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jié)
蒼璽想著,喉頭愈發(fā)哽咽。 “敲喪龍鐘吧”,良久之后,傅鶯歌才說道。她的語氣很平緩,平緩到讓人察覺不到一點點的悲傷。就好像,死去的這個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個與她絲毫不想干的人。 “母后”,蒼璽輕聲喚了一句。 傅鶯歌擺了擺手,不自覺的留下了兩行眼淚,“本宮受得住?!?/br> 蒼璽點了點頭,親自帶著人去敲了喪龍鐘。 喪龍鐘是一口古銅色的大鐘,上面雕刻著兩條龍。能配敲響這個鐘的是那些英明神武的帝王和那些個對朝廷有極大貢獻的人。此鐘不輕易鳴響,鳴響必是有國喪。這鐘二十年前敲過一回。 彼時,蒼璽喪父。 蒼璽的父親對朝廷貢獻頗多,能受得此鐘。 喪龍鐘響了九聲。每一聲,聲音都很渾厚。 第二八二十七章為難 喪龍鐘鳴罷,蒼璽靠著柱子站了好久。 如今,春意已經(jīng)濃厚。宮人們都換上了單薄的衣衫,也就蒼璽剛從慈安戰(zhàn)場回來還披著個大外袍。原本,蒼璽是打算先回璽王府給傅瓷報個平安再進宮的。不料想,紅玉在城門口就攔下了他。 讓紅玉守在城門等蒼璽的主意是傅瓷出的。自從蒼璽上書說周義殞命,自己不日班師回朝后,周則就已經(jīng)悄悄地派兵守在了璽王府周圍。傅瓷害怕,蒼璽一入府門,就被周則的人團團圍住。 傅瓷就怕到時候周則玩一個敵國破、謀臣亡,像他這種可共患難不可與共樂的人,傅瓷打心底里防備著。 想到這兒,蒼璽揉了揉太陽xue。高宗與周義這一去,蒼璽委實還不過勁兒來。守在一旁的侍衛(wèi)看著蒼璽這副模樣既不敢上前去勸,也不敢擅自離開。一時之間,陷入兩難。 侍衛(wèi)頭子聽得有腳步聲漸漸靠近,警惕性的動了動耳朵,環(huán)視了這園子一周后,走近蒼璽身邊小聲說道:“爺,有人來了?!?/br> 他這話一說完,就看見以周則為首的一群人黑壓壓的走了過來。蒼璽身穿金甲,身后的人也都穿著盔甲、帶著兵器,看上去好不氣派。 蒼璽抬了抬頭,等著周則靠近。 周則擺了擺手,身后一眾士兵將蒼璽包圍成了個圈。 “璽王兄”,周則微微頷首,笑瞇瞇的對蒼璽說道。 蒼璽瞅了周則一眼,沒再正眼瞧他。 看到蒼璽這神情,周則心里微怒,面上卻依舊帶著微笑,“父君已去,璽王兄還想與朕為敵?” “朕?”,蒼璽怒目等著周則,“父君尸骨未寒,太子殿下這么急著登基?” 周則收回了臉上的笑。他就喜歡看蒼璽這副生氣的樣子。蒼璽也生氣,周則越高興。反倒是蒼璽里平日里那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讓周則深惡痛疾。 “國不可一日無君,這登基大典就請璽王兄主持了”,周則說完拱手朝著蒼璽行了個揖禮。 蒼璽將頭偏向一側(cè)。像周則這樣忘恩負義的,蒼璽還是第一個見。周延再混蛋,好歹也顧念著父子之情。方才,若非自己早回來了一步,周則怕是要逼死高宗與皇后。 “現(xiàn)如今,想做從龍之臣之人眾多,太子殿下應該不差本王一個”,蒼璽冷聲說道。 看著蒼璽愈發(fā)生氣,周則心里愈發(fā)高興。他就喜歡看著敵人生氣還拿自己沒辦法的樣子。 “王兄想好”,說著,周則環(huán)視了蒼璽圍著蒼璽的這些士兵,“王兄覺得,自己能戰(zhàn)群雄?” 