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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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慫樣。 有那么個瞬間,倪萊的臉在他眼前一晃而過。 他猛吸了口煙,兩頰凹陷得厲害。 手機(jī)震動,指導(dǎo)員發(fā)過來兩條微信: 【你這幾天心煩,是因?yàn)楫?dāng)初你堅(jiān)持留下毛線的那個理由嗎?】 【什么時候想說了,找我聊聊?】 季隨瞪著這兩條微信,直到手機(jī)屏幕完全變黑,倒影出他整張臉。 他站起來:“你們把毛線送回去,不用等我?!?/br> 阿乙:“你去哪里?” 季隨:“放水?!?/br> 大排檔只有一間廁所,正在占用中。 季隨沿著街往前走,準(zhǔn)備在前街的一家酒吧蹭洗手間放水,然后繞四道街去夏毅凡小酒館坐坐,順便消消食。 酒吧洗手間環(huán)境還可以,大理石地板都能照出人影來,盥洗臺上放著大盆的夜來香,比大排檔的廁所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擱這一站,尿都比在大排檔的多。 隔間有個沙雕一直在聊微信,兩秒一條三秒一條的聊。 語音時長時短,非常有節(jié)奏感,讓人尿都尿不利索。 季隨本來沒聽沙雕聊天內(nèi)容,水管里的水放到一半的時候,沙雕突然笑出豬叫聲:“島主?神他媽?shí)u主!笑死我算了啊哈哈哈哈哈……” 沙雕:“她說她還認(rèn)識季爺?七哥不會真信了吧?!?/br> 沙雕:“我跟你說,凡是來島上玩的女游客,沒一個不認(rèn)識季爺?shù)??!?/br> 語音外放,季隨聽到沙雕手機(jī)里傳來一條:【主要是這妞擺著一張臭臉,不給七哥面子,七哥哪丟過這個份】 沙雕:“那妞長得怎么樣?” 【皮膚又嫩又白,小臉蛋當(dāng)然是好看的,不然七哥也不會看上,就是沒什么表情】 季隨繼續(xù)放著水,皺了下眉。 沙雕:“冷美人路線?” 【反正就是七哥讓她笑一個,她一直板著臉不搭理,這就剛上了】 沙雕:“個性啊?!?/br> 【相當(dāng)個性。我聽說七哥是在古城碰上這妞的,她拎了一堆顏料在古城碼頭等來頁沙島的船】 【七哥想騙她去旁邊的葉子島耍,結(jié)果這妞沒上當(dāng)】 【七哥跟了她一路】 【臥槽?。?!】 【這妞拎著顏料桶豁了七哥一身!】 【caocaocao?。?!】 【她直接cei了一個酒瓶!】 【完了完了,這事鬧大了】 季隨放完水,水管連抖都沒來及抖,直接提起褲子三兩步到隔間前,一腳踹開隔間的門。 第11章 那啥啥 沙雕一手夾著煙和手紙,一手拿著手機(jī)。 門板猛被踹開,門框邊沿刮著他的鼻子飛過去,pia到側(cè)壁上,再刮過來。 震得蹲坑晃了三晃。 太過震驚,根本沒時間反應(yīng),從蹲坑上站起來的時間都沒有。 門板扇起的風(fēng)力不小,直接扇掉了沙雕手里的手機(jī)。 手機(jī)掉進(jìn)了蹲坑里。 “季,季爺?”沙雕想站起來,但是想著還沒擦,等他想起來要擦的時候,手指夾著的煙點(diǎn)著了手紙。 “cao?。。 鄙车襁吽κ诌吘锲鹱齑碉L(fēng)滅火,“對不起季爺,我不是罵你,我這是在罵我自己?!?/br> 季隨系著皮帶,問:“七哥現(xiàn)在哪里?” 沙雕:“七哥,七哥在六色碼頭。” 七哥是島上的地頭蛇,有名的地痞流氓頭目。 六色碼頭是頁沙島北礁的一個酒吧,距離有點(diǎn)兒遠(yuǎn),差不多是掉了個對角。 季隨對著他的臉系好皮帶,再看他一眼,沒說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沙雕:“我的手機(jī)……我的手紙……” 季隨剛出酒吧門口,正好有一對情侶騎著小電驢過來,他上前一步扶住把:“借用一下。” 外地來玩的小情侶,不認(rèn)識季隨,被他這個架勢嚇了一跳。好在酒吧門口的引導(dǎo)員認(rèn)識他,連忙上前解了圍。 