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恩？”邢如意指了指盛家四周籠罩著的黑氣：“這就是你所說的報恩？”

    少女緊緊咬著唇瓣，半響無語，再看她的眼睛，眼眶里竟溢滿紅色的液體，只怕這就是傳說中鬼的眼淚了。

    伸手抹了下，竟也如人類的眼淚般潤潤的，只是有些涼。

    “你可以救盛大哥嗎？”少女咬著唇瓣，眼中似有所求：“你既可以看得見我，應(yīng)該可以救盛大哥的是不是？我不想害他，我也從未想過要害他。我只是……只是……”

    “只是以身相許罷了?！毙先缫獍櫫税櫛亲?，少女卻驀地紅了臉。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難道不知道人鬼相親，會吸取對方的陽氣，害對方死于非命嗎？”

    “不，我沒有！”少女羞紅著臉連連搖頭：“我是想要以身相許，可也知道自己早已非人，若執(zhí)意如此，只會害了盛大哥。我也知道人鬼殊途，我與盛大哥不會長久的在一起，我只是想在我魂飛魄散之前，好好的照看他，幫他照顧盛大娘?！?/br>
    “真是個單純的孩子?！毙先缫鈸u搖頭，示意少女將路讓開：“就算沒有夫妻之實，人鬼同居一室甚至同臥一榻，效果也是一樣，更何況你還是只死于非并的厲鬼。你要真心報恩，就離小盛子遠(yuǎn)點(diǎn)。哦，對了，你叫什么名字，聽你的口音應(yīng)不是洛陽本地人。”

    “我叫阿苓，祖居長安?！?/br>
    正文 第023章 茯苓糕（3）

    “長安？”邢如意咋舌：“那可是夠遠(yuǎn)的?！?/br>
    阿苓淡淡的笑著，不做聲。

    盛家只有兩處房舍，一處位于大門左側(cè)，平時來客時也當(dāng)做客廳用。再有一處，就是正對著院子中間那棵皂角樹的小房子，門前植著兩棵四季青，除此之外，院子中就再也沒有別的植物。

    剛進(jìn)院子，就聽見小房間里傳出盛大娘壓抑著的哭泣聲，期間還夾雜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哀求：“劉爺，求你再想想法子，我家就小盛子這一根獨(dú)苗，若他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可怎么去見他爹?！?/br>
    “盛夫人，不是我不救小盛子，而是不知道該如何去救啊?！本o跟其后的是季勝堂劉老爺懊惱的聲音，似還有捶胸頓足之聲：“枉我還被這洛陽城中的百姓稱作賽華佗，竟連小盛子得的什么病都瞧不出來，我真是妄作大夫，愧對祖宗啊。”

    “劉大夫不必自責(zé)，人吃五谷，自生百病，就是真的華佗，也恐有不能醫(yī)治好的病癥?！边@最后一個說話的是常泰，“盛大娘，你先照看著小盛子，我陪劉大夫回季勝堂抓藥?！?/br>
    一聲輕嘆之后，邢如意看到了常泰與劉老爺，而常泰也在跨出右腳時看見了邢如意。

    四目相對，邢如意笑笑，常泰卻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來看小盛子？”

    “嗯，今日劉夫人到我店里，閑聊時說起小盛子，聽說他病了，所以過來看看?！毙先缫馓а鄢堇锟戳搜郏灰姙鯄簤簝羰且粓F(tuán)漆黑。“可瞧出了是什么病癥？”

    常泰搖搖頭，劉老爺卻用力朝著自己胸口捶了下去：“劉季勝無能，行醫(yī)多年，竟瞧不出這是什么怪癥?！?/br>
    “劉老爺瞧不出也是自然?！毙先缫庹f著，朝阿苓看了眼：“這世間的病，可分為四種。第一種是天為，就是出生之時便帶有的病痛；有些是自為的，例如平時里吃喝不當(dāng)，秋冬時節(jié)不注意保養(yǎng)等；有些是人為的，如被人下藥，下毒，使的高明，外人看起來也就如同患了病一樣。只不過，這前三樣都有法可醫(yī)，若是碰上像劉老爺這樣醫(yī)術(shù)高明的人，就更不在話下。退一步講，縱然醫(yī)不好，也能幫患者延長生病，緩解痛楚?？晌í?dú)這第四種，就算華佗在世，也是一籌莫展?！?/br>
    “哦？敢問如意姑娘，這四種是什么？”劉老爺?shù)暮闷嫘谋痪玖似饋?，一雙小眼睛死死的盯在邢如意嘴上，生怕錯過了她隨后要說的每一個字。

