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第76章 一更3 他撲到霍錚懷里, 撞得湯水灑出, 霍錚橫高臂, 圈緊他,道:“好好說話?!?/br> 手掌在他腰后和屁股松松一捏, 正經(jīng)人做流氓事, 看上去竟也相當嚴肅。 霍錚道:“怎地還有力氣折騰。” 白細小聲支吾,腰軟腿也軟,乖順臥在霍錚腿上, 有一口沒一口, 吞下霍錚的喂食。 “錚錚, 你還記得我在藥鋪里給一只小貓看病么?”司徒小公子的名頭他是記不得, 唯獨對貓兒有記憶。 霍錚伸手抹去沾在他唇邊的水漬,簡聲應(yīng)他。 “小貓兒的病好了,它那主人今天抬了好大一箱銀子送過來做酬金。 ”他又道:“夫子讓我把銀子收好?!?/br> 霍錚知道白細過來目的為何了,喂好白細,與石武教打過招呼,兩人一同前往弘揚館。 箱子置在后院,暫由門守看管。穿過書聲瑯瑯的庭院, 陽光穿落在寬闊的石板地, 泛起層層明暗不一的光亮。 到了地方,霍錚見到那一箱白細掙來的銀子,銀光透出光照的淡淡流金,饒是他足夠淡定,也受到?jīng)_擊。 霍錚拍了拍白細的肩膀, 生出吾家有兒初成長的欣慰,“小白有出息了?!?/br> 白細笑不攏嘴,獻寶似的領(lǐng)著霍錚靠近箱子,“這些都給錚錚?!?/br> 霍錚啞然,白細憑本事掙到的錢,他斷然不會貪去。白細掙來的錢屬于他自己,而霍錚掙來的錢,則拿去補添每一分家用。這是源于他心里固有的執(zhí)著,一旦認定了對方,甘愿為此付出。 而他的付出并非無所求,他獲得白細的依戀,對他獨有的依戀。 “我替你保管著,日后你要開醫(yī)館,銀子自然能用上?!?/br> 霍錚一步步為兩人的將來做打算,白細想做的事,他都記在心上。 —— 盛夏初時,整座禹城開滿了蒲團花,花團簇放,如一朵朵漂浮的白色云朵,被風吹散后,化成一縷一縷銀色的長絲,浮散在城內(nèi)每一處地方,蕩開濃郁的花香。 每逢此時,城內(nèi)街巷販有許多蒲團花的吃食,有花瓣泡開的茶酒,沾著花香甜糕,花糖,蒲團花爛漫開放的時季,各院聯(lián)合舉辦的蹴鞠大賽在這天開始。 禹城建有的文武學院共計六處,文院有四,武院為二,其中文院以弘揚館為首,武院則是興武院。 此次蹴鞠大賽依照抽簽決定對手,兩兩對抗,分成三隊,今年學院文武最大的兩頭對上,其他四院不可謂沒抱有看戲的心態(tài)。 興武院的蹴鞠隊伍,從以往每年賽事上看就相當兇殘,與他們對上的學院蹴鞠隊全部慘敗,弘揚館一群書生念書念得再厲害,遇上那群蠻不講理的武生,定會在眾人眼前被欺負得慘了去。 文院間私底下競爭激烈,弘揚館獨樹一幟,早讓其他三院暗中不平,借此時機,攛掇了不少禹城居民前來觀看蹴鞠大賽,好讓弘揚館在眾多人面前出盡洋相。 三場比賽同時進行,蹴鞠場地廣闊,早早就候著不少游客,各院的學生敲鼓助威,吶喊歡呼,掌聲不斷。 白細換好蹴鞠服,進入場地做熱身的活動。 衣料輕薄的貼著身形,勾勒出少年人纖細柔韌的身姿,頭發(fā)高高束起,露出精神又白凈的臉蛋。方子塵靠近往他臉色摸了一把,笑呵呵道:“白細,你瞧見那圈站的的小姑娘沒?” 白細搖頭。 方子塵壓低聲音道:“她們都在看你呢?!?/br> “啊……” 白細順著方子塵所指方向望去,當真有幾個身著淺粉鵝黃群衫的小姑娘朝他這邊張望,視線相接,遠遠聽到她們的嬌聲輕笑。 每年的蹴鞠大賽,場地內(nèi)幾乎匯集禹城所有的年輕男子,高大威武的、風流瀟灑的,氣宇不凡的,憨厚老實的,各式各樣的年輕男子,總有能讓人一眼傾心的模樣,姑娘們借此時候戴上面紗結(jié)伴而來,看看能不能遇到她們的心儀之人。 