島上各種叫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小路季隨都熟悉,抄近路只會比開車還要快。 生死時速趕到六色碼頭那條街,昏黃的燈光下,他看見倪萊飛奔過來,身后跟了一群年輕男人。 季隨剎車停在原地。 倪萊跑到十字街時,快速前后左右慌張地掃了眼,然后果斷鉆進(jìn)左邊的小胡同。 她眼神剛掃過來的那瞬,季隨晃了下神。 * 那年那天,她身后也是這樣被一群人追趕,他騎著單車路過,偏過頭和她的眼神對了一眼,繼續(xù)事不關(guān)己地往前騎。 她追著他的單車,帶著哭腔大聲喊:“禾子!?。 ?/br> 季隨往前騎了兩米,罵了句,單腳撐地停下。 倪萊抱著書包跳上他的單車后座,抖著雙手緊緊扯住他的外套,說:“往前走,不要停?!?/br> 季隨當(dāng)時雙腳像被施了法念了咒,不停蹬不停蹬,很快甩開了那群人。 他拐進(jìn)一條窄小的胡同,前兩天剛下了一場大雪,一直沒有出太陽,這條胡同沒人打掃,地上的雪成了凍雪,又硬又臟。 季隨車技很好,順當(dāng)穿過這條胡同,在胡同口停下:“我餓了,要吃飯,你自己走吧?!?/br> 靠著胡同口的一個位置停了一輛小推車,小推車玻璃上貼了三個紅字——麻辣燙。 雪地里支了三張小破桌,有個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個保險推銷員的小平頭在大口大口吃著麻辣燙里的燴面,除小平頭外,再無其他客人。 老夫妻看見季隨和倪萊:“要吃嗎?” 季隨:“嗯?!?/br> 倪萊從車后座下來,抱著書包看了一會兒,默默拿了一個小塑料凳,坐在了季隨對面。 季隨抬眸掀了她一眼,不耐煩道:“有完沒完?” “我也餓了。”倪萊并攏雙腿,把書包放在上面,朝他甜甜一笑,“我請你吃?!?/br> 季隨覺得她有著神一樣的腦回路,剛死里逃生,一般的小姑娘這會兒就算不嚶嚶嚶哭一頓至少也是驚魂不定吧,她呢?居然還會笑! 要么她腦子有病,要么她經(jīng)常這樣被人追著打,剛才的場面只是家常便飯。 倪萊從筷桶里抽出一雙一次性筷子,先用筷根在桌子上敲了三下,然后才把并著的兩根木筷子掰開,說:“我剛差點(diǎn)兒沒認(rèn)出你?!?/br> 季隨一直沒說話。 倪萊點(diǎn)的都是素菜,熟的快,老板娘先把她這碗端上來,笑著對季隨說:“你的那份全是rou,要等一會兒?!?/br> 季隨點(diǎn)了下頭。 他不說話,倪萊知趣地默默吃自己的。 季隨看著她吃,今天星期五,上次進(jìn)派出所是星期二,這他媽才過去兩天! 是了,星期二那晚下的雪,一直下到星期三中午才?!,F(xiàn)在是星期五下午,雪還沒化,因?yàn)橐恢睕]有出太陽。 自從上次在派出所碰見她,老天爺他大爺?shù)木蜎]再出過太陽。 真他大爺?shù)幕逇狻?/br> 季隨皺了下眉心,問:“他們是誰?為什么追你?” 倪萊:“我哥的朋友。” 季隨:“你哥的朋友,打你?” 倪萊挑起一根青菜,抬眼看他:“我哥死了。” 季隨看進(jìn)她眼睛里:“……和你有關(guān)?” 倪萊抿了抿唇,垂眸,把那根青菜塞進(jìn)嘴里嚼了吃了,這才輕輕嗯了聲。 全是rou的那碗麻辣燙上桌,季隨拿著筷子低頭吃,沒有再問,倪萊也沒有再說話。兩人沉默著吃完,倪萊自覺去付錢,季隨沒有攔,徑直走到單車旁推起來就走。 倪萊背著書包抬頭看了看天色,小聲問:“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季隨研判地打量了她一會兒,問:“你媽呢?” 倪萊一雙凍得通紅的小手攥了攥書包帶,雙眸垂地盯著腳尖上的污雪,說:“不知道。” 王騰飛說她媽死了,王茹沁說她媽傍了一個土大款跟著出國了。 季隨跨在單車上,糾結(jié)了一會兒,無奈道:“走吧。” 倪萊猛地抬起腦袋,小臉上的一雙眼睛烏亮烏亮,潤潤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她軟聲說:“謝謝你,禾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