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哪里有什么大夫,若是頭疼腦熱的小病,往日里也都是尋王婆給看的。王婆的公公是草醫(yī),王婆入門多年,也學(xué)了不少的本事,可若是大病,就要往鎮(zhèn)子上去。這個時候,莫說沒有時間去請,就是請回來,怕是也不濟事了?!?/br> 門外,常泰蹙眉,村長焦灼。屋內(nèi),因產(chǎn)婦使不上力氣已經(jīng)暈了過去。就在王三急得團團轉(zhuǎn)時,王三娘做了一個恐怖的決定:把孫子直接從兒媳婦的肚子里給拉出來。 “娘,使不得,使不得啊。這若是生生將孩子從秀云的肚子里給拉出來,這秀云還有命活馬?” 王三聽見他娘的決定,嚇得雙腿一軟就給跪了下來。 王三娘氣急的看著王三:“你當(dāng)娘愿意嘛!可你看看現(xiàn)在都什么情形了。王婆她怕是來不了了,就算趕得及,這血崩之癥她也救不得。秀云沒福氣,這孩子她八成是見不著了,與其母子兩個都死,倒不如搏一搏,能保一個是一個?!?/br> “娘……可是娘,秀云……秀云她還睜著眼呢……” 王三一時也沒了主意,他先是看看自己的母親,再看看躺在床上,只有出得氣,沒有進的氣的妻子。秀云雖是半昏迷著,卻也像是聽見了婆婆的話,悠悠的醒轉(zhuǎn)過來。此時,她已經(jīng)沒有了力氣說話,只睜著一雙眼睛求助似的望著自己的丈夫。 可王三卻已經(jīng)不敢再看秀云的那雙眼睛了,他低垂著頭,被母親推到了一旁。然后眼睜睜的看著母親,拿起家中做活的剪刀,將那個孩子剖了出來。 一聲微弱的嬰兒啼哭,意味著一個新生命的降臨。秀云痛苦的蹙著眉頭,將手伸向自己的婆婆。婆婆卻背過身,著急慌忙的去為剛剛出生的孩子清洗。 “孩……孩子……” 秀云輕聲的呢喃著,那雙剛剛抬起的手臂,又慢慢的落了下去。一滴眼淚,自她的眼角輕輕的滑落,而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婆婆的背影上。 王三終于回過了神兒來,他先是撲到了床前,叫了幾聲秀云的名字,跟著沖到母親跟前,將孩子抱了過來。 “秀云,秀云,你醒醒啊,你睜開眼看看咱們的孩子,你看一看咱們的孩子……看一看咱們的孩子再走??!秀……秀云……” “哭什么?這人死不能復(fù)生,只能說秀云沒福氣?!蓖跞锷锨埃瑢⒑⒆颖У搅艘慌裕骸摆s緊的,將秀云用那棉被給裹起來,搬到外面兒去。這孩子才剛剛落地,可不能叫他娘的血氣給沖壞了。” 王三又沒了主意,他看看尚睜著眼睛的秀云,再看看窩在母親懷中哇哇哭著的孩子,咬了咬牙,用棉被將秀云還溫?zé)嶂纳眢w給裹了,然后抗在肩上,一把將門給打開了。 門外,常泰與村長都在看著王三,只有殷元在看著那個站在王三背后的女子。 那女子,便是剛剛咽了氣的秀云。她茫然的站在那里,似乎還弄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直到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大,她的目光才從王三的脊背上收了回去,然后循著哭聲望向婆婆手中的孩子。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快步的朝著婆婆與那孩子走過去,可走了兩步之后,她就停了下來,因為她看見了地上的血,那血從床前蔓延到她的腳下。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裙裾,只見裙裾上也沾染了血。她驚慌的張著手,發(fā)出凄厲的一聲叫喊,屋內(nèi)的燈燭,頃刻間便滅了。 陰風(fēng),自屋內(nèi)旋著刮了出來。殷元暗叫一聲不好,一個閃身竄進了屋內(nèi),剛剛好接住被風(fēng)掀落的那個嬰兒。 正文 第422章 菟絲子(4) “秀云,你想要殺死自己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嗎?” 殷元抱著那個小嬰兒,冷漠的瞧了一眼被陰風(fēng)掃倒,已經(jīng)暈厥在地的王三娘,繼而將一雙漂亮無比的眸子投射到秀云已然鬼變的臉上。 “你心里有恨我知道,但天道輪回,因果自有定論,無論如何,你的孩子總是無辜的。你可以殺了你的婆婆,反正一命償一命,是她活該。你也可以殺了你的相公,因為是他軟弱,竟不能在你受難時護你分毫,可是秀云,你的孩子,你也要親手殺死他嗎?” 