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丁瓜瓜聽到這話再沒了興奮的表情,神色變得陰郁了很多,不過,他還是說出了一個地址:“我只知道他們搬到了明華高中附近,因為我哥哥就在那里上學。但是具體的位置我并不知道在哪里?!?/br> 任竹看向易霄。易霄點頭:“我能找到。” 任竹笑了。“那咱們就走吧。到了那個地方只要你說你想要他們做噩夢,我就會幫你讓他們每天都做噩夢的。你放心吧?!?/br> 丁瓜瓜抿了抿嘴,沒說話。 一小時后,他們到達了明華高中旁邊的一個家屬院里,易霄折了一只紙鶴在丁瓜瓜的腦袋上磨了磨,然后那紙鶴就向著一座樓房的三樓窗戶飛去。不用說那里就是丁家的所在,丁瓜瓜咽了咽吐沫,咬牙走了上去。 邊走,他邊對任竹說:“他們現在一定生活的很好,等一會兒進去我就要直接嚇他們,把他們給嚇哭。你不允許攔我?!?/br> 任竹揚揚眉:“不攔?!?/br> 丁瓜瓜咬牙,他們此時已經走到了那戶門前。丁瓜瓜穿門而過,任竹被易霄拉著也隱匿了起來穿門而過,要看看屋里丁家人的情況。 結果,任竹進去之后,看到的就是呆滯在原地的丁瓜瓜。視線微微一轉,就能夠看到一個虛弱的青年正在不停地咳嗽,而他旁邊有兩個看起來神色憔悴、面容微微蒼老的男女,正坐在青年的旁邊,相顧無言。 半點都沒有丁瓜瓜設想中的幸??鞓贰?/br> 第89章 這個世界不科學 房間里的畫面讓丁瓜瓜非常的不能接受, 雖說他一直期望著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在自己死亡以后能夠過得非常不好,但當他親眼見到這樣的畫面的時候, 他居然覺得自己并不高興。他甚至有些生氣——在他死之前他的哥哥已經接受了他的骨髓, 已經治好了病,然后他這個累贅也已經死掉了,為什么他哥哥還會咳嗽? 丁瓜瓜非常的不高興,所以屋里的氣息就顯得更加陰寒了一些,而丁明,也就是丁瓜瓜的哥哥就咳嗽得更加厲害了。 “阿明,你不要不聽勸啊!你的身體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那捐贈骨髓的人已經找到了,你知道這是多么難得的一件事情嗎?而且他本人也同意捐獻, 你為什么要拒絕呢?你這是在挖我的心??!” 丁母看著一直咳嗽的丁明, 涕淚橫生。丁瓜瓜看著自己的母親, 發(fā)現才一年不到, 他原本就不怎么漂亮的mama變得更加憔悴和蒼老了,在她的臉上似乎看不到笑容,永遠都是愁苦的樣子。這又讓丁瓜瓜不怎么高興了。 丁明咳嗽了兩聲,看著丁母艱難的笑了笑:“母親,我現在身體內的血液都是瓜瓜的,瓜瓜因為救我而遭受了那么多的苦, 他明明不喜歡吃紅燒rou、不喜歡喝雞湯的, 卻每天都在為了我而吃那些東西。把自己的體重生生的吃胖了二十多斤, 明明才是一個三年級的小孩子呢, 可他看起來就像是六年級的人了?!?/br> “咳咳……咳、他,在學校一定受到了不少的冷眼與嘲笑,抽取干細胞是多么疼痛的事情呢?連大人都會受不住,他才多大呢?就遭了這么多的罪。我記得他平日里最討厭打針了,可他為了我,打了多少針呢?” 丁明的聲音很輕,說出的每一個字卻重得讓人無法承受。“母親,我現在流著瓜瓜的血,這是瓜瓜唯一還在世上的證據了。他為了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有什么資格不經他的同意就把他的血液換掉呢?” “除非瓜瓜他自己告訴我,否則我是絕對不會去做手術的?!?/br> 丁母這突然又聽到自己小兒子的事情,強撐的情緒再也堅持不住,突然就抱著自己的大兒子嚎啕大哭起來。 “我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槭裁次业暮⒆觽兌家苓@么多的苦?!老天爺?。∥以敢馓嫖液⒆映惺芩械耐纯?,求求你別再折騰我的孩子了吧!瓜瓜已經死了,如果阿明再死了,我還活著干什么呢?” 此時一直在旁邊沉默的丁父也狠狠的發(fā)泄似的捶了自己坐著的沙發(fā),然后他在丁母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道:“這就是命,隨他去吧?!?/br> 丁母突然就大吼大叫了起來:“這怎么能是命!我兒子不能死!他必須去做手術!