白細低頭,人多,他有點害羞,道:“這里的人好多呀!” “那是當然!”方子塵眼睛四處搜尋,落到興武院那一伙人身上,切了一聲,道:“那些人可真放肆?!?/br> 褚少桀附近圍有好多姑娘,他那些弟兄們趁此機會過去與她們貧嘴,逗得姑娘們咯咯直笑,武生行事直接,想什么就做什么,可文生礙著那一點點面子與禮節(jié),哪怕見到好看的姑娘也不敢冒然上前搭話,干站著直瞪眼。恨著手上沒有紙筆,不能遞張情書過去。 距離比賽還有些時候,褚少桀熱過身,從另一頭場地走到文生這邊,停在白細身邊說話。 文生們眼神各異,卻沒人敢當著褚少桀的面說些什么,他們退到別處,小小sao動很快引起另一旁學生的議論。 霍錚在維持武生們的秩序,目光越過引起sao動的方向,定定看了半晌,厲聲讓褚少桀回到各自場地熱身,不許亂竄。 判官吹響牛哨,哨聲落,學生們逐一進入蹴鞠場內(nèi),隔著界限,與相抗的隊伍正面交鋒。 今年的蹴鞠賽看頭落在弘揚興武兩院上,場地外早早擠滿人,隨著賽事開始,本以為過程激烈,前半場比賽卻異常和諧。 武生體格高大,憑借優(yōu)勢輕而易舉能從文生手里奪走蹴鞠,預(yù)料中的碾壓局面沒有發(fā)生,文武兩院你一球我一球的踢進門,比分慢悠悠的記錄著,不知為何,往年殘暴的狼崽,今年仿佛變了另一副性子。 場內(nèi)友好和諧,場外鴉雀無聲。 半場蹴鞠賽中途休息,興武院以一球之分全程領(lǐng)先弘揚館,人群中傳來竊竊私語,有人說興武院踢了假球。 茅房一字排開,白細小解出來,打水洗手時,橫出的一只手幫他提起一桶水。 白細跟褚少桀小聲道謝,他洗干凈手蹲在地上沒走,甩干手上的水珠,納悶問他,“你們?yōu)楹我屛覀儯俊?/br> 依照興武院剽悍的實力,他們早該落敗。 褚少桀笑了笑,勾勾濕潤的手指,“你湊過來我就告訴你?!?/br> 白細沒動,他說了句你很無趣,就離開了。 下半場蹴鞠賽開始,興武院一改上場溫和的作風,強勢奪球,凡落到文生們手里的蹴鞠,都被他們半路截擊。 白細揉了揉被撞得發(fā)麻的肩膀,其余文生的臉色都不好看,燕雪崇當場就罵出幾句。 武生發(fā)揮了他們該有的實力,每一個動作都讓文生招架不住,搶球中途發(fā)生的肢體碰撞,震得文生們胸口都是麻的。 后方突進的武生半路截抄走白細的蹴鞠,腳步錯亂,他跌摔了一跤,臉迎面的方向恰對著另一個武生疾跑而來的步伐。 嘭—— 預(yù)想中的疼沒有迎面襲來,武判吹哨,中止比賽。 沉重的喘氣噴在耳畔,由遠及近,由近及遠,恍恍惚惚。 白細睜開一條眼縫,四周的學生及夫子紛紛朝他趕來。 “你沒事吧?!?/br> 是褚少桀。 若非褚少桀方才眼疾手快把白細拉走,他的臉琢磨著就要毀了。 兩人雙雙跌倒,身體摔翻在地。 白細不停吞咽干啞的嗓子,余光瞥到十余步外將要趕到的人,耳朵一熱,忽然聽到褚少桀悄聲對他說了一句話。 第77章 二更3 白細沒從褚少桀的話緩過神, 周圍腳步聲聚攏, 一伙人圍著他們兩, 夫子伸手將白細扶起,仔細摸著他手腳處的骨頭, 不停問:“有沒有哪里傷著?” “沒有, 夫子不用擔心?!?/br> 除了摔倒時屁股有點痛,褚少桀整個人護在他身下,就算有傷, 也是對方傷到。 夫子跟褚少桀言謝, 霍錚被人群擋在外圈, 與白細目光交合。 若是平日里白細磕磕絆絆著, 不疼的地方總會胡編說疼,讓霍錚給他吹吹再討抱,等到了真疼的時候,悶口不提,他看得出來霍錚想抱抱他安慰,忙以眼神示意自己不疼,舍不得讓他cao心。 褚少桀沖撞摔倒, 肩膀擦傷, 肌膚滲透出絲絲血跡,武判看過后,讓他去找大夫包扎,中止這場比賽。 武院一人退賽,派出另一名武生替補。