殷元說著,將懷中的嬰兒托舉了起來。 小小的嬰兒似乎也感覺到了母親的氣息,他不再哭泣,而是張著一雙半開的眼睛,往秀云的方向望去。 小小的嘴角向上輕扯著,露出一抹天地間最是無邪的笑容。小手在半空中舞著,竟像是撒嬌一般讓他的娘親抱抱。秀云心中的戾氣頃刻間就被平復(fù)了許多,她渾身上下的黑氣盡消,臉上帶著初為人母的笑,一步步,慢慢的走向自己的孩子。 “我,可以抱抱他嗎?我只想親手抱一抱我的孩子?!?/br> 秀云看著殷元,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孩子絕非常人,她的眼中帶著懇求。 殷元點點頭,將孩子送到秀云跟前。 秀云顫巍巍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抱到了自己懷中。雖已為人母,但她的動作仍是生疏的,僵硬的。她仔仔細細的端詳著自己孩子的小臉,想要用最后的時光將孩子的模樣深深的烙印進自己的腦海里,自己的心里。孩子伸手,咿咿呀呀的對她訴說著母子初見的激動。 秀云垂了臉,用嘴唇輕輕的觸碰著孩子的臉頰,一行鬼淚自眼角滑落。孩子瞧見她的模樣,嗚呀一聲,就哭開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娘不好!”秀云心慌意亂的哄著自己的孩子。她多想陪在他的身邊,看著他長大,親耳聽他喚自己一聲娘親??墒牵僖沧霾坏搅?。 “再看他一眼,就去吧。你與他終究是緣分淺了點兒,也終究是陰陽相隔?!?/br> 殷元抬起臉,伸手,向秀云討要著她懷中的孩子。 秀云猶豫了一下,將孩子送還給了殷元。 “他會好好的嗎?他會平安無事的長大嗎?” “太長遠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眼下,他會沒事的?!币笤p輕安撫著懷中不斷啼哭的嬰兒,說來也怪,這嬰兒竟很快的安靜了下來。小小的目光在殷元臉上停留了片刻之后,就閉上了。他,睡著了。 秀云眷戀的看著孩子的眉眼,腳步向后一點點的退去。她不知道自己最終將去往何方,但她聽見了那個聲音,她知道聲音傳來的地方就是她的歸宿。 秀云的身影在一點一點的變淡,就在她快要消失的時候,一抹濃烈的黑影卻突的竄出,然后朝著殷元襲了過去。 “小心!” 秀云漸隱的身影又突然閃現(xiàn),跟著擋在了那抹濃重的黑影跟前。一雙手,自秀云的身體中穿過,秀云臉上再次露出痛苦的表情,跟著破碎,散去了。 懷中原本安睡的嬰兒因為這一變故,又大聲的啼哭起來,殷元惱怒的看著沖到自己跟前的李嬸兒,眼睛里燃著冰藍色的火焰。 “找死!” 李嬸兒已經(jīng)刺出的五指,硬生生的停在了殷元的臉前。她雖早已是個死人,但仍感覺出了恐懼。腐朽的身體,顫顫的攏到一塊兒,僅靠著一張皮牽連的喉布發(fā)出猶如破布一般的聲音。 她說:“欠我的,還我!欠我的,還我!” 殷元瞇起了眼睛,看了看自己懷中的孩子,將手指抵在了李嬸兒的額間。李嬸兒的過往,一幕幕重現(xiàn)…… 原來,李嬸兒并不是這個村子中的人,她是被人買回來的。 李嬸兒原本的夫君叫董卿,是個書生,但卻是個沒有什么用的書生,眼看著考取功名無望,就在母親的安排下到一處藥鋪中做了伙計??蛇@董卿,即便是連賣藥抓藥這樣的活兒都干不好,不是看錯了藥名,就是弄錯了藥的克數(shù),導(dǎo)致藥鋪損失連連,不僅分文的銀兩沒有賺到,反而還要賠償藥鋪的損失。 他的母親與妻子,也就是李嬸兒,不得已只能靠幫著別人漿洗衣裳,縫縫補補的度日,但家中仍是窮的揭不開鍋。 遇災(zāi)的那一年,李嬸兒二十六歲,已經(jīng)為相公生養(yǎng)了三個孩子,最大的那個孩子已經(jīng)十歲了。由于家中本就短吃少喝,加上鬧饑荒,孩子又生了病,只熬了半日光景就去了。剩下的兩個孩子,眼看著也已是奄奄一息,就在這個時候,董卿聽說鎮(zhèn)子上來了一個有錢人,打算買一個妾氏回去。 明眼人都知道,這所謂的有錢人不過是趁著遭災(zāi)出來占便宜的,可大伙兒還都是擠著抗著想要將自己的妻子或者是女兒賣給他。對于那個時候的窮人來說,有口吃的,比什么都重要。 李嬸兒年紀雖大,可天生就是一張娃娃臉,加之五官生的好,不妝而媚,竟一下子被那有錢人給相中了。 李嬸兒原本是寧死不從的,可看著兩個奄奄一息的孩子,她只能答應(yīng)下來。臨行時,李嬸兒問董卿,若是有一日她能活著回來,兩個人是不是還能做夫妻?董卿答應(yīng)了。 買下李嬸兒的那個有錢人,就是這個村子里的。