    對于劉老爺?shù)男袨?，邢如意倒也不在意，只是呵呵一笑，看著阿苓道：“劉老爺信鬼神嗎？?/br>
    阿苓臉色越發(fā)蒼白，緊抿著唇瓣不說話，劉老爺微張著嘴，既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顯然邢如意剛剛的這個問題，讓他很難回答。常泰最是直爽，聽邢如意這么問，略微思索了下，就脫口而出：“依你的意思，小盛子不是生病而是撞鬼？”

    “不可能嗎？”邢如意玩味的看著常泰。這個時代的捕快大約等同于她那個時代的警察，因此她十分好奇，常泰對于鬼神持何種態(tài)度。

    讓邢如意略感詫異的是，常泰并未直接回答她剛剛的提問，而是低頭，眉間緊蹙，半響才自言自語似的說：“難不成真是因為撞到了那個？”

    “那個？”邢如意追問。

    “白骨，一具白骨?！背Ｌ┧朴行┌脨?，“前些日子，小盛子隨我去追捕匪盜，誰知入夜之后竟迷了路，誤闖入一座山林之中，在里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好幾日才找到出口。就在找到出口的前一晚，小盛子碰到了一具白骨?！?/br>
    “之后呢？”邢如意先是看了一眼阿苓，又將目光回落到常泰身上。

    “我見那白骨裸露在外，不知是被人死后遺棄在山野之中，還是生前被那些匪盜所害，甚是可憐，就讓小盛子用草葉子包了，然后尋了處還算平整的地方安葬。臨走時，小盛子還在上面留了記號，說倘若日后這白骨的親人尋來，亦或者查清楚了白骨的身份，好將它送回去?！?/br>
    “這就難怪了?！毙先缫庹f著又看了阿苓一眼：“既知前因，這事兒也就好辦了?！?/br>
    “你能救小盛子？”異口同聲，竟是三個人齊齊的問。

    “試試看吧，我也是頭一次碰上撞鬼的?！毙先缫鈱⑹种肝盏倪青赀青觏懀趺纯炊疾幌袷且?qū)鬼的，反倒是像找鬼去打架的。而鬼，也就是紅衣阿苓看見邢如意這個樣子，自然而然朝后退了兩步。

    暗自捏了個口訣，在進(jìn)門時看似不經(jīng)意彈了下，屋內(nèi)那股黑氣就被打散了。再看小盛子，整個瘦成了一根竹竿，原本紅潤潤的臉蛋，這會兒也白的像是張一撕就破的紙?？拷睬?，只覺得呼吸微弱，眼圈周圍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不健康的蠟黃色，嘴唇卻是烏青烏青的像是中了毒。

    “好好的小捕快不好好的當(dāng)，偏生什么憐惜之心去招惹冤死鬼，她不纏你誰纏你。”邢如意絮絮叨叨的念著，一把扣住小盛子的手腕，暗自使勁，不多會兒幾股黑青色的煙便從他的耳朵、鼻孔及嘴巴里逃了出來。黑煙竄到院子里，繞了一圈，鉆進(jìn)了阿苓的身體里。

    聽到小盛子呼吸平穩(wěn)，邢如意這才松了手。

    “怎么樣？”常泰急問，手中還攙著盛大娘。

    “應(yīng)該是死不了?！毙先缫馀呐氖郑骸八切皻馊塍w，剛剛我已經(jīng)用功幫他把邪氣給逼了出來，但想要瞬間活蹦亂跳的也不大可能?！?/br>
    “我明白，這些日子我會多來陪伴盛大娘，順便也會好好照顧小盛子?！背Ｌ┮娦∈⒆拥哪樕巡幌駝倓偰菢影椎膰樔?，懸著的心也稍微放了放。

    正文 第024章 茯苓糕（4）

    “如意姑娘，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如何幫小盛子驅(qū)鬼的？”

    眼瞧著邢如意只是幫小盛子把了把脈，原本微弱的呼吸就變得順暢起來，劉老爺心里更是跟貓爪的一樣，恨不得自己也能掌握這抓鬼的法子。

    邢如意斜睨了阿苓一眼，笑著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有什么小鬼作祟，剛剛我也不過是在故弄玄虛罷了?！?/br>
    “如意姑娘這是不肯說出抓鬼的法子了？”劉老爺將小眼睛瞪的圓圓的：“如意姑娘放心，若日后真有著需要抓鬼才能看病的事情，我劉季勝絕不會跟姑娘搶?！?/br>
    “劉老爺說笑了?！毙先缫饽哪芮撇怀鰟⒗蠣?shù)男乃紒恚?dāng)即又是微微一笑：“眾人都知你劉老爺是咱洛陽城中的賽華佗，如意雖然淺知醫(yī)理，卻也不敢跟劉老爺您相比。剛剛?cè)缫庖仓徊贿^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唯恐醫(yī)治不好出了大丑，這才拿了鬼神之事來當(dāng)借口?！?/br>
    “真的？”劉老爺狐疑的看著邢如意。

    “自然是真的?！毙先缫鈹傞_雙手給劉老爺看：“劉老爺您仔細(xì)瞧瞧，我邢如意從頭到腳，哪里像個能驅(qū)鬼請神的高人啦？”

    “既不是驅(qū)鬼，那你是如何治的小盛子？”劉老爺將邢如意拉到小盛子床前，指著他已明顯有了變化的呼吸。

    “劉老爺是行醫(yī)的人，自然知道人體上有許多的經(jīng)絡(luò)，也因此衍生出了針灸看病的法子。之前劉老爺已瞧出小盛子是中了瘴氣，也采用了對應(yīng)的法子，雖對癥，卻趕不上瘴氣之毒在體內(nèi)蔓延的速度。如意早年曾跟人學(xué)過以氣治病的法子，剛剛也是斗膽一試，用這行氣的法子將小盛子經(jīng)絡(luò)內(nèi)的瘴氣逼出，沒想到誤打誤撞，竟也成了。”

    “行氣之法？為何我竟沒有聽過這樣的法子呢？”劉老爺摸著胡須，陷入了沉思。

    “其實，這行氣之法也甚為常見，像常大哥練武時所學(xué)的內(nèi)功，就屬于行氣之法。只不過尋常人練武，講究的是氣沉丹田，注重的是骨骼強(qiáng)健，而我學(xué)的，是治病救人，如此罷了。那個，常大哥不是要隨劉老爺一同去季勝堂取藥嗎？正好我在，可以幫忙先照看著盛大娘和小盛子?！毙先缫鈻|拉西扯的解釋著，眼瞧著再編下去就要露餡，趕緊轉(zhuǎn)了話題，將常泰連同劉老爺一起推到院子里。

    等到兩個人都不見了蹤影，邢如意這才深吸一口氣，說了句：“原來說謊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兒，將謊話說圓了更考驗智商。”

    “如意姑娘?！卑④邔⑹⒎蛉藬v扶到堂屋后，轉(zhuǎn)回到邢如意跟前，福了福身：“多謝如意姑娘幫阿苓掩飾，也多謝如意姑娘幫忙救治盛大哥?！?/br>
    “算不上幫你掩飾，至于小盛子，我與他也算朋友，既是朋友，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倒是你，有些問題我不得不問?！?/br>
    “如意姑娘請問，阿苓有什么就會說什么，絕不掩飾?！卑④哒f著將頭低了低：“我看的出來，如意姑娘是個好人。”

    對于好人這個稱呼，邢如意似乎并不樂意接受，鼻子輕皺了兩下算是回應(yīng)：“第一個問題，你的遺骸怎么會出現(xiàn)在洛陽附近的山林里？我瞧你的魂魄，還算齊整，應(yīng)該不是被人謀害，但陰氣卻極重，又像是枉死的，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

    阿苓先是眼中閃過一絲迷茫，跟著搖了搖頭：“如意姑娘，老實說，阿苓記不得了。”