他必須去做手術??!” 丁母喊著喊著,忽然就看到了對面自己兒子的那無比平靜的眼神,瞬間她就閉上了嘴巴,神情變得無比難過,甚至是絕望。 “我的瓜瓜沒了,我每天晚上看著他吃那些東西,都恨不得把那些東西從他嘴里搶下來。我抱著他打針,聽他跟我說他疼。我每次都在想,讓我的瓜瓜趕緊度過這件痛苦的事情吧,趕緊吃胖了救了阿明,他就能繼續(xù)快活起來了,他可以是他想吃的東西,我一定每天給他變著花樣做他喜歡的東西。好不容易我的兩個兒子都好了,好不容易手術做完了。好不容易我的瓜瓜終于不用再受罪了,我的阿明也可以健康了。” “可是,為什么老天爺這么殘酷呢?” “為什么,瓜瓜他要去湖邊玩呢?” “為什么他玩的時候那么不小心,落水了呢?” 丁母平靜的摸著自己的眼淚,仿佛剛才大喊大叫的人并不是她似的。她看著平靜的看著自己的大兒子道:“看到瓜瓜尸體的那一瞬間,我在想,死的為什么是我的瓜瓜呢?為什么不是你呢?” 丁明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愕然,而丁父大吼起來:“閉嘴!” 丁母卻繼續(xù)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既然為了救你而死了,那么你就要活下來。不然,瓜瓜他不是白死了嗎?” 丁瓜瓜看著房間里突然安靜的三個人,覺得這個屋子里的氣氛讓他覺得非常的難過,仿佛他們都處在懸崖的邊緣,只要稍稍有一陣風吹過來,這三個人都會跌入萬丈深淵。 他忽然記起了自己死前的那些畫面,他記起了自己死的時候那不甘心的心情,這是他一直記著的,他不甘心死掉,所以他憤怒他怨恨。但他卻忘記了除了這憤怒和怨恨之外,他還有其他的心情。 他很難過自己再也看不到每天都抱著他,讓他騎在脖子上,帶著他到處亂跑的爸爸了。 他很難過自己再也看不到每天都親親他、給他做各種各樣好吃的mama了。 他也很難過自己再也沒有辦法讓哥哥幫自己做作業(yè)、偷偷的讓哥哥帶自己出去玩兒,給自己買小零食了,再沒有辦法對著他同班的小朋友們說:我有一個特別棒的哥哥,他學習成績特別好,據說是個天才。 他很難過,但他想到爸爸mama和哥哥的時候,他也很開心。因為想到他們很開心,但想到從此以后再也無法想見到他們了,他就更加的難過和憤怒。如果沒有了自己,他們會過得更加開心嗎?他們會忘記自己嗎? 死掉的丁瓜瓜這樣想著,然后在這不確定的擔憂之中,漸漸的忘記了所有,只記得他死時的不甘和憤怒。啊,我死掉了,他們一定會過得更加開心,他們忘記了我了。 可是,他們并沒有忘記我啊,他們都很愛我,都很想念我啊,就像,我每時每刻都在想念他們一樣。 丁瓜瓜身上巨大的怨氣在這一瞬間就像是被陽光照射到的陰霾一樣,瞬間的消散無蹤了,他的身形變得透明起來,整個人顯得更加圓潤可愛了一點。 任竹看著他這樣的變化心中微微有些詫異,然后又有些心疼。而易霄沉默的看著丁瓜瓜那越來越疼的原因,似乎很快就要進入輪回的樣子,忽然抬手。 原本沉默至極的丁家眾人忽然感到屋內一陣風刮過,而后在他們三個人的面前,漸漸的就顯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形。 丁母原本震驚和害怕的神色在看清了那個身形之后瞬間變得不可置信,丁父身形一晃連手都抖了起來。而丁明,則是直接大力的咳嗽了起來,卻死死地盯著那個身形,許久才不確定的道:“瓜瓜?” 丁瓜瓜讓他很焦急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了,可他忽然聽到了來自他哥哥的叫聲,他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哥!” 然后自己也愣住了。 “哥?!爸爸、mama!你們能看見我了嗎?!” 丁瓜瓜焦急的揮舞著自己的手,想要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而丁母則是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一邊哭一邊不停的喊著瓜瓜的名字。丁父伸手想要抓住丁瓜瓜的胳膊,手掌卻穿過了那白色半透明的胳膊。 丁瓜瓜可以確定了,他的父母和哥哥是能夠看到他的。