其實,他并非什么有錢人,只不過是村中一個販羊的,當(dāng)時已經(jīng)五十有三,用鄉(xiāng)下人的話說,算是將一條腿給邁進了棺材里。早些年,因為家中貧困,所以一直未能娶妻。到了災(zāi)荒年,家家戶戶鬧饑荒,他卻因為養(yǎng)著幾十只的羊,反而成了富戶。災(zāi)荒剛起時,他就將那些養(yǎng)給賣了,然后揣著銀錢去鎮(zhèn)子上購買米糧,回程時,聽見旁人議論,說這人牙子們往往會趁著鬧災(zāi)荒的時候去買人,不僅能挑能撿,價格還便宜,于是他也心動了。 李嬸兒的年紀在那一幫丫頭中算是大的,可羊倌瞧的出來,這是個實心的會過日子的女人,加上長得勾人,自是心動不已,買回家中后,也很是寵愛她。漸漸的,李嬸兒也就習(xí)慣了在村中的日子,可她心里始終放不下自己的前夫和那兩個孩子。她也曾私下盤算過,等羊倌故去之后,就回鎮(zhèn)子上去找董卿,可萬萬沒想到,僅僅只隔了一年,她就收到消息,說董卿不僅將她給賣了,還將她那兩個年幼的女兒也給賣了,如今正拿著販賣她們母女的銀錢另外娶妻。 李嬸兒又恨又惱,竟生了一場大病,大病之后,心也就死了。羊倌兒見她生氣全無,便承諾她,要幫她將那兩個女兒給找回來。當(dāng)時的李嬸兒,也算是半入了魔,不顧天寒地凍的竟將家中所有值錢的家當(dāng)?shù)滟u了,然后將銀子一股腦的塞給羊倌,讓他無論如何一定要將自己的兩個女兒給帶回來。 羊倌見拗不過她,只得揣著銀兩離開了村子,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有人說,羊倌死了,也有人說,羊倌帶了那么許多的銀兩,肯定在外另娶女人過日子了。就在李嬸兒心灰意冷,打算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了身孕,是羊倌兒的孩子。 往后的日子,也算是漸漸平靜了下來。李嬸兒在村民的幫襯下,順利的生下了那個孩子。是個男孩兒,長得比較像她,但性子卻如羊倌一般,勤懇安靜。前夫董卿、被賣掉的女兒以及失蹤的羊倌雖時不時的打從她的腦海中走過,但她只是搖搖頭,緊抿著雙唇將那些人全部給搖到腦后去。李嬸兒知道,日子還要往前看,她和她的孩子還必須要努力的活著。 孩子七歲那年,帶回來一樣?xùn)|西,只一眼,李嬸兒就認出來那是當(dāng)年羊倌離開村子時她給縫制的裝銀兩的錢袋子。布,是自家織的,因為窮,所以用的錢也是花的,雜的,但李嬸兒手巧,在布袋子的一角,用白色的錢繡了一只羊頭。 李嬸兒穩(wěn)了穩(wěn)心神,抓著孩子的雙臂問他:“這東西,你是從哪里撿的?” 孩子用手向外指了指,說“就在房子后面,隔壁王叔家的房子后面?!?/br> 李嬸兒一陣眩暈。她先是叮囑孩子不要將這件事情說出去,然后趁著夜色,穿過村子,繞到了房子后面。 他們的這一排房子都是挨著山梁建的,房子與房子也挨的緊實,想要繞到后面,就必須穿過相鄰的這一排房子,繞到后面去。在王三家的屋后,李嬸兒發(fā)現(xiàn)了更多的東西,例如那掩埋在土層下的腿骨,以及腿骨旁尚未腐爛的衣衫。 那個深夜,李嬸兒獨自一人跌坐在雪白的腿骨旁,用手捂著嘴,嚶嚶的哭泣。她知道,羊倌肯定是露了財被人給殺了,也知道這殺人的就算不是王三,也肯定是村子里的人,可她不敢去報官。莫說這案子已經(jīng)擱了多年,就算查清楚了殺人兇手,作為一個外來人,她和孩子也很難在村中立足。 在尸骨旁坐了大半夜之后,她低泣著用土將那些骨頭重新掩埋,然后裝作無事人一樣的回到家中。可讓李嬸兒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孩子竟在那個夜里失蹤了! 正文 第423章 菟絲子(5) “是誰偷走了你的孩子?” 殷元這句話剛問出口,就忍不住想要打臉。 羊倌兒的物件是在王三家后面那個半山坡上發(fā)現(xiàn)的,而如今李嬸兒又纏著王三不放,其意思很明顯。李嬸兒家的事情八成與這個王三脫不了干系。可再瞧瞧院落當(dāng)中那個兀自扛著自己妻子尸身,一臉茫然,無所適從的王三,殷元又覺得對方不像是能干出這種事情的人。因為,王三看起來,太無能了些。 他一邊拍著懷中的嬰兒,一邊看向李嬸兒,嘴角則沖著院子里輕輕勾了勾:“你確定這事情是王三做的?就他這德性,別說是殺人埋尸,就是殺只雞都未必能下得了手?!?/br> 李嬸兒粗聲喘著氣,一雙死白的眼睛緊緊盯著殷元懷中的那個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