    “記不得？這么關(guān)鍵的事情你居然記不得？”邢如意一手扶額：“厲鬼最應(yīng)該記得的不就是自己是怎么死的，是被什么人害死的嗎？如果都不記得，那你變成鬼之后找誰去報仇？”

    “阿苓沒想過報仇。”阿苓聲音小小的說，紅色的衣裙，被陣陣陰風(fēng)吹著，竟讓人覺得好美。再細(xì)看，那紅裙之上似有團(tuán)團(tuán)暗紋，只不過顏色與衣裙的顏色相近，若不是被風(fēng)吹起，還當(dāng)真讓人瞧不出來。

    印象之中，如此紅艷的裙裝，應(yīng)是姑娘閨閣出嫁時所穿戴的，可瞧阿苓衣裙上的圖案卻不是尋常家姑娘常用的喜鵲、鳳凰，而是類似蝙蝠一樣的圖案。不僅圖案選的有些奇怪，顏色更為奇怪。一般的嫁衣，為顯華麗，多配以金絲銀線，即便是在窮困的人家，也會尋相近的顏色。阿苓這套衣裙上的圖案卻是用深紅色的絲線繡成的，且那絲線中還透著絲絲血腥氣。

    初時聞到，只當(dāng)是阿苓身上所散發(fā)出的惡鬼氣息，如今見她心思單純，也毫無尋仇報怨的心，那這周身的怨氣與惡鬼氣息是從哪里來的？

    將裙擺放在鼻下輕輕嗅了下，邢如意竟被那股由圖案中所散發(fā)出來的惡寒凍的打了個激靈。閉了眼，腦海中出現(xiàn)的竟是一幅恍如地獄般的場景。

    這紅嫁衣，竟是以人血染成，而這刺繡的針線，更是從活人的皮膚中穿過的。

    驀地一驚，邢如意忙斂了思緒，手中緊握著的紅嫁衣也隨之松開。

    “如意姑娘，你這是怎么了？”

    “阿苓，你這紅嫁衣是從哪里來的？”邢如意看著阿苓的眼睛，嗓音竟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你說我身上的衣服？”阿苓指指自己身上的紅衫紅裙：“阿爹拿給我的。”

    “你爹？”

    “嗯?！卑④咻p點(diǎn)了下頭：“我爹跟剛剛那位劉老爺一樣，也是個行醫(yī)救人的郎中。只不過，他沒有賽華佗這樣好聽的名號，醫(yī)術(shù)也一般般，因此家里也不像這位劉老爺家那樣的富庶。我記得那天是個十分晴朗的天氣，院子里的菊花開的很好，娘還說等過些日子，就采了菊花釀菊花酒給我們喝。”

    阿苓說著眼眶微微一潤，又泛起紅色的淚光來。

    正文 第025章 茯苓糕（5）

    邢如意想要安慰下阿苓，卻又擔(dān)心因為自己的安慰而突然中斷了對方的回憶，在心中糾結(jié)了半響，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也都沒什么都沒有做。

    阿苓難過了一陣子，才稍稍止住了悲傷，繼續(xù)說著。

    “那一天，爹爹很早就出門去給人看診，可直到天黑才回來。進(jìn)了門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看著我流淚。我心里著急，想問又不敢問，只能陪著他坐到后半夜，才在娘的勸說下回房休息。第二天一早，爹就捧了我身上這件紅嫁衣來，說是在我小的時候就為我定下了一門親事，原想著要留我到十八歲才要將我嫁掉，沒想到與我定親的那位公子身體不好，因此對方急催著要將我娶進(jìn)門。一來是為那位公子沖喜，二來倘若將來有個意外，也好能為那位公子留個后。我爹娘雖不忍心，奈何有當(dāng)初的約定，也不得不答應(yīng)下來?！?/br>
    “所以你便嫁了？”邢如意看著阿苓，很難想象她當(dāng)日的心境。