只要能夠確定這個,那就很好了。 于是丁瓜瓜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他小心翼翼的上前分別抱了抱他的哥哥爸爸,最終停在她mama的身邊,對著mama和家人說道:“別哭啦。我不是回來看你們了嗎?” “不過,我的時間可能不太多了。哎,這就有點兒讓人郁悶了,之前我覺得你們都不想我,所以我一直沒有辦法輪回,現在我知道你們都特別的想我了,我一高興,就要去輪回啦。又沒有辦法陪你們了。” 丁瓜瓜摸摸mama的手:“mama、哥哥、爸爸,雖然我死的時候很不開心、很害怕、很難過。但是我是因為怕再也見不到你們、怕你們會忘了我而難過,可現在我知道你們都特別的愛我了,所以,我就不難過了。我還很開心?!?/br> “我覺得以后你們一定會一直記得我的,所以,我也不害怕了。” “可是,我還是有點生氣。” 丁母抹了把眼淚趕緊道:“瓜瓜生什么氣?跟mama說,mama幫你出氣。” 丁瓜瓜撇了撇嘴看看自己的mama:“你和爸爸看起來就很不健康的樣子,還沒以前漂亮和帥氣了。我不太高興?!?/br> 丁瓜瓜又看向自己的哥哥:“我都已經給你捐血了,還吃了那么多苦頭,結果你竟然又不爭氣的病了,還不愿意繼續(xù)治療。我特別不高興。” 丁明狠狠的抹了一把臉,他顫抖著看著那越來越透明的小弟弟,道:“如果我接受治療,你就高興了么?” 丁瓜瓜想了想,搖搖頭:“你要接受治療,還要一直健健康康的活到很老,好好幫我照顧爸爸mama,還不能忘了我,然后我才會高興。” 丁明于是一邊哭一邊笑,他點點頭,許諾出自己最堅定的諾言:“好。我會健康的活到很老、照顧好爸爸mama、并且永遠都不會忘了你的。你高興點吧。” 于是,丁瓜瓜笑了,上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把這個笑容襯托的無比燦爛,而又美好。 “我很愛你們,可是我要走啦。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我還愿意當你們的孩子和弟弟,然后,我們一起活的很幸福吧?!?/br> “以前我很怕離開,可是現在,我不怕啦。” 第90章 這個世界不科學 從進入丁家開始直到丁瓜瓜消失, 任竹和易霄都沒有出現在丁家眾人的面前,因為他們很清楚這件事情并不需要他們插手。他們只要做一個默默的旁觀者, 看著丁瓜瓜慢慢的消失、露出釋然的微笑就可以了。 等看著丁明在丁父丁母的陪同下趕往醫(yī)院、準備去做手術的背影的時候, 任竹忽然開口:“我忽然覺得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性中即便死亡都無法帶走的執(zhí)念?!?/br> “天下有多少事都是因為這執(zhí)念而起的呢?”任竹微微搖頭。 易霄聽到這話臉上卻露出了并不贊同的表情:“世人皆有執(zhí)念,一念起萬水千山,碧落黃泉。如魔如佛,誰又能免?” 任竹想了想自己,他覺得在他第一輩子死亡的時候,他應該是沒有多大的執(zhí)念的。畢竟在那個世界里他功成名就、無牽無掛就連死亡也是為了學生,雖說那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死,但至少不會心生怨念??涩F在呢?他還能夠沒有執(zhí)念干脆利落的去死嗎? 任竹靜靜的在心里問自己, 然后他看了看旁邊的這個人, 在心中默默的搖頭。 不行。除非他的死亡是為了下一次的相聚, 否則的話, 他必然不接受這樣的死亡。 所以任老師難得的點了點頭:“嗯,世人皆有執(zhí)念?!?/br> “好在很多時候,由執(zhí)念引起的,并不一定全是壞事。”甚至有些會帶來讓人意外的、美好的結果,也算是勉強可以安慰一下心情了。 之后的一個月日子過得風平浪靜,當然這是對任竹和易霄兩人來說的。對于龐飛這個鬼界大管家來說, 這一個月簡直每天都要被強塞幾把狗糧, 讓他越發(fā)的想要去找一個溫柔可愛的女鬼和自己一起好好的修煉, 然后下輩子投胎成青梅竹馬了。 然而, 龐飛發(fā)現一個讓他心碎的事實——但凡是女鬼,好像都沒有溫柔可愛的,不是女漢子就是女流氓,實在是讓他這個鬼界高富帥很是苦惱。 