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她先問向千緋:“你剛才說,你丈夫也有虐待蘇雪小姐,是嗎?” “是的。”千緋點了點頭,巴巴走上前去,“他掐了蘇小姐,我看見了,掐得可狠了?!?/br> 這也不算是說謊,雖然掐的時機(jī)不太對。 女醫(yī)生應(yīng)了一聲:“之前你和警察同志反應(yīng)這個問題沒有?” 千緋搖了搖頭。 女醫(yī)生瞥杜玉然一眼:“那這種情況的話,我是有必要重新報警的?!?/br> 說到這個地方,蘇雪也終于穿好了衣服,慢吞吞從里面走了出來。 她還是一片風(fēng)輕云淡,只是再沒了之前的昂首挺胸,自信滿滿。 在醫(yī)生面前就好像是一只被戳破的氣球。 因為醫(yī)生說的話,杜玉然一瞬間尷尬了起來。 蘇雪就站在杜玉然的身邊,咬著嘴唇不肯說話。 千緋原本是打算自己來表演的,然而沒想到女醫(yī)生主動幫她出了頭,她心里不免多出幾分感慨來。 這個年代到底是要淳樸一些。在遇到這些事情,總有人愿意挺身而出幫個忙。 并不是說未來的某個年代不好,而是到了那個時候,更多的不是“不作為”,而是“不敢作為”,恐怕不少人心里也是愛莫能助的。 千緋隨著女醫(yī)生的話,對蘇雪笑了笑:“蘇雪,你也別怕,現(xiàn)在大家都在這個地方,杜玉然要是打了你,你就大大方方說出來!” 方才到醫(yī)院之前,她還是一副和蘇雪不對付的樣子,但是現(xiàn)在,又驀地變得和藹可親。 女醫(yī)生也同樣用眼神逼視著蘇雪。 終于有人忍不住,直接湊上來看熱鬧。 這人一動作,旁邊早就按捺不住好奇之心的人,一個接一個湊了上來。 沒過上一會兒功夫,蘇雪旁邊就圍了一小圈人。 眾人視線紛雜,悉數(shù)凝在一起,落到她的身上。她的嘴幾次張開又合上,都沒能說出任何話來。 手指絞在一起,指尖雪白。 那些人的視線簡直比醫(yī)院里面的射燈還要可怕,似乎穿透了身體,剝開她衣服,把她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露出來,然后指著嘻嘻哈哈譏笑了一番。 杜玉然垂著腦袋,有些窩囊頹敗。 女醫(yī)生再次對她強(qiáng)調(diào):“你這種情況,我們是有必要報警的。這是虐待行為!” 到了這時,蘇雪才勉強(qiáng)張了張嘴。 曾經(jīng)面對千緋的時候的趾高氣揚(yáng)全部被藏了起來,她吞了下唾液,聲如蚊蚋:“不是?!?/br> “不是?”千緋立刻替她傳達(dá)起聲音來,“你身上這些掐痕不是杜玉然故意掐的?那是怎么弄的?” 說到這個地方,她又哼了一聲:“蘇雪,我是打了你,我道歉。但是你要是污蔑我,說我掐了你,我可不認(rèn)!” 蘇雪何嘗不明白千緋的險惡用心,仿佛被碰到逆鱗了一般,心頭火熊熊燒了起來! 她呼吸重了些。 看熱鬧的圍觀群眾心思都是敞亮的,哪兒能不明白。 有個大嫂吆喝起來:“報警吧,瞧把人家小姑娘給嚇得。這是虐待,要坐牢的!” 男的也說:“這個大兄弟,你連女的都打,你真是給我們男性同胞丟臉!” 杜玉然氣得臉都要歪了,看蘇雪肩膀微微縮著,站在人群的中心,瘦弱的身體些微發(fā)顫,可憐巴巴的,時間就好像回到了見到蘇雪那天。 那副明明凄慘,卻挺直腰桿的樣子,讓他心中一動。 這會兒蘇雪后頸皮膚雪白,發(fā)紫的掐痕赫然隱忍矚目,又讓他升起一圈圈漣漪。 杜玉然護(hù)花之心頓時上來,幾步走上前,把蘇雪拉進(jìn)懷抱里面:“我沒有虐待蘇雪!劉千緋,你夠了沒有!你是不是要把蘇雪逼上絕路了你才滿意?!” 蘇雪窩在他懷里,強(qiáng)硬倔強(qiáng)都變成了繞指柔。 千緋還是很冷靜:“你沒有虐待她,那你怎么解釋掐痕?” 蘇雪終于仰起頭:“你還不明白嗎?玉然愛我,他沒有虐待我,這些痕跡是……是我們愛的證明!” . 話音剛落。 連一段沉默期都沒有,一個大嬸就回了過來:“不要臉!” 蘇雪把腰撐直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請你不要亂說話!” “我就說了!”大嬸一臉厭惡,“勾引別人丈夫,你就是個小三,還這么理直氣壯,做給人看吶!” 她說著,對千緋招了招手:“大妹子,我和你說,你保管去申請那個離婚,法律是很公正的,你男人出軌,咱們都是證人!” 第64章 小鎮(zhèn)來的姑娘4 小鎮(zhèn)來的姑娘5 證人千緋是肯定需要的, 但是光有證人估計還不夠。 聽到蘇雪說出那句話之后,她臉上的表情就冷淡了下來, 嘴角微微動了兩下,鼻尖開始泛紅。 她要哭不哭, 剛才說話那個大嬸更生氣了。 這會兒過來扯住千緋的手, 拍了拍, 大概是想要安慰。 蘇雪也來了氣,看看杜玉然, 大概是想要讓杜玉然現(xiàn)在出面和千緋說點什么。 但是還不等他們開口,千緋就擦了下眼睛, 聲音輕輕的, 話題一撥。 “蘇雪,你……你們避孕了嗎?” 這會兒劉千緋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反應(yīng)。 