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哦,差點給忘了,剛剛只說了第一點,還有第二點。如意記得蘇二哥說過,尋常的商戶蘇家是不予留宿的,只有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才會留客人在有來院。這間客房雖距離大堂最近,但卻不是那些貴客們所喜歡的,因為距離大堂近,就意味著會有吵雜,而府中在做安排的時候,也會推薦其它的客房。 兇手必定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選擇了這間距離大堂最近,卻最不經常住人的客房來埋藏尸體。蘇二哥之所以選擇這間客房給四娘和鈴鐺,原因也在這里,因為這件客房不經常住人,而往年留宿的又多是男客,因此這一間讓她們來住,最為合適。所以,蘇二哥你的嫌疑可以排除,因為真正的兇手,是不會將人安排到這間客房的?!?/br> 正文 第243章 菊香枕(11) “如意說的不錯,兇手都有一種奇妙的規(guī)避心理,就算是殺人如麻的江湖大盜,在經過自己犯案的地方時,都會下意識的繞路走?!?/br> 熟悉的聲音自背后傳來,刑如意回頭,便看見正抱著殷元的常泰,他的神色略微有些疲憊,看情形,與他們分開的這些日子,這位常大人倒是更加辛苦了。 “如意娘親!”殷元看見刑如意,便叫著從常泰身上掙脫了下來。 院子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尤其是蘇景良,他先是看看刑如意,跟著又看了看常泰,最后將目光落到她懷中的那個小男孩兒身上。 男孩子很漂亮,甚至是長得有些過分的那種漂亮,讓人一看就禁不住心生喜歡。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兒子殷元,這位是京師衙門的第一捕快常泰。對了,常大哥你怎么會在這里?”刑如意這才看見,在常泰的身后還跟著幾名衙役,看服飾,到像是地方縣衙里的。 “是這樣的,接到李茂的書信之后,我就帶著殷元一路追趕,那曾想竟錯過了投宿的地點。無奈之下,只好到縣衙借宿。此地的縣太爺與我曾有數(shù)面之緣,深夜打擾,倒也無妨。蘇家遣人過去報案時,我恰巧在與縣太爺說話,于是就被請了過來。沒想到,竟會在這里碰上你們,倒是不用匆忙趕路了。” “常大哥能來是最好不過了!”刑如意說著,退到了一旁,只低頭與殷元說話。 這人命官司,自然是要交給衙門中人去處理的,正主都來了,她這個湊熱鬧便很自覺的退到了一旁。 常泰與蘇景良打過照面之后,就去勘查現(xiàn)場,同時讓隨行的仵作進行現(xiàn)場取證。這個時候的仵作,其實做的工作都是非?;A的,例如大概判斷一下死者的年紀、性別、死亡原因等。 刑如意一邊與殷元說著話,一邊卻在時刻關注著尸體的情況。她本以為尸體是被兇手隨意釘在墻上的,可看到仵作測量出的數(shù)據(jù),才發(fā)現(xiàn)那兇手還是有些講究的。兇手故意在尸體腳的正下方砌了石磚,將墻體內部的“地面”人為的抬高了一些,這樣一來,如果只是測量腳底到石磚的距離,就正好是六寸,傳說中可以靈魂永遠釘在上頭,不能下地的尺寸。 不過顯然,他這種投機取巧的方法沒有起到什么實質性的作用,因為奶娘的鬼魂不僅下地了,而且還能在藏有尸體的房間內活動。 “死者是一名女性,年齡大約在4050歲齡,從穿著來看,不像是貧民,也不像是在府中做粗活的雜役。大人您看,這內外衣衫的料子,都還是有些講究的。另外,在死者的頭部,發(fā)現(xiàn)了一根彎折的銀釵,不管是從式樣還是材質來說,都屬于中品,一般的雜役也不會帶這樣貴重的飾品?!?/br> “死亡原因呢?”刑如意隨口問了一句。 仵作先是看看常泰,跟著又看了看刑如意,這才回道:“因為尸體本身已經有些腐敗的跡象,加上封在墻里的時間也已經很久了,所以但從表面來看,無法進行準確的判斷?!?/br> “還是如意你來看看吧?你也知道,衙門中的仵作,通常所做的也都是一些基礎性的工作,這探勘尸體的本事,還不如你呢?!背L┑故墙z毫沒有理會仵作的心情,當即就夸了刑如意幾句。 “常大哥真不愧是自己人,變著法的夸如意。其實,如意也就懂那么一點點,可能因為當局者迷,如意身為局外人,反而更容易發(fā)現(xiàn)一些旁人看不見的東西?!毙倘缫庹f著,走到奶娘的尸身跟前,“蘇府原管家的夫人,也是蘇府四小姐蘇淺淺的奶娘曾無故失蹤,至今沒有任何音信。從年齡、服飾以及配飾上來看,死者極有可能就是蘇淺淺的奶娘,不過還需要請奶娘的家人前來辨認。至于死亡原因,我想應該是在這里。” 刑如意指了指奶娘的咽喉部位:“兇手應該是用這條捆綁在奶娘身體上的布條將其勒死的。所謂勒死,就是用手的力量或其他機械作用,拉緊環(huán)繞頸項的繩索而引起的窒息死亡,所以勒死也被稱之為絞死。特點非常明顯,就是頸部勒溝一般為水平環(huán)閉鎖狀,除了繩結壓迫處之外,勒溝其他部位深度較均勻,而顏面也會有一些腫脹的現(xiàn)象。 雖然死者已經死亡了很長時間,尸體表面也有腐敗的現(xiàn)象,但兇手急于藏尸,甚至選擇將尸體藏在墻壁里頭,也算是給咱們留下了一些線索。你們看這死者的頸項,雖皮rou腐敗,但仍能看出一些被勒過的跡象,尤其是在頭發(fā)遮掩的頸部后方?!?/br> 刑如意說著,折了一支樹枝,輕輕的將死者的頭發(fā)挑開,讓常泰與仵作去看她的頸部特征。 “至于我為什么說兇器就是這根布條,其實原因也很簡單,你們看,死者下頜的皮膚上,還有一些瘀痕,這些瘀痕就是兇徒在行兇時,留下的,因為死亡的關系,所以這些痕跡在死后反而更加明顯了一些。當然,如果再晚兩年發(fā)現(xiàn),等尸體上的皮rou全部腐爛,只剩下白骨的時候,我們就什么也發(fā)現(xiàn)不了了。 除此之外,在布條上還沾染了一些死者的頭發(fā)絲。這些頭發(fā)絲,你當然可以說,是死后脫落,正好落到上面的。但是常大哥以及這位仵作大哥請看,在這幾根頭發(fā)下方還有一些深褐色的點,而這些點,正好將頭發(fā)粘合在了布條上?!?/br> “這是死者臨死前留下的血跡!”仵作開了口。 “不一定是死者的。我們假設,死者就是被兇徒勒死的,那么兇徒在行兇的時候,死者必定也會有所掙扎,至少會試圖扯開布條,擊打兇徒。 指甲是不會隨著人體死亡就立馬消失的,甚至在死者死亡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指甲還會迅速的生長。我們可以看一下死者的指甲,雖然長長了很多,但是指甲頭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折損,這些就是死者在臨死之前掙扎時所留下的。 至于死者的頭發(fā),當然也是那個時候被弄亂的。銀子比較軟,而兇徒趁著死者不注意的時候,從后面用這布條勒住死者的脖子,所以銀釵在外力的作用下,也發(fā)生了彎折,但因為行兇的時間很短,所以銀釵只是彎折了,卻并沒有折斷。 現(xiàn)在,讓我們重新回到這些褐色的點上。既然死者在臨死之前有所掙扎,那么這些血痕就有可能不是死者自己的,而是兇徒的。不過,眼下我們討論這些已經沒有必要了,因為就算知道兇徒被抓受傷,過去了這么久,傷口也早已經愈合了。這些血跡唯一的用處,就是將死者的頭發(fā)粘連在了上面,從而說明了自己‘兇器’的身份?!?/br> 常泰點點頭,將目光移到了蘇景良的身上。蘇景良原本站的很靠外邊兒,聽見刑如意的分析,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過來。這會兒,正蹲在刑如意旁邊,仔細的看著那根布條。 “你是蘇家的二少爺吧?” “沒錯,景良家中排行老二,常大人不必客氣,喚我景良就是?!?/br> “景良兄!”常泰依言稱呼了一聲:“不知府中失蹤的那位奶娘可還有家人在?” “蘇管家,我是說我們蘇府之前的管家,也就是奶娘的丈夫,目前正跟著我三弟在外面收賬。奶娘的女兒已經出嫁,想要喚回來,只怕還要等個兩三日才行。家中倒是還有一個兒子,只不過奶娘失蹤時,他尚未成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br> “奶娘失蹤時,那個孩子多大?” “虛歲十三!” “十三歲的孩子,在窮人家里早就頂門頂戶了。蘇二哥不妨派個人去將他叫過來,總歸是自己的母親,好歹還是能夠辨認一下的?!?/br> 刑如意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對仵作說道:“煩請仵作大哥將這具尸身稍微的整理一下,以免她的孩子看到母親這副凌亂的模樣,傷心難過?!?/br> 仵作點點頭,倒是也沒有推辭,麻溜兒的就做了起來。 “聽蘇府的人說,這具尸體是在四娘與鈴鐺所住的那間客房里發(fā)現(xiàn)的,她們還好吧?有沒有被嚇著?” 常泰常去四娘家的酒肆喝酒,與四娘以及鈴鐺也都極為熟悉。曾經,刑如意還盤算著,將四娘與常泰撮合到一起,可惜這兩個人怎么都不來電,后來竟還被四娘給看了出來,直言今生今世愿守著酒肆過日子,她這才打消了念頭。 至于常泰,雖看著與四娘姑嫂兩個相熟,實則也夾著一股疏離感,關系僅比陌生人好一些,卻又比朋友淡了許多??紤]到四娘寡婦的身份,刑如意倒是也能理解常泰的這些疏離,只是又要頭疼幫他物色新的常夫人了。 這會兒聽見常泰關心的詢問,倒讓刑如意那顆已經死掉的紅娘心開始蠢蠢欲動。只可惜,她的念頭才起就被殷元給打消了。 “常叔叔只是關心四娘與鈴鐺,如意娘親你可千萬不要想多了。你呀,就是運氣好,碰見了我狐貍爹爹。否則的話,你自己的姻緣線恐怕都扯不順溜,更別說是幫別人牽橋搭線了,你壓根兒就沒有這個天賦。對了,我怎么沒有看見我狐貍爹爹?難得他竟放心讓你跟別的男人單獨待在一個院子里?” “你那只眼睛看見單獨了?這不一院子的人嘛。”刑如意瞪了殷元一眼:“你若無聊便去尋你狐貍爹爹去吧,我讓他帶鈴鐺去拿藥了。對了,四娘也在那邊,常大哥若是不放心的話,也可以順道過去看看。” “有你在,四娘能出什么事情?”常泰說著,笑了一笑:“其實,我是想問你,可曾被嚇到了,但想一想你往日的強悍,這墻壁中的尸體便算不得什么了?!?/br> “還是常大哥了解我!”刑如意說著,也笑了起來。兩個人的笑容,倒是與這彌漫著腐尸氣的院子有些不相稱。 正文 第244章 菊香枕(12) 蘇景良尷尬的在一旁咳了咳嗓子,說了句:“蘇小弟來了!” 蘇小弟,說的就是奶娘的兒子,從這個名字來看,就知道一定不是學名,只是蘇家人叫慣了的昵稱。 刑如意抬頭看了一眼,果見院子當中多了個人。十三四歲的孩子,擱在她那個時代,也不過是個剛剛讀了初中的毛頭小子,但在盛唐,窮人家的孩子早早的就立了門戶。蘇小弟運氣還算不錯,投生到了蘇家,雖然他爹只是蘇家的一個管家,可吃穿用度,也不比這些少爺小姐們差多少。 只是這個孩子似不善言語,一雙眼睛也冷冷的,像是沒有多少感情,直到聽蘇景良對他講明來意,他的眼中才恍若起了那么一絲波動。只朝著地上看了一眼,便對蘇景良說:“她不是我娘!” “你看都沒有看,怎么就知道這地上躺著的不是你娘?”刑如意問,對這蘇小弟如此的肯定,頗有些好奇。 “我娘沒有死,她只是失蹤了,被表姨娘的魂魄給帶走了?!碧K小弟微咬著自己的唇,極力克制著自己的目光,不讓往地上瞧。 “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刑如意又問。 “沒有誰告訴,是我聽見我爹跟三少爺說的。他說我娘不可能失蹤,她只是被表姨娘叫了去,過些時候自然會回來的?!碧K小弟很固執(zhí),但說話的聲音還是虛了。刑如意也是從這么大一點走過來的,也清楚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會想些什么。她失去雙親的時候,年紀也不大,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愿意旁人提起自己的父母,尤其是那個死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這世間沒有一個孩子愿意自己的娘突遭橫禍,但是蘇小弟你有沒有想過。倘若地上躺著的這個真是你娘,倘若你娘真的是被壞人謀殺,而且還被封在這堵墻里,連死后都不能安生,為人子者,你當真就不心疼?” 蘇小弟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半響沒有說話。 刑如意的語氣也不由放輕了一些:“去吧,就過去看一眼,讓若她不是你娘,也好讓官府早日查明真相,讓她入土為安。倘若她是你娘,就更要查明真相,讓她走的安心。” 蘇小弟抬頭看了看刑如意,問她:“你也是衙門里的人嗎?” “我不是,我勉強算是蘇家的客人,只不過恰巧碰到了這樁事情。”刑如意指了指那間發(fā)現(xiàn)尸體的客房:“與我同行的兩位家人正好就住在這間客房中,其中有個叫鈴鐺的小姑娘,年紀與你差不多,你應該可以想象,她遇見這種事情時是多么的驚慌。可她沒有害怕,而是選擇了去向我求助,選擇了將這件事情告訴二少爺。你是男孩兒,應該比我家小鈴鐺要堅強的多,對嗎?” 蘇小弟點點頭,“好,我看!” “溫馨提示你一句,她的臉已經爛掉了,你只看她的周身,看她身上的衣飾以及配飾是不是你娘的,另外你也可以告訴仵作大人,你娘身上可有什么明顯的特征,好讓仵作大人進一步驗證?!?/br> 蘇小弟還是只看了一眼,就做了回答。 “衣裳是我娘的,我還記得,她失蹤前的那些天,身上穿的就是與這一模一樣的衣裳。這衣裳是我姐給我娘做的,娘她很喜歡,所以那些天從未更換過。還有這頭上的銀釵,雖然有些變形,但與我娘頭上戴著的也十分相似。”蘇小弟雖然極力的忍著,可還是漸漸的溢出了哭腔:“這銀釵是我爹送我娘的禮物。我爹說,他與我娘成親時,他還只是蘇家的一個小書童,身無長物,所以我娘嫁給他的時候,除了一頂表姨娘當年出嫁時用過的紅蓋頭之外,什么都沒有。后來,我爹也曾提過給我娘一些補償,可我娘總說,她還有兩個孩子要養(yǎng),還要給我姐置辦嫁妝,給我預備彩禮,讓我爹不要破費。就這支銀釵,還是我爹帶著我偷偷去買的,我記得,那一整天,我爹都很緊張,挑選花樣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的,所以這花樣還是我給定下來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刑如意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抓到了另外一個問題的關鍵。她看著蘇小弟的眼睛,問:“這銀釵既是你爹送給你娘的禮物,為何在挑選的時候會心不在焉?” “大概是那些天府中發(fā)生的事情多了些吧?”蘇小弟嘆了口氣:“我記得很清楚,就在我爹給我娘買這只銀釵的前幾天,府中發(fā)生了鬧鬼的事情,而那個看見鬼魂的人,就是我娘。跟著大夫人捉鬼,結果鬼沒有捉到,她自己反倒生病了。大少爺因為大夫人的病,脾氣也變得很大,我爹當時是管家,所以少不得被拉去挨罵。 對了,我爹他原本是打算送我娘一個珠釵的,再送她一對兒玉鐲子的。也是因為鬧鬼的事情,這才將珠釵改成了銀釵,說是可以辟邪。玉鐲子后來也買了,還特意拿到寺廟里請師傅開了光,可惜那個時候我娘已經失蹤了?!?/br> 蘇小弟鼻音里的哭意已經非常的濃了,蘇景良也算是看著蘇小弟長大的,見他這般模樣,也有些不忍心,于是走到他身旁,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 “如意姑娘可還有什么話要問嗎?若是沒有的話,我就先送小弟回去了。這種事情,讓他一個孩子有些難以承受?!?/br> “暫時沒有了!只是,這死者若被證實就是奶娘,少不得日后衙門還要請?zhí)K小弟過去。另外,蘇管家那邊,也需要蘇二哥你提前打個招呼?!?/br> “這些,我懂!”蘇景良點點頭。 蘇小弟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對刑如意說了句:“我娘的腳趾與旁人的有些不同,尤其是她的尾指。我娘是長安洪洞人氏,因為家中貧困,才被賣做丫頭,后來跟了表姨娘,到了蘇家。我聽人說過,只有那個地方的人,腳趾的指甲才是雙層的,所以府中除了我跟我姐之外,應該再沒有旁人是一樣的了?!?/br> 蘇小弟的話音剛落,仵作便去查看死者的腳趾。蘇小弟也站在沒動,等結果。 “如何,是雙層的指甲嗎?” 見仵作起身,刑如意也急忙問了句。 仵作先是點了點頭,跟著回道:“是雙層的!” 聽見仵作這句話,蘇小弟再也繃不住了,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尸體旁,用手輕輕撥開那些散亂的蓋在尸體上的頭發(fā),當他看見那張扭曲變形的臉,看到那些釘在手上和腳上的釘子時,既恐懼害怕,又心疼自責,連哭聲都是壓在胸口里的那種。 “如果害怕就叫出來,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地上那個是你娘,沒有人會笑話你。”雖然刑如意早就知道地上的尸體是奶娘,可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難以自控的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殷元悄無聲息的站到刑如意身旁,伸出小手來拉了拉她的,見她低頭,那張漂亮的臉蛋瞬間綻放出迷人的笑容來。他說:“如意娘親還有殷元,還有狐貍爹爹,怕什么?” 刑如意笑了!殷元與狐貍一樣,都不是凡人,狐貍可以看穿人的心思,殷元又是狐貍一手帶出來了,想來看人心思這種本事,他也早就掌握了。蹲下身子,捏了捏他rou嘟嘟的臉蛋:“對呀,娘還有你,還有狐貍,還有四娘和鈴鐺,還有常大哥與小盛子,所以就算沒有爹娘又能怎么樣?照樣有人疼著,照顧著不是嗎?我想,做父母的,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為自己傷心難過下去?!?/br> 這些話,刑如意既是給自己說的,也是給蘇小弟說的。那孩子,心智也比較成熟,刑如意相信,他會聽明白的。 蘇小弟先是刻意的壓抑著自己的哭聲,跟著放肆的大哭起來。這場痛哭并沒有持續(xù)很久,他便起身,用力的擦干了眼淚,走到蘇景良跟前,重重的一跪:“二少爺,小弟求您,一定要查明真相,我娘她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放心,奶娘的事情就算你不求我,我蘇景良也要查個明白。在我蘇家,竟藏著一個殺人兇手,還把尸體藏在我家的客房當中,這樣的人,當真恐怖至極?!碧K景良先將蘇小弟扶起來,帶著他一同走到常泰跟前,行了個大禮:“常大人既是京師衙門的捕快,一定是破案的高手,我蘇家的這種離奇命案就拜托常大人您了!” “蘇少爺客氣了,常泰既應了縣老爺?shù)牟钍?,蘇家的事情一定會盡心的?!闭f完,隨命衙役將奶娘的尸體抬了起來:“在案子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受害者的尸體將暫由衙門暫管,另外也需要請?zhí)K小弟跟我們走一趟,衙門那邊還需要做些必要的記錄?!?/br> 蘇景良看著蘇小弟,猶猶豫豫的問了句:“我可以陪同小弟一起去嗎?” “蘇少爺愿意一同前去,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畢竟這受害者是蘇家的人,蘇家若是沒有個主人出面,也說不過去?!背L┱f著,與領頭的衙役交代了幾句:“蘇少爺與小弟先跟這位何捕快一同回去吧,我還需要將現(xiàn)場再探查一番,看看兇手是否還留下有別的證據(jù)?!?/br> 蘇景良沒有說什么,將有來院的鑰匙掏出來遞給了常泰,之后便與小弟一同隨著那位姓何的捕快離開了。 正文 第245章 菊香枕(13) 確認蘇景良與蘇小弟離開之后,常泰才走近了刑如意一些,先是默不作聲的看了她一陣兒,跟著問了句:“路上可還習慣嗎?” 刑如意點點頭:“還好,有四娘和鈴鐺陪著聊天,還有狐貍在一旁照看,旅途蠻愉快的。倒是你那邊,有個殷元當拖累,路上一定辛苦不少?!?/br> “沒有!殷元年紀雖小,卻比一般的小孩兒懂事不少?!背L┹p輕咳了聲,“那個,半道兒上接到神都的消息,說盛大娘身體不適,加上衙門中也還有些公務需要處理,青丘之行,小盛子便不能去了。他讓我給你說一聲,你的新婚禮物,他早已經備下了,本想到青丘的時候親手交給你,可眼下只能等你回到神都之后才交給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