于是,苦惱的龐大管家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再次就著一把狗糧去酒吧尋樂子去了。 反正夜晚的酒吧里,牛鬼蛇神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這里不光是人類獵艷的圣地,也是鬼怪們尋找目標的好時機。龐飛一邊喝著自己面前的雞尾酒,一邊默默的注意著舞池里的人。 然后,一個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哎,我說徐三兒,你最近的運氣可真不好啊,原本還以為你終于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呢,結果看來你承受不起這么貴重的命格啊,聽說你已經三次遭遇神秘的車禍啦?嘿嘿,我認識一個非常厲害的大師,要不要給你介紹介紹?” 這聲音聽起來很輕佻,里面還帶著幾分嘲笑的意思。不過,在他說完話之后,很快就有人反駁他了。 “閉嘴吧楊老四!徐三哥再怎么樣也是徐氏集團里唯一的繼承人了,況且他母親也已經正式登堂成為徐夫人了。徐三哥那就是妥妥的徐氏太子爺。就憑你這個頭頂上還有三個哥哥的家伙,你怎么能夠跟徐三哥比?哪怕你是正宮夫人呢,可你頭頂上還有三座大山吶?!?/br> “你閉嘴!什么時候輪到你來說我了?!你趙氏集團不想在這里混了吧?” “你真以為你自己是個蔥了?你……” 他們的爭吵聲越來越大,漸漸的引起了不少周圍人的注意。于是龐飛也可以轉過頭加入圍觀群眾當中、光明正大的看著他們了。然后在某一個瞬間,龐飛的眉頭皺了一下。 下一刻,原本吊在酒吧屋頂上的那球形霓虹燈燈繩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斷裂,看起來就異常沉重的球形燈直接砸了下來,那速度又快又急、直接就向著它正下方的一個年輕的男人落了下去。 “啊——!” “小心??!” “天啊,燈掉了??!” 燈下的青年男人臺燈掉落的瞬間似乎就有了什么反應,他飛快站起來向旁邊跑去,可他的速度再快也沒有那燈的速度快,他一人被砸中了,不過幸運的是他的腦袋并沒有被砸個正著、變成一個被砸破的大西瓜,那球形燈只是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的肩膀給直接砸了個骨折。 “??!” 這一聲痛呼讓圍觀的眾人都心中一跳,大家都不知道該說這個青年是幸運還是不幸了?他是不幸運的,畢竟幸運的人不可能遇到這么坑爹的突如其來的事情,幸運的人從來都是走在路上都能撿到一張購物卡的家伙,而不是被什么砸。但他也是有些幸運的,如果他腦袋被砸中了,那么,他就要去見上帝了。 有人已經撥打了120,周圍還有不少人在圍觀并且擔心著那個青年的傷勢。從這幾個青年的服裝上來看,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夠看出來他們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有人殷勤的遞水端茶思考著能不能以這樣的行為來贏得這幾個少爺的好感,然后得到一個天大的餡餅。 但也有人的臉色很是奇怪,他們之前聽到了這幾個公子哥少爺的對話,那話的內容和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聯合到一起,就會讓人忍不住的感受到一點恐慌和驚悸。 “你是不是招惹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剛剛聽你們說,你好像最近都在出事?” 徐森轉頭看了一眼這個說話的男人,眼神很是冷酷。于是那個人說著說著就閉上了嘴巴,哪怕他自己覺得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但如果因為這個就招來一個看起來就不好相與的、有錢有勢的公子哥的記恨,那就非常的不劃算了。 可是,有人不敢招惹這位徐氏的太子爺,那么就有人很樂意用招惹徐氏太子爺的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家族的厲害,那個的楊老四這會兒見徐森似乎是沒有什么大礙,但就是很疼痛難忍的樣子就忍不幸災樂禍: