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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朕又回來啦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他的話音剛落,先前還垂死掙扎的蘭妃一下子蔫了,整個人都癱軟下來,要不是有兩個宮人押著她固定住她的身體,她怕是要軟成一灘爛泥。

    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入宮以來,皇帝根本就沒有臨幸過她,就算是她想,也沒辦法把腹中的胎兒按到小皇帝身上去。

    先前知道這件事情燕秦已經生氣了一回,但現在得了準信,他心里還是翻騰得厲害。燕秦轉回頭來,直勾勾地看著高太醫(yī):“高平,你確定蘭妃是喜脈?”

    此時的小皇帝顯得尤其嚇人,高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老老實實地道:“千真萬確?!?/br>
    他把過的喜脈,沒有一萬也有一千,若是這都能看錯,就可以直接收拾包袱從太醫(yī)院滾蛋了。

    燕秦深吸了一口氣,看了蘭妃一眼,像是在避開什么臟東西似的,往后頭退了兩步,視線移向同行的白牡丹:“貴妃……”

    他尚未把話說完,白牡丹便認錯道:“宮中出現這等丑事,是臣妾失職?!?/br>
    她并不喜歡小皇帝,也不知道為何小皇帝給了她那么高的份位,甚至還把屬于皇后的鳳印交給她,讓她暫時管理后宮。

    但這些日子以來,她著實是愛上了這種高高在上的滋味,這次蘭妃出事,她管理不嚴是事實,與其等皇帝先問責,還不如先告錯。

    “既然知道有錯,那就替孤把jian夫給找出來?!?/br>
    他記得白牡丹尚未出閣的時候,便做過替生母揪出爬床婢女的事情。比起常笑來說,她應當經驗豐富得多。

    “是?!北M管不明白皇帝為何對自己如此信任,但一心將功補過的白貴妃還是應了下來。

    她差人把蘭妃身邊的伺候的宮人都帶過來,心中有了成算之后,又柔柔弱弱地道:“陛下,臣妾想問他們幾句話,只是怕污了陛下圣聽,可否請陛下回避一二?!?/br>
    男人只喜歡女人在他們面前柔柔弱弱的樣子,到底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白牡丹可不想在燕秦心里落個心狠手辣的印象。

    自己這位白貴妃是個多心狠手辣的角色,在第二世的時候,燕秦就認得清清楚楚,但他看了眼蘭妃,還是意難平:“孤給你一刻鐘的時間?!?/br>
    說罷,他一甩長袖,轉身大踏步地往外頭走。

    常笑忙追了出去:“陛下,您的手爐?!?/br>
    這宮外可沒有燒地龍,天寒地凍,萬一凍著了小皇帝怎么辦。

    接了常笑手里的手爐,燕秦就打算讓常笑回去:“你去給孤盯著,白貴妃的手段,你也學著點?!?/br>
    常笑剛要應好,瞅著皇帝身后那一張面孔,那個好字又被他重新咽了下去:“陛下,攝政王來了。”

    攝政王怎么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燕秦這么想著,回過頭來,卻真的看到了他日夜想著,期盼著對方早點去見閻羅的臉。

    燕于歌腿長,步伐邁得又大又快,幾乎也就是片刻的功夫,攝政王就從原處的一個小黑點變成了臺階上的一大坨。

    他站在比皇帝矮了兩個臺階的地方,平視著小皇帝的目光:“臣聽說,宮里出了刺客,擔心陛下安危,等不及通報便入了宮,還請陛下饒恕臣的罪過。”

    光天化日的,哪里來的刺客,燕于歌分明是知道他被人給戴了綠帽子,特地進宮來看他笑話的。

    燕秦一眼便看破了攝政王險惡的用心,但攝政王給的理由冠冕堂皇,他只能壓抑著怒氣道:“王叔一心為孤著想,孤又怎么會怪罪于你。只不過王叔這消息怕是聽得岔了些,宮中并無刺客。”

    “哦?”看著芙蓉殿外圍著的一圈士兵,燕于歌似笑非笑,“陛下無需逞強,微臣應允過先皇,定要護好您的安危?!?/br>
    他邁開長腿走上臺階,徑直就往殿內走。

    燕秦倒是想讓人把攝政王給攔下,可惜他很清楚,沒人敢攔攝政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免得自取其辱。

