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我這樣說,才符合凡人女子的心理特點啊。俗話常說,這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可你瞧瞧那些豪門富戶,爭斗不休的往往都是女人。 從明面兒上分析,這些女人明爭暗斗,無非是想要獲取更多男人的寵愛,好像也都沒有什么錯,但往深了想,一個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男人又有什么可爭可搶的,若我是那些女人,我只會團(tuán)結(jié)他們,使勁的虐那個男人,虐的他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再想左擁右抱,三妻四妾的美事兒。 當(dāng)然,這樣做,好像對自己也沒有什么好處??煞饨ㄉ鐣?,女子地位低下,即便是女皇當(dāng)家的盛唐,也少有給女子出頭的機(jī)會,大多數(shù)的女人還都是要依附著男人來生存。所以虐他就好,至于離開他,瀟瀟灑灑的去過自己的人生,在目前這樣一個時代,想要實現(xiàn),還是困難了點兒。 還有那些放著大好單身男兒不去追,不去搶,卻偏生喜歡搶別人相公的女人,我到現(xiàn)在都想不明白,她們是干嘛的?倘若只是為了讓自己過好日子,沖著人家的身份、地位、金錢去的,我還能理解,畢竟人為財死,這尊嚴(yán)和臉皮要不要也就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赡欠N口口聲聲說著只要愛情卻偏偏插足別人婚姻與家庭的女人,是不是太假,也太作了點兒。 愛情,愛情,有愛才能有情。一個連自己都不愛的女人,卻打著愛的名義堂而皇之的去搶別人的東西,是不是太可笑了一些?還有那些男人,連自己的發(fā)妻都能辜負(fù),連自己的血親都能舍棄,如此冷血無情,淡漠如斯,他又哪里來的愛和情給別的女人。 所以,通常遇到這種喜歡搶別人相公的女人,扒皮是最好的選擇,因為只有拔掉了她的那層皮,才能看清楚里頭裹的是什么?男人嘛?女人相對會寬容一些,倒不是不舍得,而是沒有必要,因為不用扒掉那層皮,也已經(jīng)知道里頭裹的是什么了?!?/br> “那你呢?當(dāng)真會去扒別人的皮嗎?” 狐貍饒有興趣的看著刑如意的眼睛。 “那你呢?當(dāng)真會看上別的母狐貍嗎?” 刑如意也回看著狐貍,眼睛里帶著一抹小小的挑釁。 狐貍搖搖頭,笑了:“應(yīng)當(dāng)不會!我的這雙眼睛太挑剔,況且你這動輒就要扒皮的毛病太恐怖,我還是小心翼翼的守著你就好,免得連累了被人?!?/br> “我也不會!”刑如意看著自己的手:“雖然依著我現(xiàn)在的本事,扒張皮下來也并非難事,可我不想做,因為太惡心。倘若有一天,你真的不要我了,我會轉(zhuǎn)身離開,再給自己尋個更好的歸宿。”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有些難過了??傆X得,你不在乎我了似的。”狐貍露出一個難過的表情來:“幸好,我沒有生那樣的心思,否則,我就要問一問自己,那個被我辜負(fù)了的你,當(dāng)初是否也曾真的在乎過我了?!?/br> “不愛我的人,我也不再愛他。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也很難,但總好過委曲求全的一再傷害自己?!毙倘缫庹f著,用手指敲了敲被狐貍拿在手中的那只木盒:“還記得慧娘嗎?我總覺得她就是那個一再委屈求全的,不惜用傷害自己來維持假象幸福的人。