    “我心里是不肯的，可媒妁之言，青梅之約，又怎好反悔?！卑④叩痛怪^：“況且那會兒也容不得我多想，爹爹拿來紅嫁衣的當(dāng)天，就是我的出嫁之日。再往后，我就記得自己被人攙扶著坐到了花轎內(nèi)，然后一路敲敲打打的出了城。出城門時，我還聽見我娘在哭，可走遠(yuǎn)了，也就聽不見了。后來，又走了一陣，我只覺得花轎晃的我渾身難受，迷迷糊糊的也就睡著了，等我醒來時已經(jīng)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花轎不見了，送親的人也不見了，而我壓根兒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再后來的后來，我就整日在那片山林里轉(zhuǎn)悠，可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都走不出那片林子。哦，還有，如果我轉(zhuǎn)的累了，或者心里害怕的時候就會回到身體那里。起初，我還能瞧清楚自己的模樣，再后來，就只能瞧見一堆白白的骨頭?！?/br>
    邢如意只覺得一股惡寒，她沒有勇氣去想象那個畫面，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兒，眼睜睜瞧著自己的身體腐爛，最后變成一堆白骨卻無力改變什么。

    胸腔里堵的難受，喉嚨間也像是卡了根刺一樣，邢如意張著嘴，卻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些什么。倒是阿苓，神態(tài)自若的岔開了話題。她等著一雙好看的杏眼，聲音軟軟的求著：“如意姑娘，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想我娘，也想我爹?！?/br>
    邢如意點(diǎn)點(diǎn)頭。

    “你還記得你家在哪里嗎？”

    阿苓咧嘴一笑：“記得，我家在長安城里有處藥材鋪?zhàn)?，平日里爹在前頭看診，我和娘在后院忙活針線?！?/br>
    “好，等小盛子身體好些，我就帶你去長安找你爹娘?！毙先缫庠筒皇切哪c硬的人，聽過阿苓的故事后，就更加難以拒絕她的要求。

    “如意姑娘，盛大哥他真的沒事了嗎？”阿苓小聲的問，眼睛還時不時的朝著小盛子的房間瞟去。雖然心里還掛念著小盛子的病情，卻也因為邢如意之前的話讓她再不敢貿(mào)貿(mào)然與其接近。

    “應(yīng)該是死不了，但要徹底康復(fù)，還需要些日子?！毙先缫馍锨耙徊?，握住阿苓的手。

    阿苓的手很軟，卻也冷的刺骨。

    “放心吧，只需半年，我保證你的盛大哥又是生龍活虎的壯小伙一枚?！?/br>
    “好是好，只可惜，我是看不到了?！卑④咝χθ輩s是苦澀的?！叭缫夤媚铮阌修k法讓盛大哥忘記我嗎？原本他幫我埋骨，我該感激他的，沒曾想?yún)s差點(diǎn)害了他。我不想他記得我，更不想他因此而怨恨我。如意姑娘，我求求你?！?/br>
    “傻丫頭，你不是擔(dān)心小盛子怨恨你，而是擔(dān)心他會忘不了你對吧？”邢如意輕嘆一聲，既為阿苓單單純純的心思，也為她和小盛子之間這段原本不該發(fā)生的緣分。

    “人鬼殊途，盛大哥他原本就不該認(rèn)識我，更不該記得我?！卑④叱榱顺楸亲?，眼眶泛紅：“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兒，至于阿苓，只能寄希望于下輩子。阿苓希望下輩子還能遇見盛大哥，哪怕只是陪在他身邊就好，只要不是鬼，不是妖，是人是畜我都無所謂?！?/br>
    “說的自己這么可憐，讓我這鐵石心腸的人都忍不住要哭了?！毙先缫馑闪税④叩氖?，轉(zhuǎn)過身去偷偷抹了抹眼角處的濕潤：“阿苓，你陪我去做道糕點(diǎn)吧?！?/br>
    盛家小廚房里，煙霧繚繞，阿苓與邢如意各在灶臺前忙活。

    “我做的這個是太和餅，寓意盛家從此之后太平和樂。山藥24錢、蓮子、白術(shù)、芡實、茯苓、神曲、使君子、天南星各24錢、炙甘草12錢，研為細(xì)末，用老米飯干100錢，加蜜糖做成小餅，每日食用一塊，可健脾和胃，適用于男女及小兒脾胃虛弱。小盛子久病纏身，脾胃自然受損，用這個再好不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