    原本他還打算在外頭吹吹風冷靜一下,可攝政王都進去了,燕秦哪里還有心情待在外頭,也走上臺階跟了上去。

    攝政王來得實在是巧,這個時候白牡丹把有嫌疑的對象都帶了出來,又讓人抓了貼身伺候蘭妃的宮女出來,正打算審問呢,冷不丁身旁就多了個人。

    她抬頭一看,竟是那日替皇帝選妃的攝政王。

    這種皇家丑聞,自然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攝政王怎么會在這種時候趕過來?只一瞬間的工夫,她腦海里的念頭轉過百轉千回,想著攝政王的身份,她還給攝政王行了個晚輩禮:“妾身見過攝政王叔?!?/br>
    燕于歌的面上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疑惑:“這是?”

    跟上來的燕秦在心底冷哼,呸,明明心里門兒清,還在這里裝模作樣,不要臉的戲精一個!

    “正是皇叔想的那樣?!彼聪虬踪F妃,“人呢,找出來沒有?”

    白牡丹顯得十分尷尬,皇帝這才出去多久就回來了,這么點時間,她變個臉嚇唬人都不夠。

    蘭妃顯然對她那情郎還挺癡情的,不然早在高太醫(yī)點名她懷孕的時候,她就該把jian夫說出來,這樣還能死得痛快一些。

    白貴妃說話的時候,燕于歌就在欣賞小皇帝比調色盤還精彩的臉色。他剛想說什么,因為宮侍要給攝政王見禮的蘭妃卻突然迸發(fā)出異于常人的力量。

    她如猛虎撲食一般撲向了離她最近的攝政王,然后在對方踢開她之前,牢牢地扯住了男人的褲腿。

    得虧攝政王注意力在小皇帝身上,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又是豁出性命不帶惡意的一撲,不然不等她過來,她早就被踢到兩米開外去了。

    這一次蘭妃哭得撕心裂肺,毫無形象:“王爺,你救救臣妾??!”

    轟??!冬日里無雷公,但這句話堪比天雷,把在場眾人砸了個外焦里嫩。

    趁著攝政王被雷得沒有反應過來,蘭妃又接著拋出一句殺傷力更大的話:“孩子是無辜的啊,王爺,求您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啊!”

    其實蘭妃想說的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是她邏輯學的不大好,說出來的話十分引人浮想聯翩。

    本來再等一段時間,jian夫都給揪出來了,也就沒有燕于歌什么事了,可誰讓攝政王急著要看熱鬧,來得這么巧,這么妙,就被蘭妃這個瘋女人給纏上了呢。

    一旁的白貴妃被這宮內秘聞驚得目瞪口呆,其他的宮人垂著頭閉著眼,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

    而一旁的常笑已經氣得紅了眼睛,天殺的攝政王,陛下信任他,才讓他替自己選妃,可他倒好,竟然做出此等穢亂宮廷的丑事,這是陛下發(fā)現了,若是沒發(fā)現,豈不是教攝政王亂了皇室血脈!

    這個時候,常笑氣得狠了,連邏輯也不管不顧了。

    滿宮殿的人,最相信攝政王沒有碰蘭妃的就是燕秦了,他很清楚,就蘭妃這樣的女人,攝政王眼睛瞎了都不一定能夠看得上,而且若攝政王真要混淆皇室血脈,肯定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才是。

    攝政王眼底的震驚并非作假,但就是那一瞬間,燕秦想了很多的東西,蘭妃雖然可惡,卻給了他一個絕佳的機會。

    此時此刻,天時地利人和,他反應過來,擺出一張悲憤欲絕的面孔,趁著燕于歌還沒有來得及張嘴辯解,一盆臟水就潑到了攝政王的身上:“王叔,孤這么信任你,你竟然做出這般丑事!”

    小皇帝明亮的眼眸失去了鮮亮的色彩,充滿了灰暗和絕望,他那張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面龐上,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在控訴著攝政王的惡行。

    任誰看了這張臉,都無法昧著良心說這不是一個遭受至親之人背叛之人應有的面孔。

    懷疑,憤怒,不可置信,失望……多種元素融和在皇帝略顯青澀的面龐上,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

    如果戲精表演有評分,皇帝的表現一定是滿分。

    第24章

    小皇帝這一聲質問,無疑是咬定了攝政王穢亂后宮的罪名,便是后頭查出來不是攝政王所為,他也大可說是受了蘭妃欺瞞,誤會了攝政王。

    畢竟蘭妃的話實在是模棱兩可,很難不讓旁人誤解。大不了就是做小伏低,寫封情真意切的悔過書,或是在眾朝臣面前表明自己今后絕不會輕易誤會攝政王。

    反正這種類似的事情,他前兩世的時候又不知做了一次,臉皮都已經鍛煉都快比城墻厚了,便是受到指責也沒有什么大不了,反倒是裝稚嫩和臉皮薄對他來說難度還更高一些。

    燕秦心里的算盤珠子撥得嘩啦啦作響,成或者不成,最糟糕的結果也就那樣,他能承受得了,也便不后悔先前嗷的那一嗓子。

    他是不后悔,燕于歌倒是后悔的要死,他先是被蘭妃刺激了一下,又被小皇帝那萬分幽怨的眼神看得心里發(fā)毛,這會面對著周圍宮人那種“天哪,真沒想到攝政王竟然是這種人”的表情,他突然有點迷茫,不由生出來一種:“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的茫然感。

    這種茫然并沒有在他的身上持續(xù)太長的時間,等反應過來之后,燕于歌一腳踢開了扒拉在他身上的蘭妃。

    燕于歌行軍打仗多年,莫說是女人,便是柔弱的小孩,也能趁你不提防刺你一刀,吃過幾次女人和孩子的虧,他對這兩類人從來不施舍半點多余的同情。

    更何況蘭妃現在鼻涕眼淚糊臉,披頭散發(fā)好似惡鬼,也完全引不起旁人半點憐惜之情。

    攝政王看著被他踢到遠處的女人,走了三兩步到對方跟前,鞋尖挑起對方的下巴:“本王給你一次機會,你肚子里的孽種是哪個男人的?”

    真以為他身上的臟水那么好潑,蘭妃膽敢空口白牙地污蔑他,就當做好被他報復的準備。

    光是先前震怒的小皇帝就已經讓蘭妃害怕非常了,而發(fā)怒的攝政王更像是的地獄里來的魔神,他并沒有多說什么狠話,那張無情的俊美面容卻透露著能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氣息。

    面對著這樣的攝政王,蘭妃這個時候已經后悔先前撲上去的舉動了,這哪里是什么能夠救她的大善人,這分明是一尊能要她命的魔神。

    人類面對畏懼食物的本能讓她放棄了賴在攝政王身上的想法,然而正當蘭妃想辯白的時候,她突然翻了個白眼,軟軟地就倒在了地上。

    察覺不對勁,燕秦示意一旁的高太醫(yī)上前查看情況,后者先是把了蘭妃的脈搏,又探了探她的鼻息,掀起眼皮看了瞳孔,驚得一連退了兩步:“陛下,蘭妃她斷氣了?!?/br>
    在場宮人看攝政王的眼神就更奇怪了,這蘭妃一死,死無對證,誰也不能肯定蘭妃肚子里的孽種就是他的,可誰也不能說就不是他的。

    沒想到攝政王為了清白,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下得了手,真不愧是在戰(zhàn)場上殺人無數對敵軍婦孺同樣毫不手軟的攝政王,這狠心程度,怕是天底下沒人能比得過他。

    被他們認為無毒不丈夫的攝政王此時此刻憋悶的要死,他當然是清清白白和蘭妃這個瘋女人毫無茍且的,最好的證據就是他本人在行房事方面有礙,根本就不可能讓任何一個女人懷上自己的孩子。

    可這樣的證據,他若是擺到面上去,他還有顏面可存嗎?既然不能說,他就得憋著,就得把這個罪名認下來。憑什么?

    燕于歌當然不可能認,然而不等他開口,小皇帝便出聲說:“孤相信攝政王叔,蘭妃肚子里的孽種定不是他的,高平,你能不能看出來,這蘭妃的死因是什么導致的?”

    蘭妃死的實在是恰到好處了些,早不死晚不死,偏生眾目睽睽之下,攝政王一和她對質就死了。

    他若是個有實權的小皇帝,大可以借此機會把攝政王關押到大牢里,先斬了再說。但他不是,而且攝政王對如今大燕的江山社稷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他若是死了,自己這個皇帝也按不住那些蠢蠢欲動謀反的心。

    他目前只是想讓攝政王能夠早點死,而不是現在就去死。先前會借著蘭妃的話給攝政王潑臟水,也不過是為了玷污攝政王的清名,好讓天下人站在他這一邊罷了。

    可污蔑攝政王謀殺蘭妃,卻是并不劃算的事情。萬一若事后查出來攝政王是清白的,那他這個皇帝豈不是要被罵作昏君,他辛辛苦苦地活三世,可不是為了遺臭萬年被后人唾罵的。

    被戴綠帽子的當事人都這么說了,那十有八九攝政王便是被冤枉的。燕于歌這會倒沒有多在意其他人的眼神變化了,他看著小皇帝那張平靜了許多的年輕面孔,頗為他能為自己說話的感到驚訝。

    燕秦一直不喜歡他這個攝政王,他也不喜小皇帝,這是兩個人心知肚明的事情,這種時候,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小皇帝不是該趁機繼續(xù)把臟水潑他身上嗎,怎么倒為他開口辯駁起來。

    若是燕秦能夠聽到心神,定是要將攝政王好好鄙夷一番。他又不傻,還能不知道你有翻案的能力,這種時候賣個好,往后的日子不就能好過許多。真當他是個一點事都不懂,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的傻子了。

    “微臣可以試試看?!备咛t(yī)應了皇帝的要求,顫顫巍巍地蹲下來,細細地查看蘭妃的情況,越看,他眉頭越發(fā)緊鎖,頓了老半天,他才直起身子:“臣認為,蘭妃應是中毒而死?!?/br>
    “你確定?”燕秦估摸著可能是蘭妃那個姘頭給她下的毒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男人這么能耐,又讓蘭妃死心塌地,還為了以防萬一,直接用毒徹底封了蘭妃的口。

    高平是太醫(yī)院的婦科圣手,又不是仵作出身,對毒研究的也不透徹,所以先前話也沒有說太滿:“臣可以確定蘭妃是中毒身亡,但她中的是什么毒,到底是何時中毒,臣才疏學淺,實在不擅長此道,還請陛下尋孫明,李曉兩位太醫(yī)再行查看?!?/br>
    發(fā)生這種事情,燕秦也沒有離開宮殿,差人把高平口中的兩位太醫(yī)從太醫(yī)院帶過來,他就尋了把椅子,坐在那里等結果。

    有識趣的宮人也給攝政王搬了一把椅子畢恭畢敬地請他坐下,好死不死地還就擱在小皇帝身邊。

    后者本不想坐蘭妃宮殿里的椅子,但看到坐在那里的小皇帝,他便給了那識趣的小太監(jiān)一個臺階下,從善如流地坐了下來。

    先前的事情來得太突然,一環(huán)接一環(huán)的,炸得他有點懵。這會回過神來,他便琢磨出不對勁了。

    那蘭妃撲過來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還有突然在他面前死去,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意外,而像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

    這是若說是圈套,巧合又未免過多了一些。他知曉小皇帝被人戴了綠帽子,來看戲不過是臨時起意。除非算下這件事的人對他了若指掌,還買通了匯報之人,又提前為蘭妃服了毒藥,就知道這個時候他會惱怒地質問他,才可能算計得這么恰到好處。

    在皇宮里能這么算計他的,勉勉強強能夠達到標準的也就是小皇帝一個。可是小皇帝如今虛歲也不過十五,若他真有這個能耐和心機,老皇帝也不至于連死的時候都牽掛著大燕江山了。

    燕于歌垂著眼睫,腦海里飛快地計算著意外還是算計的可能性。因為想著別的東西,他投放在燕秦面上的視線便顯得有些空洞虛無。

    可便是他出神了,被他這么盯著看的小皇帝還是頗為的不自在。

    反正幾位太醫(yī)在那嘀嘀咕咕的還沒有查出個結果,他趁著時間充裕,便耿直地問出來:“王叔在看什么,可是孤臉上有什么臟東西?”

    他給自己的cao的人設就是一個好單純好不做作的耿直少年郎,誤以為被親近之人背叛了,所以悲痛欲絕,被人盯著看不舒服了,當然要直接問了,憋在心里不說,那根本不符合他的人設。

    燕于歌扯了扯唇角,臉上露出一個勉強能稱得上笑容的表情來。興許是因為他眉梢眼角帶著未散盡的戾氣,這個笑容看起來有些陰測測的:“臣方才在想,陛下在蘭妃開口的時候,一下子就信了是臣的罪過,難道陛下心中,臣就這般不值得信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