她的那個相公,未必真有她所想的那么好,也未必是真心待她的?!?/br> 狐貍看了眼手中的錦盒,沒有說話。 回到如意胭脂鋪時,刑如意看見了慧娘。她獨自一人站在門前,看見狐貍與如意,便快步的走了過來。見禮過后,著急的說了句:“我相公歸家的日子提前了,說是明日處理好了生意上的事情,就會回來。我身上的這些傷,如意姑娘可想出遮掩的法子來了。” “夫人是想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假話!”慧娘的臉色變了一變,然后抬起眼,看了看狐貍?!盎勰镫m與姑娘相識不久,卻也知道姑娘是個熱心腸的人。眼下這種時候,慧娘想聽的當(dāng)然是真話?;勰镫m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上過學(xué),念過書,卻也知道,這假話說的再好聽,再動聽,它終究還是假的?;勰镫m笨,卻不愚蠢,慧娘不想自己欺騙自己?!?/br> “有夫人這句話,如意也就放心了。畢竟,如意也不想刻意的去說一些好聽的假話來安撫夫人。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如意也不想給任何人高于自身期待值的希望?!?/br> 刑如意說著,將慧娘請進(jìn)了鋪子里。 “夫人上次來時,如意就已經(jīng)十分明確的與夫人您說過。夫人身上的那些傷痕,若想要根治,沒有小半年是不成的。如今,如意還是這句話。如意只是個尋常的,半路出家的女大夫,不是女神醫(yī),更不是女神仙,想要在一夜、兩夜之間就治好夫人身上的那些疤痕,是不可能。夫人若是覺得失望,也可以去尋別的大夫看看。” “如意姑娘的這些話,慧娘自是記得?;勰锝褚乖賮?,無非是想要問一問姑娘,可有什么應(yīng)急的法子沒有?相公他,是個老實人,雖成親多年,但閨房之內(nèi),也還是守禮的。那些傷痕,只需巧妙的遮掩,興許也能瞞得過去。至于治療,慧娘私下進(jìn)行,便如姑娘所說,治個一年半載的也沒有什么問題的?!?/br> “既夫人都懂,也都能理解,那么如意就嘗試著為夫人調(diào)制一些用來遮擋傷痕的粉泥。只是,效果如何,如意也不能保證。” “有勞姑娘了!若真是不成,便是慧娘的命數(shù)不濟(jì),怨不得旁人?!?/br> 刑如意嘆了口氣,起身,正想要去柜臺那邊調(diào)制藥物,卻被狐貍暗中扯住了手。 “如意慢著!”狐貍起身,將手中的錦盒遞給她:“夫人若只是想要遮掩的話,用這里頭的東西就足夠了?” 刑如意先是看了看狐貍,接著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只錦盒,一下子怔住了。 正文 第350章 玉屏風(fēng)(14)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慧娘將刑如意贈與她的那只錦盒拿了出來。她本以為,這盒中裝的是藥粉或者藥膏之類的東西,卻沒想到這里頭裝著的竟是一件衣裳。 慧娘看著錦盒中的衣裳,有些出神。這衣裳,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線織成的,面料輕而薄,觸手卻又無比的細(xì)膩,像是……像是在觸摸嬰兒的肌膚一般。衣裳是乳白色的,在燈燭的映照下,卻泛出彩色的光芒,很像是傳說中,只有神仙才能穿的霓裳羽衣。 慧娘有些激動,因為她從未見過,也從未穿過這樣精致的衣裳。她雙手微顫著將衣裳從錦盒中拿出,然后小心翼翼的擱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接著又惴惴不安的看了看房門,側(cè)著耳朵聽了聽公婆房中的動靜??