或許是邪火上頭表示離婚,或許是大哭大鬧, 或許是直接動手撒潑, 不管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 他們兩個都已經(jīng)有了對策。 但是他倆唯獨沒有想到的是, 千緋偏偏沒有提到離婚這一茬,反而是問了這么一句。 最讓他們兩個尷尬的事情。 就好像是要撕開他倆衣冠楚楚的皮囊,然后露出下面骯臟污穢的身體。 劉千緋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可以堂而皇之說這些東西, 但是蘇雪要臉,現(xiàn)在一副要和別人討論床上細(xì)節(jié)的模樣,她一張俏臉完全發(fā)青! 杜玉然也是吹胡子瞪眼。 “劉千緋, 你在這里發(fā)什么瘋!你要撒潑回家去,你不嫌丟人么?!” 這話剛一說完,站在千緋旁邊的大嬸就來勁了:“喲,你們兩個干這種不要臉勾當(dāng)?shù)臅r候,欺負(fù)人家大妹子的時候,怎么不嫌丟人?”她說著,還揚(yáng)著聲音問道,“大伙兒說是不是這個理?” 旁邊圍著好些人都是義憤填膺的樣子。 他們嚴(yán)嚴(yán)實實圍著杜玉然和蘇雪兩個人,看起來壓根就不給對方離開的機(jī)會—— 要是能夠甩臉就走的話,剛才逼問蘇雪身上痕跡的時候,他倆就已經(jīng)可以跑路了。 大嬸戰(zhàn)斗力充足,又擋在千緋的面前,指著杜玉然鼻子,說道:“我和你說,這女的要是懷孕了,你就是重婚罪!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重婚罪?就是要坐牢的!” 實際上大嬸兒并不懂這些東西,她也就只是聽學(xué)法律的女兒胡謅幾句,這會兒扯來當(dāng)說辭。 這年頭連教育普及的程度都不算特別高,更別說法律了。 就連自詡走在時代前沿的杜玉然和蘇雪,也就只能算得上是個一知半解,頂天曉得個故意傷人,別的一概不知。 這會兒看大嬸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杜玉然竟然有幾分心虛了。 重婚罪重婚罪,這個詞以前隱隱約約是見過一兩次的,雖然不太清楚具體是個什么條例,可是后面“罪”那個字著實是讓人心驚rou跳。 蘇雪倒是好,頂多只是背個壞名聲,好歹不至于鋃鐺入獄。 杜玉然心臟跳得快了起來! 他和蘇雪上|床的時候,確確實實是什么安全措施都沒有做。 蘇雪總說讓他不要擔(dān)心,可這么長時間,從來沒見到蘇雪有吃過避孕藥,那東西不是說不能經(jīng)常吃的么? 蘇雪該不會是在騙自己吧? 要是蘇雪懷孕了,自己真的判了那個什么重婚罪,那自己還不得虧死? 想到這個地方,杜玉然把聲音壓了下來,貼近了蘇雪的耳朵,小聲說道:“雪雪,你看,要不我們還是去檢查檢查,咱們安心,也別讓這些不講道理的人繼續(xù)嘰嘰歪歪下去!” 杜玉然覺得這個提議應(yīng)該是不錯的,至少誰的利益都沒有妨害。 只是讓蘇雪去做個檢查,又不會少她一塊rou的,不是么? 但是讓杜玉然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提議才剛剛說出來,他就聽到蘇雪斬釘截鐵的一聲回答:“不!” 杜玉然以前也是被劉千緋給寵壞了,還從來沒有什么人會對他徑直說出“不”這個詞。 他不免多看了蘇雪幾眼。 他說出剛才那句話之后,蘇雪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奇怪,又青又白,帶著丁點扭曲,比之前那張慘白的臉還要瘆人! 他因為蘇雪的拒絕有些不悅,臉上表情也不自覺淡了下去。 “只是去做個檢查,你想想看,你要是真的懷孕了,我可能是要坐牢的,你就舍得我去坐牢嗎?” 蘇雪咬住了嘴唇,唇瓣失去了血色。 偏偏千緋還在這個時候橫插了幾句,哭道:“我已經(jīng)有一雙兒女了呀……杜玉然,你對得起我和我的兒女么?你已經(jīng)要趕我出家門,你這個情人要是再懷孕了,接下來是不是就把我兒女也一起趕出家門了?” 之前蘇雪做下的承諾她只字不提,不過就算是提起,也是換個方法逼蘇雪罷了。 旁邊有生產(chǎn)完沒多久來檢查身體的婦人,聽到劉千緋這么一說,立刻瞪向了杜玉然:“你真不是人!你知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痛苦?你簡直就是禽獸!根本就不配當(dāng)一個父親!” 說起生孩子的痛苦,有過經(jīng)驗的女人們都不住點著頭。 那婦人的丈夫攔著她,不過因為剛才千緋的稱呼,現(xiàn)在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抬起頭來問道:“杜玉然?你不就是那個畫家杜玉然么?” “果然是他!” 丈夫一開口,人群里面另外一個人也嚷起來:“我就覺得長得像,沒想到還真是!當(dāng)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種人的作品能看么?怕不會帶壞我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