再三保證自己身上無傷, 白細重回賽場,武生們在另一頭聚集,很快散開,蹴鞠賽繼續(xù),勇猛的武生們卻恢復(fù)了上半場‘溫和’的勢頭。 蹴鞠賽結(jié)束,興武院獲勝,預(yù)料中的結(jié)果,文生們并無不滿,夫子挨個將他們夸贊一番,瞥見白細深思飄忽,便單獨拎他到別處,問他是否有事隱瞞。 褚少桀的話時時從他耳朵竄進腦子,白細紅著耳朵說沒有事,武生們還在集合,霍錚在人群中交待下一場蹴鞠賽的注意事宜,他無心打擾對方,挑了個地方坐好,乖乖等霍錚忙完。 方子塵找到他,一屁股坐在旁邊的位置,道:“白細,你方才可真嚇到我了,那人的腿離你就丁點兒的距離?!彼檬直葎澲@險萬分的畫面,“大伙兒給你嚇出滿身冷汗,還好褚少桀動作快!” 他又道:“你什么時候跟褚少桀關(guān)系如此好的?他竟然愿意自己挨那一腳也要救你?!?/br> 白細眉頭一跳,“他被踢到了?!” 不久前褚少桀并沒將此事說出來。 方子塵點頭,“對呀,我們幾個離他近的人都看到了?!?/br> 一聽,白細眉毛擰成一條線,想起對方說的話,慌促不安,下意識認為自己無緣無故受了褚少桀的‘好意’。 “那我過去看看他……” 白細話沒說完匆匆就走,褚少桀倒在他身側(cè)時對他念出一句詩,學堂里夫子曾經(jīng)講過,那是古人對心上心表達愛慕之意的話,可他的心上人不是褚少桀,他若不與他說清楚,又沾到人家好意,難免覺得心里有愧。 可褚少桀見到他時總要逗弄他,白細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為何就喜歡上了? 他一臉愧色出現(xiàn)在褚少桀面前,褚少桀肩膀上過藥,趴在床頭無所事事,白細進來那一刻,他的眼睛瞬間發(fā)亮。 “小兔子,你終于肯過來看看我了?!?/br> 言辭間流露著希冀,褚少桀的嘴巴動了又動,聽到白細對他小聲言謝。 他左等右等,撐起身子走到白細跟前,低聲問他,“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了嗎?” 白細搖搖頭,“沒有了?!彼终f:“我在學堂聽過你說的話,可是我已經(jīng)有心上人啦?!?/br> 褚少桀:“……”他憋了半晌,在心里一個個摒除白細接觸的人,想到最后臉色有點發(fā)白,“是霍武教?” 白細輕聲應(yīng)他,褚少桀這才有點死心的念頭。 他想過方子塵和燕雪崇,卻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人比起霍錚,能讓白細時刻露出眷戀的眼神。 “……他是你哥啊。”話是褚少桀騙自個兒的,哪有兄弟是兩個姓的。 他盯著地板,胸口窒悶。處在幻想中的純潔小兔子不再是他所想的那副樣子,褚少桀輕飄飄地哦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兩人無言,褚少桀壓抑著失落,“我出去解悶,你、你隨意吧?!?/br> 白細余光看到褚少桀是跑出去的,三兩步就不見他身影,仿佛急著躲開什么。 —— 失意的褚少桀走的不過是借酒澆愁的老方法,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白細或許拒絕他,他會腆著臉皮繼續(xù)對他好,退后一步,白細有了心上人,他不比旁人差,白細能發(fā)現(xiàn)他的好。 可那人是霍錚。 褚少桀打心底佩服霍錚,白細又與他朝夕相對,他咧咧嘴,一口酒入腹,泛出酸澀感。 那人即便是霍錚,他仍心有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