被周則這么一說,蒼璽才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圍著自己的這一圈人。這些人里不只有哪些個小士兵,還有幾個一直依附于周則的將軍。 照平時,蒼璽也不懼這些人。只是,這是在皇宮,單看周則這氣勢就知道,皇宮里的禁衛(wèi)軍已經(jīng)歸順于周則。加之,蒼璽的右臂現(xiàn)下還不能太過活動,在慈安大開殺戒時蒼璽已經(jīng)不顧后果的再次傷了胳膊。此番蒼璽吃了苦頭,也知道了自己的右臂短期內(nèi)經(jīng)不起折騰了。 想到這兒,蒼璽嘆了口氣,輕聲問道:“什么時候?” 周則看著蒼璽肯服軟,心頭面上皆是一喜,“三日后,還請王兄提前備著。” 蒼璽應了一聲,繼而問道:“璽王府那邊?” “朕即刻撤兵”,周則說道。 蒼璽應了一聲,沒再理會周則。周則本心也不愿意與蒼璽多言,見他答應了,也就寒暄了兩句領(lǐng)著一眾兵將離開了園子。 周則走后,蒼璽左拳打在了柱子上。蒼璽這一拳沒少用力氣,主子有了微微的裂痕,蒼璽的手也血跡斑斑。 看到蒼璽這副樣子,這園子里的侍衛(wèi)一個個兒大氣都不敢喘。蒼璽深深的吸了口氣,勸解自己:眼下皇后與傅瓷都指著自己,自己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待情緒平定之后,蒼璽去了椒房殿。他猜測,周則一定把傅鶯歌強行關(guān)在了椒房殿。蒼璽想著,腳步也加快了些。如今,蒼洱不在身邊,紅玉要照顧著傅瓷那邊的情況,蒼璽身邊委實沒有個可用之人。 來到椒房殿門口,侍衛(wèi)攔下了蒼璽,非說要有圣上的命令才肯放蒼璽進去。 蒼璽自然知道這群吃里扒外侍衛(wèi)口中的圣上指的是周則。 “璽王爺應該知道,抗旨不尊,其罪當誅!”侍衛(wèi)頭頭威脅蒼璽說道。 原本蒼璽就壓著一肚子火,看到這些狗腿子這副奴顏婢骨的樣子,蒼璽眼瞧著就要與他們動手。估計是周則叮囑過,這些侍衛(wèi)也渾不怕蒼璽??吹缴n璽一副要打架的樣子,一個個兒的也都擼起了袖子握緊了兵器,招招朝著蒼璽的右側(cè)攻去。 “大膽——”,聞此一生,侍衛(wèi)一個個兒停住了手,朝著這聲音源出望去,說這話的正是傅綽約。 “大膽奴才,敢對王爺動手”,傅綽約板著臉沖著這群不知好歹的侍衛(wèi)喊道。 侍衛(wèi)一看是傅綽約,都微微愣了一下。侍衛(wèi)頭子偷眼打量了傅綽約一遭,跪在了地上,他身后的侍衛(wèi)看著自己的頭兒跪了,也忙跟著跪了下來,齊聲高呼:“奴才不敢!” 傅綽約看侍衛(wèi)頭子跪了下來,悄悄的舒了一口氣,“圣上口諭,請璽王爺與太后娘娘入椒房殿與太后娘娘相見。” 聞此一言,侍衛(wèi)頭子抬頭看著傅綽約,十分為難的說道:“這——”,他疑惑了聲,接著問道:“長公主可有圣上圣旨?” 傅綽約冷笑了聲,“這點小事還需要圣上下道圣旨,你是懷疑本公主糊你不成?” 聽她這么問,侍衛(wèi)頭頭一下子沒了氣勢。宮里人誰不知傅綽約是個趨炎附勢的主兒,她那個公主的名號還是周則求著高宗封下來的,她完全沒必要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得罪周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