磥恚胚€在前院應(yīng)酬那些客人,不到午夜,是不會回到后院里來的。她輕出了口氣,走到暖爐旁邊,接著爐火的溫度,將身上的衣裳一層層的脫去,最后又小心翼翼的套上了錦盒中的這件。接著,讓慧娘驚奇的事情發(fā)生了,這件衣裳竟?jié)u漸的與她的皮膚融合到了一起,用rou眼看得見的速度,消失不見了。 慧娘先是吃驚,跟著害怕,接著又轉(zhuǎn)為驚喜。因為透過房中的銅鏡,她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上的那些疤痕都消失了。不僅消失了,連帶著自己的皮膚都變得如嬰兒一般的細(xì)致柔滑。她嬌羞著臉,將貼身的小衣穿上,跟著望了眼早已鋪好的床鋪。 此刻,慧娘她竟然有些期盼,期盼自己的相公能早日回來。 送走慧娘,刑如意直接將狐貍拉進(jìn)了房中。 “你為何要我將那錦盒送給慧娘?你可知道那錦盒中裝著的是什么?” “既是我讓你送的,我自然知道那里頭裝的是什么。” “你知道!你怎么會知道?”刑如意繞著狐貍轉(zhuǎn)圈圈:“錦盒是我才拿回來的,我連開都沒開過,你怎么會知道,你又沒有……天!瞧我這急性,我差點忘了,你是狐貍精,而且還是來自青丘的千年老狐貍。你既會讀心,也一定能透視。是不是在看見盒子的第一眼,你就知道那里頭裝的是衣裳了?!?/br> “我是會讀心,但我不會透視。就算是青丘的老狐貍,也不是什么能耐都有的。”狐貍?cè)ψ⌒倘缫?,“不要再圍著我轉(zhuǎn)好嗎?你轉(zhuǎn)的我頭都要暈掉了。” “既不會透視,你又是如何知道那里頭裝的是什么?” “氣味!因為我聞見了那盒子中不同尋常的氣味?!焙倢⑿倘缫獍吹降首由希值沽艘槐瓱岵杞o她:“錦盒中的衣裳,是從云府得來的,而這件衣裳一定與云府的那位夫人的失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是不是?你很聽話,整個下午都沒有使用你的鬼術(shù),否則云府里頭的那些蹊蹺,你也能看出個大概來了。若是看出來了,你便不會將這盒子帶回來,你既帶回來了,肯定是想我能夠幫著你看一看?!?/br> “果然是只老狐貍,什么都被你猜到了。”刑如意松了口氣:“云府不光失蹤了一位夫人,就在今天下午,這位云夫人的貼身侍女,一個叫紅柳的姑娘也在房中無緣無故的失蹤了。失蹤時,門窗緊閉,屋內(nèi)除了一灘水漬以及一些蠶絲外,就再沒有別的痕跡。所以,我懷疑是那件衣裳?!?/br> “根據(jù)呢?” “女人的第六感行嗎?”刑如意喝了口水:“據(jù)云夫人的貼身丫鬟紅柳所說,這位云夫人一向勤儉,家中采買都是規(guī)劃著來的,算是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的賢妻加賢內(nèi)助??勺詮馁I回那件衣裳之后,她就性情大變,而她的失蹤,似乎也與這件衣裳有關(guān)。至于丫鬟紅柳,午后剛?cè)ピ聘臅r候,我還曾見過她,只不過隔了短短的一個時辰,她就失蹤了,而失蹤的地點也是云夫人的臥房,且失蹤時,這件原本掛在屏風(fēng)上的衣裳,也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不光衣裳的尺寸,就連顏色,都變了。狐貍,你說,這衣裳是不是也可以成精?” “這世間萬物,只要有了靈性,都是可以成精的?!焙偽⑿χ聪蛐倘缫猓骸昂昧耍豢寄懔耍羰窃倏枷氯?,今夜你怕是睡不踏實了。”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知道那藏在衣服上的秘密是什么?”刑如意伸手抱住狐貍的胳膊:“快給我說說,你是不知道,當(dāng)我站在云家的臥房中,卻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甚至完全沒有頭緒的時候,心里頭有多郁悶。這人吶,果然是不能開外掛,一旦用過了外掛,就再也不肯按部就班的,踏踏實實的,規(guī)規(guī)矩矩的打怪升級了?!?/br> 刑如意這前半句話,狐貍是聽明白了,可這后半句,卻把他給聽糊涂了。 “何為外掛?” “就是鬼術(shù)??!想當(dāng)年,我還沒有這東西的時候,多勤勤懇懇啊,每天都在很認(rèn)真的看書學(xué)知識。遇到問題,也是迎難而上,用自己的智慧去挨個攻克??涩F(xiàn)在,動輒就想使用鬼術(shù),要不然就是依靠你,我覺得我好像越來越廢物了。” 刑如意委屈的看了狐貍一眼,趴在了桌子上:“怎么辦,狐貍,我覺得我之所以變成廢物,都是被你寵的?!?/br> 狐貍瞪了瞪眼,無奈的笑出聲來:“說了這么大半天,原來還都是我的錯。好吧,是我的錯,誰叫你是我殷臣司相中的女人呢?只有將你寵壞了,只有讓你在遇到事情的時候,一不留神的就想到我,想到只能依靠我,你才不會生了離開我的心思。若是用你們凡人的話做個總結(jié),我這個是不是叫嬌妻養(yǎng)成記?” 刑如意“噗嗤”的笑出聲來,胸中的那些小郁悶也都跟著一笑而光。 “好了,趕緊告訴我,那錦盒中的衣裳究竟是怎么回事?難不成,真的像云府管家說的,是一件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舊衣裳?若真是舊衣裳,這死人得有多富貴!那樣的面料,我想尋常人家,一定是不會有的?!?/br> “你可還記得木兮?” “當(dāng)然記得,早上時,我們不還在說木兮的事情嗎?怎么,這衣裳與木兮也有關(guān)系?” “不!我的意思是,你可記得木兮的那張臉?” “當(dāng)然記得!木兮說過,她原本的臉在渡劫的時候被天雷給毀了,在山神爺爺?shù)陌凳鞠滤业搅死顚④娗拔椿槠薜膲災(zāi)?,取了她的臉皮,做成了人皮面具。我原本還在發(fā)愁那個女鬼應(yīng)該怎么辦?誰知竟被你悄悄的送回地府去了,倒是在更夫家中見到的那只蜈蚣,你至今都沒有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br> “我家如意這記性倒是真的好!”狐貍撫額:“我先回答你關(guān)于蜈蚣的疑問吧。不是我之前不想給你說,是覺得沒有必要。因為李將軍的那位未婚妻,我已經(jīng)托崔府君給帶回地府了,蜈蚣也已經(jīng)死了,說與不說,在我看來,都已是無關(guān)緊要。沒想到,你這心里,仍舊惦記著?!?/br> “說的真輕松。你是千年狐貍精,你自然不會懼怕那只小小的蜈蚣。我不同,我只是小小的凡人一個,若是沒有你在旁邊護(hù)著,莫說是蜈蚣精,就是一只小小的rou蟲,也會讓我緊緊張張的繞著道走。”刑如意做了一個很緊張的表情出來:“不過你剛剛的話,我倒是聽明白了,那只蜈蚣是女鬼帶來的?” “也不能說是她帶來的,這事情簡單,但說起來卻又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李將軍的那位未婚妻,本就死的凄慘,死后又被七寸木釘釘在棺木之中,葬在邪風(fēng)邪水之處,靈魂生生被囚,成為怨鬼也是必然,而木兮的奪皮之恨,無異又加重了這股怨氣。怨氣四溢,便會被周遭的靈物所吸收,那只蜈蚣便是其中之一?!?/br> “我只聽過,這修行要吸收天地靈氣,怎么這蜈蚣放著靈氣不吸,卻要吸收這鬼氣?” “你呀,當(dāng)真是雜書看得多了,對這世間的許多想法,也過于簡單了些。修行是要吸收天地靈氣,這本無錯。可天地如此之大,擁有靈氣的地方確是少之又少,否則這天下的萬物,都能成精成怪了。 你看見的那只蜈蚣,本也與千千萬萬的蜈蚣一樣,只是它不小心誤入了那座墳?zāi)?,恰好又在木兮與女鬼打斗時,吸取了從她們身上傾瀉出來的妖鬼之氣,于是初具了妖的形態(tài)。 套用一句你剛剛說過的話,這人若是有了外掛,便會偷懶,蜈蚣也一樣,一旦初具了妖的形態(tài),它想要的也就更多。于是,它循著木兮與女鬼的蹤跡到了云家集。驛館,它進(jìn)不去,除了木兮本身較為強大之外,在那驛館當(dāng)中,還貼了不少道家的符紙。這蜈蚣不笨,不會以卵擊石,所以它循著女鬼留下的氣息,找到了更夫的家。” “它是不笨,只是運氣差了那么點兒!”刑如意伸出小拇指比了一下:“這蜈蚣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你會出現(xiàn)!” 狐貍點了點下巴:“聽你這么一說,它的確是倒霉了點兒?!?/br> 正文 第351章 玉屏風(fēng)(15) “繞了這么大半天的,你還沒有告訴我,那件衣裳與木兮的臉有何關(guān)系?”刑如意走到狐貍身旁,扯了扯狐貍的袖子:“難不成,那衣裳也是木兮從某只女鬼的身上扒下來的?” “套用你常說的一句話,腦洞可真大!”狐貍輕輕點了下刑如意的額角:“我并非是說這件衣裳與木兮有關(guān)系,而是這件衣裳與木兮臉上的人皮有著異曲同工的妙處。那衣裳,還有個名字,叫人皮錦衣?!?/br> “人皮錦衣?”刑如意感覺到一陣惡寒:“光是這個名字,就已經(jīng)讓人有些不舒服了。我只是奇怪,你既知道這衣裳有古怪,為何還要將它送給慧娘?難不成,你與慧娘有仇,刻意報復(fù)?” “我若跟誰有仇,還用得著送衣裳報復(fù)嗎?”狐貍說著,又點了點刑如意的頭:“你這腦瓜子,最近總有些不大靈光,看來是這云家集的風(fēng)水不大適合你。等過了年,咱們就上路,早日到了青丘,早些迎娶你過門,我也可以早早的放了心。如此笨的女人,怕是只有綁在我的身上才行?!?/br> “綁就綁,我倒是巴不得?!毙倘缫饪孀『偟母觳玻骸澳銊倓偟脑?,都還沒有說明白。你為何要送這人皮錦衣給慧娘?” “難不成你忘了,這人皮錦衣是從何處來的?” “云府那位夫人花重金購買的??!” 狐貍覺得有些頭痛,卻仍是耐著性子又問了句:“那云夫人又是從何處購買到的這件人皮錦衣?” “云寨啊!你忘記了,我之前還與你說過,這衣裳是云夫人花重金從慧娘的夫君那里購買的,慧娘的夫君八成——等等,我怎么忘記了,這件衣裳原本就是慧娘夫君的。若這件衣裳當(dāng)真有古怪,也必定跟慧娘的夫君,那個云生脫不了干系。只是,冤有頭,債有主,就算慧娘的夫君有千錯萬錯,你也不應(yīng)當(dāng)將此時歸結(jié)到慧娘的身上,用這人皮錦衣去害她?莫非,你也跟這凡間的男子一樣,認(rèn)為夫君的錯,也應(yīng)當(dāng)由自個兒的娘子背著?” “剛說你笨,眼下瞧著,不僅是笨,而是越來越笨。好端端的,我干嘛去害慧娘。我既將那人皮錦衣送與她,自有我的考慮。你放心,若是沒有你的允許,我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就去難為某個人?!?/br> 狐貍的話音剛落,便聽見李茂的聲音,他說:“殷爺交代的事情,小的已經(jīng)辦妥了!” “殷元呢,沒有與你一道回來?” “小公子留在那邊看熱鬧,讓我先回來與殷爺和掌柜的說一聲。好戲已經(jīng)開鑼,問殷爺您何時帶著掌柜的趕過去,畢竟這場戲,在別處是看不見的?!?/br> “外頭天寒,我總得讓你家掌柜的多穿幾件衣裳。對了,你再去官府那邊跑一趟,這凡間的事情,還得由凡間的人來處理??纯磿r間,咱們的常大人也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府衙,沒準(zhǔn)兒這會兒正在跟縣太老爺討論案情,讓他多帶些衙役。府衙內(nèi)若是有多的仵作,也都帶上,只怕這后半夜,是不得消停了?!?/br> 李茂應(yīng)了聲,很快外頭就沒有了聲音。 刑如意聽著二人的對話,越聽越是糊涂,見李茂離開,便著急慌忙的抓住狐貍的胳膊,問了句:“怎么你與李茂說的話,我都聽不明白。這天馬上就黑透了,你為何讓他去官府,還要常大哥帶上衙役與仵作。難不成?今夜這云家集上又有命案發(fā)生?” “讓自個兒的情緒先緩一緩?!背LЯ藫倘缫猓骸皠偰阋猜犚娎蠲脑捔耍褚刮乙獛闳タ磻?,而且還是一出特精彩大大戲?” “看來今個兒下午你比我還忙?聽李茂剛剛說話的口氣,他與殷元出去的時候一定不短。你讓他們?nèi)チ四睦??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不會有危險的。我現(xiàn)在只擔(dān)心一件事,就是你那個愛玩的兒子,會耐不住性子,提前動手。若是他動了手,等你的常大哥帶著一班衙役趕到時,可就只能做個打掃院子的人了?!?/br> “殷元才沒有你說的那么不靠譜!況且打掃院子?好端端的,我常大哥干嘛要帶著衙門里的人打掃院子。”刑如意接過狐貍遞過來的大氅,又將小暖爐抱在懷里,“剛剛還說我變笨了,我倒覺得是你表述事情的能力變差了。明明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情,你偏要與我繞彎子,且繞的還是個大彎子?!?/br> “你說什么都對,我不與你爭論!”狐貍幫刑如意仔仔細(xì)細(xì)的整理著:“臨近過年了,外頭的天也是越來越?jīng)?,如今你用不得鬼術(shù),對于這寒氣的抵擋自然也要再弱上一些。我剛剛考慮過了,等了了這件事,就將胭脂鋪打烊,你呀,就給我乖乖的待在這后院里,安心的調(diào)養(yǎng)?!?/br> “你又不與我圓房,我調(diào)養(yǎng)做什么?又不著急生寶寶。” 刑如意撇了撇嘴。 “誰說我不與你圓房的?!焙偟皖^,專注的看著刑如意的眼睛:“只是眼下還不到時候,我縱是心急,也要先顧著你的身體。你以為,你那個常大哥圍著你轉(zhuǎn)的時候,我心里就不慌?” “你慌什么?”刑如意覺得耳朵根兒有些輕微的發(fā)熱,她躲開了狐貍的注視,低頭,用腳尖輕輕的碰了碰狐貍:“常大哥對我好,我心里頭是知道的,可你與我,我與他的事情,我早就與他說清楚了。今生今世,我只能當(dāng)他是我的大哥。這些,常大哥他也都明白,也早就收起了對我的那份心思。倒是你,無緣無故的心慌什么?” “傻瓜!只要你一日沒有成為我殷臣司的夫人,旁人就都有可乘之機(jī)。你以為,你的那位常大哥,當(dāng)真就放下了?” 刑如意看著狐貍的眼睛,沒有說話。她心里清楚,狐貍的話是對的,她更知道,常泰對她的感情,始終是比兄妹多一些的。平日里,她所做的也不過是裝傻充愣,自己騙自己罷了。因為只有騙著自己,在面對常泰的時候,心里才不會那么的別扭,才不會那么的自責(zé)。 她不是沒有想過,與狐貍一道悄無聲息的離開,最起碼是離常泰遠(yuǎn)遠(yuǎn)的,可若真那樣做了,常大哥他未必又不會怪罪自己。人,就是這樣的矛盾,就是這樣的自私,就是這樣的既想要所顧周全,又不得不面對自己壓根兒就無法周全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