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我覺得師父就是‘活閻王’!”我說完就往樓上跑,趕緊地溜去睡覺了,最怕師父瞪我了,再問下去很可能又要挨罰了! 累了一天,我一沾床就睡著了,睡夢中聽見窗外好多人的哭聲,可是我太累了,根本沒力氣睜開眼睛,我迷迷糊糊地夢著,昏昏沉沉地睡著,等我醒來時,天已大亮。 早飯后,師父開始趕做前段時間因為做朝裙而被推遲交貨的幾件衣裳。 夏天的上午,人總是很容易困頓,我沏了壺茶,偶爾空閑下來的時候,就坐在門口喝茶。 我發(fā)現(xiàn)街上的行人變得少了,偶爾有幾個路人,也是行色匆匆,氣氛有些不正常。 忽然從門外走進(jìn)了一個神色哀傷的中年男子,說是家里有人得了怪病死了,要在我們裁縫鋪訂做一套壽衣。 師父拿著工具箱就跟著他出去了,可是沒多久,鋪子里又來一個大嬸,告知我她家里死了人,要在我們裁縫鋪做套壽衣,我登記了她家的具體地址,許諾等師父回來,就去她家里給已故的人量尺寸。 可是師父這一趟去了好久,直到中午的時候才回來,一進(jìn)門,我就看見他的神色有些不對勁,臉上好像有什么疑慮。 師父進(jìn)門后第一件事就是進(jìn)灶房舀水洗手,洗完手走出來,來到小桌前喝了杯茶,看著我很嚴(yán)肅地說道:“這幾天你都不要出門了,街上爆發(fā)瘟疫了,已經(jīng)死了好幾個人了?!?/br> “瘟疫?什么瘟疫?沒有藥嗎?”我緊張地看著師父問道。 “一開始只是去過古墓xue的人陸續(xù)得了怪病,一個接著一個死去,現(xiàn)在連那些沒去過的人都開始一個一個無故染病死了,醫(yī)院根本查不出病因,只是猜測是一種罕見的瘟疫爆發(fā)了。”師父看著我,解釋道。 “那怎么辦?會死很多人嗎?”我害怕地看著師父問道。 “回來的路上碰見一個已經(jīng)淪為死士的老朋友透露,現(xiàn)在進(jìn)城出城的路全部封死了,就連水路也被封了,很快,這里就要變成一座孤島了,那些重要的政府官員已經(jīng)在昨夜悄悄撤離了,留下來封城的都是死士。”師父低聲說道,我分明在師父的眼睛里看見了恐懼,這是我在師父眼里從未見到過的。 “死士?什么是死士?”我恐慌地看著師父,忽然感覺周圍都彌漫著死神的氣息。 “他們的家人被帶走了,只留下他們來封鎖這座城,如果有人逃出去了,他們的家人就有危險,這些人都是要陪葬的死士,他們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加上他們家人的性命在封鎖這座城?!睅煾傅吐暣鸬?。 “那我們怎么辦?那些根本沒得瘟疫的人怎么辦?都要留下來陪葬嗎?”我害怕地望著師父,大聲問道。 師父站了起來,關(guān)上了鋪子的大門,對我說道:“你不要驚慌,說話別這么大聲,現(xiàn)在城里面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情況,如果他們知道了真相,一定會暴亂。” “那我們該怎么辦?那些無辜的人怎么辦?”我看著師父,追問道。 “真走投無路了,我們就上石峰去?!睅煾傅吐暣鸬馈?/br> “上石峰?薛世人?師父,我們可以去求薛世人下山來啊,求他來救這里的人!”我激動地看著師父說道。 “還沒弄清楚狀況,冒然去求他,他未必會下山……”師父陰沉著臉,低聲說道。 “還要弄清楚什么狀況?再等下去只會死更多的人!”我恐慌地說道,不知道為什么師父這個時候還能如此冷靜。 師父竟然坐了下來,喝起了茶,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走到師父的跟前,站著看著他,心里急得直想跺腳。 “你站著干嘛?坐下來……”師父冷靜地對我說道。 “坐,坐下來……”我萬般無奈地坐在了師父對面,著急地看著師父淡然地在那里品茶。 師父喝完了茶杯里的茶,忽然站了起來,拿了一大塊棉布徑直走到神龕前,用棉布包裹著神龕上的紅綢,系在了背上,對我說道:“丫頭,上樓去收拾你的行李,簡單點就行,快一點?!?/br> 看師父的陣勢,是要準(zhǔn)備“逃難”了,我沒來得及想,直接跑上了樓,收拾了一點衣物放進(jìn)了包袱里,背在背后下樓來了。 師父拿了大鎖,鎖好了鋪子的大門,背上背著大紅綢,手里提著一個箱子,走在前面,我一頭迷霧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好久,直到走出小城,來到郊外,我才忍不住對師父問道:“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帶你去避難。”師父半天才回我這幾顆字。 “去哪里避難?是去石峰嗎?”我焦急地問道。 “你跟著我走就是了?!睅煾复鸬馈?/br> “可是我們不管城里的人嗎?蘇船長、櫻沫他們一家呢?還有其他人呢?他們怎么辦?”我問道。 “蘇船長一家全部在省城,她媳婦要生了,去省城待產(chǎn)了!其他人的死活我們顧不上,我們現(xiàn)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師父快步地走在山路上,對我說道。 我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這條上山的路根本不是去石峰的路,我不知道師父究竟是要帶我去哪里避難。 “為什么不去石峰?去找薛大夫,求他下山救人?”我不解地追著師父的步伐問道。 “薛世人他絕對不是救世主!”師父有些不耐煩地回頭看了我一眼,瞪著我惱怒地吼道。 我不敢多話了,跟著師父走過灌木叢生的山路,蜿蜒而上,來到了半山腰的一處石崖邊上,看見石崖對面有一處山洞,只是鏈接對面山洞的橋斷了。 師父看著掛在崖邊斷了的索橋說道:“看來是有人故意砍斷了這索橋,不讓我們逃離這里?!?/br> “會不會是那些死士?”我問道。 “不是,一般人不知道這里?!睅煾缚粗吕锟澙@的云霧說道。 “還有別的辦法過去嗎?”我看著師父,問道。 師父轉(zhuǎn)過身看著我說道:“你以為這是去石峰啊,還有繩橋給你‘蕩秋千’過天塹啊?” “沒,沒有嗎?”我呆呆地看著師父,問道。 “沒有!走!回城!”師父皺了皺眉頭,轉(zhuǎn)身走向下山的路,對我說道。 “怎么又回城了?”我跟著師父走在下山的路上,問道。 “你不是關(guān)心大家的生死嗎?這一次我們連唯一逃離的這里的路都被人斷掉了,只怕是非要跟那一城的人同生死了!”師父邊走著,邊說道。 “師父,我們應(yīng)該去石峰找薛大夫,說不定忽然心情好大發(fā)慈悲,下山來想辦法救大家?!蔽易咴趲煾副澈?,天真地說道。 “薛世人他消息一向靈通,他如果想救的話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他如果不想救,你就是跪著求他也沒有用。說不定,這場瘟疫就和他有關(guān)聯(lián),他這個人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亂?!睅煾缚粗较碌男〕?,說道。 第041章 :死城里的掙扎 我和師父回到了裁縫鋪,大白天關(guān)著裁縫鋪的大門,有人叫門我們都沒開門,隔著門就能感覺到小城已經(jīng)越來越死寂了,偶爾有幾聲人走路的聲音,也是很單薄的腳步聲。 “師父,我想出去看看?!蔽铱粗鴰煾刚埱蟮馈?/br> “你去看什么?”師父冷冷地看著我問道。 “看看能不能找到救他們的方法?!蔽姨煺娴卣f道。 “不許去!”師父冷漠地說道。 我無奈地站在大門口,感受著死神吞噬著整座小城的聲音,心里無比煎熬和恐慌。 窗戶外的天空黑了,忽然,我聽見門口有一個小孩子在敲門,在喊:“jiejie,開門啊,我是櫻沫,你開開門啊?!?/br> 我聽出了是櫻沫的聲音,我驚訝地轉(zhuǎn)身看著師父,問道:“你不是說櫻沫一家都去省城了嗎?你為什么騙我?” 師父沒有回答我,而是冷漠地說道:“別開門?!?/br> 這一次我沒有聽師父的話,倔強(qiáng)地打開了大門,看見了門口的小櫻沫,她面色鐵青,嘴唇烏紫,眼神迷離。 “jiejie,救救我奶奶,爸爸陪mama去省城醫(yī)院了,家里就剩我和奶奶了,奶奶病倒了……”櫻沫用小手抓著我的手,哀求道。 “師父,去她家看看吧?!蔽肄D(zhuǎn)頭看著坐在桌邊喝茶的師父祈求道。 “去看看也頂多是幫忙收尸,這個孩子也差不多了?!睅煾刚玖似饋?,背起了他的工具箱。 我和師父陪著櫻沫來到了她家里,看見她的奶奶躺在床上,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 師父拿出了工具箱里面的白軟尺開始給櫻沫那只剩最后半口氣的奶奶量尺寸,被櫻沫擋住了! “你干什么?我奶奶還有氣呢!”櫻沫激動地看著師父說道。 “已經(jīng)走了,你摸……”師父抓著小櫻沫的手去試探她奶奶的鼻息。 櫻沫哇地一聲就趴在她奶奶身上哭了起來,我好不容易把她從她奶奶的尸體上拉起來,心疼地抱著她,哄著她,給她擦眼淚。 “jiejie,你看,她來了……”櫻沫哽咽著指著房門口說道。 我順著櫻沫手指的方向轉(zhuǎn)身看向了房門口,看見了那個白衣女鬼,她站在房門口,眼神淡漠地看著我們。 師父抬頭看了一眼女鬼,又低頭去給櫻沫的奶奶量壽衣尺寸了,他好像一點也不怕鬼魂,似乎早已見怪不怪。 “很快全城的人都會死光了,只有狼血可以救他們。”白衣女鬼冷眼看著櫻沫說道。 “狼血?你怎么知道狼血可以救他們?”我疑惑地看著女鬼問道。 女鬼冷漠地看著我說道:“上次我誤入地下迷宮,無意間聽見了他們的談話,這是一場他們的陰謀,進(jìn)入過古墓xue的人都會染上瘟疫,然后擴(kuò)散至整座城,到時候全城的人都會死光,這是對他們的懲罰,他們不該打開了古墓xue,打擾了墓中人的長眠。” “他們是誰?”我好奇地問道。 女鬼忽然當(dāng)著我和小櫻沫的面,把自己的腦袋摘了下來,用蒼白的手梳理了一下她頭上的長發(fā),將頭擱在手掌上,頭上的眼睛盯著我們,嘴開合著,說道:“一個年輕的男子,長得很英俊,還有一個黑袍人戴著面具,后來闖進(jìn)了一個女鬼,要搶還魂草,被黑袍人抓了起來,她還抓傷了那個年輕的男子?!?/br> “她搶的是一株白色的草嗎?”我追問道。 “是啊,可是櫻沫后來告訴我那不是還魂草,不知道為什么她要搶了那白色的草,我當(dāng)時以為是還魂草。”女鬼說著,緩慢地把腦袋擱回了自己的脖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答道。 師父量完了尺寸,淡淡地說道:“那株白色的草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的鎖魂草,可以助女鬼借尸還魂,就是幫助那個女鬼的魂魄鎖在一個剛死去的人的身體里,讓她能順利地變成活死人?!?/br> “難怪她那么拼命地去奪那白色的草,原來是想借尸還魂,做一個活死人!”白衣女鬼冷冷地說道。 “可是為什么他們要懲罰進(jìn)入清朝古墓xue的人?還要連害全城無辜的人?”我實在想不通,問道。 “這就是你不清楚狀況了,地下迷宮和清朝古墓xue是連著的,只是有一條暗道連通它們,只有守墓人知道密道罷了,那個年輕人和黑袍人應(yīng)該都是幸存下來的守墓人?!迸淼卮鸬馈?/br> 可是她的話卻引起了師父的注意,師父警覺地看著女鬼,問道:“你是誰?” “一個孤魂野鬼罷了?!迸砝浒恋乜戳艘谎蹘煾?,答道。 “不出所料的話,你就是守墓人,只是枉死了而已,你不是迷路進(jìn)了地下迷宮,你是特意回去的?!睅煾咐淅涞乜粗碚f道。 “哈!看來你沒這些小孩子好騙。我叫艷秋,十年前被盜墓的人割了腦袋害死了,我一直在找那個人害死我的人,前段時間發(fā)現(xiàn)墓xue被挖開了,我就回去看了看。”艷秋看著師父說道。 “艷秋,你騙我。”櫻沫撇著小嘴,委屈地看著艷秋說道。 “櫻沫,我是真不知道那白草不是還魂草,遠(yuǎn)山那個瘋子這幾年酷愛研究那些花花草草,我都十年沒回去過了!”艷秋看著櫻沫解釋道。 “你到底在我家里等誰?”櫻沫看著艷秋問道,可是聲音變得越來越虛弱了,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我……”艷秋還沒來得及回答,櫻沫就在我懷里昏厥了。 師父走到我跟前,掐了掐這孩子的人中,可還是無濟(jì)于事,我著急又難過,可憐這個懂事又聰明的孩子,害怕她就這么走了。 “艷秋,我不管你是誰,求你救救她!”我哭著對艷秋哀求道,說完我坐在凳子上,將櫻沫放在我懷里橫臥著。 師父嘆息道:“這孩子怕是不行了?!?/br> “師父,救救她……”我心疼地看著櫻沫,哭著求助道。 “只有狼血可以救她,要盡快找到狼血才行?!逼G秋對我說道。 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右半邊的肩膀都是薛世人用狼骨接的,不知道我的血能不能救這個孩子,看著她奄奄一息的模樣,這么匆忙我也不知道該去哪里找狼血來救她。 拿出了金剪刀,我右手握著剪刀在自己左手的靜脈上迅速地劃開了一道口子,師父見狀抓住了我的手,問道:“你想干什么?” “不是要狼血嗎?我用我的血試試!”我倔強(qiáng)地推開了師父的手,將左手流著血的那道傷口對著櫻沫的嘴,把血一滴一滴喂進(jìn)了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